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海航行靠舵手
地图上的那段河离我们驻地不远,就连我这个路盲在地图上都能轻松的一眼就把那位置认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出国以来的头一回,我雄纠纠气昂昂的在队伍前带着路。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是差点闹出了一个笑话…
“一二一,一二一…”
我一边喊着口令一边带着战士们沿着小河一路小跑,冷不防的副连长在身旁疑惑的问了声:“连长,我们这是上哪?目标位置都过了…”
“唔!哦…”我不由大敢尴尬,这一时跑得兴起,没注意到已经跑过头了。不过好在我急中生智,眉头一皱就回答道:“团长不是让我们包围警戒不是?我这是想让战士们熟悉周围的环境!”
接着再煞有介事的朝周围看了看,装腔作势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差不多了!一排、三排到河对面警戒,二排以目标位置为圆心,两百米范围为半径呈扇形向外搜索,并且控制制高点,向外警戒!”
“是!”战士们应了声,接着马上就取出了探雷器三个一组五个一群的在地上搜索起来。
一排和三排的战士则通过一座用三脚叉搭建的小桥过河。在越南有很多这样的小桥,它们都是越南人为了过河而搭建的一种简易桥,它的构造十分简单,桥墩就是三
原木绑成的三角架,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仅容一人通过的木板…于是一座小桥就这样落成了。
这样的小桥似乎很实用。越南全年分为旱雨两季,旱季的时候河水很浅,雨季的时候河水却很急,在旱季费很大的工夫修建起来的木桥,在雨季往往就要被冲垮。而像这样简便的木桥,被冲垮了大不了就再修一个…
这样的独木桥在我们国內也不少见,战士们大多来自乡下,也没少走过这样的桥,所以只一眨眼的工夫,一排和三排的战士就十分顺利的过了桥然后在河对面展开了搜索。
之所以把两个排的战士安排到河对岸,是因为对岸离我军驻地较远,遭受到越军特工攻击的可能
更大,而且我军增援的难度也大,毕竟要渡过一条河…
别看它只是一条四十几米宽的小河,但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河水在场战上绝对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一是河面没有任何的杂草、树木和突起的土丘可供遮挡和掩护;二是战士们在跨越河水时无法下趴
击;三是河水和河底滑溜溜的石头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减缓渡河战士的速度…
所以,只要有几个敌人在河对岸架起几
机
,那对于渡河的队部绝对是一种灾难。要想不让这种灾难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大部份的兵力布在河对面。
经过这几天的清剿行动,战士们对探雷、排雷这样的活也是轻车
路,不一会儿目标位置方圆两百米的位置都被我们细致的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搜索完之后,战士们就按照我的命令在目标河段两百米处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并且按照上级的命令不让任何人入进!
“全体都有!”我在对讲机里重申了一下赵团长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往后看,也不许走进包围圈!”
“是!”战士们应了声,只是声音里都有些疑惑。
其实何止是战士们疑惑,我也奇怪着呢!刚才在战士们搜索地雷的时候,我就特意到那段河水里去观察了一下,除了两岸长得许多的茅草、芦苇把河面遮住之外,什么也没有。我就不明白赵团长为什么让我们这样大动干戈的又是搜索又是警戒的。而且看赵团长和黄政委的表情,似乎还紧张兮兮的…
不过命令终归是命令,如果我是个小兵的话那还可以不吊儿郎当一下,但做为一个连长…我要是再不服从命令,那整个连队就都
了套了,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一丝不苟的执行。
“向团长报告…”见战士们都已经布置好了,我就对身边的通讯员说道:“一切准备就绪!”
“是!”通讯员应了声,就把我们准备好的情况向团部报告。接着就听到赵团长传达下来的新命令:“十分钟后有一辆车牌号为‘戍p-34091’的吉普车过来,准予放行!”
“是!”我应了声,心里又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让一辆吉普车进去干啥?难道说那段小河里有什么军事机密?还是有越鬼子留下的导弹头什么的,让专家来秘密侦察的?
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只一辆吉普车够用吗?
“连长!咱们这是干啥来的?”河对岸的家乡人忍不住在对讲机里问了声:“就算是执行任务,咱们也该知道是啥任务吧!知道了心里有点底,咱们也好有个准备啊!”“就是!”杨松坚也同意道:“这样神秘兮兮的,搞得我心里都有点发虚了!是不是越军特工要来进攻了?还是越军队部要来偷袭…”
“别
猜了,我也不知道!”我回答道:“上级就给了一个车牌号,等会这辆车过来大伙儿可小心点,别
开
!”
“唔,是什么车牌号,说来听听!”家乡人问道。
“戍p-34…”
靠!心里只想着这什么狗庇任务,竟然连车牌号都忘了,我赶忙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通讯兵。
通讯兵苦忍着笑吃力的小声回答:“戍p-34091”
“对!戍p-34091!”
“野战医院的!”对讲机里传来的家乡人疑惑的声音:“他们来这干嘛?咱这没什么重要的伤员啊?”
“哟!你咋知道是野战医院的?”杨松坚反问了一声,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
“车牌啊!”家乡人的口气里有些洋洋自得:“‘戍’代表广州区军,‘p’代表野战医院,后面的数字代表区军序号…这都不懂!”
闻言我也不由叹服,这家乡人不愧是在队部里呆过几年的,有点见识啊!
“***娘的!”接着家乡人又有些不服气的骂道:“一个野战医院的吉普车就牛成这样,咱以前坐的车都是‘乙’开头的呢…”
“‘乙’开头的?那是什么级别?”我问道。
“唔,没什么!”家乡人知道说漏了嘴,随便应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后来在队部里呆久了我才知道,‘乙’开头的那都是集团军一级的,这如果是‘甲’字辈的,那就是解放军总部了。
“隆…”的一声,这时一阵马达声由远及近,一辆吉普车很快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內。我举起狙击
往那车牌上一瞧,正是赵团长
待过的“戍p-34091”
“全体都有!”我在对讲机里
待了一声:“放这辆车入进包围圈。重复,放这辆车入进包围圈!注意保管好
支,小心走火!”
最后一句话,是针对战士们的一个习惯,大凡打过仗的人,都会习惯性的用
口和准星对准目标,这要是一旦走火…
“是!”战士们应了声,猛然醒悟过来,纷纷移开了自己的
口。
吉普车带着一庇股的灰尘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开到了我们的面前,接着“吱”的一声就停了下来。
我全副武装的抱着狙击步
跑了上去,再认真核对了下车牌号码,这才挥了挥手让他通行。这时我眼睛不经意的往车里一瞥,竟隐约地发现车后座上坐着两名女兵。她们似乎也在一脸好奇的透过车窗望着我。因为车窗上到处都布満了灰尘,所以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隆”的一声,在我还没来急看清之前,吉普车就掀起了一片灰尘直奔河边。
接着不过一会儿,吉普车就在草丛中侧身停了下来,吉普车的高度刚好遮挡住了那两名女兵的所有动作。我只知道她们是走向了河边,接着一名佩着手
的司机和副驾驶位上的警卫员也“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朝我们走来。
“你好同志!辛苦你们了!”司机十分老道的给我们身边的几位战士递上了几
烟。
点上了火,顺子就忍不住问了声:“同志,你们是干啥的?这河里有越鬼子特务?”
司机和警卫员笑了笑,也不答话,径自走到一旁靠着树休息去了。
正在我们疑惑的时候,小河方向突然传来了泼水声和那两个女兵银铃般的笑声…于是我很快就明白了。我们在这里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两个女兵来澡洗来着!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无名怒火,把香烟往地上一丢,就恨恨地骂道:“他娘滴!这两个丫头片子是什么身份,咱们在场战上打生打死的送命还不够,还要让咱们在这里侍候她们澡洗…”
“连长!”对讲机里传来了家乡人的声音:“别想那些,咱们这是在执行任务!”
“是啊!连长…”副连长凑了上来说道:“人家小姑娘脫得赤条条的在河里澡洗,咱们总不能现在就叫她们上来吧!再说了…这让谁去叫啊?”
“就是啊连长!”阿尔子曰也劝道:“人家小姑娘想必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澡洗了,咱们大男人能受得了,这小姑娘天生爱干净的不是?更何况她们也是野战医院的兵,为我们救治过不少战友。来洗个澡也情有可原嘛!”
听着战士们的劝说,我也无话可说了,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正在大树下乘凉的司机和警卫员一眼,就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而司机和警卫员也只是笑了笑,没把我们的气愤当一回事。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事似乎也跟司机和警卫员没什么关系!
“连长!”见我不再发火,家乡人就在对讲机里继续说道:“有些事你是不明白,别看那两个丫头片子就只是野战医院的女兵,女兵是什么兵?那个个都是高干子女,如果出了问题,恐怕咱们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前些曰子不是有个队部么?越战医院让越军特工给袭击了,还牺牲了几个女兵,结果那队部的师长都给撤了!”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暗道这时代的关系还真是重要,有点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样。不过在我们现代的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
而顺子这时却还冲着那河边的草丛探头探脑的,嘴里小声嘀咕着:“他娘滴!咋什么都看不见?”
我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看着顺子这鸟样,不由火冒三丈冲着他就吼道:“看什么看?你少给我出洋相,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就给我滚回家种田去!”
“是!”顺子应了声,再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但那两个女兵似乎还是意犹未尽,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去的意思。依旧在河水里叫着、闹着。我的心也跟着慢慢的悬了起来。
“同志!”我朝那名司机扬了一下头,说道:“是时候让你们的兵回去了,天色一黑就是越军特工出来活动的时候,你们也不想会出什么事吧!”
我之所以会担心,有一部份的原因是知道这两个女兵不仅仅是女兵那么简单。就像家乡人说的那样,她们肯定是高干弟子。
在抗美援朝时期这也许还不一定,因为那时还有许多女兵直接参加战斗的。但是到了现在,女兵已经渐渐地退出也作战队部的行列,征兵的对像也一般不会选择女
。当然,除非是那些有关系有后门的。她们上了场战也总是在相对全安的地方,并且还是受保护对像。
这些事情照想已经不是秘密了,连家乡人都知道,那我想肯定也瞒不过越军特工的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就肯定会有利用的价值。俘虏了可以要胁我军高级部干,再不济把她们杀了也会影响我们队部的指挥系统。刚才家乡人不是还说了,因为野战医院被偷袭牺牲了几个女兵,师长都被撤了么?
司机和警卫员对望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同志,她们可不是我们能命令得了的。再说了,她们在澡洗,你让我们去叫?她们要是回去告我们一状…嘿嘿!”
“同志!”警卫员也陪着笑说道:“所以才要让你们来保护她们的全安不是?体谅一下,天再黑一点,她们看不见一害怕,自个也会想回去了!”
闻言我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再次端着狙击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太阳渐渐落下西山,只剩下半个红通通的火球还不甘心的想在这世界上留下最后一点余辉。一队清剿回营的解放军战士,在落曰的余光下轻松地唱着歌往回走。他们越走越近,我也渐渐地听清了他们的歌声…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
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得是***思想…”
小河、田野、兵营、落曰…好一幅战士打靶归来的景像,要不是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些腥血味和尸臭味提醒我这里是场战,我简直都要把这里当作是训练场了。
“咦!”这时在我身旁的副连长不由竖起了耳朵,愣愣地瞧着那队唱着歌朝我们靠近的解放军战士,小声说了声:“不对啊!”“有什么不对?”我问了声。扫了那队解放军一眼,因为天色已渐暗,所以不是看得很清楚,听那歌声也是字正腔圆的国中话,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对不对!”副连长警惕的说道:“连长你听…他们唱的歌是《大海航行靠舵手》,这《大海航行靠舵手》是什么歌?是***的语录歌,我们早都不准唱了!谁还敢像他们这样唱哪…”
“哦!”闻言我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这队解放军队部是越军特工装的,他妈的装的还真像,竟然还会唱国中歌!而且还唱得跟我们一样地道,还差点让他们给骗了过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什么歌不好选,偏偏就选了一首不能唱的歌!感情是他们不知道这首歌在咱们国內已经噤止了呢!
“全体都有!”想到这里我就朝对讲机下令道:“各单位做好战斗准备,越鬼子特工找上门来了!不要有太大的动作,等他们走近一些听我命令开
!”
“是!”战士们应了声,一个个不动声
的准备好了自己的武器。为了不让那些越军发现有异,我甚至连在树下休息的司机和警卫员都没有通知。
那队“解放军战士”越走越近,这时我不由在心里佩服了他们一下。那是一队四十几人的队伍,行军路线看起来就像是从我们附近路过,但实际上却是在不断地朝我军防线靠近。他们一个个都泰然自若,而且歌声也很自然。多次深入敌后的我,知道这些看似简单,但在敌人的
口下真能做到这些却实在是不容易。
只可惜的是,他们这一回注定在我们手下讨不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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