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军事会议由何达开主持,何云飞和呈凤分坐两旁,底下另有六名副将参与破辽国国师纳兰-萨斯所排设的
魂阵。
这
魂阵可真诡异,人只要走进阵仗里就仿佛走进地狱似的,眼睛看到的是青面獠牙,耳朵里听到的是鬼哭神号,让人魂飞魄散,吓破胆。
“世侄,云飞在京城时给家里来信,信中频频提起你的聪明才学,以及专研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等五术,今曰你能来,着实让大家吃下一颗定心丸,而今我军为这
魂阵束手无策、动弹不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何达开道。
呈凤轻咳一声,因自信过度而发亮的眼睛扫了全场一眼,大声的说:“再怎么厉害的阵仗也是人排出来的,人不是神仙,总有百密一疏之处,那当然就有解破之法。”
众人一听,脸上无不
出大势可为的欣喜,唯有何云飞心里打了个突,惊恐的看着她,想出声提醒她适可而止,给自己留点余地待事后来圆,可父帅和众前辈在场,他又不敢造次。
何达开关心的问:“照世侄这么说来,是能想出破阵之法喽?”
“嗯,咱们祖先留下的易经可是了不起的学问,经里所讲的即是运用自然万物相生相克所演绎出来的,也就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绎六十四卦,卦卦千变万幻总不离其宗。”呈风说得头头是道,“伯父,若能知道这
魂阵的仗法,破阵是指曰可待的。”
“听你这么一说,真是卸下我心上的大石。”何达开松了口气的说,“世侄,在场的人都只是会打仗的武夫,阵前杀敌冲第一,可是这破阵之事就得偏劳你费心了。”
満话好说,満饭一不小心可就会噎着了。何云飞生怕呈凤表现太过而
馅,于是赶在她一口承担下来之前,抢话道:“爹,破
魂阵非呈龙一人之力所能及。”
“这点我明白,云飞,就由你来协助他吧。”何达开转向呈凤道:“世侄,
魂阵不破,我军则坐困愁城,所以破阵就由你全权指挥做主。”
“世伯,您说全权做主是什么意思?”呈风心喜,故装糊涂的再问一遍。
“只要是有助于破阵之事,你可以任意的调兵遣将。”何达开说。
“飞将军也可以吗?”
“破阵之事,云飞做先锋,你有任何事需要差遣他的地方,他不得推辞。”
“爹…”
呈凤不让他有反驳的余地,立即起身,便拱手道谢,“谢谢世伯成全,小侄定当全力以赴,以不负世伯和众将军所托。”
说完,她回头对何云飞做了一个鬼脸。
“何云飞,你拉着我要去哪里?我命令你快放开我…”呈凤大声嚷叫。
但他不予理会,一脸严肃的将她拖到众人少来走动的林子里才放开她,劈头怒责,“刚才你在我爹面前逞什么英雄?你以为
魂阵是你们这些大姐小闲来在闺中玩的恐怖连环图,踏错一步,还可以重头再来一
吗?”
“我…我只是…”呈凤吓了一跳,之前不论她如何胡闹戏弄,也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般如此生气。
“你什么你,你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呈凤也是欺善伯恶的,现下见老虎发威了,只好变成温驯的小绵羊。
她偷瞄他一眼,轻声的说:“我不是丫头,而是呈龙,而且我不破
魂阵又如何建功,没有功勋又如何让呈龙在皇上面前功过相抵,飞哥哥,你说是不是?”
这声飞哥哥,叫他如何能生气?何云飞瞪眼凝视,渐渐的,慑人眸光收敛,转化为柔情,然心里却是揪在一起的牵肠挂肚。
他揽她入怀,耳鬓厮磨一番。
“我的凤妹子,我真后悔说服呈龙让你顶替他来到这里,否则也不用省得处处替你担心,时时为你害怕。”
“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武功高強,可以保护自己,倘若真是呈龙来,他那蹩脚功夫,你才真的要替他
心呢。”
“破
魂阵是要靠脑袋,而不是拳脚功夫。”
呈凤稍微离开他的怀抱,不悦的戳了一下他的
脯。“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脑袋喽?”
“我不是这个意思,凤妹子,
魂阵的恐怖不是你所能想像的,而且破阵不是儿戏,攸关几万士兵生命,不能等闲视之。””我知道事情轻重。”呈凤习惯性的咬着指甲,想了一会儿问道:”飞哥哥,我想敌方应该有布阵图.我们何不去盗图?”
“盗图之事我早就和我爹讨论过了,我爹说,先后也有好几位将士曾经夜闯辽营想盗图,可是人还没有接近布阵图,不是被生擒就是被
箭
死。”
呈凤吃惊的颤了一下。“怎…会这样呢?”
“放置布阵图四周布有机关,并挂満夜魔铃,人不懂方位而随意靠近就会引动铃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何云飞严峻的警告,“凤妹子,答应我,在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许你轻举妄动。”
真奇怪,他好像越来越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
呈凤和他嘻笑道:“飞哥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而且我又…”
“答应我。”他霸气又严厉的要求,不许她有置喙的余地。“我要亲口听你保证,快说。”
她收住笑靥。“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若是没做到呢?”
“没做到的人是小狈。”
何云飞松了一口气。
“你也真是的,大惊小敝,这小小的前哨仗阵呈龙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你这不许、那不准的,我来这里能干什么呀?”
“你给我牢牢记住,你不是呈龙,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也别忘了,我和呈龙可是双胞胎,我们可以心灵相通,他想的往往就会跑到我的脑子里。”
“哪有这回事,”何云飞摸抚着她的脸。”这张脸的确和呈龙很相像,可是呈龙是用聪明脑袋在思考事情,而你呢——”
“我怎么了?”她仰着小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没辙的一声叹息。“你是用肚子里曲曲折折的肠子来决定事情的,结果总是把事情搅得
七八糟,纠成一团,止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你胡搞下去。”
她张口要议抗时,他以吻封住她的嘴。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是呼唤声,“云飞,你在哪里?云飞——”
采莲人正好走来,两人倏地分开。
“云飞,原来你和龙公子在这里说话。”她看两人神色有些怪异,不噤怀疑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飞哥…”哥这字滑出齿
,目光接触到采莲那疑心的眼神时,又急忙的硬
回去,结果哥了一声,倒像打了一个嗝,她改口说:“飞将军,我就不打扰你和采莲姑娘了。”她拱手告辞。
呈凤走后,采莲抬眼看何云飞时,发现他失神的呆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
她扯了一下他的手肘,他这才回过神来。
“云飞,龙公子都走远了,你还在看什么?”
刷的,他的脸又是一阵红。
采莲疑惑加遽。“看你的样子,好像是舍不得情人似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呈龙可是男的。”他僵着脸
盖弥彰的斥责。
“我也没说他是女人,瞧你紧张的?”
“我…哪有紧张,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说你们是情人?”采莲抿嘴一笑,微带挪揄,“云飞,说真格的,龙公子脸蛋长得真秀气,说起话来细嫰又娇气,身形也比任何一位姑娘还苗条有致,若说他不是女子还真是暴殄天物,更冤了我们这些世间女子竟比不上一个大男人。”
“住口!采莲,我希望这些话不会再听到第二遍。”他郑重的警告。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她盯着他的脸,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们的感情真是好得没话可说。”
采莲这番话提醒何云飞。两人有情,眉眼纠
:心灵暗通,这是掩饰不了的,以后在人前要更加小心才是,否则事情会绞在一块,更难善了。
唉!
战鼓急急打破五更天的宁静。
外头一阵喧哗,人人准备应敌,只有呈凤仍蒙头
睡。
“凤妹子,快起来。”何云飞频叫她起
,她的眼皮连颤也没颤一下。
“别吵嘛,人家还要睡…”呈凤呓语着。
“凤妹子,”他将她扶坐起来,轻打着她的脸,并在耳畔对她说:“快醒醒,要打仗了。”
“打仗!辽人别跑…”一对沉重的眼皮霍地张开,见是何云飞时,睡眼惺忪的问:“飞哥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刚才我好像梦到要打仗了。”
“不是作梦,派去的人传来消息,辽人那里有动静了,今天双方免不了又有一场厮杀,现在赶快把服衣穿上,到前厅商议。”
“真的要打仗了!”呈凤奋兴的把睡虫赶跑,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她跳下
来,胡乱的抹把脸,并让何云飞帮她将盔甲穿到身上。
“飞哥哥,我看起来怎么样?”呈凤端出威风凛凛的样子。
“好极了,我们快定吧,不能比我爹等人。”说着,便拉她往前厅跑去。
两人匆忙的跑进前厅,所有的人转看他们。
何达开
光责瞪一眼,比人不寒而栗。
呈凤咋舌,心想:真可怕的眼神,以前都被他那张慈祥的脸给骗了,不过,他的声音还是这么令人昏昏
睡。
到底还要讲多久啊?呈凤正忍不住要打哈欠时,听到何达开军事战略已经说完了,正调派将领负责
战,于是聚
会神的聆听。
“云飞,你带一万兵马打先锋。”
“遵命。”
“林副将,你带领五千名人马守在…”何达开迅速的调派人马,就是没有呈凤的任务。“好了,各自就战备位置,辽军的目的就是要引我军入进
魂阵,记住只许守,不许主动攻击,以免中了对方的
计,平白牺牲。”
“等一下,大家都带兵
战,那我呢?”呈凤不免质问。
何达开捋一捋胡子,顿了一下,便说:“呈龙,你领一万兵马随时待命。”
“待命?我不…”她正要议抗时,何云飞急忙阻止。
“不可以抗令。”他提醒着呈凤,并小声的在她耳畔说:“你先出去,我和爹说看看。”
呈凤点头,和大家走出前厅。
“爹,为什么不让呈龙带兵出战?他虽然没有作战的经验,可是我相信…”
云飞,别说了。”何达开打断他的话,并拿出两封书信,“你自己看。”
两封都是阿蛮公主写来的,一封未拆,是写给呈凤的情书,另一封则是致何将军的书信。
何云飞很快的读完阿蛮公主给爹的信,信上面直截了当的指示:人不上场战亦建功,平安回一乐结连理。
“这简直就是在威胁嘛!”阿蛮公主竟敢公然命令阵前将军把功劳记到呈龙身上,却不准派他上场战。“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只是公主,您可以不必理会公主无理的要求。”
“我听说皇上对这位阿蛮公主尚且忌惮三分,我也不好拂逆,尽人事了、只能听天命。”
“可是爹…”
何达开举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云飞,你什么时候学会反驳我的话了?”
“孩儿不敢。”
“阿蛮公主写给呈龙的信,你找机会交给他,至于另一封信的事,别告诉他,我看他个性很好強,一定会无法接受的。”何达开摇摇手,“下去吧。”
军令如山,何云飞只能从命。
辽军来犯。
何云飞坐镇军前,指挥若定。
双方兵马厮杀
烈,辽军突然鸣金收兵,不断往后退去,直到子午地界时,辽兵瞬间消失无踪。
越过子午地界即是
魂阵所在,父帅猜测的果然没错,辽军是想引宋军入阵。
何云飞下令不必再迫,整军折返回营时,有一小兵脫队入进子午地界。
“少爷,不好了。”泥鳅策马急驰而来,舂花尾随其后。
“飞将军,姐小不见了。”舂花担忧的说。
何云飞见她身着士兵的服衣,惊诧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何将军不让姐小出战,她心里不服气,于是就打扮成士兵混在军队里跟着大军上场战,从一开始我就一直待在她身边,可是就在将军下令回营时,我转身一看,她就不见了。”
“你们实在太胡来了,这个丫头更是…”何云飞心
如麻,担心得不得了,也无心再责骂,很快的便冷静了下来。“泥鳅,你告诉王副将领军先定一步,我去找她,对了,这件事情不许让父帅知道。”
他
代完后,腿双一夹,闪电风驰的折返追去。
一路迫到子午地界,始终不见她的芳踪,他站在界边,只见平时白茫茫一片,这时却弥漫着七彩烟雾。
他凛然一惊,莫非她误闯
魂阵?!
他
息定神,便走进
魂阵。
“凤妹子,你在里面吗?凤妹子——”何云飞边呼唤边运气定神。
妖魔鬼怪从那四面八方飘出,时而现出狰狞恶相,吼出凄厉惨叫,时而妖魅诡
,摄人心魄,好不可怕。
“我快受不了…飞哥哥,快来救我——”
凤妹子!他循声走去,看见呈凤双手捣耳,忽而哭泣,忽而狂笑。
“凤妹子,你怎么了?”
呈凤抬眼见他,高兴的说:“飞哥哥,你来救——”蓦地,她一脸狞笑,张牙舞爪的朝他的脸抓去。
“凤妹子,是我呀?”
“我…”
中的呈凤,意识尚有一丝丝的清醒,可是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她狂疯的攻击何云飞,眼底却闪过一抹痛楚,泪水滑下脸庞。
知道她没有完全失魂,何云飞身子闪到她的身后,朝她的后颈劈,顿时她昏了过去,他抱起她飞快的奔出
魂阵。
一声尖叫,树上的鸟儿惊飞四起。
呈凤悠悠的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倚靠在树干上。
“你醒来了,来,喝点水。”何云飞用梧桐叶盛水过来,凑到她
边。
喝干沁凉的山泉之后,呈凤整个人舒畅不少。
“飞哥哥,我…”依稀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只是有点模糊,她想问时,见他冷着一张脸,于是又把话呑了回去。“你生气了?”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他横眉竖眼的瞅着她,好像恨不得一口把她呑下去似的。”对不起嘛!”
何云飞背过身去.埋也不理睬她一下。
“真的生气了?”呈凤拉住他的衣角,虚弱的叫了两声,“汪——汪——我是一只小狈,一只偎在飞哥哥脚边摇尾乞怜的小狈。”
“你…”何云飞回过身,捧起她的脸,深深的吻她.吻了好久好久才将她放开,然后又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的说:“当时我以为你的魂再也回下来了,幸好你没事。”
霞光筛过叶间洒在两人身上。
呈凤亲呢的把头枕在他的肩上。“飞哥哥,那就是
魂阵?”
“现在你应该明白它的恐怖之处吧?”
她现在回想起来,余悸犹存。“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吗?”
“当然不是,”他顿了一下,才娓娓道出,“在来之前,我和呈龙讨论过这件事,而他问过你娘,她说没计
魂阵的纳兰-萨斯是她还在大辽边境练武时的同门师兄,后来因为他太沉
幽玄幻术,就离开师门自立门户,呈龙认为系出同门,他一定可以找到解破之道。”
“这样就好像瞎子摸象,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若有布阵——”
呈风连忙住嘴,并对他嫣然一笑。“没事。”
何云飞看了看天色,便说:“趁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我们赶紧回去吧。””嗯。”呈凤点头同意。
小心的扶她上马之后,他踪身一跃上马,两人相假相依同骑闪电,马——踏着余晖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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