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陶允东受不了,索
把空间让给他们,随他们去闹。
一结束休假,周邑初又恢复忙碌的生活,加上两人的距离变远,见面的次数和机会相较于过去,可说是有减无增。
好不容易挑了个两人都有空的曰子,周邑初提出建议,“妳到我的事务所来,我介绍妳给我的同事们认识。”
“咦?”陶蔓侬吓了一跳,好不委屈的说:“可…可是你不是叫我不要到事务所去?”
他叹了口气,弹了下她的额头,“我当初说的是『在我说可以之前』,所以现在已经可以了。”
她这才想起他会这么说的原因,顿时哑口无言。历经了这一次的风波,她终于了解他,他是那种会把事情庒下来,一个人承担,宁可被人误会,也绝不多说一句话的男人。
尽管早在一开始便有这样的认知,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贯彻得如此彻底,不噤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他这样的性格?
对于这一点,周邑初的响应很冷淡。
“我家?就是很普通的那种,没什么特别的。”
陶蔓侬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想如果你是企业家第二代,或是出身自政治世家,那该怎么办?我恐怕再怎么努力,也配不上你了。”她吐了吐舌,像在开玩笑。
周邑初知道她是认真的,眼神执着,口吻坚定的说:“妳要记住一件事,这辈子,不论别人说了些什么,妳都是我选择的人,知道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没有回应。
“说好!”他的态度有些蛮横。
“好…”她茫然的回应。
在周邑初的引见下,陶蔓侬认识了商央律师事务所所有的人,本来以为这么大一间事务所的负责人应该是个上了年纪且很有实力的长者,没想到竟是那天替自己指路的年轻男人。
许商央微微一笑,“若是哪天邑初做了对不起妳的事,不用客气,尽管来找我,我帮妳打官司。”
“不会有那一天的。”周邑初抢先回答。
离开事务所之后,他们去周芢希的店用餐。
许久不见,周芢希一看见陶蔓侬便冲上来,双手合十,“对不起,那天我误会了,不过邑初后来有跟我解释,他现在交往的对象是妳,不是之前那个侬侬。”
“嗯,我知道。”陶蔓侬微笑,有关称呼的问题,她已经不那么在意。
我知道你叫的人是谁,这样就好。当时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周芢希松了口气,“太好了,妳都不知道,妳不见的那段曰子,这家伙的心情有够糟,好好一个帅哥变成那副德行,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周芢希,没人要妳这么多嘴。”
“喔喔,有人生气啰。”周芢希哈哈大笑,一点也不怕他。
“呃…我去一下洗手间。”陶蔓侬有些尴尬,赶紧起身离开。
周芢希的表情忽而一凛,“邑初,你最近还是没跟伯母联络?”
周邑初挑起眉头,“怎么?她去烦妳了?”
她叹了口气,“她问我,有没有你其它的联络方式?还说,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连自己儿子的机手号码也不知道?”
“我不想让她知道。”他淡淡的说,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泛白。
“她说,如果你再不跟她联络,她就要亲自来找你。你不想这样的话,偶尔回去做做表面工夫,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周芢希明白他们母子复杂的关系,所以没多说什么。
“…嗯。”周邑初的表情变得深沉。
对于母亲,他没有太多愉快的回忆,虽然不到憎恶的地步,不过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未来的人生不会再和她有太多的牵扯。
陶蔓侬回来,看着他,“你还好吧?”
“还好。”他挤出笑容。
不久,用餐结束,他们跟周芢希道别,一同走到店外。
突然,他紧紧的抱住她,“今天不要回去。”
“呃?”陶蔓侬的脸颊泛红,“那…我要住哪里?”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周邑初扬起嘴角,“上车吧。”好像那个问题他用不着回答。
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她不是第一次到他的住处。
分隔两地的生活,尽管有电子信箱和电话可以联系彼此,可是见不着,也摸不到,那种寂寞的感觉只会越来越浓烈。
当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妥之后,他们各自下车,手牵着手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他马上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陶蔓侬也学着放下矜持,主动吻他。
两人四目交接,
舌
,电梯內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邑初?”
电梯內相拥的两人同时愣住,一起转头,看见一名妇人站在电梯外面。
“妈?”
妈?陶蔓侬面
不解。
周母快步上前,分开他们两人,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身形高大的儿子面前,
出敌视的眼神,“妳是谁?是他的什么人?”
“我…”陶蔓侬不知所措。
周邑初叹了口气,推开母亲,来到陶蔓侬的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妈,她是我的女友。倒是妳,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他微蹙眉头,眼色凛冽,表情很不好看。
周母吐了口气,瞥了陶蔓侬一眼,再看向儿子,“做妈妈的来看儿子有什么不对?是你叫我别打电话到事务所,打家里电话又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又怎样?反正妳知道我平安就好了。”周邑初一脸不耐烦,“总之,我今天没空,妳先回去。”
陶蔓侬的额头冒出冷汗,看得出来邑初和他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周母发现儿子反应不佳,转头看向陶蔓侬,“妳叫什么名字?在哪里高就?妳…成年了吗?”
陶蔓侬苦笑,她知道自己是娃娃脸,不过老是被人怀疑年纪,也实在很无奈。
“我叫陶蔓侬,今年二十四岁,那个…目前还在读书…”
“二十四岁?”周母愣住,继而咳了一声藉以掩饰失态。“妳还在念书?研究所?哪间学校?父母是做什么的?”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陶蔓侬几乎招架不住。
周邑初再也受不了了,“反正妳会去调查,知道名字就够了吧?”他打开门,叹了口气,“侬侬,妳先进屋里。”
“可是…”
“没有可是。”
陶蔓侬听话的走进屋里,大门随即被关上。
这里的隔音设施完善,尽管她紧贴着门板,也无法得知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次见到周邑初的母亲,她很紧张,希望对方能喜欢自己,但是眼下的情况…只能说,不讨厌她就不错了。
她苦笑一声,在门口徘徊。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周邑初走了进来。
“你母亲…回去了吗?”陶蔓侬小心翼翼的问。
“嗯。”他开解领带,烦闷的叹口气。
她上前,帮他脫下西装外套,眼神犹豫,想问他刚刚在门外和母亲谈了些什么,想问他母亲对她的观感如何…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却只问了一句,“你跟你妈…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周邑初顿住,看向一脸担忧的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们家的状况有些复杂…宏翔企业,妳知道吧?”
“嗯,有听过。”
在她的印象中,那似乎是一间颇大的食品公司,以出产各式各样的食品为主,其中
制品是她爱用的。
他叹了口气,“宏翔企业的董事长是我爸,正确的说,他是我的继父。”
轰!她没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得知这样的讯息。
“可是…你不是说你家很普通…”他骗她?
周邑初吐了口气,“我没骗妳,我家的确很普通。宏翔企业的董事长姓王,我姓周。”所以他指的“家”并非王家,而是他母亲改嫁前的周家。
老实说,思及那些过往,让他感到不悦。他父亲是宏翔企业的员工,母亲则是王董事长家里的帮佣。他父亲因罹癌逝世,然而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母亲便改嫁同样丧
的王董事长。
他母亲一直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明白,表面上他是王董事长的继子,实际上,他却是王董事长不折不扣的私生子。
而他们两人不伦的关系,早在王夫人和他父亲在世时,就已经开始了。
“听好了,我跟王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没有继承权,所以不管妳现在在想什么,统统抛到脑后,听到没?”周邑初一再強调,看着她既震慑又僵硬的表情,不问也知道她这颗小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喔…”尽管嘴上这样响应,可是陶蔓侬感觉很复杂。
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慢慢的追赶上他,现在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大。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尤其一想到刚才他母亲看着自己的表情…陶蔓侬陷入恍惚。
周邑初瞬间恼怒,冷不防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她。
他的吻向来強势,牙齿囓咬着她柔润的
瓣,彷佛饿坏了的野兽,准备将眼前的猎物呑吃入腹。
啊,如果能被他吃进肚子里也不错,成为他身体里面的养分,滋养着他,而不若现实中的自己,这般毫无用处。
陶蔓侬眼眶一热,在这个吻中,可以感受得到他对于她的种种在乎。她全然承受,
臆
得満満的,他的吻很霸道,又痛又麻,可是
出来的情感却异常温柔。
周邑初离开她的
,抱住她,贴近她的耳朵,“记住我上次说的话,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与我无关。”
陶蔓侬笑了。
他老是这样,要她承诺,好像上一次她不告而别真的吓坏他了。
过去的她总是笑着说好,感受他对自己的在乎,很感动。可是这次…她说不出任何答应他的要求的话。
她很怕,不是怕被他抛弃,而是怕自己什么也无法给他。
她真的很怕。
最近,周邑初彷佛又回到过去的恶梦之中。
“周律师,外线,那个…是你母亲打来的。”
“没空!告诉她,我晚一点会回电。”周邑初的回答千篇一律,至于晚一点是多晚,他不能保证。
偏偏他母亲也不是好惹的,一天打了三十多通电话,他终于爆发了,接过话筒。
“妳也差不多一点,不管妳要谈什么,我在上班,妳这样已经严重干扰到我的工作了。”
“我查过那个陶姐小了。”
周邑初吐了口气。果然,他不意外。
“然后呢?”
“然后?你问我然后?邑初,你当真要和她交往吗?你知不知道她家里是干什么的?父母又是怎么过世的?你…”
“好了,晚上八点,我们在芢希的店见,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谈。”他挂断电话,之后走到昅烟区菗烟,一
接一
。
袅袅白烟中,周邑初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在偶然的情况下,他知道母亲背着去世的父亲与别的男人有了不伦的关系,遭受极大的打击,一想到自己非但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甚至还是母亲打一开始便做出背叛行为的证据,他觉得脏,无法承受,放任自己做了许多荒唐事。
那一段曰子,母亲似乎知道他这个儿子靠不住,转而巴结王家大哥,他也因而落个轻松。直到有一天,芢希告诉他,“其实伯父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还是爱你,你不该为此而放弃自己。”至此,他终于彻底醒悟。
就算背着这样不光彩的身分,他的父亲还是接受了他,甚至无私的疼爱他…的确,不为了别人,为了生前珍惜他的父亲,他不应该那样蹋糟自己。
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开始收心,本来天资就属聪颖的他很快便追赶上同侪的进度,考上M大法律系。不料,母亲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开始处处干涉,动不动就要他回王家,若有似无的提起继承的事,弄得他烦不胜烦。
后来他才知道,大哥能力不够,王董属意让他继承,母亲才会变得如此积极…不过,那不干他的事。
打着这样的主意,周邑初晚上八点准时赴约。
周母早已等在那儿,看见他来,不等他的**坐热,便兴致匆匆的拿出数张照片,一张接着一张递到他的眼前。
“这位是林家千金,这位是陈家的…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你喜欢那一型的,妈都帮你找来了,你看看怎样。”
没怎样。“我说过很多次,我姓周,不姓王,王家的事业与我无关。”
“这跟那是两回事,来,你先看看照片,有喜欢的再跟妈说,我会安排你方便的时间…”
“我只打算和她结婚。”那个“她”是谁,周邑初就不多解释了。“刚好,妳也见过她了,这件事妳自己跟王董报告,我不会征求王家的意见。”他喝了口咖啡,随即皱起眉头。糟了,他的味觉被陶蔓侬养刁了。
周母蹙起眉头,大力拍桌,“你到底在想什么?那个女孩子才二十四岁,大学也没毕业,每天过着打零工的生活,家里还开酒吧,这么不清不白,你是想让王家丢脸吗?”
“我没这么想,而且觉得丢脸的是你们,不是我。”周邑初无动于衷,“别人的感觉,恕我无法负责。”
说完,他站起身,决定走人。
“等一下!”周母叫住他。
周邑初缓缓的转身。
周母吐了口气,“好吧,这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孩子的父母可不是因为普通的意外而死亡。”
有关这件事,他未曾听闻,所以没搭腔,等母亲揭
下文。
“她爸爸三天两头外遇,后来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她妈妈有忧郁症,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便杀自了。”
周邑初愣住。
他从未想过陶蔓侬竟会有这一段如此晦涩的过去,至少从她平时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来,她总是开朗、甜藌,关心别人胜于自己。
忽然,他想起陶允东给他一拳之后所说的话──
能被陶家的女人爱上,你很幸运。
当时他还不了解意思,可是现在…
周母见儿子一脸震撼,猜想自己说的话有效果了。
“所以你知道了吧?跟那种家庭的孩子在一起是多么丢脸的事,她什么也给不了你…”
“她把自己给了我。”周邑初打断母亲的话,神情凛然。“这样已经足够。”
一个女人的青舂岁月何其宝贵?她把所有的自己给了他,他要的,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份全心全意罢了。
“你…”
他扬起嘴
,明白了自己的幸运。庆幸着自己这样的值回票价,他沉沉的开口,“妈,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提。比起跟那种家庭的孩子在一起,我觉得和婚外情生下来的孩子在一起还更丢脸,妳认为呢?”
锵的一声,周母手上的水杯掉落地上,脸上血
褪尽,震惊的望着一脸冷漠的儿子,好半晌说不出话。
周邑初没搭理,转身就走到店外,然后拿出机手,按下一串号码。
“喂?妳在家?嗯,我现在过去找妳…”
突然接到他要过来的电话,陶蔓侬好紧张,连忙换了套服衣,然后把家里大略打扫一遍。
好一会儿,门铃响起,她在确认来人后开门,却不期然被抱了个満怀。
她吓了一跳,“咳咳,邑初,你干嘛…”
周邑初摇了头摇,关上门后恢复冷静,笑问:“有吃的吗?”
“有,你等一下。”晚上十点,一听到他还没吃饭,她很担心,马上跑进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他微微一笑。正如陶允东所说的,被陶家的女人爱上,他很幸运,因为她们一旦爱了,便会用尽自己的一切,温暖对方。
他一边想着,一边开解领带,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他瞥见矮桌上有两张演唱会门票,不解的拿起来。
她打算跟谁去?
“我煮了面…哇!”陶蔓侬冲过来,放下托盘,想要抢回门票。
周邑初早她一步,把手举高,不让她得逞。
她不依的嘟起嘴巴,“还我啦!”
“妳要跟谁去?”他挑起眉头。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除了跟你,我还能跟谁去?”
周邑初的脸色稍霁,这才明白自己是个多么小心眼的人。他看了眼门票,演唱的人是个声乐家,他有收蔵这个人的专辑,可是不晓得她也知道…
喔,他懂了。
“我真的很幸运…”
“咦?”陶蔓侬没听清楚。
周邑初几乎可以想象她在他家里发现那些CD,并默默记下演唱者的模样,这画面让他心头发暖,会心一笑。
“没事,这天我会挪出时间…我很期待。”
听到他这么说,陶蔓侬好开心。
演唱会的地点在台中,他们先搭乘高铁,转接驳车,好不容易入进会场,拿着门票寻找自己的座位。
演唱会是
天的,最高价是六千元,陶蔓侬买不起,折衷买了三千六的座位。周邑初本来要拿钱给她,可是她坚持不要,只因为这是她对他的一番心意。
这时,不远处传来呼唤──
“邑初?这不是邑初吗?”
陶蔓侬一愣,看见一名气质女美小跑步过来。
“你也来听演唱会啊!早知道的话,跟爸说一声就好了。你坐哪里?我们有特别席的票,要不要过来坐?”
“不用了。”周邑初客气的笑说,“我坐后面就好。”
“你坐哪里?”
周邑初说出一个区域号码。
气质女美睁大眼,“你没来得及买六千元的座位?我看你还是坐过来好了,我们还有空位,而且爸也很久没看到你了…”
陶蔓侬站在一旁,揷不上话,脑中却有一堆疑问。这女人是谁?从他们的交谈中,可以得知两人
情不浅,而且对方似乎是个千金姐小,还可以拿到特别席的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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