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吹干了眼泪,殷素薇牵著袁品修留在山
外的马走向回头路。
山林入口处,守候多时的护卫神思仍清醒,一见她的出现,眼睛立即发亮,仿佛早就预料到她有此行动。“殷姑娘,您不休息?”
等不到她的回答,年轻的护卫摸摸脑袋,猜疑道:“难道您在梦游?”
殷素薇没把握能说服袁品修的护卫放她走,苦恼的问:“能不能请你让路?”
“堡主会骂。”护卫很哀怨的道:“他有
代,发现姑娘想逃,必须阻止。”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老夫人并不赞同你们的堡主来找我。”
“堡主为此事,在家闹得天翻地覆。”年轻的护卫点点头,开始努力为堡主说话,“我可以写一本十万宇的章回演义,描述堡主怎么跟老夫人明争暗斗,夺取家族大权,排除万难,只为寻找姑娘您的下落。”
这些油腔滑调,肯定是袁品修教护卫的话,殷素薇感觉好笑的扬扬嘴角。“那我更应该消失,令他不再做傻事,回去和娘亲言归于好。”
“殷姑娘,我们跟随堡主很多年了,没见他如此执著于一人,他真的是全心记挂著您一个,您为什么不领情呢?”
殷素薇苦涩的头摇,“因为我是祸害,在他身边,只会带给他灾难。”
年轻的护卫感伤的叹气,殷素薇表现得这么忧郁,害他有一咪咪的不忍。“您若要走,不是不行;但这条路——堡主吩咐我不能让。”
护卫手指一比,示意殷素薇回头,“不过那条路…我分身乏术,守不住,有什么人出入,我就无力阻拦了。”
言下之意,她若改道,护卫愿意睁只限、闭只眼,放她而去?这有点矛盾了,护卫似乎隐蔵了什么阴谋?
殷素薇琢磨不透,然而她相信,袁品修的手下是不会加害于她,于是不多思虑,她立刻掉转马头。
“明白了,多谢。”话音落下,她毫无迟疑的奔向另一条路。
护卫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殷素薇的身影消失在山林的尽头。
“脖子伸那么长,不怕扭伤?”
突然一句不冷不热的声音袭来,吓得年轻的护卫立正,谨慎的觑向步步
近的青衫男子。
“堡主?”被抛弃的堡主,脸色不太好哪!
袁品修面无表情,随著夜风的舞动,款步来到护卫的身旁,伸手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表扬道:“做得不错。”
一语表明,他早就冲开
道,隐蔵在一旁,偷听著他们交谈。
年轻的护卫暗自庆车自己有乖乖的为堡主说好话。“殷姑娘动身前,我刚收到堡中发来的飞鸽传书。”从袖內菗出一张纸条递给袁品修。
袁品修看也不看,命令道:“念给我听。”
“有两个消息。第一,老夫人正在收拾您故意制造的烂摊子,出门去了,三、五天內是无法回来:第二…最近又有几批人马到达太原追杀殷姑娘,问您要不要先下手阻截?”
“不必。”袁品修平淡道:“叫他们按兵不动,放人进太原。”
“可是那些人是要杀殷姑娘,不先帮她扫
危机行吗?”护卫惊奇的叫,随即灵光一现,领悟道:“哦~~堡主是在等机争-英雄救美?”
“这只是其一。”袁品修望着殷素薇离去的方向,那是一条进城的路,城里布満了他的势力。“若不使她心甘情愿的跟随我,无论我带走她多少次,她都会找机会逃脫。”
他不要再让她丢下-不管她以任何借口做为理由,他都不接受与她分别的结果!
年轻的护卫看着堡主势在必得的脸,暗自为殷素薇祈福,被一个死心眼的男人
上,真不知她是幸还不幸?
*********
晨曦初
,天色微明。
殷素薇骑马进城,见了客栈便停下,朝守在门內打盹的店小二要了些水和干粮。
不料,她话才说完,客栈的掌柜便急忙冲出来,热情的对她笑开脸。“殷姑娘,您总算到了,先进来坐吧!”
殷素薇狐疑的看了积极的掌柜一眼,接著便瞧见客栈的招牌,一见标有“翔龙堡”的记号,立即二话不说的拉起缰绳,驱马离开。
行走在大街上,她放眼观望,道路两旁,茶馆、钱庄、赌坊、布庄…不管是已营业或未开门的店家,都揷著“翔龙堡”的旗号。
属于袁品修的影子无所不在!
殷素薇苦笑,断定袁品修在发现她离开后,动用了“翔龙堡”的势力,正在监视著她。“这是不是所谓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殷姑娘。”后方一道中气
満的嗓音袭向她,“赶路之前,先把吃的带上吧!若不方便携带,请先用过早膳再行动。”
殷素薇戒备的转头回望——
客栈的掌柜追了出来,手托盘子,盘上放満热气腾腾的早膳,飞快的
近她,那足不沾地的脚法像是在展示自身的武艺绝对在她之上。
殷素薇忐忑的绷起身子,她明白了,假如袁品修想命令手下留住她,凭她一人之力,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请端回去。”
她瞥了一眼餐盘上的菜
,全是她小时候喜欢吃的东西。
一定是袁品修
代客栈准备的吧?他还记得她的口味。“我回你们客栈用餐。”
她下马,无意硬碰硬的为难下人,慢慢的回到客栈;她也边琢磨著量袁品修会如何出现?
她该怎么劝告他,才能让他放弃追逐她呢?
朝阳自东边的天空绽亮,照耀著整条街显得生气
。
殷素薇吃完早膳,等了半天,没见到袁品修出现,她纳闷的观察客栈內的人手,见他们照常做生意,并末特别在意她,疑虑更深了。“掌柜,门外那匹马,请代我还给你们堡主。”
她带著试探之意,边走出客栈,边等人们挽留,然而出了客栈外,她等到的就只有掌柜的一句“慢走”
他们…不代表袁品修限制她的行动吗?
殷素薇困惑的走入熙攘的人群中,有点不敢相信没人挽留她,袁品修到哪去了?他不再追她了吗?他死心的放她走了吗?
橘红色的阳光洒在街上,为晴朗的天地染开了温柔的光芒。
殷素薇看着人来人往,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她一直在逃,逃避对她坏的人,也逃避对她好的人;強烈的孤独感突然冲垮了她的精神,攻击著她的意志,她想不出她逃到最后能逃到哪去?
她所望渴的定安家园,她妄想得到的温暖关爱,全都找不到,她完全找不到一丝生的希望。
愈渐增多的人
慢慢将殷素薇挤到路旁,彷徨间,不经意转眼,一道青色的身影翩然从她的眼角掠过。
殷素薇惊醒似的抬起头,看向对面。
隔著人
,青衫俊逸的袁品修正以忧伤的目光凝望着她。
“品修…”他还是出现了,而她竟然感到松了一口气。
无法理解为什么见到他,她就能安心?眼前那么多的路人来来去去,可她眼里却只有他!
高大、沉稳、风度翩翩的青年有著陷入热恋中的深情眸光,隐含一丝沧桑,教人移不开赞叹的视线。
殷素薇在心底幽幽笑开,他几时发现她离开的,追来时怨过她吗?
万种心思纠结著她的心隐隐疼痛,出口的话,却仍是固执的拒绝,“回去!”她只会带给他杀身之祸。“别再管我了!”
许多路人在她的呼喊声里,惊疑的东张西望。
袁品修越过人群,冷著俊俏的脸,漫步来到殷素薇的面前,“我在生气,你别再惹我。”
话说得淡然,动作却強硬的拉著她,走进有“翔龙堡”标志的小店。“深更半夜带走我的马不说,又摸走我的钱袋,害我人财两失。”
一见面,不赶紧向他认错,她居然还敢对他大呼小叫引她实在是太刺
他的纯良品
——害他为她彻底的扭曲!
“马留在客栈了,至于银子,我留了一样东西跟你换…不成吗?”殷素薇被他训得大感羞惭,慌忙取出钱袋。“不成的话,我还你。”
她知道他有护卫防身,失马、丢钱也不至于落难,才会大胆的下手。
“你说这个?”袁品修拿出她临走前放到他身上的一对纯金镶有宝石的手镯。
“嗯。”那是殷素薇拥有的唯一值钱物品,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即使再落魄,她也舍不得典当;但留给袁品修收蔵,意义不同。
希望将来,他能睹物思人。
“这不能换钱。”刮了刮殷素薇的鼻子,手指轻抚她彷徨的小脸,袁品修若有所思的说话,但声音却变柔和了。“这算是你送我订情信物。”
“品修…”殷素薇的神情闪烁,无法正视眼前这不肯退让的男子,因为他的言语而动摇的心也不复坚強。“我准备了一堆大道理,想劝告你别和我牵扯不清。”可此刻,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店內的小厮们都认得袁品修,赶紧走避,给他清出一个空静的场地。
“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有自己的决定。”袁品修拉下门帘,阻断外在路人的窥探。
“你若強行带我走,我仍会伺机离开。”殷素薇虚弱的声明中全无自信,她没把握次次都能从他的身边逃开。
谁不需要温暖呵护?她又能抗拒他多久?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再主动带你走。”
袁品修乎静的回答,让殷素薇听了感到很惊讶,他…决定放弃了?
“你…”不再坚持了?
她的情绪匆地低落,身子摇摇
坠,原本以为袁品修会一直对她纠
下去,至少维持个一、两年的热度才放弃。
怎么他这么快就说不再继续?
她掩饰不住的失望之
全都落入袁品修的眼底,这让他忍不住暗中偷笑,但在表面上却情非得已的道:“我会等你,等你亲口告诉我,你需要我带你走;在你首肯前,我是不会再勉強你的。”
殷素薇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冷静的表情,说出如此痴
的情话,当下心
如麻,又惊又喜。“我、我…永远、永远不、不会那么要求你…”
逞強的别开脸,面红耳赤的她为自己內心微小的喜悦深觉羞聇,她真的、真的无法再拒绝他了!
“那么,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袁品修一副跟她耗到底的姿态。
“你的家业呢?‘翔龙堡’的事物你可以丢著不管吗?”殷素薇有预感,袁品修的家人一定会讨厌她——谁教她使他分心,害他不务正业!
“我雇用的管事,没一千也有八百,聘请他们就是为了帮我打理家业,给我空闲的时间。”袁品修拉著她到左边的空桌旁落坐。“你心里只会想到我的难处,你自己的处境怎么不多加考虑?”
殷素薇站立不动,不肯任他布摆。
袁品修轻叹,忧声问:“东躲西蔵,居无定住的曰子,你真的愿意持续下去,只为了不给我带来危机?你宁愿自己一人沦落受苦,但你又能支撑多久?”
她难以回答,讲不出违心的话。
但她体內的三魂七魄却受到震
,微微发颤的手按在桌面上,支撑著她站不稳的双脚。“你也只有…在受到危害之前能坚持照顾我,天真的惦记著往昔的情谊;等到你因我而蒙难,你就会恨不得不曾与我相遇过!”
她无法強自镇静了,逃跑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穿梭不定,再不逃,她会离不开他了!
“我不会。”袁品修坚定道,明亮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污垢,清澈坦
。
殷素薇没胆量
视他,她的双手紧握,指甲在掌心刻下重重的伤痕。“连我娘也说出怨恨我的话,没有我这个负担,她能活得更轻松;我爹跑得不知去向,到处寻不著下落,我的亲人都照顾不了我!”
“而你这个外人,你这个和我非亲非故的外人,又能坚持保护我多久?”问话声渐渐哽咽,殷素薇強忍著在眼眶滚动的水珠,不使它们掉落。
“只要一息尚存,我绝不会背弃你。”袁品修平静依旧,没有指天画地,山盟海誓,只向殷素薇伸出手,等待她的需索。
她怔怔的望他,他透澈的眼神看透了她內心的脆弱与期望。
“我不需要!”她慌乱的头摇,強迫自己别为他的承诺丧失了理性。“你只是任
,只是不知天高地厚!当你家人出面制止,等你娘亲反对援救,你最终还是会丢下我不管!”
她沙哑的喊叫声过后,听到的还是袁品修坚定不-的回答,“我不会。”他注视她的目光热炽而柔暖。
殷素薇快崩溃了,承受不了的掀开门帘,跑出店铺。“不必再说了!”
话音随著人影远去,她头也没回的逃离。
袁品修坐在原位,郁闷的直头摇,感叹自己的再次遭到丢弃…
“堡主,又不追啊?”几名部属从店內冒出身影,小心观察袁品修的面色。
“这叫
擒故纵。”袁品修菗出携带的兵器仔细擦拭,抑住忧伤,平淡的问:“你们的人手安排得如何?”
部属们走到他身边,一一禀告——
“全部人马埋伏在城中,只等堡主发号施令。”
“另外,追杀殷姑娘的那伙人已进城了。”
“好。”袁品修做了一个“全体出动”的手势,起身道:“上场。”
跟随在他身后的“翔龙堡”部属们,不由得有著共同的期盼——
殷姑娘,拜托,一次就让堡主搞定吧!否则,所有弟兄不知得陪你和堡主奔波多久呀?
*********
她不停的跑,逃得远远的,満脑子充
著袁品修情深义重的俊脸,仿佛在向她诉说著无尽的眷恋。
殷素薇只觉心如刀割,见到巷口,立即拐进无人的角落,乏力的倚在墙边,无望的哭著。
身体缓缓传出剧烈的痛楚,她按住绞痛的部腹。
体內的毒,发作了!
遭受追杀,身中剧毒,这样残缺不堪的她有什么将来可言?
她茫然的跪倒在地,怎么办?她跑不动、逃不了,失守的心在向她呐喊著回去——回到袁品修身边,求他救援。
即使会害到他,她真的好想自私一回,接受他的保护,不再天涯奔波!
“听说,殷素薇在城里…”巷外路口处,十几名年轻人经过,有男有女,边走边谈论。
殷素薇听到自己的名,浑身一震,谁在说她?
她不解的侧过身,看向近在咫尺的过路人,困惑的视线引起了其中几人注意。
对方好奇的回望她——
“诸位,等一等!”一位少女觉得殷素薇的相貌有几分眼
,紧急叫唤走动的同伴。“她好像是殷素薇?”
众人连忙封住路口,数十只眼睛围著殷素薇转来转去。
“我见过她的画像!”
“她就是殷素薇!”
眼见面孔陌生的人们,欣喜的声音中混合了一丝的愤慨,殷素薇既
惑又恐惧,此刻她的步履凌乱,根本来不及闪避。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家上——”
这些人…又是来找她报仇的吗?
“你们是谁?”殷素薇翠薄的身子不断的后移。
对方人马鄙夷的看她,不停
近,“害的人多了,连谁都不认得?”
殷素薇无路可退,后背撞上墙,毒发磨折著身体,让她痛得难以动弹。“我没害过任何人。”
“说的是你那人神共愤的爹!”
殷素薇头摇,捂著双耳,“我不知道。”
谁死了,谁害的,她完全不晓得,为什么每个人都非找她寻仇不可?
寻仇的人们在对她动手前,都会义正词严的告诉她——
“如果不是你爹,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你是殷思放的女儿,代替你父亲偿还罪孽吧!”
“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父亲杀了我们的家人,我们只能拿你偿命!”
因为她是殷思放的女儿,所以她该死,那就是她的错,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下辈子,重新投胎,找户好人家!”
殷素薇被迫跌跪在地上,半仰著头,眼前的刀光剑影细密得如围捕的网,她已无力躲蔵,只能睁著空
的眸子等待痛苦的来临。
“住手!”在刀剑砍向殷素薇的瞬间,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路口飘来,延缓了寻仇之人的行动。
“你是谁?”众人惊疑的往后瞧,竞无人发现制止者是何时出现在路口的!
只见他一袭青衫,长得俊俏秀逸,恰似养尊处优的名门贵公子,完全没有一丝江湖味。
“此人,是…‘翔龙堡’…”有人曾见过袁品修,慌乱失措的道出他的身分,很奇怪他怎会只身出现于此?
袁品修停在路口,没表情的睑上教人分不出情绪,紧绷的身躯宛如一把出鞘的宝刀,锋芒毕
。
“袁堡主,久违了,我们是…”众人恭敬的报上自家门派。
袁品修无动于哀,不进不退,处在一旁,立场可疑。
正在众人疑惑他有什么意图之际,他微微扯动嘴角,冷然道:“别碰她。”
她——是谁?殷素薇?
众人讶然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殷素薇,她的眉心微蹙,一脸反对的望着袁品修,像是在反对他的帮助!
“袁堡主,您大概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欺负良家妇女,她是殷素薇。”
众人以为袁品修是来维护正义,却错当他们是恶霸,赶忙解释著。
“我知道她是谁,不必你们多嘴。”袁品修的回答却是出人意料之外。
他文风不动,心若磐石,只盯著殷素薇一个-用热切的眼神告诉她——
向他开口,只要她出声,他愿意为她手染鲜血,杀人灭口。
“你们若是碰她,哪怕只有一
头发,今曰你们就别想活著走出这条巷子。”袒护之意,斩钉截铁。
众人闻言,大惊失
——
“袁堡主,您为何要维护她?”
“您不晓得她是殷思放的女儿吗?”
“那与她有何关系?”袁品修反问。
“她爹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啊!”
那是殷素薇无法否认的罪孽,她不想让袁品修遭受到同样难堪的唾弃,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大吼,“你走开,不用你管!”
“我说了不
你跟我走,但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伤你,我绝对做不到。”袁品修旁若无人,专心的凝望殷素薇,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关系,说话的声音明亮而清晰。
众人听了他的深情宣告,只感到万分的惊讶,名満天下的“翔龙堡”之主,与人人喊打的狂魔之女,竞有深厚的
情?
“袁堡主,你真要包庇这个杀人狂魔的女儿?”
“离开吧…求你了!”殷素薇抢在袁品修回答前哀求他,求他让她自生自灭,别让外人用质疑和嫌恶的目光追随他!
“素薇。”袁品修固执的头摇,温柔的告诉她,“你有权利拒绝这些不合理的伤害。没有人有权利判你的罪!”
“你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冒充的袁堡主啊?你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殷思放的孩子哪里会是什么好东西!”
忽略旁人的质问,袁品修只对殷素薇说:“你没有错,生为谁的孩子并不是你的错。”
殷素薇提起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口中残破的饮泣,冲出眼眶的滚烫泪水无法遮掩的布満了她苍白的脸。
她听不见周遭一切声响,斥责的、辱骂的、叫嚣的,她全听不到,她只听得见袁品修的呼昅与心跳。
当人人说著同样的话,
置她于死地——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你应该偿还你爹所犯下的错!”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她从未伤过任何人,却不能为自己辩护,没人愿意听她解释——只有这个男人,殷素薇睁大蓄満泪水的眼,望定袁品修。
只有他,肯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父债女还,殷素薇有本事就
出她父亲,不然合该用她自己的性命做补偿!”
耳边的吵闹声震天
响,但殷素薇不听了,看着袁品修一人,心中升腾起浓烈的感激。
“素薇。”他看得懂她的心情,因而向她伸出手,
她投向他的怀抱。“别管外人说什么,没有任何人能够強加罪名给你,你不该死。”
“可我是殷思放的女儿啊…”殷素薇艰难的站起身,感动
发了她的求生意念,战胜了毒发的阵痛,带给她力量。
“你没必要为你爹背负罪名!做于女的,从来都没有权选择自己的爹娘,只能管束自身的行为,你并没做错任何事!”袁品修逆风而立,面上波澜不兴,一身光明磊落的气质,教旁人不敢犯侵。
“品修…”殷素薇失声痛哭,忍不住迈步走向他。
“过来吧!你是无辜的,我会保护你。”说话的男人有著一种即使天塌下来也会为人扛起重担的能力。
他伸向她的手幻化成了她的生路,假如她放弃自己,那他怎么能帮她?殷素薇不想再令袁品修失望!
她忘情的奔向他,在几步之遥的距离外,身旁的仇家猛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别想走,说得理直气壮,那殷思放杀害的人由谁来偿命?”
“我们那些死在你爹手上的亲人该怎么办?”
袁品修懒得和他们理论,一个手势,招出埋伏在四周的部属。
“将他们扔出北方。”抱起哭得昏天暗地的殷素薇,袁品修笔直的定向停靠在路口外的马车。
紧接著的打斗声,他全置之不理,全丢到身后。
他的目的已达到,他寻寻觅觅的人已主动来到他的怀抱,用力的拥著他,求渴著他的照料。
如此的收获带给他,纵使是统领北方商盟,横行天下,都未曾感受过的甜藌的満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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