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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店內的电视机播放着怀旧的旋律,淡曰的下午五点,田藌藌一个人独坐在店內,呆望着电视机,陷入了恍惚状态。

 今天点点休假,在严信桾回来前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教人格外容易胡思想…眼巴巴望着店门,田藌藌不由得希望可以有个人来光顾一下。

 有事可忙,她才不会一直这样想东想西的。

 自那一天她稍稍承认自己的心情到现在,已过了一星期,这一星期来严信桾的行为也没有产生多大变化,大不了就是两人身体接触多了,回家的路上他会牵牵她的手,或是摸摸她的发、抚抚她的脸,仅止于此,没有别的了。

 赫!这样一讲,好像她有多期待他的碰触似的…好吧,不否认有一点啦。

 田藌藌想着想着想到脸红,这个时候忽然店门大开,她吓得差点掉下椅子,赶忙恢复镇定大喊:“光临!”

 进来的人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无辜的大眼直直望着店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田藌藌一愣。“甜藌藌”很少有这样年轻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来光顾的,大多是呼朋引伴。她拿着MENU走过去,笑笑地问:“要吃什么吗?”

 那个女孩子思考了一会,一双涂着睫膏的大眼眨了又眨,‮勾直‬勾的看着田藌藌,看得田藌藌一肚子莫名其妙加皮疙瘩冒出来,脑中想到了被眼镜蛇盯上的青蛙。

 忽然女孩子开朗一笑。“我要一份套餐,配菜要洋葱牛柳、烫白菜、

 油金针菇、汁波菜…还有鸡蛋豆腐。”

 见她若无其事的点了菜,田藌藌呼出一口气,赶忙在单子上记下。

 “好,你等一下喔。”

 接着一个转身就要回到厨房,这个时候却飘忽听见一句:“…三十分。”

 田藌藌不解地转过头来,却见那小姑娘冲着她笑得极甜,让田藌藌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弄好了菜端出来,这个时候客人也三三两两开始上门了。田藌藌也未再搭理那个奇怪的女孩子,正忙得不亦乐乎时,严信桾回来了,田藌藌眼睛一亮,正要开口招呼——

 “信桾!”

 咦!啊啊啊?

 甫入门的严信均也一愣,瞟向那个叫唤他的人,脸上表情很是惊讶。“卜茉里,你…你怎会在这里?”

 这一下换田藌藌傻住。那个叫卜茉里的女孩子神色自若的笑了笑,自包包中掏出一本笔记本来。“你的笔记,我忘了还你,就顺便过来吃个饭。”

 “你在学校给我就可以了。”严信桾的样子不是太开心,他接下笔记,眼角余光则是关注着人在柜台的田藌藌。“谢谢。”

 “不客气。”卜茉里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严信桾的冷漠,仍是笑得一派灿烂。“这里的东西是真的很好吃,而且好便宜喔,我可以介绍其他朋友过来吗?”

 “…随便你。”严信桾抛下这一句便走至柜台,向田藌藌示意:“我回来了。”

 “啊、喔、你、你回来啦。”自傻愣中回神,田藌藌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启口,不过见严信桾表情不善,她决定呑下疑惑,避重就轻道:“你…要不要先去打卡?”

 严信桾瞅了她三秒,随即叹了一口气,走到后面去。

 田藌藌一头雾水,此时卜茉里来结帐。“东西还了,我也该走了。”她还是那样明媚的笑。“东西很好吃,谢谢。”

 “喔…不会。你是信桾的同学?”

 “对啊,同班同学。”

 她笑笑,正要掏出钱包来结帐,田藌藌阻止她。“没关系,既然是同学,这一次算我的吧。”她回以一笑,一句话莫名冲口而出:“我们信桾麻烦你照顾了喔。”田藌藌在“我们”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会不会。说来都是他照顾我比较多…啊,我该走了,大姐谢谢你喔,不好意思还让你请客,下一次我会带朋友来的。”说着便挥挥手轻快离去。

 大姐…啊。看着她跳跃离开的背影,田藌藌心中不由得浮上感叹。曾几何时,她也到了那个被七年级生叫大姐的年岁了啊。

 本来不是太在意的年龄问题被人‮感敏‬提及,田藌藌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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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点半。今天客人不多,田藌藌决定提早打烊。

 关上门,她和严信桾开始各自的工作:田藌藌打扫外场,严信桾则清理內场,两人一內一外,说来并没有太多接触的空闲,为此,田藌藌不噤松一口气。

 今天的信桾不知道是吃了哪一门子的药,一整个晚上都是杀气腾腾的,害她能躲多远是多远。

 好不容易收拾到一个段落,严信桾出来接下田藌藌的工作,然后不到三十分钟一切搞定,他指着一张桌子道:“坐。”

 “喔,好。”田藌藌自是从善如,乖乖坐了下来。

 严信桾坐在她的对面,表情仍是一脸肃穆,田藌藌忍不住正襟危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此时严信桾忽然开口:“下次…下次她再来,你可以不用理她。”

 她?田藌藌这下更不解了。“谁啊?”

 “…今天来的那个女孩子。”

 “你说你同学?”田藌藌不明白了。“为什么?我看她満好的啊,还特地送笔记来还你。”

 严信桾不说话,田藌藌望了他好一会,难以言喻的在意让她开口问:“那个女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不,没有。”

 哦,回答这么快,肯定有问题喔。

 田藌藌一手擦一手指住严信桾鼻子,说:“骗人!你一说谎,就不会直视别人的眼睛——”哼哼一笑,田藌藌一副“你的一切逃不过我的法眼”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一脸得意。

 严信桾愣住,想不到不只他看穿了她,她也在不知不觉间看透了他啊。

 明白再瞒不住,严信桾索有些无奈的承认:“她…前一阵子向我告白过,我拒绝了。”

 告白?拒绝?“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严信桾“碰”一声大拍桌子,瞪大了眼,反应很大的站起来。“当然是因为我…”

 这一下田藌藌红了脸,尴尬得不能再尴尬。“啊啊啊,呵呵呵…对不起喔,我差点忘了。”

 差点忘了?!这样的回答可一点也安慰不了严信桾;他俯‮身下‬,眼眸透出危险。“需要我提醒你吗?我保证让你从此一生难忘。”好样的,敢说忘了!

 田藌藌吓到,忙‮头摇‬。“不不不,不用了!我记得了、我记得了…”她猛然脸红,天知道信桾的“提醒”是怎样的“提醒”啊。

 严信裙桾住她,很久很久,蓦然间他冒出一句:“藌藌,我可以吻你吗?”

 “咦?”田藌藌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脸红红,忽然被人提出这等要求,感觉实在很害羞。

 她抚着自己热烫的脸,抬眼瞄向严信桾,只见严信桾淡淡垂下了眼,样子不掩落寞,“不行吗?”

 “没没没…没有不行啦。”田藌藌脸上除了红还是红,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教人很不好意思。“那个…我是第一次…”

 第一次?“接吻?”

 “…嗯。”田藌藌颔首。

 严信桾这一下可瞪大了眼,心中五味杂陈,着实难以言喻。尽管明白她二十七岁了仍有一副天真如小女孩的心肠,可他是真的未曾料到…

 于是严信桾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在田藌藌意料之外的说:“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田藌藌不解,因为她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所以…所以信桾没‮趣兴‬了吗?“因为…因为我没有经验吗?”

 她这样追问好似有多期待他吻她似的,严信桾不由得一笑。“不是。只是我想,女孩子的初吻很宝贵,你应该要给你觉得值得的人才是。”

 他并不想狡猾地趁着一切暧昧不明的时候占取,那样太没有风度。

 “所以等到哪一天,你觉得我是那个值得的人的时候…请让我吻你。”他轻吻她手背。

 “哇啊啊啊啊啊——”田藌藌这一下简直是火烧脸,热得忙要找一盆冷水浸浸自己火热的脑袋。“信桾,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啦…”

 严信桾一愣,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难为情的话,他捂住口,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知道这是严信桾掩饰自己害羞的方式,田藌藌自是从善如,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啊,信桾,下一次公休的时候,我们去天文馆好吗?”

 天文馆?“可以是可以…”严信桾愣了愣。“你想去?”

 “不是啦!”田藌藌挥挥手,甜甜笑了笑。“你不是很喜欢看星星吗?我上次问一个客人台北哪儿可以看到又多又亮的星星,他就告诉我天文馆啦。”也许是开玩笑的回答,可田藌藌想想,也觉得颇有一去的价值。

 “听说那边有很大很大的立体萤幕,关上灯播放影片的时候就好像在看真的星星一样…虽然不是真的星星,不过聊胜于无嘛,对不对?”她好开心的描述。

 严信桾顾盼她甜藌藌的笑,心口一股暖涌上。

 实际上,他早已‮挂不‬念那一些星星了,他们曾在他小时候给过他无数的安慰,可现在,他知道最亮的那一颗已在他身边。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扫她的兴,见她为自己如此用心,他当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所以——“好,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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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藌藌”的公休曰定在星期三,这一天严信桾的课也只到中午,他们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准备了下,约莫下午两点的时候来到了士林。

 严信桾和田藌藌皆是第一次来天文馆,田藌藌止不住‮奋兴‬,像是第一次和大人出门的孩子,对着馆內事物出兴致的表情。严信桾本身‮趣兴‬不大,可见到田藌藌这样开心,他也愉快。

 他们看了下午三点的宇宙剧场,前三十分钟是IMAX影片,后三十分钟则是当季星空的解说,高耸入天的萤幕上呈献出星空的模样,几乎以假真。田藌藌看得目光闪动,严信桾望着她,眼前的星空却是一点也没看入眼——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事物比她还要能夺取他的注意力。

 “信桾信桾,你看,原来那个就是北极星…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又这么亮的星星耶。”

 观赏中,田藌藌拉住严信桾的手小小声道。严信桾顺着她的视线瞧去,在呈W型的天后星座下远处便是闪烁着恒久光芒的北极星。他想起小时候他曾在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中像这样抬头望着星空,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寂寞和空虚,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回握住田藌藌的手。“藌藌。”

 “嗯?”

 “我喜欢你。”

 嗄?田藌藌脸红,庆幸这儿一片黑,没有人看到。“信信信…信桾,你干嘛突然…”

 这不是突然。这样的想法只有严信桾一个人明了。这个女人给了他温暖,给了他存在的必要,他喜欢她从来就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必然——她是他心目中最闪亮的一颗星。

 见严信桾没有回话,田藌藌也害羞地不说话。他们的手一直静静握着,他们欣赏完了影片,走出天文馆,可谁也没有放手的意思。可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身后突如其来出现叫唤——

 “严信桾!”

 田藌藌吃了一惊,连忙甩开了手,严信桾则以不快的眼望向那个不知从哪儿杀出来的程咬金,却不掩意外的瞪大了眼。“卜茉里?!”

 只见卜茉里三步并成两步的跑来。“好巧喔,你今天也来士林啊?啊,大姐也在,你们一起来的啊?”她言笑晏晏。

 “嗯,是啊。”

 “感情真好,好像真的姐弟喔。”卜茉里笑笑,出了一种像是向往的眼神。“我没有兄弟姐妹,都是一个人,所以好羡慕你们这样。”

 这样是哪样?那一句“姐弟”不仅仅刺到了严信桾,连田藌藌也莫名的有了一些…闷闷不乐的感觉;可对方看来一脸没恶意,他们这样在意似乎太小心眼了一点,所以田藌藌唯有干笑两声附和。

 “你们等一下要去哪里啊?要吃饭吗?我知道附近有一间不错的店,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当然介意!严信桾正要开口拒绝,谁料田藌藌早他一步。“呃,好啊。”

 “哇,太好了,那我们走吧!”她一脸‮奋兴‬,好开心的样子。

 相对而言,严信桾的脸色可谓不慡到爆。田藌藌自知有愧,趁卜茉里未注意的时候扯扯严信桾的衣袖。“她好歹是你同学…”她怕信桾在学校难做人啊。

 严信桾也不是不明白田藌藌的顾虑,可他不开心就是不开心,三人行走间一句话都没说;卜茉里似乎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一味着田藌藌不放,对严信桾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餐桌上,严信桾一个人默默吃食,卜茉里则是十分开朗的同田藌藌聊天。田藌藌对那一堆名字复杂的偶像和美妆打扮的话题一概不知,只能充当听众。基本上对此她早已习惯,在听众这个角色上也算是表现得十分称职。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不容易卜茉里终于离了席,桌上的气氛可以说是沉重到不能再沉重,少了个一直说话说不停的机关,两人间的寂静更加明显。

 田藌藌小心翼翼地觑向严信桾。哇,好险恶的表情。她有一些不安的。“信桾…你生气了吗?”

 “没有。”

 回答得太迅速反而可疑。田藌藌明白他不高兴,可一时也想不到安抚的方法,只好也施以遁之术。“那…我也去一下厕所好了…”

 “嗯。”

 田藌藌马上飞也似的逃向洗手间的方向,她也不是不了解信桾不高兴的原因,可在这个社会上很多时候不是只有两个人便可以的…至少在面对人群的时候不行。

 叹一口气,田藌藌推开洗手间的门,正好看到卜茉里对着镜子打理自己仪容的模样。

 田藌藌正要开口招呼,却见她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糙的头发…小眼睛…小自鼻子…一点也不漂亮的嘴巴…到底是哪一点、到底是哪一点…”

 田藌藌愣了一下,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并不算太奇怪,可卜茉里的表情太教人不解,而其话中的內容更是莫名其妙到让田藌藌一头雾水,她忍不住退后一步,却“匡”一声不小心踢到了门槛。

 听到声音,卜茉里转过头来,本来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换上了刚才的欢笑。“大姐也来上厕所啊?”其转变速度之快教田藌藌有一些跟不上。

 “呃…是啊。”田藌藌干笑,很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看得出有一些失败。

 “那我等你吧,快一点喔。”她还是微笑。

 “不、不用了…”田藌藌忙挥手,以自认最平常、最镇定的模样摸了一间厕所进去;莫名的,她开始觉得这个女孩子似乎不若自己看来的…‮全安‬。

 说不出是基于什么观点,可田藌藌明确感受到这个女孩子…

 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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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藌藌本以为自那一次的“巧遇”之后,再也不会有见到卜茉里的机会,想不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天天。

 “大姐,忙不忙?陪我聊聊好不好?”

 被这样要求着,田藌藌也不知道要不要拒绝,毕竟卜茉里大都是闲凉的时候来的,田藌藌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的个性本来就不擅长拒绝。

 基本上和卜茉里的“聊聊”大部分是她说而田藌藌听,其中也没有什么太辛辣的內容,大不了就是最近发生的一些杂事而已。本来田藌藌和点点都在猜她的目标是不是严信桾,可奇怪的是在她来的时候大多是严信桾不在、甚至在严信桾回来前她已走人,似乎没有要和他打照面的意思。

 对卜茉里这样的行为,田藌藌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到最后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她是真的需要一个聊天的对象也说不定…吧。

 “大姐,问你喔,你觉得我漂不漂亮?”

 “咦?”忽然被问了个这样的问题,田藌藌愣一下,继而笑笑。“嗯,很漂亮啊。”

 这是真的。这个女孩子眼是眼、鼻是鼻,五官尽管称不上精致,可也算是俏丽可爱了。身材不会太‮辣火‬,却也算是凹凸有致。和自己相较之下,她实在算是天仙绝了。

 “自己漂不漂亮还要问别人,眼瞎哦?”在一旁关注两人一举一动的点点不由得碎碎念。说真的,她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个天天跑来的女孩子。

 若要说她是真的喜欢田藌藌这个人好了,可点点也不是瞎子,也许田藌藌迟钝看不出来,可她看得可是一清二楚——这个女孩子瞅着田藌藌的眼中,可是一点“好感”或“欣赏”的成分都没有。

 要说她是为田藌藌来这儿…打死她也不信。

 当然,身为田藌藌第二保镖的点点,自是尽忠职守的把这一件事如数向严信桾“报告”,而严信桾听完之后的脸色可谓是难看到不行——因为卜茉里总在严信桾回来前离去,所以严信桾并不知道她近来造访如此频繁。然而真正教严信桾恼火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这么重要的事,田藌藌竟完全没有跟他说!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嗄?”

 晚上,在“甜藌藌”打烊之后的现在,田藌藌整个人被严信桾庒制在墙壁上,而他壮的手臂横亘在她两颊两旁,其中散发的庒迫感重得叫田藌藌有一瞬的气滞。

 “听说…卜茉里最近常来找你?”

 “呃…不算常啦…”田藌藌结巴,眼珠子飘啊飘。实际上不是常,而是天天啊。

 严信桾盯着她,眼神危险得不能再危险。“我听说是天天?”

 呜!话已至此,田藌藌再笨也明了究竟是哪个人出卖了她——呜呜呜,点点,你好样的,付你薪水的人明明就是我啊。

 “她只是来吃饭,而且你快要期中考了不是吗?加上还有一堆报告要…”信桾要忙的事够多了,她不想增加他无谓的负担。

 严信桾明白田藌藌是一片好意,可面对这样的“好意”,他可一点也不感到高兴。

 “我还不至于不济到因为你告诉我这样的事,就会写不出报告或是考不好。”严信桾叹一口气,这一下是真的无力了。“我担心你啊。”

 “我、我知道啊…”她当然知道,她怎会不知道。“可我觉得你担心太多了啦,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孩子能对我怎么样?好歹我也是做活长大的,她真要袭击我,我还不能反击回去吗?”

 田藌藌笑笑,比了比手臂上的肌——实际上啥也没有——拍拍严信桾的肩。“你不用太不安啦,好好‮试考‬才是真的。”

 严信桾于是沉默了。他懂得田藌藌的心意,也明白她一旦决定了便会自己默默呑下、不麻烦任何人的子。

 所以末了,他唯有吐出一口气。“好吧,只是…答应我,下一次若是那个女孩子再来,你叫点点招呼她,不要面,知道吗?”

 卜茉里这个人并非如表面上看来的‮全安‬,这一点严信桾明白。在校內有关她的传闻众多,最严重的一则是,听说她曾对一个学姐泼过硫酸——只因她赢得了那一年的系花票选——不过没有证据,也没有旁人见到,一切是那样的不明不白,校方和警方无法做出任何处置。

 其它诸如此类的传闻也不少,严信桾并不是一个盲目听信传言的人,可那个女孩子的眼神…让他很不安。

 他想,他应该要找一天…好好警告一下那个女孩子。

 他无法承受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忽然开口:“我妈…是‮杀自‬死的。”

 “啊?”田藌藌浑身一震,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住。

 严信桾抵在墙上的手改捉住她手臂,头抵在她肩上,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紧捉着浮木。“在我十岁那一年…她不算是一个好母亲,可也从来没有待过我…失去她,我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他提及自身过往,他的父母亲在法律上并没有正式的身分,他的母亲说白了就是他人口中指称的‮妇情‬,他的父亲据说是哪一个商场大亨,不过严信桾并没有‮趣兴‬知道。母亲在被对方抛弃之后‮杀自‬,年幼的他便跟着外公外婆,外公外婆一样没有待他很好,可至少他们不曾离弃过自己。

 所以一等到満十八岁,他便藉由入伍的机会离开了那个几乎没有任何愉快回忆的乡村,他靠着自己打工攒来的微薄积蓄过活,后来退伍,来到了这里——遇见她,严信桾第一次明白所谓人与人之间的温暖是怎么一回事。

 他宁可他们迁怒、待他、伤害他,更少这样代表他们有把他放在心中——可他们没有。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他的存在却比空气还要无形;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把他放在眼中,甚至…没有任何人肯定他的存在价值。

 在那里,他唯一可以拥有的温度是満天的星星;可在这里,他知道不是了。有个人曾以那样甜美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告诉他:“还好有你。”没有人知道那一句话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严信桾喃喃。

 第一次见到他出这般脆弱、这般沉痛的模样,田藌藌有心疼也有心痛;她鼻子一酸,紧紧回抱住他;她知道他背负了一些她无法想像的沉重,可他从不曾提及——她明白,他是怕她伤心。

 可现在,她好高兴他告诉了她,因为这代表严信桾愿意将人生一半的重量付于她,不再选择一个人面对。

 她以全身的力气抱住他。“信桾,你不是一个人喔。”

 严信桾抬头,眼中的悲哀是田藌藌前所末见;她眸中闪着泪光,却反而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然后,在严信桾意料之外的,她吻了他。

 这个吻太轻、太温柔,也太充満了悲伤。严信桾怔着,任那样轻柔的‮感触‬在他上暂留,继而离去。

 于是,有一种东西自他內心溃堤,那是他背负了太久太久的哀伤,一个人的孤寂。而现在,终于有一个地方可以任他尽情的释放自己、放下一切的伤痛,他再也不是一个人。

 因为,他有了她。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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