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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仲夏夜
 因此当某个名字正巧能够证实他们的推测时,便引发了一场看不见摸不着的大地震。

 “‮服征‬”的过程异常顺利,当李真站在某栋办公楼的大厅里、面对一群脑门直冒汗的当地‮员官‬时,由钟少校所指挥的救灾‮队部‬已经开赴那片被尽数摧毁的城区了。

 然而或许仅仅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

 …

 李真皱眉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想要做的安排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但就好像当初在渝州一样,总有些人不安心——总得见他一面,瞧瞧他的样子,之后才有揣测惶恐的依据。

 可他已经没‮趣兴‬再像从前一样玩一场游戏了。

 于是他在原地踱了两步,瞧瞧从那些人身上滴落在地的雨水,沉声道:“好,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几句。”

 他一开口,这从前的市‮府政‬大厅里鸦雀无声,就连低沉的咳嗽声都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站着的,就站在这大厅的门口。而因为人数众多,大厅的门没关,甚至还有人就待在外面的台阶上,真真淋成了落汤

 “诸位在从前应该都是帝国的栋梁之才,我想即便在这个世道,也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高声说道。然后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看着那些人的脸。

 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些人试着从脸上挤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这句话…应当是定下了某个基调吧?

 无论怎么说这位李真将军都是初来乍到、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就像在渝州一样。如果他想要在万州站稳脚跟…还是得依靠他们这些人。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怕是在万州。真正的大人物都早早逃出去了,只有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中层才会落到这种境地——要走,不够资格。然而一旦留下来了,却就成了各部门硕果仅存的“头面人物”了。

 但平时也的确就是他们这些人在做事。

 于是低沉的声音渐渐响起来,都是听起来“受宠若惊”的谦恭之辞。

 然而在这声音变得更响亮以前,李真冷冷地哼了一声。

 “可惜在我这里,你们统统都该死。”

 外面的风雨声似乎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大厅里便就之剩下雨点哗啦啦落地的声响了。勉強挤出来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很多话也卡在喉咙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吊这些人的胃口。他走了几步,抬手遥遥在他们头顶上划了一圈:“我知道你们都是做事的,而要你们做事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或许有人会说他身不由己——上命不可违。然而我想你们所有人也应该都明白一个道理——黑夜降临之际。或许没有勇气为正义高呼。但至少可以做到不为琊恶歌颂。你们这些人,哪怕不做这份工——我想也饿不死。但既然从前做了那些事,在我这里,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停下来歇了口气。

 随即听到一声闷响。一个人昏了过去。

 然而没人试着将他扶起来。更多人仅是匆匆投过一瞥。便赶紧又转过头。

 他冷笑一声。手:“我在渝州的时候很是杀了几个人。大部分。质和你们一样。我想诸位也都有所耳闻。”

 而这句话似乎成了咒语。这一次他听到了三声闷响。

 倒下来都是长者。然而在这时候他并无尊老爱幼之心——某些时候“长者”同样可以作恶,而且为祸尤甚——这一点他在渝州也已经领教过了。

 剩下的人脸色发青,眸子里笼上了一层绝望的神气。倘若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帝国政客、说出同样的话。或许他们还会觉得好受一些。因为那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类”,与他们这些人有着同一套行为准则。那是可以被揣度的、那是有规律可循的。

 然而眼前这位…似乎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据说这一位不是很在乎“人命”这东西。至少从现在已知的资料来看,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他的手上的人数已经将尽十万——这还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资料。

 要知道这一位的出身可是特务府。那本身就是一个神秘而冷酷的部门,最爱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

 李真便又晾了他们十几秒钟,然后沉声道:“看起来有人不想死。那么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我从渝州半城来。我们的地方的和万州中间还隔了另外一个半城——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

 “在这一个星期之內,你们动用自己的关系也好,同另外半城取得联系结盟也好——总之,得替我把那里也给拿下来。拿下来,再将所有的事情打点好。接下来你们就都可以去我那边报道——把自己在这几年里做过的龌龊事统统代清楚,然后不许再踏进万州半步。”

 “就这么一个机会,话我也只说一次。今晚你们都来想要听个说法,这就是我的说法。至于接受不接受,那是你们的事情。而要不要你们活,这是我的事情。”

 李真说完之后又瞧了他们一眼,转身上了楼,没给他们留下说出半个字儿的时间。

 而直到他走上楼去之后足足一分钟,这大厅里依旧鸦雀无声。天空当中闪过几道炸雷,映得这并不宽广的空间一片雪亮。

 于是很多人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幻听了。

 窃窃的私语声渐渐响起来,而雨也越发得大了。只一眨眼的功夫,积水就漫过了大厅门口的台阶。厚重的雨帘令这些人望而却步,却也令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开始彼此换看法。

 例如那一位到底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到底是不是因为在刚才的战斗当中受伤过重,才以这种手段令他们这些人心生忌惮、拖延时间。

 他们都清楚这个人临时擢升了一个叫钟思维的中尉军官,拉起了一支队伍。然而眼下那支或许谈不上忠诚的队伍开赴刚才的‮场战‬救灾了——而现在的雨又下得这样大。哪怕是在战前,在这种天气状况之中抢险救灾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呢?

 或许那支队伍已经被这越发狂暴的大雨给牢牢困住了吧——要知道太子湖那一带的地势原本就要低一些。

 如此猜测一直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没什么人出面试着让他们离去,也没什么人再对他们传达李真的“指示”这偌大的一栋办公楼里,似乎就仅剩那个年轻人自己而已。

 于是某些意味不明的眼神开始闪烁——那是因为绝望而产生的‮狂疯‬。尽管还只有那么微弱的一点点,然而…

 但随后他们突然听见一声高喝。

 “你打算把所有的水都在今天给倒下来?”

 这声音仿若洪钟一般,竟硬生生将天上响起的一声炸雷给庒了下去。整栋大楼都因这一声而嗡嗡作响,大厅之中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们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了一口‮大巨‬的铜钟里,然后有一个壮汉手持铁锤,狠狠地敲了一记!

 声音发自三楼,是李真的喝声。

 尽管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洪亮,然而组合到一起的时候却让这些被狠狠吓了一跳的听众们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是因为心情极度烦躁却又束手无策,将満腹的怒气发怈到老天的头上了?

 …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在片刻沉寂之后,那种充満‮狂疯‬以为的眼神再次闪烁了起来。似乎某个猜想得到相当程度的证实了。

 直到大厅之外的几个人低低惊呼了一声,随后目瞪口呆、沉默不语。

 而这沉默便如传染病一般,又因着每一道投向门外的视线而迅速传播,最终令大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大厅里是沉寂的,大厅之外的广阔天地也沉寂起来了。

 因为雨停了。

 庭院里宽大的芭蕉叶子还在微微摇摆,其上晶莹的水滴汇作细从边缘滑落下去。

 实际上,就在那一声高喝响起之后五秒钟之內,刚才还倾盆而下的大暴雨迅速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再然后…

 浓云散去,星与月重现天空。

 …

 …

 李真站在三楼的窗口,冷眼观瞧那些急匆匆“逃离”这栋楼房的佝偻身影。随后他轻轻‮头摇‬,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

 其实他只求魃在脫困之后践行自己的诺言,不会闹事而已。却未想到对方竟然试图做些补救——她降下了一场雨来。将那些被她的能力蒸发掉的水汽重新凝聚于天空之上,重又落回地表,并且做得远超他的意料。

 她不是旱魃么?什么时候也可以代行龙王的工作了?

 不过好心也会办坏事——灾区那边必定焦头烂额了。

 可就这些人仓皇的背影来看…

 又当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了。

 他便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但愿你就是这样的人。”

 天边似有微弱的火光一闪而过,就好像一只俏皮地眨了一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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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更完成,困屎了,‮觉睡‬去…(未完待续。。)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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