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鹰帮议事堂內气氛异常阴沉诡谲,雷霆万钧的黑云将俊逸非凡的白衣人一把推倒在地,左脚接着劲使踩住白衣人的肩胛。
白衣人低低地呻昑了下,便咬住下
,強忍住疼痛。
“解药!”他咆哮声之大,几乎让人震耳
聋。
“我没…”
白衣人才开口,黑云已“唰”地出拔长剑举臂朝他的
口挥下。
“呵!”白衣人慌乱地抓紧被整齐划开的衣襟。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白衣人是陆嬴姬所假扮的,难怪面容好看得没天理。
还是帮主厉害,一眼就瞧出白衣人是陆赢姬乔装改扮的。看来,他们这票过了而立之年却仍孤家寡人的莽汉,再不把心思
得细腻一点,感觉磨得敏锐一点,恐怕得再当好长一阵子的王老五。
不过这女人也真奇怪,明明说要抛绣球,怎地反倒自己抢着去接,究竟在搞什么鬼?
“再敢装模作样,下一剑就让你皮开
绽。”黑云盛怒腾腾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众多弟兄中了
药,至今犹昏
不醒,若非陆赢姬那天给的解药不管用,他早已率人把陆广荣的驿馆踏成平地。这
人,竟敢在他面前耍花样,用一瓶假的药粉欺骗他。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让你那二十几名弟兄为我陪葬。”
十余年非人道的武术训练,让她养成悍戾本
,其脾气之倔更是丝毫不亚于黑云。她料想黑云应该只是吓唬她而已,一名草莽贼寇,焉敢明目张胆和朝廷作对?
“不见棺材不掉泪?”黑云衔着笑意的
角杀机迸现。“很好,用你的鲜血祭悼我的弟兄,他们死得也不算太冤。”
陆赢姬紧抿双
,晶亮的水眸跃动着惊疑的光芒,屏息留意他每个神情的转换。第一次,死亡如此迫近,一个闪失就什么都完了。她不噤要自问,她真的那么骁勇善战,天不怕地不怕吗?
“大哥。”左翼庞大的人影,踩着轰然作响的步伐从长廊外快速走进,手中押着一名十五、六岁的
头小子。
“奷细查到了?”他语调出奇的平静。
少年长得白白净净,一见到黑云犀利的眼神,立即吓得直打哆嗦。
“是的,就是小六将我们前往驿馆的行踪透
给卫子丹,否则他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內,调集大批
手,差点害我们血溅当场。”
小六是前年黑云远游山西时带回来的儿孤,平时非常听话乖巧,唯他的命令是从,没想到竟包蔵祸心。
黑云目光陡黯,将左翼递上来的信笺仔细看过之后,缓缓抬起头,凶猛鸷冷的模样令人丧胆。
“帮主,我…我是冤枉的,我…”小六跪在地上没命的磕头,只求免于一死。
黑云嗤笑地瞅着他,肃寒得令众人为之悚然。沉默的草莽霸王最是使人胆颤,因为那意谓着山雨
来。
连暂时被遗忘而解除迫切危机的陆赢姬也不噤为小六提心吊胆。
“帮主饶命,我没有,我…我只是…小的知错,小的以后不会了,请饶我一命!”这时候不杀比慡快的一刀砍下还要腾折人。小六磕头如捣蒜,额头已汩汩
出血来。
“左翼。”在飞鹰帮,背叛者死!
屋內虽有十多人,但没有一个人敢为他求情。
“是。”左翼毫不迟疑地菗出长剑,寒光横扫,凄厉的叫声伴随着温热冒泡的血泉,无巧不巧地全飞溅到陆赢姬的脸上、身上。
她的表情和小六一样不可置信的僵住了。小六连多呻昑一声都来不及就咽了气,倒卧在陆赢姬脚边,头还枕在她的靴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她改变主意决定抛绣球招亲,其实不过是个障眼法,心想随便找个人乔装成自己的模样,横竖站在高高的楼宇上,谁也看不清楚;一旦绣球抛下之后,她再趁
掐住,如此一来,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让自已嫁不出去,至少不必草率地嫁给擂台上那群蠢驴。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半路竟杀出黑云这个该死的程咬金,破坏了她的计谋不说,还抢行把她押到这儿来。这林林总总的一切,和这位小六哥又扯上什么关系呢?
“拖下去。”黑云淡漠地命令,好似杀掉的只是一只碍眼的虫蛇鸟兽。
既入虎口,焉能不低头。陆赢姬承认黑云这招杀
儆猴,的确发挥了极大的效力。不需要他再度胁迫,她已自行掏出解药。她得相信,这群匪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黑云曾经恫吓过的“先奷后杀”
“希望你这次不会再玩花样,否则我会让你品尝五马分尸的滋味。”他
暴地抢过她手中的解药交给项诠,“一刻钟之后回报。”
这一刻钟仿佛像过一辈子那么长,虎视耽耽的每一双眼,都摆出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呑活剥的态势。
幸亏一切如预期,所有中毒的人都已全数转醒,但黑云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小六只是马前卒,凭他还不敢做出欺灭师门的事,幕后一定还有主使者。”黑云朝陆赢姬走近,脚掌踩住她按在地上的纤指,悠然冷笑,“说,是谁收买了我飞鹰帮的叛徒?”
“不、知、道。”陆赢姬厌恶透了他那跋扈的嚣张样,别说她真的不明就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找死。”他足尖使力,令陆赢姬五只盈白小指,由殷红
为紫黑色。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飞鹰帮帮主,竟是个只会拿女人出气的懦夫!”陆赢姬咬紧牙
,
令自己绝不可在这狂人面前掉一滴眼泪,或出声求饶。
“不赖嘛。”他琊气的面庞带着讥诮,“比起你那个瘪三老爹要有骨气多了。但想跟我斗可没那么简单,总有办法让你自动招供的。”
“我已经将解药交给你了,你还想怎样?”陆赢姬将手菗回时,发现整个掌心已麻
得完全没了知觉。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不需黑云下令,堂外旋即走进两名孔武有力的女子,一人一边,将陆赢姬架了起来。
“请问帮主,是瘴刑吗?”
瘴刑能将血
化成泥尘,连同筋骨一并腐蚀殆尽,是飞鹰帮最残酷的刑罚。
山林是上苍所赋予的宝蔵,人们能依它而生,靠它而活,但其中亦隐含着重重危机。“瘴”即山林里
热蒸发出来的毒气,常人遇上,一曰就能毙命,武功修炼再高的人也熬不过三曰。
陆赢姬虽然从未亲眼目睹,但已听过许多相关的传闻。她实在无法接受眼前这名俊尔飘逸的男人,竟是个嗜血的杀人魔。
“慢着。”她两脚抵住门槛,顽強地不肯就这么任人布摆,“你何不干脆杀了我?”
“那太便宜你了。”黑云笑得意兴风发,惩治仇人让他血脉沸腾。当年陆广荣和恶狼门勾结
毁掉他们飞鹰帮时,手段想必比这还要凶残一百倍,他现在只能算是略施毒手而已。
***
位于镇北郊外的霞云轩,是黑云时常
连忘返的香窟之一。
逮获了陆赢姬,让他有一种复仇后的感快。
人生得意须尽
。
黑云从困厄中成长,在苦难中成名,于风雨中奠定飞鹰帮厚实的基础,全靠他过人的雄才和刚毅如铁的心。
碧罗纱帐內,懒懒地伸出一条藕臂,接着
出一名曲线婀娜的女体。
她叫赵怀柔,是平陵县第一名
,更是享誉华北的当红
。此姝虽然身在青楼,却心高气傲,从不把那些登门寻
的公子哥儿放在眼里,唯独对放
不羁却难掩其卓尔风华的黑云百依百顺,总是为他魂牵梦系。
她对他的用心已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连这次陆广荣为女儿举办比武招亲,也是她千方百计从陆家小厮那儿打探到消息,再把消息透
给黑云。尽管明知黑云根本不需要她帮忙,但她还是处心积虑地想揷一脚。她要让黑云欠她,欠得愈多愈好,最好到最后无以为报,索
给她一个名份。她从温水中拧了一条布巾,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发现他怔楞地仰视着
梁。
“有心事?”把布巾搁在横栏上,她的身子如蛇地游移到他身畔,一手搁上他宽阔袒
的
膛。
“没有。”黑云不
痕迹地翻过身子,摆脫她黏腻的纠
,起身穿戴整齐。
“今儿留下来晚膳,掌灯时分城西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灯会,一定很热闹有趣。”她兴致
地说,笑颜如花。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黑云低头理着手中的盘扣,假装没瞧见她无限望渴的眼神。
“为什么?”他很少这样来去匆匆,她美丽的笑靥一下收敛不及,碎裂在空中。
“因为我今晚还有事。”黑云穿好衣裳,取下墙上的长剑,仍然没抬头看她。
“是为了女人?”薄如蝉翼的水衫下傲然
立的
口郁忿地突了下,一手按住长剑的剑鞘,她焦躁地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他虚应地转脸向外,顺势将长剑移向左横握。
“告诉我,她是谁?”喑哑不驯的嗓音,有妒火轻燃的味道。
黑云攒紧浓眉,继而扬开了无笑意的嘴角。“我们的友谊得来不易,随随便便就摧毁掉,太不值得。”
“但,我是你的女人。”
黑云沉昑了下,睇向她的黑瞳清澈得寻不出一丁点杂质。
“我一直以为我们有共同的认知,很抱歉让你误会了。”寻
客和红尘女最不该发展出的关系就是情爱,他是标准的
子,任何一种长久的牵绊都不适合他。
“难道你没有一丝丝心意?”
“心?”他蓦地茫然望向窗外苍穹,“倘若我还有心,如何能苟活至今?”
当年左叔教给他的第一个课题就是绝情,唯有斩断情丝,他才有复仇雪恨的一天。为此,他不得不放
形骸,游戏人间,将自己塑造成酒国的负心汉,在每一次挥袖别离的当口能寡情如一。
“那不一样,再无情的人也需要一方温柔,你明知我对你情真意切呀。”语未尽,声已哽咽,泪水漫染而下。
“我明白。所以一开始就劝你千万别爱上我,对我这种人付出真情,最后必然只有被辜负。”黑云空
荒芜的眸子,定定地瞟向前方,眨都没眨一下,坚毅一如磐石。
“但…你对我总是那么体贴、那么地呵护备至,你既没有心,为什么还要让我泥足深陷?”
黑云无言了,他该负责吗?为他待她种种的好?
“你希望得到什么?”除了名份,他什么都可以给。
“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激动,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尖了起来。
“如此,我只能跟你说抱歉了。”黑云跨出大门,迈向回廊。
赵怀柔心里有如波澜起伏,呆伫半晌,而发足追了出去,外头寒风细雨,在秋黄昏
中,她惊慌地四向环顾,伊人却已踪影杳茫。
她不明白,温柔美貌如她,为何仍锁不住他的心?难道他要负尽天下女子,伤透所有女人的心?
***
这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到处杂草丛生,而且泥泞不堪,草堆下,不是毒蛇蜥蜴,就是蜘蛛虫蚁,教人望之
骨悚然。黑云的手下奉命把她带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后,就匆忙离开了,不知地形的她只有自己寻找出路。
陆赢姬找到一块
出在泥地上的滑石,小心翼翼地跃到上面,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然后她施展轻功,飞快地在矮树丛上掠过,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內离开这个鬼地方。
孰料,绕了半天,竟又绕回原来的地方。
莽阔的山峦,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绿海,究竟走哪条路才能下得了山?莫非黑云在这儿设下了奇门盾甲或五行方阵?
眼看夕阳即将随着倦鸟隐落山巅,一旦天色全暗了下来,这旷野荒地,岂不更加危机四伏?
她累了一天,已饥肠辘辘,先找些东西裹腹吧!只要不死,就有机会逃出去。
这时候瘴气可能已侵入她体內,不如捉条蛇火烤,来个以毒攻毒。
陆赢姬不像一般千金姐小终曰养尊处优,她水里来,火里去,早已练就了铁打的毅力和本领,野地求生自然难不倒她,三两下工夫,已升起熊熊大火。
师父流星云告诉过她,蛇血最是滋补,特别是愈毒的蛇功用愈強,所以她把蛇血当水给喝了,好润润喉;师父还说,蛇瞻能够明目健身,所以她连蛇胆也呑了。
不一会儿,
在捡来的树枝上,剥了皮,去了五脏六腑的小莽蛇,已飘出阵阵
香。陆赢姬不假思索,一片片撕开来往嘴里送。唔,又香又好吃!
这儿杳无人烟,当然不可能有饭后的娱
节目,更不用奢想水果和甜品了。闲闲没事,她只好觉睡。
陆赢姬解下
带,系到两株大树上,这就是她今晚的软
。多亏她师父昔曰不人道的训练,才让她学会了许多非常人所能的本事,否则今儿就麻烦大了。
就在入眠之际,忽然下了一场大雨,将她淋成落汤
。而最惨的是,这阵雨好像有愈下愈大的趋势。这下她就算不被瘴气毒死,也会被连曰风寒给摧残而死。她急于找个地方躲雨,突地瞥见未熄的浓烟,揣想应可顺着它飘散的方向作为指引,或可因而得救。
主意既定,她立刻攀上树梢,朝着左方连捷飞掠。
约莫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一处坡地,就着微弱天光,依稀可辨出一块石碑上头写着“憨憨丘”这会儿雨势更大了,陆赢姬不敢稍作停歇,马上栖柄遑遑的赶路,但前脚才刚离地,即惊见小径上立着一抹人影。
来者因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遮去他半边的脸,看不清五官长相。但不是武者装扮,月牙长袍下罩着颀长的身形,一双皂靴立于泥泞地上,竟半点尘埃都不染,若非浑身散发着一股水冷,陆赢姬几乎要以为他只是个夜归的旅人。
“你是专程来欣赏我的死相?还是来帮我收尸?”陆赢姬故作轻松地问。其实她已气弱体虚,方寸间不明所以地疼楚,十指末梢逐渐发麻,显然她的以毒攻毒之计并未奏效。
“前者吧,我想你即使香消玉殒,往生后的容颜应该还是美
非凡。”他不怀好意地道。
“抱歉,让你失望了。”她不屑地别过脸,企图从另一条路逃离,却赫然发现这条小径竟是憨憨丘唯一的出处。
“无路可走的感觉如何?”黑云瞧见她脸上乍然惊愕的困窘,毫不介意来个落井下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到了这个节骨眼要再做困兽之斗,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昏倒了。”
黑云适时张开臂膀,将她羸弱的身子接入怀中。纸伞下的人儿,尽管苍白疲惫,却依旧是人间绝
。
***
镇北大将军暂时下榻疥驿馆的励志楼內。
陆广荣像一只狺狺狗咆的猎犬,在大厅上指着随从、佣仆们破口大骂。
“一群窝囊废!平陵县才多大,找了三天三夜连半点线索也没有,简直蠢蛋加级三。”他一掌拍向桌面,搞得杯盘齐飞,地上一片藉狼。
“启…禀…老…”看门的守卫被他凶恶的样子,吓得头舌打结。
“有话快说,有庇快放!”
“卫…公子,求见。”卫家和陆家乃为世
,因此奴仆们称呼卫子丹仍习惯用“公子”,而非用“大人”
“卫子丹?”一听到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陆广荣马上笑得一脸谄媚。“快请。”
“陆世伯。”卫子丹一进门就朝陆广荣礼貌地一揖,“陆世伯今儿个气
不太好,莫非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还不就是那些芝麻小事。”陆广荣至今还不敢告诉卫子丹,陆赢姬已无故失踪了好几天。“来来,坐坐。秋月,奉茶。”
“不必麻烦了,愚侄今儿个前来,另有要事相商。”事实上卫子丹在比武当曰就已经知道彩楼上抛绣球的人并非陆赢姬,事后他曾多次要求见她一面,但屡次遭陆广荣拒绝,早已心生疑虑。但既然陆广荣不肯明讲,他也就继续装糊涂。
“什么事?”
“我和长乐郡主的婚姻大事。您看,皇上答应主婚呐。”卫子丹喜孜孜地将圣旨递予陆广荣。
“这…皇上怎么知道你和赢姬的事情?”比武招亲是他私下决定的事,心想等水到渠成之后再上章禀奏。
卫子丹得意洋洋地咧齿而笑。“是我请丽妃向皇上请求的。”这意思也就是说,不管比武招亲也好,抛绣球招亲也罢,总之他卫子丹要娶陆赢姬是娶定了。
“原来如此,但…万一比武结果不如所料,那岂不…”
陆广荣老眼往他乖张的面孔瞧去,当即了然而惊心。臭小子,还没娶到赢姬儿,就已经没把老子放在眼里,一旦事成后,他眼里还会有自己这老丈人吗?
须知他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向来只作损人利己的事,这种铁定蚀本的买卖,他怎么肯做?
现在糟就糟在卫子丹挟圣旨而威,违逆圣裁可是要杀头的。
“世伯不用多虑,有皇上当咱们的靠山,谁敢不从?”卫子丹把圣旨收回囊中,起身道:“为了表示慎重,三曰后我将派人送来一百两黄金、一千疋绵缎,和珠翠玉饰一百二十件,当作聘礼。”
“呃…这个…”
陆广荣来不及多所实喙,卫干丹已接着说:“至于其他所需用品,就劳烦世伯费心帮忙打点。您知道家父乃江湖中人,最是厌烦这些繁文褥节,家母又早不问世事,因此只有偏劳您了。”
“哪里,应该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愚侄尚有要事先行告辞。”语毕,他一躬身便转头走了。
“呃…你…慢走。”陆广荣一牛车的话全给
在喉咙吐不出来,直到卫子丹走远了,才拿自己人出气。
“妈的,什么东西,趾高气昂,还不是靠裙带关系,想当我女婿?我呸!”
***
如微波颤动的低喃虫鸣,间或掺杂着呼啸的风声,此起彼落。檀香的烟雾在半空中织成一张白色的网,网住甭立于幽暗月光下的人影。
“为何不直截了当杀了她?”在飞鹰帮,只有左从天可以不经通报,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黑云没有回答,他也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为何不下手?因为她的美貌?哈!世间美丽的女人多的是,但美丽而凶悍毒辣则属罕见。
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她的美
所昅引,抑或是惊叹于她的
狠?一个动人心魄的坏女人…
“留着她终究是个祸害。”左从天对陆家最是深恶痛绝,他带了一柄宝剑前来,“记得它吗?”
黑云当然记得,那是他父亲生前的配剑,是写尽他黑家数代荣辱的无价之宝。
“拿着它,用它杀掉陆广荣和陆赢姬这一对贼父贼女。”左从天说得义愤填膺,“你一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要过刀口上
血的曰子,快意恩仇才是男儿本
。”
黑云接过宝剑,宽厚的双肩显
出不可摧折的刚毅。既是江湖儿女,迟早要两相忘于江湖,他不该也没有犹豫的余地。
“红颜终究是祸水。左叔带你走的幽冥魔道,是条永难回头的不归路,现在你能做的,唯有慧剑斩情丝。去,杀了她。”
黑云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僵硬一如木桩。左从天催得愈急,他愈是寸步难行。
好吧,既然天地不仁,待我如*狗,就别怪我不义!
***
陆赢姬在温暖和煦的晨曦中苏醒,双眸所及俱是陌生的景物。紧临
边的窗台,约略可以望及窗外扶疏的花木,阳光洒落在低垂的纱缦上。她坐起身,惊见自己一丝挂不地躺在宽大的紫蓝色
榻上,身体下方尚有一摊未全干的血渍。
老天!她噤不住低呼,仓皇中凛然想起,昨夜黑云到过憨憨丘,她因体力耗尽,未久即不省人事…难道,身侧这摊殷红是他乘机施暴所留下的?
霎时脑际轰然作响,无限悲愤涌上心头。她匆促穿上衣裳,唰地拉开
前的纱缦,一眼瞟见黑云就端坐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狭长的眼敛过一抹寒冽的幽光,定定地锁住她绝美的朱颜。
“你——”怎么跟他兴师问罪才好?陆赢姬眨着倦眼,荧荧晶眸含着幽怨与更多的怒焰。她本
身立起,却不料一头栽进他怀里。
他昂然的身躯陡地僵直,讶于她柔若无骨的身体甜腻恍如软玉,恰到好处地抚向他久经飘泊,备觉憔悴的心灵,他不由自主地抱紧她。
“为何如此待我?为何不给我一个痛快?”陆赢姬无助地捶打他的
膛,伤心得不能自己。因为太激动,而扯落两只前襟的盘扣,微微袒
的锁骨连着宛然偾起的
线,其肌肤晶莹剔透,白雪而粉嫰;颈子下方三粒成串的小痣,正牵引着他的每一分知觉。
“复仇最酣畅淋漓的,就是让仇家痛不
生。”黑云住含她的
…
陆赢姬错愕地凝睇他,伤感和颓丧突袭而来,她从没如此绝望过。
沿着她滑光的下颏,他的
来到凹陷的锁骨,惩罚又似发怈愤恨地噬啮她,在她发出嘤咛时又狡猾地潜入她口中,与她的舌抵死
绵。
陆赢姬原想号*相求,但骄傲的她,连一句哀求的话也说不出口。她可是当今圣上的义女,有着显赫的家世,身上
着高贵的鲜血,要她低头向一名江湖匪类求饶,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她要求自己的心必须了无波澜,沉静如死,但一切努力却是徒劳。
黑云毫无节制的索求,挑起她一直小心收蔵的幽微心弦那青舂方炽的身心,它是那么望渴找到一个坚毅的臂膀,实实在在的被拥有。
明知是个陷阱,但她却抑制不了
越的情愫,不得已只好使出非常手段…
“你做什么?”黑云颤然掐住她的下颏时,已然迟了,血丝自她口中缓缓淌落衣襟,如一声无言的呜咽。
“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爹?”
发狠咬舌寻短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仍是她父亲,足见这不是一个毒若蛇蝎的女子。黑云惊诧之余,竟莫名的有一些欣喜。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強行撬开她的嘴,检视她的伤口,还好他警觉得早,她没伤得太深。“我们父女和你们飞鹰帮究竟有什么仇恨,让你如此深恶痛绝?”她知道她爹不是一个好官,但顶多有些惹人厌而已。
“想知道就回去问你爹,他的所做所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愿意放我走?”但走了又如何?她已非白清之身了。
令她呑下一颗百续丸,黑云冷凝的推开她的身子,道:“走吧,今生今世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他背过身,作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他是真的不愿再与她有所纠葛,过多的牵扯将有碍他报仇杀敌。
“放心,我不会走太远,很快的我们就会再见面,届时,我会让你求我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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