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9:40AM
“根据我们的研判,昨夜约莫九点多的时候,远扬集团与德国星保集团签下会同,因此星保集团终止了与凌鹰集团亚太地区的合作关系;同一时间,凌鹰集团亚太地区旗下所有的金融机构活动基金大量外
,去向不明。所幸总裁适时地运用‘危机处理方案’,将凌鹰其他地区的活用资金转入填补,否则今天早上世界各地即会发觉凌鹰亚太的经济危机,也可能发生…”
“并呑。”凌睿唐脸色沉重地接下集团全安部主任的报告,他始料未及在大姐杀自之前,公司居然出现这么大的事,大姐为什么不和家里人通报一声?“星保的事情先摆一边,查出资金外
的原因了吗?”
全安部主任愧疚地低下头,“应该是电脑骇客所为,凌鹰集团的主电脑程式并没有被侵入的情形,这也是人们想不透的地方,骇客似乎从某个地方切入主管级动态密码,避开档案开启防卫系统起动。况且这名骇客狡猾多端,猜想是由內部编改虚构金额给其他行银之虚设客户,我们追踪资金
向到最后,发觉资金最后到了圣彼得堡。”
“那就去清查圣彼得堡所有的通话纪录啊!”站在凌睿唐旁边的凌腾炎气愤地大吼。
两人和其他几位全安部的人员在一间医院特别为他们准备的房间讨论,由于事关凌鹰集团的机密,于是除之前几个大男人,凌家的人尚未知道这件事情。全安部主任口气开始变得十分嗫嚅,“但圣彼得堡的电话系统是旧型的类形系统,除非在通话的同时找到线路,否则找不到电话纪录,这名骇客…似乎非常了解这一点。”
“换句话说,就是你们找不到!”凌腾炎瞪着垂头丧气的全安部主任,“金额到底有多少不知去向?”
“五…”全安部主任的头垂得更低了,看来俨然钱不是被骇客偷走的,而是被他从偷的。“五百亿…美金…”
“五百亿美金?”这一惊非同小可,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合并案也不过三百多亿美金而已,凌鹰的亚太部门竟然被一名骇客偷走了五百亿?几乎整个亚太部门只剩下一个空壳而已,“该死的!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凌腾炎的头快昏了,就是因为这五百亿美金的缺失,所以他最得意的女儿因此走上绝路?但她并没做错啊!甚至在最危急的时刻,她也做了最好的应变处理。
“对不起、对不起…”全安部主任频频地鞠躬道歉,冷汗不断地从他额间浮现,“但我们已经派人到圣彼德堡去找出这笔金额的动向了,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我们全安部的人也找出一个可能的內应,若非由內部启动电脑,否则骇客无法这么轻易地把资金
出公司。”
“谁有那么大的狗胆?“凌腾炎不住地爆吼。他自认对待下面的员工不差,能将主电脑启动的也仅有数名高级主管,到底是谁想毁了凌鹰集团?
“老爸,先别那么生气,把所有的始末弄清楚了再说,”凌睿唐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脸上惯有的笑意也失去了踪影,卸下笑脸的他,在此刻严肃的俨然如一个冷静掌握大权的君王。
全安部主任向身后的黑衣警卫使了使眼色,两位毫无表情的男人立即离房开间,过了没多久的时间,房门再度打开,两人间多了一名身材纤小的身影。她低着头,一头及
如瀑的黑发披散了下来,在窗棂曰光的反
下隐约可见她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脸颊,此刻的她更似不存在于世间的妖
,仿佛在阳光的照
下,下一刻即会从众人的面前蒸发。
所有的面孔在此时都已模糊,陶晚晶无法相信在她平静的生活里会有这般的待遇,她的眼中充満泪珠,却更加地盈満恐惧。从他们闯进她家带走她的那一刻起,她再也无心思去认清每一张陌生而面无表情的脸孔,他们俨如突然到来的死神,不听她解释地強押了她,除了惊恐,她实在不明白她究竟做了什么事,为何他们会带她到这种地方,声
严厉地指责她犯了罪?
她做错了什么?她犯了什么罪?陶晚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这处地方好冷,除了腕上沉重的手铐,她的心也跟着冻结,那个向她承诺会保护她的男人,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见踪影…
“晚晶…”凌腾炎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眼前柔弱的好似水般的女人,他安排在荷荷身边的机要秘书,对每个人总是温柔谦逊的脫俗仙子…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晚晶,即使凌鹰所有的部干都有嫌疑,他也绝不会去怀疑这么一个凡事百依百顺、与世无争的女子。
凌腾炎眼中凝満错愕与不信,但眼前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握住她纤细的肩膀猛摇,“晚晶!你明不明白这么做会害死了荷荷?”
“我…“陶晚晶慌乱地抬起她清澈如水般的眼瞳,清楚明白地说明了她的无辜与委屈,盈眶的泪水如珍珠般地滑下她的脸颊,“我没有…相信我…”她的粉嫰朱
显得苍白,细腕上冰冷的手铐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把她给庒垮。
“不是她。”不舍得她如此楚楚可怜的神态,凌睿唐短短地叹了口气,向前把狂摇她的老爸扯开,“不可能是她。”
那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里听来分外的熟悉,隔着薄薄的泪雾,她的脑子在瞬间停下了运转,陶晚晶呆愣了下,缓缓地注视着她生命中的不速之客,“你…”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二老,我明白你想袒护她,但事情…”凌腾炎难过地抹了抹脸,“荷荷目前仍在加护病房里意识不明、生命垂危,造成荷荷杀自的原因就在于她,教我怎么冷静下来?那么坚強的荷荷,居然会绝望到选择自我了断…”
“艾荷…杀自?”陶晚晶仿佛遭受到晴天霹雳般的打击,双脚支撑不住自个儿身子地软软跪坐了下来,“为什么?”惊愕的询问得不到正面的回应,她喃喃地摇了头摇,“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骗我对不对?”
凌睿唐蹲身下,正视着她茫然而空
的眼眸,神情严肃而沉重,“是真的,大姐昨天晚上跳楼了。”
“跳…大姐?你是艾荷的…”
“弟弟,凌家最不事生产的二老。”凌睿唐缓缓地抚过她些许纷
的发丝,颓然地叹了口气,“我真怀疑你的迷糊怎能让你活得那么久,你知道我的名字,和我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却始终没有想到过我和大姐的关系。”
望着凌睿唐近距离熟悉的面容,陶晚晶怀疑自己是否在一场永无休止的恶梦中。一个莫名其妙自称“饭票”闯进她生活的男人,她总弄不清他的底细,就这么地任他干扰了她的生活,但他…
她吓坏了。凌睿唐将虚软无力的陶晚晶搅进怀里,回头冷然地望着父亲,眼里多了一份在他个性里不曾存在的认真,那抹认真将他的神情转变为一个成
稳重的大男人,“老爸,事情不可能是晚晶做的,昨天晚上之前她和我人在北海道。”
“但这足以证明她有潜逃国外的动机。”全安部主任不安地挪了挪脚;“若非令公子将她押回湾台,否则此刻她已经潜逃无踪。”看着凌睿唐如此为最有嫌疑的罪犯护盘,那种打自心底的确认,不噤令他的立场开始动摇。
“是这样吗?”凌睿唐闻言冷笑,“我怀疑你们只是随便找个替死鬼
差,资金外
这件事的背后,应该有另一个庞大的际国犯罪集团操控,以晚晶学糊的个性,她不可能会成为集团的一份子。”
“但…”冷汗在全安部主任的额间集成一条水
,他紧张地擦了擦,“在所有的调查中,她是惟一有可能犯罪的人啊!况且她的户头里有着近千万元的存款,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她苛待自己省下来的。”一思及此凌睿唐又噤不住心中疼惜地揽紧了她,“你们的消息来源太肤浅了,正巧中了犯罪组织的伎俩,她是代罪羔羊。”
凌腾炎古怪地拧起眉头,对于儿子如此深入的见解百思不解,“你怎么会明白这么多?你没揷手过公司的事情,怎么会知道有犯罪集团企图弄垮亚太地区的所有公司?”
“我已经循线追查这个际国犯罪集团好一段时间了。”凌睿唐沉稳地笑了笑,眸里又多了一份笃定的锐利,“然而这次他们惹上了我,而我不会再放过他们。”
***
凌艾荷习惯性地咬着食指的侧边,这是她深思的习惯,而阎月静静地瞅着她的侧面,揣测在她听到这些说法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过了好半晌,凌艾荷才缓缓地松开牙
,平淡无波地望进他冰绿色的眼眸,“为什么带我回医院?”
阎月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问的是其他的问题,诸如那个犯罪组织是什么样的型态、如何侵入你的公司,或是公司里的內应是谁之类的问题。”
凌艾荷拧了拧眉,“你知道答案?”为何他总是一副他知道天下所有事的样子?难道连这种事他也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所以你问了也是白问。”阎月随意地耸了耸肩,心里半有戏弄她的感快。
凌艾荷白了他一眼,“别引
我问不到答案的问题。”她觉得他愈来愈可恶了,似乎总是想让她做出一些她自己未曾做过的愚蠢行为,尤其是那张无赖般的笑脸,她真想把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狠狠撕碎。
她脸上泛起的不満令阎月有点想大笑出声,但他还没那个胆量惹这头母暴龙生气,天晓得他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直觉她开始有点转变,不再是刚跳楼里万念俱灰的绝望者,起码她的乌黑明亮的秋瞳里多了一份该有的生气,尤其是她因怒意而微微抿起的红
,在他的眼里看来不仅不严厉,反增添了几分俏皮的味道。
他咧开嘴,直视着她熠熠发亮的眼眸,不自觉地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却冷不防地望见她眼里猛然升起的戒备,然后她迅速地轻启朱
,
出她的编贝玉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又咬人了!阎月忍痛地飞速菗回他的手指,“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牙齿?”她的反
动作简直活像只野生的攻击
动物!
“只要你能先管好你自己的手。”凌艾荷冷冷地回答道,恍然大觉自己的牙齿有多可怕。当她发觉咬人可以抒发自己的情绪之后,他若再敢碰她就别怪自己有可能把他啃成碎片。
“真是只暴龙。”阎月苦笑地瞅着指上的齿痕,由明显的痕迹可看出她咬得一点也不留情面,完全把他的手指当成最硬坚的食物对待。
“什么?”凌艾荷得意地眯细眼再咧开嘴,又
出她森冷恐怖的牙齿。
“没事。”阎月的眸里闪过一丝异光,兴味地瞅着她挑衅的面容。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什么叫“以牙还牙”的道理,而他会亲自示范,“有时候装傻也是一种幸福,太过精明的人会活得太累。”
凌艾荷缓慢地敛回高扬的嘴角,“这是拐个弯骂我太傻?因为不懂得装傻,于是活得很痛苦?”
阎月不置可否,在和她先前的相处经验中,他早已得到教训,她的个性中隐含着害怕被人伤害的因子,于是最轻微的一句话都会让她马上建筑起自己的防备而攻击对方,不管对方出善意或是恶意。他的心里隐约地泛起一抹怜惜,她的个性…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啊!饼去她太过強迫自己成
,却忽略了成长过程中应有的快乐,他看到的总是一个內心深处不快乐的孩子。
久等不到阎月的回答,凌艾荷下意识地别开他热烈注视的眼光,“你都是这样吗?想尽办法去窥探别人的內心,当遇上询问时,总给我完全毫无相关的答案,或是沉默不语。”他不明白当他有这种反应的时候,她总会有种错觉,像是在儿时做错事时,承受父亲无言而责备的眼光,却又告诉她该怎么做,要她自己在错误中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也许在外人看来是开明正确的教育方式,在自己的身上得到的却是与众不同的感受。旁人羡慕她立独自主的个性,但他们却不明白在她学习的阶段中,有多么惶恐自己会做错事,她害怕周围人对她失望的眼光。然而长大了,她学不会依赖,也学不会如何将自己的成就与痛苦和别人分享,她一直相信自己是个成
而立独的个体。这就是她的精英教育啊!养成了一个冷血的怪物。
凌艾荷抿了抿嘴,将自艾自怜丢到心灵的最角落,对阎月如同父亲的反应心里有些淡然的失落,“也许我不该等待你的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问了连我也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她脸上的生气又消失无踪了,他真该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提起严肃的话题,否则以她的死脑筋就会开始往牛角尖钻,或许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才会养成她这样的个性,但她的确对自己太过严厉,“因为每个人的思考层面不同,所以我无法针对每个人做出公正的评断,倘若以我的论点对你的问题做出批评,岂不是对你很不公平?”
“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公正。”凌艾荷精准地抓到他话中的重点,喃喃地重复过一次,她嘲弄地笑了笑,“这是承认你自己的缺点吗?”
“承认自己的缺点,甚至欣赏它,有什么不好?”
凌艾荷难以置信地瞅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自信?即使是自己的缺点,他都毫不犹豫的接受、包容它,甚至引以为傲?那不是普通人说办得到就办得到的事啊!当她发觉自己的缺点时,她只会想尽办法掩饰、漠视它的存在,努力将缺点修正过来;然而为什么他能接受完整的她,即使是个性中不完美的地方?这样的人好恐怖!
“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阎月缓缓地咧开笑容,冰绿色的眼眸一闪一闪的,未了又补了一句,“我会害羞。”
凌艾荷“嗤”的一声,差点为他突来的幽默感爆笑出声。害羞?这是一个死神会说出口的话?拼命地抑下梗在喉头不住颤动的笑意,但她发觉自己的自制力变差了,居然还是让泉涌不断的笑声低低地涌了出来。
阎月満意地微笑,“我喜欢你的笑声。”在笑容间,她总是精锐的眼眸也跟着笑意而温和了许多,他总拒绝不了內心想看到她笑的样子。而最重要的,他想勾起她对笑容的记忆。
“你…”该说他是怪人吗?似乎在客观的论点相较之下,她才是怪人,凌艾荷实在不明白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的确欣赏能适时发挥幽默感的人,比起一些整天道貌岸然的老学究好多了。她缓缓地停下了笑声,瞅着他的面容,“你…”她飞快地在脑中搜索着字句,最终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他,或许不够贴切,但那是第一个跃上她脑海的观点,“好可怕。”
“可怕?”阎月扬了扬眉,着实想不到她会用“可怕”来形容他。他的笑意未减,在一瞬间漾过一丝可以称之为“宠溺”的谜般温和眼神,“也是你说对了,我是个可怕的人,而这个‘可怕的人’打算带你去做些可怕的事。”
***
跟着阎月进到医院的另一间病房,凌艾荷顿时明白他所谓“可怕的事”究竟是什么,她的脸刹那间转为苍白,泛冷的寒意直直地袭上她的脊梁。先前温暖的感觉不见了,她望了望阎月的背影,他身上的黑袍下摆莫名地翻腾着,有如黑天使的羽翼,张牙舞爪地向她宣称他的身份。
是啊,她怎么忘了?忘了他是一名死神,忘了他正是终结生命的执行者。凌艾荷将视线移至病榻上的人影,随即被紧紧地抓住了视线,无法移开。大巨的白色绵被几乎淹没了蜷在
央中的瘦小躯体,那是一个约莫六岁病入膏肓的小男孩,消瘦得几能见两颊凹陷下的颧骨,由他苍白的脸色和身旁的仪器看来,谁都能明白这个小男孩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小男孩并不是孤单的,
边有个女人坐在一旁,面容憔悴而绝望,看来是小男孩的母亲。她正翻阅着报章杂志,但看得出她的心思仍挂念在小男孩的身上,不时地转头望着
睡中的男孩,她的眼里承満担心。整个病房只听得见机器运转所发出的心跳测试声,还有在病房里挥之不去的阴沉。
凌艾荷猛然地后退,想逃出这间病房,但阎月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地阻止了她,仅是单手精确地拉住她的手腕,令她想跑也跑不了。她拼命地甩着他的手,甚至考虑咬他,但他只是回过身来,直直瞅视着她不发语。
“这就是你说的‘可怕的事’?勾这个可怜小孩的魂魄?这就是你带我回医院的原因?”凌艾荷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望进他冰绿色眼眸的深处,不再存有她看过的友善,翻搅的仅有初次相见时他那
人的危险气息,冰绿色的寒冰眼眸有着她死前凝视过的冷酷和淡然。
“为何你可以冷淡的面对自己的死亡,却不能面对他人生命的结束?”她的反应之剧烈颇出他的意料之外,不知她究竟为了什么而如此惊慌?
“放开我!”凌艾荷狠狠地啃住了他的手臂,意图使阎月放手,但他不仅没有作声,反而将她拉进他的怀里。她浑身发着颤抖,紧闭双眼不去试想待会儿有个年轻的灵魂将步入冥界的旅途。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魂勾会引起你重温死亡的过程?”阎月费力地庒下她的挣扎,结果肩上才被她咬过的伤口再度受到攻击,他暗咒地忍了下来,支起她的下颚強迫她正视着他,“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何恐慌。”
“不要!”凌艾荷睁开眼,为她无效的挣扎气愤难当,“我不要看,我的死亡是我的决定,然而他和我不同,谁都可以感觉得出
上的小男孩用尽全力想活下去的人却必须无助地任人布摆他的命运!”
阎月拧起眉,“不是布摆,这是让他惟一从痛苦中解脫的办法。”她的反应令他想起另一个人,那个永远在地狱最底部痛哭的魂勾使者…
“解脫?呵,什么叫‘解脫’?我不懂!”凌艾荷死命地摇着头,“让他不再为他的生命痛苦叫解脫?让他的家人接受他的死亡叫解脫?这些都不是!他若想死就不会带着这些机器和病魔挣扎奋斗,对他来说,死亡不是解脫,那是中一种入进恐惧的起点,他的年纪甚至小到无法理解死亡!”
阎月瞅着她,她的歇斯底里似乎将蔵在內心深处的某部分当成在病榻上的男孩,她仍然无法真正的面对死亡。他缓缓地舒口气,“人各有命,也许你不认同,但在天地间都有它固定的时间,有人长寿、有人短寿,这并不是公平的事,也非所有的神祗都能掌控。因为有死亡,人们才能知道生存的可贵,珍惜回忆和股起勇气
接新的诞生,若无法接受死亡,既是无法接受生命。”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大道理!我只看到一件事实,就是他想活着!”凌艾荷难以理解地望着他,频频摇首,“为什么你不能了解呢?在他想存活的同时,你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结束他的生命?认定他只是生死簿上的一个名字,时间到了,他也必须毅然舍下所有他热爱的事物,奔向另一个新旅程?这太天真了!”
蓦然地病房里的机器发出警讯,
上的小男孩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菗搐着,他的母亲惊慌地按下呼叫铃,紧紧地抱住小男孩轻摇着,紧接着所有的医生、护士冲进了病房,紧急而有效率地做着救急的工作。
“时间到了。”阎月冰绿色的眼眸转为幽暗,他缓缓地松开了她,而凌艾荷反倒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身躯的颤抖加剧,陷进无端的恐惧中。阎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
她,“你走吧!我明白你即使已经面对了死亡,仍无法面对死亡真正存在的事实。”
凌艾荷听话地离开病房,她的最后一眼是目睹医生拿起电击器,而测试小男孩心跳的机器鸣起了长而不间断的声音…
她蜷在病房外走廊的一角,紧抱着双臂抑止自己浑身的冰冷和颤抖,试着忘掉那个与她素昧平生的坚強男孩。她哽咽了下,低低地啜泣起来,不能阻止她突然发觉自己无法和命运搏斗的无助感,只能任自己扑簌簌的泪水在她的双颊边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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