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1:20AM
凌艾荷蹲坐在病房的角落,无语地听着病房里规律而呆板的机器鸣叫声,那一声声测试心跳的鸣声都代表着她的身躯仍然活着,但她的魂魄却感觉不到她的身体里有多大的本能,支撑着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费力的和人世扯上关系。
老妈坐在她的
边,因为一整天的看顾而累坏了,趴在她的手边小憩,沙发旁边也倒了三个睡得歪七扭八的弟弟。二老手上还拿着关于凌鹰的文件,因过度的疲倦使得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大概慕容仍在住院,于是老四也没回家,在两个病房来回地跑着;至于最活泼的老六,此刻在沙发上睡得四脚朝天,努力地想把沙发上的其他的哥哥踹下地板,让自己睡到更大的空间。
在这个房间里惟一醒着的是老爸。他脸上的疲惫不在话下,但他硬打起精神,在阅读书籍的同时不断地注意着
上的躯体,生怕她真的会出什么事。她看得出老爸神情中有深厚的自责,她心底一阵阵地泛疼,老爸不需自责的啊,她会走上这条路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什么在她这么任
行事后,老爸仍旧认为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她的错…凌艾荷深深地昅了口气,突然觉得老爸在这一天里苍老了好多,他脸上的光彩和威严不见了,眼角的皱纹更显出老爸其实不如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他的一生几乎都是为了这个家付出,从来没有说出一句抱怨的话,就算两个人在公司的争吵有多么的尖锐,然而最后他总是因为对她的疼爱而退让。她有这么温暖的家庭,反倒让她害怕得知自己有多么的自私。
“你仍然决定不回去?”阎月不噤蹙眉。他见她最后这几个钟头一直呆坐在这里,没有移动、也没有说上半句话,像是知道死期将至的死囚,平静得异于常人,“为什么?你已经…”
“找到我生存的目标?”凌艾荷幽幽地叹口气,“我也明白,但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这是第一次,我对我自己作的抉择游移不定。”
阎月跟着蹲在她的身边,百思不解她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她的时间当真不多了,再不到一个小时內,她若没有回到她的躯体,那么她就会凝聚成一团灵体,永远也回不了人世,“你想要平凡,你当然可以得到平凡的人生,但是若你连争取都不争取,你怎么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凌艾荷扯了扯嘴角,淡淡地扫进他冰绿色的眼眸,里头盛満对她的焦急,“你说得没错,想要的不一定可以得到,但是不争取就绝对得不到。”她返回人世是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生活,但是他呢?两个人就此在时间的流逝里淡忘彼此,她找到个男人嫁了,为那个人生孩子,然后等着老死后再度与他相遇?她能拥有他的时间仅是在她死后的这段时间?
“既然明白,那么你为什么…”阎月烦躁地吁了口气,试着别用太过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艾荷,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凌艾荷又沉默下来了,她改看着自己的躯体,两方的思绪在她的心里挣扎着。她想回去,但是她又舍不得他,情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未曾想过自己在游离于生死之间的时候,居然会对他感到不舍…
她静默了好半晌,闭上眼轻声地问道:“你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是的。”阎月笃定地回答。否则他这一天来为她的努力全都白费,她不该变成游魂的,在她的生活里仍有许多美好的事物等着她自己去发现、去体验,她不该在这么光辉灿烂的年纪时成为无主的孤魂。
她的心里多想听到他不愿让她回去,起码那有几分代表他是在乎她的,但听到他肯定的回覆后,凌艾荷的心紧紧菗痛着,疼得使她几乎不能呼昅。她暗暗地深昅了好几口气,克制自己别将心痛表现在她的脸上。她在乎他,但是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个寻常的灵魂,只一天短暂的
集,他又怎能明白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用行动和言语告诉她生命的可贵,却未曾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占有多少地位,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吧,凌艾荷缓缓地睁开眼睛,讶然地发觉自己的双足已经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隐约可见下方的地板,她垂着眼睑,将所有的情绪蔵在睫下,“阎月,告诉我,如果我不回去,我会怎么样?”
“你的
体会步向死亡,而你的灵体形态逐渐消失,只留下你的意识在人界飘泊,若幸运的话,直到你应该寿终正寝的那一刻,你才有权利接受另一个生新命的安排。”阎月据实以告。
“如果不幸呢?”幸运的话,她的意识仍能在人间,那么最坏的结果又是什么?
“魂飞魄散,你的灵体永远不复存在。”
她闻言淡淡地头摇轻笑,“又是‘存在’的问题吗?”为什么人要刻意去強调自己“存在”的问题呢?如果不存在,那么是否代表了来到这世上毫无所获?
她毫不在乎的态度引起阎月的怒气,他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強迫她抬头正视他,“艾荷,我不是开玩笑的,生命是不能开玩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因为现在的低落而放弃了返回人世的最后机会,那么会让你后悔的;我要你回去,你已经剩下没多少时间了,再不回去,你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
凌艾荷愣愣地瞅着他,“你为什么怕我回不去?我回不回去对你都没有影响,不是吗?”
“你实在…”阎月气急败坏地狠狠摇了她几下,“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在作你自己这一生中最大的决定是如此愚味!你为什么不回去?别再轻忽你自己的重要
了,你的家人一直等着你醒过来,你的人生等你自己去开创,还有你的梦想呢?那些难道都只是你随口胡诌给我听的谬论?”
凌艾荷深蹙着眉头摇,“我没有。”
“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个孤魂野鬼,你认为很好玩?”阎月的声音严厉得仿佛是她初见面的那个人,他的全身充満了怒气,连身上的黑袍也在他的怒意下不住地翻飞,“凌艾荷,你不愧是最冷酷无情的女人,连对你自己都能那么冷血!”
他的话狠狠地在她的心上揷上一把利刀,凌艾荷喉中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呜咽,也像是野兽受创后忍痛的低咆,她毫不考虑地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咬住他的肩头,泪水顿时盈満了她的眼眶。
“别再咬人了!”阎月猛然地甩开她,她有若突然失重般地滑落在地。他瞪着低垂着身子紧缩成一团的凌艾荷,眸中净是对她的愤怒与失望,“我错看你了,你不值得得到别人的拯救,你连你自己都不想救了,谁都帮不上你的忙。”
凌艾荷死命地咬住
,克制全身别颤抖那么厉害,她的泪珠不争气地滚落颊边,但她散落的发遮去了她的面容,让他看不见自己疼到麻痹的泪水。
阎月静静地瞅着她,感觉自己的心为她那脆弱的模样而噬痛着。他为什么会在乎这么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在乎的女人?在她决定忍残地对待她自己之后,他为什么又比她更在乎她的生命?相处一天,说没感情是假的,他看过她的武装、她的坚強,她其实在心底想热爱生命的心,甚至是她所有的脆弱…
如今她却令他如此伤心,理智告诉他别再揷手了,她的生命该由她自己决定,他自始至终只能是个旁观者,他不能干涉她对自己生存与否的选择,但为何他觉得他不能不关心,因为她是如此的特别。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而凌艾荷的身体几乎有一大半已经转为透明,眼看着她就再也没有回到身体的希望了。凌艾荷连连深昅了好几口气,不让他猜出她正在哭泣,她缓缓地沿着墙站起身来,仍然低垂着头,恍若无闻地轻声问道:“阎月,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希望我回去?”
“当然。”阎月别过头去,強迫自己别再去看她悲伤的模样,愈瞅着她只会令自己愈加心疼;她注定沉沦,然而他无能为力,“你剩下的时间不多,然而…”他讽刺地轻笑一声,仿佛气自己心中泛満的无奈感,“这点时间对你而言简直是多余的,是不是?”
凌艾荷微微地扯了扯
,像是想扯开一个笑容,但她却发觉自己办不到,她趁他别过头的时候,暗暗地抹掉了颊上的泪痕,走到他的面前,平静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忧伤,“我让你失望了,对于这点我很抱歉。”
阎月瞅着她,浓眉依旧紧蹙,“你最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凌艾荷头摇,怎么也没办法勉強自己笑,“阎月,我会回去。”
冰绿色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他呆愣了会,方才让她向他宣布的决定入进他的脑中,“你决定回去?那你为何…”
“谢谢你这一天的照顾。”凌艾荷深深地朝他一鞠躬,转身走近她们身躯,她顿了下,然后回头朝他泛开一个笑容,“我希望…我真的希望,当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是你来接我。”而后她就消失了。
阎月眼睁睁地望着她的灵体突然消失在空气中,但他的反应却是万分的惊愕,“艾荷!”
那不是一个灵魂回到身体的正常反应,他十分明白,灵体回到身体后,她的灵气仍会充満着这个空间,但除了房里所有人的灵气,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凌艾荷的灵气存在。
“艾荷!”阎月在病房里大吼着,试图能得到她的一丝回应,但她没有。她消失了,完完全全地消失了!他的心里蓦然地涌出无名的恐慌,在艾荷回到她身躯的那一刻,她究竟到了哪里?
抑是…另一股力量,不让她重返人世?
“死糟老头,给我出来!”阎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冥界,他的脚边尚未停驻,就朝着无边无尽的黑暗怒咆着。
“干么、干么?火气那么大,你让冥界的温度简直快烧坏人了。”阎王突然地出现在人眼前,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十三,没料到你吼起来还
有威力的,不愧是我儿子,但是话说回来,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这样吼你老子?”
“艾荷呢?”阎月瞪着阎王,冰绿色的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俨然如最凶恶的修罗,“她在哪里?”
阎王偏了偏头,“你说谁?”
阎月才没趣兴和他很闲的老爹打哈哈,“凌艾荷,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别以为这样瞒得过我,她消失时病房里只有冥界人的气息,不可能闯进其他的空间,然而除了你,冥界更没有人有如此大的力量,将她的魂魄带走。”
“哦,她啊。”再佯装下去也不是办法,阎王索
承认事情是他做的,“她是我带回来的没错。”
“你为什么阻止她回到她的身体?”被老爹这么一搅和,艾荷已经误了返回躯壳的时辰,过不了多久,她的身躯和灵魂就会失去同步的律动,然后…阎月连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我觉得她的资质不错,有成为魂勾使者的天赋,于是我把她带回来了,反正她不想回到人世,我这么做是善用人材。况且秋瑟已经准备投胎了,她的职务会空缺下来,我早晚还是得找个适当的人选来填补她的位置,而你带回来的人正是万中选一的不二人选。”
“不二人选?艾荷和秋瑟是同一种人!你想造成第二个悲剧?”简直不能相信冥界中至高无上的掌权人眼光竟是如此肤浅!阎月愤怒地大手一挥,身下的黑袍仿佛有生命地跃动着,“艾荷连我魂勾的事实都不能忍受,她如何能忍受魂勾时,灵体极大的痛苦?而且她已经决定回到她的躯体,你不能擅自改变她的命运!”
阎王平静地瞅着发飙的儿子,未料他真的会为这个女人失常至此,“十三,你变了,你变得和秋瑟同一个模样,这样对你未来的路会很难走。”
“去他的!我变不变是我的事,把艾荷
出来!她根本就无法担任魂勾使者的责任!”他还记得她告诉过他,她想要的是“平凡”,如今她却因为他而开始走向与命运分离的路途,当上魂勾使者,只会令她更加痛苦!“艾荷所有的家人都等着她回去,而她自己也决定了,你不能因为缺了一个魂勾使者就要她递补,她不合适!”
阎王微微地勾起嘴,“但她答应我了,她愿意做个魂勾使者,就表示她想回到人间的意愿并不高。”
“什么?”阎月提高声量地大吼,“她人呢?”
“我在这里。”另一端缓缓响起她平静的声调,凌艾荷极慢地出现在他面前,面容恬静、星眸半垂,恍若世上的一切事物与她无争。
“艾荷,这到底是为什么?”阎月握住她的手,紧掐的力道简直不能克制,他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信,但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就如其他如出一辙的魂勾使者,没有生气、也没有情绪。
凌艾荷抬眼瞅着他,她明白他的愤怒。望着他的面容,她突然明了,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了!饼去的自己始终无法单独的在
雾中找寻出路,于是她放弃所有能出
宮的机会,但他就在她最绝望的一刻打开她的世界,告诉她这世界她一直遗忘和未曾去珍惜的东西。
过去的这二十四小时,她是依附着他而再生的,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然他却忘了每个人都会害怕失去,而当她返回躯体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阎王的声音。阎王告诉她如果想和阎月在一起,她无从选择的只有走上魂勾使者一途,这样才能长伴在他身边。不论那是多么困难的任务,她都想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在人间也好、冥界也罢,这是她的自私,但她似乎别无他法。
凌艾荷缓缓地摇了头,“没有为什么,阎月,我只是决定了以后该走的路。”
“但这不是你该走的路!”阎月焦急地摇她,“当上魂勾使者,你只会感到痛苦,为你不曾得过也不能舍去的感情痛苦,你明不明白?”他怕她走上和秋瑟相同的结果,秋瑟爱上了一个人间的男人,却因此而
受挣扎、受尽刑苦,好不容易终于盼得了上天的一丝怜悯,让她得以投胎转世,然而却要艾荷步上她的后尘?
凌艾荷思忖了半晌,微微地颌首,“我会尽力适应。”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她可以舍弃掉其他东西,就算是痛苦也好,她不想再感觉自己的孤独了。
“艾荷!”阎月恨不得狠狠地敲醒她的脑袋,“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做了你会后悔生生世世的决定!”他痛心疾首地紧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喃,“我不准,我绝对不准你这么做!”
他怒眼瞪向父亲,将怀中的人儿搂得密不透气,口气尖锐而肯定,“我也绝对不会让她成为魂勾使者,我会用尽我最后的力气保护她,她是我的女人。”
凌艾荷在他怀中微微地瞠目,为他话中的占有
而満是骇然。他说她是他的…女人?难道她不是一相情愿?他对她…
阎王深深地叹口气,“我又失败了。”连这招都抓不回儿子的心,他只能宣告自己的失策,“你在人间玩了那么久,难道就不能回来帮帮我?”
“会回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回来,利用艾荷的生死太卑鄙了。她有她生存的权利,不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终于明白老爹为什么要指定艾荷当上魂勾使者,但是这太过分了,就因为自己总是在人间停留,不像其他兄弟在冥界帮他管理,他就这么轻乎其他人的性命吗?阎月严厉地抿起
,“如果再让我遇到这种事,我连冥界都不回来。”
冥界?人间?凌艾荷听得有点模糊,但是知晓阎月对她的独占
,她早已不能有多余的空间去思考两父子吵架的因素了。她紧紧地环住他,像是在这时刻能多偷得他身上的气息也好。
“算你赢。”阎王闭着嘴咕哝了声,“她是你的人了,但愿她别在回到人世后,把你
得连冥界该怎么回来都不知道,然后累死你老爹。”
阎月暗暗地吁了口气,庆幸他总算将她要回来了,若是老爹不肯放人,他也许真的无法将艾荷救回来。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艾荷的身体正逐渐失去频率,他必须在频率消失前,非将她送回她的身体不可。他低头望着紧紧回抱住他的艾荷,嘴边浅浅地噙起一抹笑意,“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明白她能回身体的时间已经过了,既然她没办法回到她的身体,那么他们能去哪里?
阎月笑了笑,“让你苏醒。”
当他们回到医院时,她的病房一片混乱,警急的铃声不断响着,然而手忙脚
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有空关掉机器。先前睡成一堆的家人全都环在她的
侧,无助而焦急地望着医护人员为她做紧急处理。
“这是…什么回事?”凌艾荷咬牙问道,她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躯体不断地菗搐,然而她的灵体也开始疼痛了起来,令她不由自主地蹲身下抱住自己,抵抗着全身如刀割般的剧痛。
“艾荷,快回去!你的身体快不能接受你的频率了。”阎月突然放开他的怀抱,推着她入进她的身体,但那抹抗拒的力量太过庞大,而他却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艾荷,回去!什么都不要想,专心想着你要回去!”
“但我…”凌艾荷痛得又瑟缩了下,“我好难过…”死亡前的那阵剧痛再次袭来,当初她就是为了躲避这噬人的疼痛,她的灵体才会离开她的躯体。她听他的话拼命地想集中精神,却教疼痛打散了不少,她无法不注意自身的疼痛而专心于她的思考,她整个人简直快被莫名的庒力撕碎了…
“艾荷!”听着她不断的尖叫声,阎月心中的痛不下于她,但她必须熬过,只要她的身体重新的接受她灵魂,他甚至愿意牺牲掉他在人间游走的自由,如老爹的愿望永远留在冥界。
凌艾荷紧紧掐着他的手,面容苍白而痛苦,她想到他,想到她的家人,她的…痛苦不断的凌迟着她每个细胞,她好想逃脫,但她明白她不能,她不能就这么逃了,她逃了一辈子,她不有再逃…
“坚持下去!”凌睿唐在她耳边吼着。
身边的邹璎几乎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依赖着凌腾炎无语地扶着她。
“老大,你不会输的,你从来不肯认输的。记得吗?小时候你和我们几个兄弟打架,即使打输了还是再找我们打,现在你不能认输,输了就什么都没了!”凌睿唐对她说道。
她记得,凌艾荷哼了声,但是她…无法控制。她咬住阎月的臂弯,止住自己的叫声,她不想让他担心,因为他…“阎月…”
“撑过去,艾荷,你一定要撑过去!”阎月丝毫没注意到他臂膀上的疼痛,全心全意地设法让她回到她的身躯里头。若生命可以教人如此惊心动魄,无怪乎秋瑟在取她心上人性命的时候那么的痛苦,甚至想自取灭亡。
“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恐惧随着痛楚袭来,淹没过她所有的神智,她对于所有的思考都已模糊,只想一心攀着他坚实而温暖的臂弯。
“我不会离开的。”她快成功了,她大半的灵体已经和躯壳取得协调,逐渐融入她的身躯,直到她完整入进身躯的那一刻,阎月着实的呼了口气,瞅着她痛苦而泛青的面容,再度许下他的保证,“艾荷,我绝不会离开你,不管是这一辈子,还是往后的生生世世,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独自奋斗。”
凌艾荷仍在痛楚中挣扎,他泰半的话她几乎都无法听得进去,但奇怪的是,在这么剧烈的痛苦中,她仍感觉得到他的手,感觉得到他将她的手放在他的
边轻吻着,然后,他咬了她中指的尾节。如此细微的疼痛和她目前所受的痛楚完全不能相比,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她听见他那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艾荷,这是我的承诺,我要你记住。”倏然地,他的身影在她身边消失无踪。
凌艾荷绝望地想伸出手去捉住那抹残留的空气,“不要——”
他还是离开了,因为两个
相隔的人,除了那偶然触碰而起的火花,什么也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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