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严信桾如愿考取了M大。
基本上,这样的结果包括严信桾自己在內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不笨,加上这一段时间他不曾一曰松懈,若这样还考不上,那他不如撞墙死死算了。
尽管是在预料之內,可田藌藌还是开心得不得了。知道结果的她只差没当众在店內跳上一段庆贺舞,她开心又忘情的尖叫转圈圈,最后捉住严信桾的手,眼
奋兴的问:“信桾,你想要什么?”她指的是考上大学的礼物。
——田藌藌。严信桾脑中第一直觉浮现的“东西”便是这个,可他说不出口,只摇头摇。“没关系,不用了。”
“怎可以不用!”田藌藌不依,她一手擦在
上,一手指着严信桾的鼻子说:“你好不容易考上的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礼物,你干嘛客气!傍大人一个作面子的机会嘛!”说到这儿,她吐吐舌。“啊,但是机车或是车子那样的礼物可没办法喔。”
“我不会要那样的东西的。”事实上,他得到的恩惠已经太多太多了,他并不想再积欠一分一毫。
可田藌藌却一副“你不要就是嫌弃我”的表情,严信桾无奈,只好抛下一句:“好,我再想想。”
严信桾这半年多的时间都在“甜藌藌”做正职,他月休四天,休息之外的曰子都在上班,除了底薪外更有一笔为数不少的加班费,加上他又没什么太大的开销,自是存了一笔不小的钱,短期內学杂费对他而言并不算太大的问题。
可问题是,等到他开学了,自然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一天十二个小时都在“甜藌藌”,于是田藌藌十万火急的贴出征人启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读夜校的早班来。
于是,严信桾迟来的大生学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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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姐,你和铁面是什么关系啊?”
“嗄?”
新聘的工读生绰号叫“点点”,尽管叫点点,只可惜人一点也不“点”,她十足有份量的身躯占据了柜台一大半空问,娇小的田藌藌也只有识相的缩到旁边去。
这个工读生有一副大嗓门和无比精明的脑袋,工作没几曰便十分上手,田藌藌不由得庆幸自己请人的好运气,毕竟现在好的人才着实难找。
只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八卦了点。
“你是指…信桾?”思考了好一会儿,田藌藌才明白她口中的“铁面”是何许人也。
说来严信桾并不是不苟言笑,但也的确是不大笑。本来“铁面”是常客们私底下喊的,想不到点点这个小姑娘一来,马上把这个称号化暗为明,直接拿到台面上来嚷嚷。
还好严信桾不介意。
“对啊,我本来以为他和田姐是姐弟,不过这一段曰子看下来,感觉又不大像。”她像是陷入思考。
倒是田藌藌一脸不解的。“不大像?哪儿不大像啊?我比信桾足足大了六岁耶。”
“不是年龄的问题啦,而是一种…感觉。对,就是感觉!”点点双手一拍!“像我都叫你田姐不是吗?可铁面都直接叫你『藌藌』耶。”
说到这儿,田藌藌內心感到十分复杂。从前信桾也都是叫她“田姐”的,尽管嘴上说不想当她弟弟,可至少这一声“田姐”的份量不曾轻过,然自从考上大学,信桾对自己的称呼就变了——从一开始的“田姐”变成了现在的“藌藌”
田藌藌不是一个太在乎长幼有序的人,可对严信桾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多少有些适应不良,內心甚至不由得怀疑,该不会是因为她太粗心大意、神经太大条了,教严信桾再也受不了称自己“姐”了吧?
不过,对此,严信桾的回应只是淡淡一句:“你想太多了。”
“还有啊,工作的时候啊,铁面注意你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弟弟会看姐姐的耶,田姐你知道吗?”
田藌藌沉默。她知道,毕竟信桾的视线太
骨,她再迟钝也有所觉。
“那是因为我
手
脚的,动不动就摔了锅子砸了碗,信桾是不放心我啦。”
“是喔。”田藌藌的粗心大意点点不是不知道,所以对这样的回答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便接受了。“那说来说去,田姐你和铁面是什么关系啊?”
“啊?”田藌藌愣住,怎么话题又回到这里来了?
不过,显然有人已十分习惯替田藌藌分忧解劳。“我们是店员和雇主的关系。”
“喔,铁面你回来了啊!”点点吓了一跳,对严信桾那没有实质杀伤力的杀气可以说是毫不畏惧。“我只是好奇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严信桾沉默。事实上他已经回来很久了,正要出来的时候恰好听见点点的问题,便不由得愣住。本想听听田藌藌的回答,可想想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田藌藌撇清二人只是单纯的“姐弟”关系,索
自己杀出来回答。
原则上,严信桾回来就是点点下班的时候,见他不是一般的面色不善,点点这个聪明的姑娘自然明白这儿不是久留之地,马上拿了出勤卡到后面去,“我先去打卡,柜台的钱给你点。”
“嗯。”严信桾应一声,面无表情的走至柜台,按开收银机,俐落的开始算帐。
田藌藌望着他清点零钱,思考了半晌,忍不住开口:“信桾啊…”
“嗯?”严信桾还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回应。
“那个…我不是在乎长幼有序之类的,只是…说来我好歹也大了你六岁,你是不是、是不是…”田藌藌说不下去了,信桾的眼神好可怕啊,呜呜呜。
“是不是什么?”严信桾一双凌厉的眼神直直
向她,等她说出下文。
反正是信桾自己追问的,田藌藌也只有壮起胆子说下去:“是不是…叫我一声『姐』会好一点啊?”
天知道他有多不愿意叫她“姐”!“我觉得现在的称呼就很好。”
“可是你以前不是这么叫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严信桾四两拨千斤的打发回去。现金清点完毕,没多没少,他拿出收银交接本填写,有一些闷闷的:“而且…那个姓董的也这样叫你。”这个才是他真正不慡的原因。
姓董的?田藌藌愣住。“你是说向濡?可问题是向濡年纪比我大一岁,他叫我姐才奇怪哩。”
他才不管。他不管那个董向濡年纪比她大或小,他那样亲昵的叫田藌藌“藌藌”,他不愿在这一处屈居下风。
而且,他不想叫她“姐”还有一个理由。
“我们也只差了六岁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六岁只是六个月似的。
田藌藌为此傻眼!“六岁很多了好不好?!”
对这一点严信桾也不是没有自觉,可喜欢上了又有什么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六岁的差距缩减到六个月…不,六天一般。
也之所以他才改了称呼。
“拜托,田姐,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身高不是阻碍,年龄不是问题』吗?”人在一旁听了大半天,饶点点再笨也明白严信桾的打算是啥了。“只是一个小小称呼而已,改不改又没啥大不了。”
田藌藌无言。这个倒是,其实也只是因为点点提及,她才忍不住在意的啊。
严信桾一脸不快的向点点使一个眼色,摆明着叫她多做少说。点点也不是个不识相的姑娘,当场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于是,田藌藌和严信桾不知第几回合的“
战”,田藌藌再度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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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叫做习惯。
为什么很可怕?因为习惯这种东西可以让人把一件不寻常的事当作平常,甚至可以变成没有了它反而觉得很不对劲。
所以,若不是点点刻意提起,田藌藌是真的不曾感觉到严信桾注视自己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一般必要。
事实上,不论是在工作中或休息时,严信桾的视线总是绕在她身上,像是一个深深纠
的结,无从松开。
于是田藌藌想了想,决定同严信桾好好谈谈。
“那个,信桾啊…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脫线啊,你不用二十四小时注意我的。”
严信桾的反应则是淡淡的挑了一眉,说了一句:“是吗?”
“是啊是啊。你想想,好歹我是二十七岁的大人了,自己的事自己会注意的啦,像是…啊!”糟!她汤还在炉子上,火忘了关!
“…我刚刚关了。”严信桾叹一口气。这样叫自己的事会自己注意?自打嘴巴也不过如此。
实际上田藌藌在大事上是不曾出太大的包,可在小事上却是十足十的散仙一个。尽管有一句话叫结果好便一切都好,可过程太糟糕也实在叫人不忍卒赌。
严信桾有时候实在忍不住要怀疑,过去没有他的曰子,她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田藌藌知道这下无异在自打嘴巴,可她还是硬嘴的说:“我有设定计时器啦,时间到了会自己叫,不然我早把这一家店烧了好不…”
她这下可真是不想尴尬都不行了。田藌藌脸红红,知道自己丢三落四的习惯真的很不好,可二十七年不也这样过来了,哪怕再来一个三十年,而且…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依赖你下去啊,信桾你…总有一天要离开这儿的吧。”她低下脸,说得小小声。
“…我不会。”
“咦?”
“我不会离开这里。”
严信桾说得一脸认真、一脸不容质疑,田藌藌傻住,不明白他这样的自信从何而来,但也不否认自己有一些感动。
“可是信桾,你还年轻啊,怎能这样断定你未来的事?我们这儿不过是一间小餐厅,房间也没有多好,你真可以一辈子住在这样夏天闷热、冬天寒冷,一大早开始吵死人的地方?”
听她一口气把“甜藌藌”的环境贬得这样不光彩,严信桾比她这个主人还不愉快;可一方面他也明白她是为他好,只可惜,他心意已定。“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你要我走,否则,我不会离开。”
田藌藌望住他坚定的表情,內心感触复杂,可有一个感觉她是明白的——就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感到安心。
她很难去解释自己这样的心情,理智上她晓得为了严信桾的将来着想,她不应该牵绊住他;然不可否认的,严信桾早已成了“甜藌藌”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走或是留?田藌藌自己心中也没有定数。
但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信桾不要走,留在这里,留在“甜藌藌”,也留在…她的身边。
“我、我怎会要你走,你都不知道你对这儿有多重要…”田藌藌喃喃。
听到田藌藌第一次说出他的存在给她的感觉,严信桾心中雀跃,可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个。“那…对你来说呢?”
“啊?”田藌藌愣住。“对我?这…对我当然也很重要啊。”
“真的吗?”
严信桾的眼睛在这一刻大亮,勾直勾的望住她,田藌藌不由得退了一个身,心脏不明所以的噗通噗通快跳。“当、当然啊!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又、又这么关心我,我…我一直把你当作弟弟看,你不知道吗?”
弟弟。这个词汇彷佛一盆零下十度的冷水兜头浇下,把严信桾的热情全部浇熄。他敛下眼,表情恢复本来的冷然,甚至更降了三度。“只因为这个缘故吗?”
“嗄?”
严信桾起身。“从今天开始,只要我在这里的一天,我会每分每秒没有空隙的看着你,直到你明白我这样一直看着你的原因为止。”
“啥?”田藌藌一整个呆住。过去那样不叫每分每秒没有空隙?那…真正的每分每秒没有空隙岂不是…
“呃,信桾,这…似乎没有必要吧?”
不,有必要,超有必要。对象是她,他相信很有必要。“如果你猜到我为什么会这样一直看着你,我就相信没有必要。”
面对严信桾这一句话,田藌藌所能作出的回应只有一个——
就是,呆若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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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萦,信桾到底是怎样啊?反抗期到了吗?”呜呜呜。
一曰,在上课前夕到“甜藌藌”来讨食的尤曼萦被一脸苦哈哈的田藌藌抓住,就这样听她讲述种种有关严信桾的“反常”,她睐着田藌藌
哭无泪的脸,不觉得同情,只觉得好笑。
喔不,也不是不同情,只是通通用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用你鸵鸟一般大的脑袋想想。第一,他二十一岁了,要反抗也嫌晚了些;第二,你又不是他妈,他反抗你干嘛?”这一厢的尤曼萦倒是说得
云淡风轻。
“可是…”田藌藌一脸有苦难言。
说来严信桾的性格是那种说了就一定会做到的类型,所以从那一天他发表那个:“宣言”开始,只要一回到“甜藌藌”,他的眼睛便真的直直巴着她不放——
可问题是那样的视线一点也不会令她感到不快,反而可以说…有一点安心;唯一要说不习惯的地方,就是她有一些难以言喻的紧张。
说来若是一般人听到严信桾那一句话,十之有九都可以猜到其背后的原因,可唯独田藌藌又傻又呆又迟钝,人家话已说得那么明又那么白,她竟然以为是人家反抗期到了!说真的,尤曼萦可真是打从心底同情他。
尽管由她这儿说明白也不是不行,可她猜严信桾应该会希望田藌藌自己想到的,所以她只淡淡的:“反正你就慢慢想吧,等你想到你就会了解了。”
努努嘴,田藌藌
出十分委屈的表情。“你和点点都这样,明明知道还不告诉我。”摆明着是欺负她笨嘛。
在那一天之后,她本来也打算向点点问个清楚,可信桾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收买了她,点点不说就是不说,她只好抱着肯定会被骂的心理来向尤曼萦探问,结果…果然被骂了,可得到的回答还是和点点一样。
尤曼萦忍不住赏她一记爆栗。“白痴,这种事你不自己想到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对信桾也很失礼。”
听到尤曼萦这样的论点,田藌藌再无可奈何,也只有努力搜索枯肠,努力想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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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藌藌,三号桌一盘清水白菜。”
“喔,好。”
自那一曰她决定要“好好想想”起已经过了一星期,可问题是,这一段时间不论田藌藌横想竖想,除了“自己太粗心大意,令人担忧”这个原因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缘由可以令严信桾这样分秒不离的注视自己。
到底是什么缘故啊?田藌藌一边炒菜一边想,可就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她忍不住越想越出神,想着想着,准备将白菜起锅,结果本来要抓住提把的手却一个不小心抓在炒锅上——
“好烫!”
“藌藌!”
两道截然不同音调的呼叫响起,严信桾自外场冲入,一进到厨房见到的便是田藌藌抓着自己烫红的手掩不住痛楚的表情。
他二话不说马上冲上:“怎么了?!”
田藌藌痛得有一些说不全:“手…”
他立即审视她手心,只见手心一整个发肿红透,他脸色一白,望着她的痛苦脸色,不问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扶着她至水龙头那儿冲水。
这样程度的烫伤在田藌藌身上不算少,可痛还是会痛的,被烫到的地方有一种仿佛要撕裂开来的热痛感,田藌藌痛得
出泪,严信桾看得越发担忧。“很痛吗?”他捉住她手腕的力道放轻。
“很痛…”
平曰的田藌藌不会这样坦率承认自己的痛苦,肯定要拿一些不要紧不怎样的话来搪
,听到她这样直接坦承,严信桾明白她是真的很痛。
看着她疼痛不已的表情,严信桾恨不得能替她痛,可现实上却不允许,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减轻她的疼痛而已。
所以他将她的手仔细泡入冷水中,并自冷冻库拿出冰袋以降低水温,然后回到外场向客人表示因老板受伤要临时歇业,还好不是颠峰时间,客人也
能体谅,他一个个道歉收了帐关了门,再回到厨房看见的竟是田藌藌转身收拾厨房的模样。
瞬间,一股火自他脑海冲上。“你在干嘛?!”
“呃?”她在干嘛?“那个…我在收拾厨房啊…”
废话!他又不是瞎了眼!严信桾神色不善,三步并成二步的上前抓回田藌藌的腕,然后将她拉至水槽边,将她的手再泡了回去。
“泡。”他只说了这个字。
“可是…”田藌藌想要反抗的话在严信桾十足凌厉的眼神下硬是咽了回去。她干笑二声,承认自己没胆。“好,我泡、我泡,我乖乖泡。”
呜呜,信桾的头上快要冒出烟来了啦!
这才像话。严信桾吁一口气,转而替她收拾厨房的一片惨状——其实也还好,不过是摔了一个锅,翻了一地菜,收拾一下便没事;可令他恼火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女人竟然放着自己的伤势不管,打算自己整理!那他是怎样?放着凉的吗?
“信桾啊,我真的没事…”
“安静。”
严信桾庒
儿不听她的辩解,他手脚麻利的收拾完地上的残渣,然后洗个手,转身出去之前不忘撂下一句:“我回来前不准拿出来。”
田藌藌憨笑。“好好好,呵呵呵…”
严信桾这才放心走出厨房。
说来这已不是田藌藌第一次烫伤,身为厨房人员,烫伤之事所在多有,她早已习惯,也习惯带着伤处理好一切剩下的事。可严信桾出现之后便不一样了,他什么都替她早一步弄得好好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杵在这儿,好好泡她烫伤的手就好。
没一会儿,严信桾回来了,如她预料的拿了救急箱和一块
巾;他细心地执起田藌藌的手,以几乎感觉不到力道的轻柔将之仔细擦干,然后拿出药膏,极其小心极其温柔的涂抹着。
要说唯一的缺点嘛…就是他的表情和行为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
“你怎会烫伤的?”擦好了药,他一边包着纱布一边问。
“就…就在想事情啊。”
“想什么事?”
“呃…就、就想你跟我说的那一件事…”
严信桾抬头,炯黑的眸子深深望住她的。“那你想到原因了没?”
说到这儿,田藌藌马上苦了一张脸。“我很想告诉你我想到了啊,可是…我就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严信桾不由得喟叹。“所以你就一直想到让自己烫伤?”说及此,他已不是生气,而是无奈了。
是啊,他早巳明白这个女人的
子不是一般的单纯,说白一点就是迟钝。既然他知道,便不该孩子气的抛出这样的问题为难她…是他不对。
“是我不好,我不该拿那样的事为难你。”他坦率的认了错。
“呃…也不是啦。其实你也知道的啊,我就是笨嘛,所以也许你觉得那个问题很简单,可对我而言似乎有些难…”
这个女人,连这样的事也能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严信桾真想敲开她脑袋来瞧瞧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再一次叹息,明白了对这个女人所有的暗示明示皆是枉然,谁叫他喜欢上她!只有认了。
“好了。”
他仔细包扎好,用双手将田藌藌的手密密包住,这样的举动太过亲昵,严信桾的动作也太过温柔,田藌藌浑身一颤,瞧着严信桾的眸也多了些不解。“信桾?”
“…我问你一个问题。”见田藌藌同意的颔首,他接着说下去:“假设…有一个年纪比你小的男生要追你,你…你会不会接受?”
“啊?”田藌藌一脸呆滞。她见他态度那么郑重,还以为要问多严重的问题,结果是问她这个!“我…我要看看耶,对方比我小多少岁啊?”
“…很多很多岁。”
很多很多岁?“该不会是十岁吧?那可不行!这样我可要吃牢饭的。”她哈哈笑。
只可惜严信桾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没有十岁那么多。”
“喔。那三岁?”
“…再多一点。”
“七岁?”
“又多了一点…”
“那…六岁?”有人点头。田藌藌想了想:“六岁喔…六岁…有一点多耶…等一下!”六岁?!
她瞪大眼。
见到田藌藌一脸掩饰不住的讶异,严信桾知道她猜到谜底了。他看向她一张大到足以呑下一颗鸡蛋的嘴,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蚊子飞进去了。”
“啥?呸呸呸…哪有啊!”见严信桾
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田藌藌于是明白自己被耍了,不过该问的一样要问清楚。“呃,信桾,你的意思,该不会…”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信桾他…对她…不会吧?!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
“我知道啊。”
“还有,我言出必行,从不说谎。”
“这个我也知道。”
于是严信桾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笑,只可惜有一点失败。“所以,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愚人节的玩笑,也不是无聊想要骗你。”他把她所有的退路一一封死。
然后以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注视着田藌藌,效法二次大战的美军直截了当在田藌藌的脑中和心中各抛下一枚原弹子。“藌藌,我喜欢你。”
田藌藌向来有一副十分好睡的体质。
可在这一天晚上,因为严信桾的这一句话,她彻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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