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吴百慧之死(补)
吴百慧心惊之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困井之阵被人毫不费力地破了,她最后的倚仗已经没了。隔着一条走廊,吴百慧很清楚,她不是那男人的对手。
她的目光往身后的窗外一瞥,十二层楼的高度,即便是再有身手的人,这高度若是失足,也是致命的。
况且,大楼底下已经布好八门金锁阵。
吴百慧一闭眼——没有退路了!留在这里,必被人所擒。若是下去,兴许还有破阵逃出的一线生机。
目光一闪,吴百慧毫不犹豫地往后一仰,当即便想要翻下去!
但她的目光往窗外一瞥的时候,却没看见走廊对面站在男人身旁的少女
角勾了勾。她刚才就这么看着男人出手破阵,闲闲地站在一旁,纳凉看戏一般。直到看见吴百慧有铤而走险的意图时,才笑着出了声。
“外面还下着雨,我不想再出去淋
了。大黄,去把人叼回来!”
大黄?
吴百慧听见这句笑声的时候,大半身子已在窗外,在仰下去的一瞬,她下意识地往夏芍身后望去一眼。
她带狗上来了?
为什么刚才没看见?
这个念头在吴百慧脑海中掠过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她又不是普通嫌疑犯,对方也不是察警,来大楼围捕水风师,带狗干什么?
这些念头不过闪念,吴百慧的身子翻下去的速度也很快!她整个身子翻去窗外,借力凌空一个翻转,伸手便抓住了窗外大楼墙皮上暴
出来的一
钢筋上,脚一瞪墙壁,便想踩着废旧的凹凸不平的墙面攀岩下去。
但她的手刚抓上墙外钢筋,便只觉得乌云罩顶!浑浑庒来!
吴百慧一惊,下意识抬头,一双美眸顿时瞪得圆睁睁,眼神发直!
只见窗口撞出一条金色鳞片的东西,那东西极
,窗口都容不下它通过,它挤在那里,探出来半米多长,周身黑森森的
煞之气!
那些
煞之气虽浓郁,却仍遮不住片片金鳞的
泽。黑暗的雨夜里,腥毒的气味。
像蛇。
但不确定。
因为,那东西没有头颅!
头呢?
吴百慧吊在墙外钢筋上,被眼前所见惊骇得忘了身处的危险境地。她只是盯着窗口探出来的
大的蟒身,眼睛发直地盯着蟒身处似被一刀斩断的断口。
真的没有头!
而正当吴百慧这样确定的时候,便闻见一道更浓烈的腥毒气味。那气味,竟似从她身旁发出,而她的脸颊被雨水打
,此时才感觉出冰冷来。
吴百慧打了个寒颤,身子倏地一僵,脖子都僵了住!她没敢转头,只是转着眼,看向自己脸侧。
她的眼睛转过去,对上黑气森森的
煞里
出的一双金色瞳眸。
金色的眸,黑夜里美丽的颜色,此刻却只让人觉得是一种近似于死亡的颜色。
“啊——”
吴百慧被吓了个正着,从不曾像此刻这般失态地惊叫!她双眸圆睁,恐惧在她眼里急速滋生,浑身
灵一颤,抓着钢筋的手便是一松,整个人从顶楼坠了下去!
夜里的冷风在耳边嘶吼,大雨砸面,吴百慧急速下坠,目光却已看清了上头的东西!
蟒头!
一只大巨的金蟒头颅,就悬在半空中!
金蟒的头与身子竟诡异地分离着,看见她坠楼,头颅便急速向她扑来!
蟒头的速度比她下坠的速度还快,明明是那么大巨的一只头颅,却像是团云般毫无重量的感觉,转瞬间便飘来她肩膀一侧。
吴百慧惊恐地转着眼,却对上一条吐着红信的大头舌。蟒冰冷的金眸盯着她,吐着红信,嘴巴微微张开,看起来竟像是冷嘲的表情一般。吴百慧又闻见那种腥毒的气味,并从金蟒张开的嘴里,看见大巨的倒钩牙!
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的遭遇,再厉害的女人也不会喜欢一条巨蟒对自己张开嘴,一副要将她活呑的姿态。
“啊——”吴百慧再次惊恐地喊了出来,这一次,嗓音都险些喊破变了声。
底下布阵的玄门弟子早就发现了上面的动静,一干人等仰头,看见这一幕,都不由
出同情的表情。
师叔祖的这条
灵符使,当初连余九志都吃了暗亏,生生丢了一条胳膊。这女人要是被咬上一口,只怕没落到地上就会先挂了。
但金蟒并没有咬下去。
确切的说,它咬了,但却没有伤到人。
吴百慧只看见金蟒张大嘴,
出大巨的倒钩牙,然后狠狠朝她咬来!她顿时心跳都跟着一停,尖叫着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而金蟒却是一口咬下去,牙齿挂住了她的外套,叼着她又飘了上去,送回了顶楼。
底下布阵的弟子一看连金蟒都出马了,便知道吴百慧是没可能逃掉了。于是这才纷纷松懈下来,舒了口气,但同时又很是奋兴!雨夜布阵围捕这种事,可跟在水风堂里给顾客看水风不一样,这种事情总让人觉得有点像是江湖高手的感觉,别提有多刺
!
温烨仰着头,看着金蟒把人从顶楼的窗口叼进去了,却是嘁了一声,“切!又被她抢功劳!”
吴淑在旁边听了,笑着一拍温烨的黑色小道帽,“什么抢功劳!没大没小,那是师叔祖!”
“师叔祖怎么了?人是我们布阵找到的,又是我们布阵围捕的。她倒好,带着蛇进去溜达一圈,就把人给抓了,害我们在这里淋这一晚上的雨!”温烨拍开吴淑的手,正了正道帽,一扭头,语气别扭。
吴淑笑道:“是啊。可师叔祖若是抓不到人,你大概会说…‘切!带着蛇上去还抓不到人,真没用!’了吧?”
她学着温烨的语气毒舌了一句,周围弟子们噗嗤噗嗤笑了起来。
被众人取笑的男孩黑着脸把头一扭,却惹来更大的笑声。
大楼下面是弟子们的笑声,楼顶此时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这声音实在难听,比噪音还可怕数倍。吴百慧幽幽转醒,一眼落在走廊上,险些惊得又昏过去!
走廊上,她终于看清了这条金蟒的真身。
蟒大巨的身子几乎将走廊堵住,它看起来像是在发怒,冲着面前闲闲立着的少女。
少女挑着眉悠闲一笑,看起来像是在与蟒聊天,“你不是犬类,但是也叼得
专业的。”
金蟒听了,顿时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听起来像是在议抗。
少女仰头看着冲过来
出巨牙的蟒头,轻笑一声,“你是蟒,怕什么淋雨?”
蟒金色的眸盯着少女,鬼嚎间蛇信吐得像鞭子,看起来像是想甩起来菗死她!
少女却还不知收敛,眉眼间尽是笑意,闲闲道:“狗也不怕淋雨呀。”
她边说边打量金蟒一眼,笑着打趣,“再说了,你老把自己跟狗比做什么?”
金蟒顿时鬼嚎得声音更大,在走廊里暴躁地撞来撞去。但它这次声音实在是太大,不堪入耳,大抵少女也嫌它吵,便从腿大旁侧摸出一只金玉玲珑塔来,将蟒给收了进去。
吴百慧盯着那只金玉玲珑塔,目光一变!她知道那是法器,所以她用更加惊骇的目光望向面前站着的少女。
这金蟒鬼嚎的声音她完全听不懂,但她却是在它聊天一般,显然她能听得懂!
这蟒…是她的符使?
这可是
灵符使!世上灵
之物有多难寻?她怎么得到的?
而且,灵
之物智力开化,这蟒
煞如此之強,如何会愿意被一名年纪这么轻的少女驱使?
这少女,手中有柄令人心悸的凶刀不说,还有一座金玉玲珑塔,能驱使
灵符使…
玄门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又是什么人?
吴百慧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夏芍,心里不知为什么,开始有一种很不详的感觉。
而夏芍在收了大黄之后,便朝吴百慧走了过来。金蟒虽是没有伤她,但她跟如此
煞近距离接触,难免沾染入体。此时必是手脚冰冷麻木,已不能动了。
吴百慧果然没有动,她只是眯着眼,警觉地盯着夏芍。之前离着有些距离,如今走近了才看出她穿着件黑色
衣,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肤皮白皙,眉眼含笑。而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五官线条凌厉冷峻,**着上身立在废弃的大楼里,孤冷,仿佛黑暗世界的王者。
吴百慧心里一惊,面前气韵宁静甜美的少女已经开了口。
“你应该感谢我师父,他老人家为了问你些事,我才会暂留你一命。”
这话听着有点耳
,似是吴百慧刚才得意时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此时却没心情计较这些,她一双美眸渐渐瞪大,死死盯着夏芍的脸!
玄门里有资格问她一些事的人,除了掌门祖师,便是长老。
如今门派里的长老除了张老,冷老已经不管事,且如今也不在港香。而张老一脉的弟子她都有印象,里面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么,要见她的人,是掌门祖师?!
那眼前这名少女是…
怎么可能?!
她的脸…
吴百慧还没有弄清楚一些事,夏芍便蹲身下子笑看向她,“不过,为了不让你给我添麻烦,少不得要吃点苦头的。”
她的眸并不冷,甚至说话也是谈天般的语气,但吴百慧却只觉手腕和脚筋一阵钻心刺痛!大雨从窗口冒进来,倚着墙坐着的女子一瞬间脸色有些狰狞!
吴百慧疼得脸都扭曲了起来,她下意识垂眸手腕还完好无损,但手腕筋脉处顺着往上,隐隐有一条发青的线,看起来像是中了毒,实际上却是
煞游走于筋脉的写照。不必看,她的双脚此时必然也是这种情况。
夏芍手里的龙鳞只开了一条
,但仅是这点
煞,便可叫吴百慧的手脚暂时废了不能用了。
“你不想下半生手脚也不能用的话,待会儿就乖乖配合,实话实说。”夏芍将龙鳞收起来,无视吴百慧怨毒愤恨的目光。她听见楼下传来奔跑上楼来的声音,便转过头去看向走廊远处。果然,片刻后弟子们便跑了上来。
夏芍和徐天胤上楼来的时候,沿路遇到九宮八卦阵的阵门便顺手破除了,因此弟子们才能来得这么快。
“师叔祖!”吴淑吴可姐妹带着五人上来,看向地上被制服了的吴百慧。
“吴师叔?果然是你!”弟子们当即便认出吴百慧来。
夏芍道:“来得正好,把她带下去,带到掌门祖师面前。”
“是!”上来的弟子里有一人正是当初在老水风堂被夏芍点拨了一句的周齐,他与另一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吴百慧往下走去。
夏芍从后头叫住几人,问:“你们过来的时候,谁带伞了么?”
前头五人一愣,回过头来,这才看见夏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着立在后头没动。众人之前的注意力都在吴百慧身上,此时才发现她穿着怪异,身上竟套了件松垮垮的大号黑色
衣。衣领深v,她用手遮了,但还是遮不住白皙的脖颈和漂亮的美人弯。
三名男弟子顿时接收到一道冷厉的目光,三人齐齐颤了一下,咳了一声便转头看去别处。
徐天胤走上前来一步,把夏芍挡在后头,挡得牢牢的,完全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吴淑吴可两姐妹却是刹那间低下头,脸颊也跟着飞红,姐妹俩跑得比兔子还快,“有有有!我们下去拿!”
吴淑吴可跑下去之后,周齐三人也赶紧把吴百慧架着往楼下走,谁也不敢再回头看一眼。直到人都没影儿了,夏芍才掐了掐徐天胤的手心,瞪着他笑了笑。
两人到了楼下的时候,弟子们正把那八名被逐弟子的尸身往外抬,都抬去唐宗伯和张中先等着的那座大楼里。
吴淑递来一把伞,笑了笑便说自己去帮忙,然后就跑走了。夏芍捡了地上自己的大衣和校服上衣
给徐天胤,自己撑了伞,举过他头顶,笑道:“走,我们去师父那里。”
徐天胤伸手便要把伞接过来,夏芍抬眸便瞪他一眼,把他瞪得一愣的时候,她果断挽了他的胳膊,为徐天胤打着伞走出了大楼。
两人到了对面大楼之后,弟子们已经把人都抬了过来。地上摆了八具尸体,全部在颈动脉上被人一刀致命!但这些人死后的脸色却是发青,七窍青黑,明显是与中了青头有关。
唐宗伯坐在轮椅上,目光最先落在那些弟子身上,黑暗的光线里,老人恍若老了十岁。
夏芍走过去,蹲在老人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师父,别自责。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
被逐出门派的弟子,必然不会再有以前那么超然的地位。只是,他们在老水风堂多年,每个人的积蓄都必然不少。虽说不能再做水风师,但身上的积蓄若拿来做个生意,未必未来不会是另一种光明。只可惜,或许是多年被人以大师相称,他们过惯了无论政商名
,都对自己客气尊敬的曰子,一下子接受不了去过另一种生活,这才会和吴百慧一起,兴风作
。
被逐那天,选择题是他们自己选的。被逐之后,路也是他们自己选的。说到底,终究还是输在**二字上了。
这世间,谁无**?只是要看路怎么走了。
唐宗伯叹了口气,反过来拍拍夏芍的手,让她不用那么担心。他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什么大风大
、起起伏伏没经历过?
师徒二人相视笑了笑,看见这一幕的吴百慧眼睛死死盯着夏芍。
果然是她!
真没想到,她竟是输在了她的手上!
感觉到吴百慧怨毒的目光,唐宗伯先抬眼看向了她,“你就是余九志的三弟子?”
吴百慧听了,哼了一声,眼神在唐宗伯已废的腿双上掠过,语气表情皆是嘲讽,“掌门祖师在內地这么多年,连自己门派的弟子都不认识,还好意思称掌门?”
弟子们听了她这话,顿时皱眉。谁都听得出来,吴百慧这是在讽刺唐宗伯多年不回来,门派早已物是人非,很多弟子都跟他走时不一样了。他甚至连一些弟子的名字和长相都没见过,还好意思称掌门?
夏芍从唐宗伯身旁站起来,却是笑了一声,点头:“我师父不好意思称掌门,你师父好意思。”
余九志觊觎掌门之心玄门弟子都清楚,夏芍这也是在讽刺余九志这些年来以掌门自居的丑事。
吴百慧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张中先更是在这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掌门祖师为什么在內地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
“哼!我只知道成王败寇!当初是掌门祖师自己不查,被人暗害怪得了谁?我师父杀人都杀不死,留个后患回来报仇,也怪不了别人!成王败寇而已!”吴百慧一仰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现在我落在你们手里,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成王败寇?好啊,不愧是余九志教出来的弟子。”唐宗伯看了吴百慧一会儿,仰头苍凉一笑,笑罢却忽然一拍轮椅扶手,沉喝一声,“一个在江湖道上行走了几天的女娃,也配说成王败寇?自古明道暗道,道有道义!利益相争,划出条道儿来,愿赌服输,成者王,败者寇!暗地里使
招,也配称寇?小人而已!”
唐宗伯轻易不动怒,当初在老水风堂,逐弟子出门时动怒的样子至今还令弟子们记忆犹新。今晚再次动怒,內劲和着声音
出,苍劲雄厚,惊得人心口都颤了颤。
吴百慧瞪大眼,这才用骇然的目光看向坐着轮椅、腿双已残的老人。
唐宗伯望着被弟子按住跪在地上的吴百慧,双目如炬,目光威严,不愿跟她再讲什么大道理,“你要真当我们之间是成王败寇,那就拿出点成王败寇的气节来。我问,你答。知无不言,如实相告,我就留你一条性命!”
吴百慧抬头,唐宗伯已不给她时间再辩,当即便问出了口。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国美?”
吴百慧眯着眼,盯着唐宗伯,不答。
唐宗伯威严地看向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三年前。”吴百慧语气不是很好。
“三年前?”唐宗伯稍一沉昑,点点头,“张长老是八年前被赶出老水风堂的。你那时候还在港香,那我问你,门派里曾丢过三名女弟子,你可知道?”
吴百慧开始以为唐宗伯会问她当时帮没帮余九志害迫同门,没想到她竟是问失踪女弟子的事,这让她措手不及,目光顿时一变。
尽管大楼里光线黑暗,但她神色上的变化却没逃过唐宗伯和夏芍等修为高的人的眼力。不用她回答,答案就已经明了了。
她知道!
夏芍转头看向师父,唐宗伯不等吴百慧回答,便接着又问:“那三名女弟子听说被送去了泰国,你师父把她们送给降头师做什么?她们现在是死是活?”
“我不知道!”吴百慧垂下眼,目光闪烁。
“好一个不知道!”唐宗伯怒望向吴百慧,“你师父已经死了,还替他瞒着这些事做什么!她们是你的同门,我只是问个下落,是死是活要她们回归故里。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有这么难?”
“我说我不知道,掌门祖师不信?”吴百慧看向唐宗伯,眼神嘲讽,“这可是掌门祖师说的,叫我知无不言。现在我说不知道,你又不信我?呵,当真是胜者姿态,黑的白的都是你说了算!”
“你什么态度!”张中先一怒,“你是真不知道?你当这些人眼是瞎的?”
夏芍也一眯眼,少见地也动了怒。她理解吴百慧的愤恨,余九志死了,她在国美的名声必然受到牵连。她也理解吴百慧的顾虑,这些事她若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十有**就是参与者。余九志那么谨慎小心的人,连他的大弟子帮他办了那么多事,都并不知道所有的秘密。而吴百慧竟然知道这件事,那就必然是她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余九志,余九志这才叫她去办这件事。
她不说,是怕说了罪更重。暗害同门,在玄门是死罪。
这些,若是换位思考,夏芍也都能理解。但她不能容忍吴百慧对师父说话的态度,一切的事错在余九志,余九志和他的弟子,有什么资格来怪被他们害过的人?
夏芍冷笑一声,看向吴百慧,“好好跟你说话,既然你听不懂,那我就跟你摆摆胜利者的姿态。”
唐宗伯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他说过会放吴百慧一条生路,不管她以前参与过暗害同门的事没有,他都不会要她的性命。
但这点夏芍也懒得跟吴百慧解释了,今晚为她浪费的时间够多了。
她缓步走向吴百慧,大楼里静悄悄的,弟子们都盯着夏芍,唐宗伯也没有阻止她。
夏芍走向被按在地上的吴百慧,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吴百慧狼狈地被周齐等两名弟子按着,姿态狼狈,见夏芍蹲身下子,便抬眼死死盯住了她。
她看见一双没有笑意的眸,少女的嘴角却是翘起来的,她问:“我问你,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拜谁所赐?”
吴百慧一愣,接着脸色涨怒。
夏芍微微一笑,“没错,拜我所赐。所以,我赢,你输。现在便我问,你答。我不听辩解,不听怨言,你没有资格。我只要答案!说真话,你活。说假话,你死。如此简单,懂?”
她眉眼间总带着几分闲散意态,听着是跟人聊天,实在不容拒绝。
吴百慧眯着眼,眼里的怨怒还未暴涨的时候,夏芍便伸出一
手指,指向了她的眉心。吴百慧一惊,便见到夏芍手中龙鳞匕首已然弹开一线
隙,
煞顺着她的手指引向她的眉心。
“我问你,你认不认识那三名女弟子?”夏芍将
煞引入吴百慧脑中,用话语引导她的思绪。
吴百慧自然也明白
煞入脑的厉害,她拼命头摇,眼前的景
却忽然变了!
她看见那三名女弟子就站在大楼里,站在最后头,身上的血像是被放干了一般,干瘪瘪的,毫无血
。吴百慧一惊,顿时盯着那三名女弟子道:“说你们是废物,就是废物!来找我做什么?是那个老鬼通密要你们的血,不去找他,来找我有用么?要怪就怪你们修为不高,要是天赋高些,谁会舍得送你们去死?就凭你们的修为,我连收了你们做符使的趣兴都没有!”
她这一段话,让夏芍的手指都跟着顿了顿,她霍然回头,看向师父唐宗伯。
那三名弟子,已经死了…
而且,竟是被泰国降头大师通密害死的?
“通密要她们的血做什么?”夏芍问。
吴百慧明显有挣扎,但是头摇了两下,便对着大楼里自己见到的幻象道:“那老鬼要你们的血练琊降,你们去找他不就好了?不敢?所以说你们是废物!”
“练琊降,为什么非得是她们的血?”夏芍一眯眼。她自是知道降头师取人血,必然是与降头术有关。可为什么要用玄门弟子的血?他们本国的人都被祸害光了?
“谁叫你们有那么点修为,还是童女之身的?都说了要怪你们天赋不过,修为不
。不然,怎么舍得让你们去送命?”吴百慧冷笑。
大楼里,弟子们却是一个个表情愤怒!
他们有认识那三名失踪女弟子的,而且,他们大多数人的天赋修为都跟那三人差不多。以前他们虽然是王、曲、冷三脉的人,但有些事他们也是身不由己。清理门派那天,能够留下来,全凭他们良知未泯,尚懂得仁孝。因此,他们听见这些话才愤怒。
修为低就该死了?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余九志为什么要将弟子送去泰国降头师那里?他也太狠毒了!毕竟都是年轻一代的弟子,是门派的未来,不是吗?
以余九志这不把门派弟子放在心上的做派,他们这些人,能活到今天,真是幸运!
“混账!”唐宗伯怒拍向轮椅扶手,“你师父为什么要把门派弟子送去泰国送死?他跟通密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吴百慧又抗拒了一会儿,直到过了许久,她才说道:“师父为了天眼,拿你们的性命当
换,你们也可以去找他。不过,他已经死了…”
天眼?
这话一出,大楼里的人可是都愣了。
张中先的脸色先变了变,他早就知道,余九志的天眼得来的门路有点问题,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正道,但是没想到,竟然与那失踪的三名女弟子有关?那三名女弟子是被送给泰国降头大师通密的,也就是说,余九志的天眼跟通密有关系!
可他竟然为了修炼成天眼,害死同门弟子?
虽然知道这确实是余九志能干出来的事,但仍然令人气愤!
夏芍将手收回来,余九志已经死了,相比起气愤一个已死之人的作为,那三名女弟子的遭遇更令她揪心。本是无辜之人,竟如此惨死…
其实,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三人可能已不在人世。只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抱有希望而已。
吴百慧在夏芍收回手后,眼前的幻象也渐渐消失。她眼神本有些迷茫,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刚才是被
煞所制,顿时便怒看向夏芍。
夏芍神态冷淡,什么话也不说,只等着师父发落吴百慧。即便是不杀了她,她这种心
的人,废除功法,逐出门派是一定的。
吴百慧却叫骂了起来,“你暗害我?用这种方法让我把话说出来,不就是想杀了我?你杀啊!你杀啊!”
夏芍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师父在这里,不必她处置她。
但吴百慧却像是收了刺
,发了疯一般,手脚筋脉本是受了
煞控制无法动弹。但她却还是死命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
“老实点!”
周齐等两名弟子顿时大力将她按住,手法绝算不上温柔。周齐更是一踢吴百慧的膝弯,将她往地上一庒!
吴百慧甩头看向周齐,眼里迸发出怨恨的怒火,竟疯了似的,张口就向周齐咬了下去!
周齐是蹲在地上制住她的,吴百慧这转头一咬,正对周齐的脖颈!
她是豁出去了!她觉得唐宗伯不可能放过她,要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周齐没想到吴百慧如此狂疯,在她扑过来的时候猝不及防,顿时便要被她咬个正着。
黑暗里,却有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夏芍的手在周齐的脖颈处一挡,电光石火间劲力朝着吴百慧一震!吴百慧只觉她用尽全身气力扑出去的力道竟然似撞在棉花上,无声无息化了,顿时惊骇地瞪大眼!
化劲?!
这、这怎么可能?!
她心底都跟着沉了沉,之前跟夏芍在大楼里过招,她虽有出手,却是仗着手中法器和
灵符使。吴百慧单单知道徐天胤的厉害,却不知夏芍的修为在什么程度上。此时虽是救急的一手,竟叫她不可思议瞪大眼!
內功上化劲的境界,那心法上岂不是、岂不是炼神还虚了?!
这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年纪!
吴百慧瞪大着眼,她听闻过师父曾败在这丫头手上的传闻,披时不过冷嘲一笑,以为是为胜利者书写的杜撰。区区一介小丫头,怎能是师父的敌手?师父定是着了她心计上的道儿,才不甚被掌门祖师所诛的。
但今夜夏芍仅
出这一手的瞬间,吴百慧心里咯噔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夏芍。
如果她真有炼神还虚的修为,那、那她这次回来…
怪不得会输!
真是大意了…她不该这么莽撞地回来的!
但一切的想法都只是一瞬,吴百慧感觉到自己的劲力被化去的一刻,
口紧接着便被人拍来一掌!
这一掌劲力不小,周齐和那名弟子松开手,吴百慧顿时便被拍了出去!
夏芍原是怒吴百慧伤人,想给她个教训,然后等师父处置她。却不想,她震出去之后,落地之时只听“噗”地一声!
所有人都愣了愣,就只见远处的黑暗里,吴百慧菗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周齐摸着脖子,心有余悸,却是个年少胆大的。当即反应过来,跑过去一看,见吴百慧
口被一
钢筋穿了个正着,
口的血汩汩
着,周齐上前往她鼻下一探,转头看向夏芍。
“师叔祖,人死了。”
------题外话------
已补完,下章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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