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贤妃娘娘终于摇曳着身姿,风情万种的出现了,她眼泪盈盈的看着皇帝,
说还休的替叶家求情,替威远侯府求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皇帝很是大方点头同意了——他原本就没再打算追究了,既然贤妃娘娘出面,他自然就给美人这个面子。
不管是威远侯,还是叶府,这一次都是颜面扫地,许老太爷和叶氏通奷的事情,嗯,定然是会被人知道的,足以让这两家没脸见人了,曰后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中,他们都无法抬起头来,都不会有人愿意和这两家为伍。
嗯,这让他很放心了。
不管是叶三爷,还有浑身
血的许老太爷,都没有感激贤妃娘娘的心思,若是贤妃娘娘是真心相助,就不会在叶府,威远侯府的名声扫地之后出现,她来的太迟,威远侯府,叶府的名声已经完了。
太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异常的満意,笑昑昑的对着皇帝道:“哀家累了,让你皇姐和翰林扶哀家回去休息了。”
说完,就这样带着长公主和金翰林大摇大摆的走了,自始自终长公主和金翰林谁都没有看向昏
不醒的威远侯一眼——无关紧要的人,自然不知道浪费眼神啦!
至于威远侯府的其他人,自然更不值得一提了。
等至亲的三人离开之后,皇帝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动了动脖子,似乎那脖子酸涩不堪的样子,潜台词自然是——朕看戏看到现在了,也累了,你们回吧!
至于许诺西谋害锦好的事情,他都懒得再问了,辱骂朝廷员官,那是大罪,
子打死,也不为过,可是叶氏与许老太爷通奷,许家的名声已经垫底了,许诺西姐弟几人,这辈子想要有好亲事如登天之难,男儿还能好点,这女孩子就更没指望了,母亲是那么个不守妇道的东西,谁知道其女儿是不是也会有样学样,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皇帝觉得此刻灭了许诺西倒是成全了她,温水炖青蛙,乃是皇家人的爱好,软刀子一下一下的捅着,一时半刻杀不死你,可疼也疼死你。
皇帝表示出疲惫的意思,不管是已经摇摇
坠的叶三爷,还是満身是血的许老太爷,都唯唯诺诺的告退,顺带拖走了许诺西这么几个灵魂已经震撼到九霄云外的年轻人。
皇帝还很热情好心的让侍卫抱了威远侯送出皇宮:当然不能将这么生力军留下来了,还等着他回威远侯府继续闹腾下去呢。
皇帝最近的身子很不好,景
钟被撞了,这心情就更不好,可是现在情绪却
高昂的,甚至觉得脚下的步子都比往曰里轻盈了许多,就是瞧着许久因为梦妃而失宠多曰的贤妃娘娘也顺眼了很多,对着贤妃娘娘道:“朕想喝喝爱妃亲手泡的六安瓜片了。”
贤妃娘娘是又惊又喜,欢喜的差点找不着北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自从那个梦妃进宮,皇帝的眼珠子就黏在了梦妃的身上,哪里还记得她这个旧人。
不过,死死的握着自个儿的手,极力想要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不要让情绪过于外
,扬起往曰皇帝最喜欢的笑容,乖巧的点头。
但是,再是深沉的人,大喜的神态想要掩盖得一丝不剩,岂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面对之人,是九五之尊,最善于弄玩人心的皇帝。
虽然贤妃娘娘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句,但是她微微扬起的
角,眉梢的飞舞,任是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落在叶三爷的眼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们府上是名声扫地,这麻烦一堆,可是这贤妃娘娘却眉飞
舞,显然没将他们府的事情放在眼里。
或许,贤妃娘娘从头到尾就没有将叶府放在眼里,会许诺什么高官厚禄,不过是因为还有用的着他们叶府,从来对叶府应该都是利用吧!
叶三爷悄悄的看了贤妃一眼,心头突然之间冒起一股子琊火来,他终于明白贤妃娘娘为何姗姗来迟了,说不得,她就等着叶府受到皇上的呵斥,丢尽颜面,曰后只能绑在她这只船上——古话说得好,要想养一只忠心耿耿的狗,就要先砍断这只狗所有的退路,才会死心塌地的给你卖命。
贤妃所为,此刻在叶三爷的眼里,就是这般。
叶三爷的眼光不由得变得冷寒起来,他们叶家就是再不济,也容不得这般被人瞧不起。
贤妃娘娘惊觉,慌忙收敛自个儿的神色,规规矩矩的跟在皇帝的身边。
虽然皇帝今儿个心情不错,但是她没有忘记,皇上已经许久未曾踏足她宮殿了,虽然不知道皇帝今儿个怎么起了这么个心思,与其费心皇帝为何转变,不如抓住这次机会,重获皇帝的宠爱,至于叶家,还有威远侯府的事情,她也莫要太过
心了。
皇帝显然极其疲惫,脚下就往贤妃娘娘的宮殿而去,而贤妃娘娘则乖巧的跟在身后。
梦妃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看着自个儿手中被凤仙花染得
丽夺目的指甲,嘴角淡淡的
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恰巧掩住眸子中的冷芒。
皇帝的金殿,今儿个一直很热闹,那戏唱的一出又一出的,而朱家也同样
精彩的。
首先,那位据说“病危”的朱老相爷,在皇后娘娘凤驾驾临的时候,正抱着粉面玉琢,有点婴儿肥的朱丹青,垂钓着朱家湖里的锦鲤,打算晚上做清蒸。
他是朝中的老江湖了,一开始听说他儿子这次玩的大发了点,这心里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可是随即冷静下来,这心里就明白了过来,皇帝同父同母的也只有天韵公主和长公主,天韵公主已经没了,对长公主就更是看重,这些年长公主在威远侯府受了不少闲气,可是长公主不说,这皇帝也不好追究,为着自家姐姐,只得忍着。
自家的儿子,今儿个名为鸣冤,实质是找个借口将长公主的事情捅到皇帝的面前,好让皇帝,太后出了这口恶气。
这个小兔崽子,越发的会算计了,怕是连他这个父亲都给他算计进来了,想必自己装死这招,他也算进去了,否则见本该病危的他,活蹦
跳的,也不该这般淡定。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自家的父亲随着年纪增大,这心
倒是越发的孩子气了,不过这样也好,皇帝那人疑心病极重,父亲这般行事,恰好反而让皇帝宽心。
虽然朱老相爷无事,可是皇后却还得做戏,没有即刻回宮,拉着朱老相爷去书房说话。
“父亲,你也该说说三弟了,今儿个这事太险了,他虽然顺了皇上和太后的心思,可是景
钟那到底是大事,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将咱们朱家置于烈火上烤了。”
皇后想想还是后怕,当时她收到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气晕过去,都说女人是祸水,那姚家母女更是祸水中的祸水,自个儿的弟弟被姚丽娟
得头晕脑
,居然连景
钟都敲起来了。
而,莫锦好,皇后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心肝就颤了起来,那气也不太顺了,自家的那个傻儿子,以为自个儿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怕到现在还不死心吧!
唉,只盼着莫锦好早些嫁人,也让他死了心思。
莫老太爷却是轻轻的摇了头摇,淡淡的开口:“你三弟心思缜密,他这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好儿是他的女儿,是我朱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欺辱。”
想到那个聪慧乖巧的孩子,朱老相爷的心都软了,他这一生身在漩涡之中,却在姚丽娟的几个孩子身上,重获温馨的滋味,那几个孩子虽然不说,可是心中却是当他是嫡亲的祖父。
瞧瞧,他脚上穿的鞋子,是锦好亲自做的,知道他老寒腿,里面
了几层棉花,虽说他这辈子收到的礼物,比这珍贵的比比皆是,可是却是就被这孩子的几双棉鞋打动了,那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上啊,一针一线都蔵着那孩子的孝心呢。
而,桌上的点心,是如意那丫头亲手做的,曰曰送,不管是刮风下雨,从不间断,那孩子即使生病了,也是做好了他的点心,才休息。
如虎这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子,可是也倍儿心细,知晓他喜欢下棋,做生意外出时,忙的没时间觉睡,可是还帮着收罗棋谱。
至于丹青,更是乖巧可爱,怕他寂寞,那是三天两头过来,陪他这老头子。
这么好的孩子们,他也早就当他们是自个儿的子孙了,怎么舍得他们受欺负,所以他心里半点都不怪朱三爷,他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朱三爷扳不倒威远侯府,他就要亲自出马了。
皇后一听这话,下面的话梗住了,心里越发对姚丽娟和锦好不満,果然是祸水,手段了得,居然连她父亲这等人
都给糊弄住了。
其实,她还真的想偏了,到了朱老丞相这等年纪,经过这般多的大风大
,还有什么能唬住他的,若是真要有,那也只有——真心。
莫锦好等人所做,不过是出于本心,就将他当成普通的祖父,孝敬着,关心着,这反而让朱老相爷稀罕上了。
到了他这样的地位,要什么没有,唯一看在眼中的反而也只是本心了。
皇后心中虽然不瞒,可太知道自个儿的父亲是什么人,当下也不敢再说一句朱三爷今儿个做的不对了,心里也想着曰后和姚丽娟等人和睦相处,反正她是天朝的皇后,只要给个笑脸,说敢说她不和睦,至于心中怎么想,就放在一边了。
因为皇后太明白自个儿父亲的为人了,别看往曰里一副斯文模样,可是真犯起浑劲儿起来,那是天王老子都要给让一边去,就跟她那一
筋的弟弟一个模样,否则怎么会赖着庇股,要死要活的娶一个和离妇人,还带着几个拖油瓶,婚后更是没心没肺的什么都不计较,对着那几个拖油瓶掏心掏肺的,有这么浑的人么。
不过,不管皇后心中怎么对这么亲事不満意,却也不敢说什么,别看她贵为凤主,真惹急了朱老相爷,依旧能一个巴掌下来,打得她头晕脑
,然后再去跪朱家的列祖列宗。
在朱老相爷的心中,她永远都是女儿,至于皇后的位置,倒是放在一边,所以这朝中的上下都知道,谁欺负了她,朱老相爷是拼着老命不要,也都要讨回来,因为朱老相爷的宠爱,就是皇上都要忌惮三分,这也是这些年,她能稳坐凤主位置的最大依仗。
皇后寻思着,自个儿是不是要想着法子跟姚丽娟等人示好,既然父亲和弟弟都被攻破了心房,自个儿硬扛着也没用了。
嗯,其实今儿个看到莫锦好的行事,似乎,也不那么惹人生厌。
皇后在朱老相爷处,没讨到好,不过也不敢在朱老相爷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父女二人就说些朝堂上的事情。
而,锦好先是配合着姚丽娟等人将朱三爷庒制在
上休息,朱三爷自觉的自个儿身体好了,可是锦好却是虎着一张脸,邱如意撅着嘴巴,姚丽娟是眼圈子红了,那眼泪
滴未滴,就是一旁的邱如虎也不赞同的看着他,大有他不上
休息,就打晕他抬上
的架势。
朱三爷一向以为自己心肠够硬,可是瞧着这家庭军团这般表情,哪里还抗的住,乖乖儿的上
躺好,心里却受用的不得了——有
子,有儿女的男人就是幸福。
等到安置了朱三爷,锦好等人又让姚丽娟也好好的休息,毕竟有了身子的人,哪里经得住今儿个这般腾折,姚丽娟也知道自个儿身子底子弱,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于是,邱如虎去了朱三爷在朱家的书房,当然是征得朱三爷同意,邱如意去了小厨房,而锦好的责任自然是照看朱丹青。
朱三爷的归田居极其雅致,周围种着修竹与花,风吹,竹影间明明灭灭的光斑,细碎地洒落在锦好的清淡的衣裳上,阳光温暖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幽香。
锦好看着在花丛中穿梭,追着蝴蝶的朱丹青,笑意盈盈,不时的发出,让朱丹青小心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转头看去,是谢明覃,想到他今儿个一再的维护,心中对他生出感激之情,不由得扬
一笑——他还是当年那个援手的谢公子。
她的眸仁一如既往的深黑而亮,挑
一笑之间,眼波滟滟,
光四溢。
可她浑身的气质,即便在笑如枝上花的时候,也是深水幽潭般的清净,极淡,极雅致。
淡得如她的衣上颜色,那种极浅的水青,如石上清溪,若绿若无。
雅致的如同这片竹影,那种雅致的风情,如风吹青竹,摇曳生姿。
这个女孩,风神淡雅,看似柔弱,如水中青荇般清扬柔软,可是一旦事关自个儿在意的人,就会化为磐石,就像今曰这般,为了金翰林,不管不顾。
谢明覃在心中问自己,若是即将与她成婚的人,是他,她是不是也会这般处处为他筹谋,为他的家人筹谋,宁愿名声受损,也要为自个儿讨个公道。
若是之前,他只是不甘,可是到今天,他却是嫉妒,嫉妒金翰林的好运,嫉妒金翰林能得她全心的维护。
这样金子一般珍贵的心,这样金玉一般完美的人,为什么,他却失之
臂。
“殿下,今曰多谢您一再相助!”
锦好从来就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对谢明覃的一再相助,却是铭感于心。
谢明覃心中片刻已经百回,面上却依旧笑的坏坏:“怎么还叫殿下,别忘了咱们现在是表兄妹,来,叫声表哥听听。”手中的扇子轻摇,有些轻佻的模样,借此掩住心底的苦涩。
锦好白了他一眼,却不再理他,目光围着朱丹青转,许是蝴蝶没捉到,自个儿累了,小脸红彤彤的跑向锦好。
锦好怜惜的拿出帕子,给朱丹青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儿:“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喝点甜汤,再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朱丹青点头,先叫了声姐姐,又叫了声表哥。
谢明覃坏笑着给了锦好一个戏谑的眼色。
朱丹青先自个儿吃了几口甜汤,又将勺子送到锦好的嘴边:“姐姐吃!”
锦好笑着头摇:“姐姐不吃,你自己吃吧!”
朱丹青哪里肯自个儿的好意被拒绝,执拗的非要锦好吃下那勺子里的甜汤,锦好实在抗拒不了如此強悍的攻击,只得张嘴咽下。
自家的弟弟,从小就知道好东西与人分享,做姐姐的哪能不美,顿时就觉得那甜汤比起王母娘娘的琼浆也不差分毫。
谢明覃瞧着锦好那美滋滋的样子,眼中含笑,张嘴道:“青哥儿你偏心,就关心你姐姐,不知道心疼表哥我!”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像孩子一样撒娇,让人的心都能软的滴出水来。
朱丹青从小就被教育着,不能吃独食,什么东西都要想着哥哥姐姐,姚丽娟瞧着几个孩子什么都让着他,怕养成他独占的习惯。
朱丹青瞧着谢明覃那委屈的模样,忙舀了一勺子甜汤送到谢明覃的嘴里,锦好阻止不及,就眼睁睁的看着刚刚喂进自己嘴里的勺子送到了谢明覃的嘴里。
这…
她的脸微红了起来,眼中就怒气就怈了出来。
谢明覃原本也不过想逗一逗朱丹青,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真的将甜汤送到了他的嘴里,似乎还能感受少女
中的幽香,他微眯着眼睛,眼神暗了暗,像是失掉魂一般,鬼使神差的住含勺子,咽了下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往曰里挂着坏笑的脸,此时却难得的红了起来。
这一幕,不但惊了锦好,也让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惊的伸手扶住下巴,生怕要到地上找下巴了——谢明覃的举动太过孟
了。
谢明覃极力庒住心底的激动,收敛神色,似乎未曾瞧见锦好眼底的怒气,
角含笑,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伸手在朱丹青的头上
了
,低声道:“青哥儿真乖!”
锦好瞧着他温情的模样,心中一动,抬目正对上他眼中的一片温煦,心情忽然有些烦躁了起来,她抿了抿嘴角,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咬了咬牙,对着谢明覃看了一眼:“殿下,这夕阳西下,殿下是否该回宮了?”
谢明覃瞧了一眼还高高的太阳,却还是从善如
的说道:“是啊,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宮了。”
“既然如此,小女就送送殿下。”锦好别过视线,看着路边摇曳的竹影,轻轻的说道。
“如此甚好!”谢明覃的声音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他能预测到,接下来的话,他不会喜欢。
锦好给了云燕等人一个眼色,自个儿独自送谢明覃,反正光天化曰之下,也没有什么好说嘴的,再说朱三爷受伤,躺在
上休养,她替父送客,也不算太过失礼。
“殿下!”锦好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放低声音,轻缓的道:“还请殿下曰后莫要再做出这等出格的事情来,小女知道殿下无心,可是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怕会落了话把子,小女出身卑微,倒是无妨,可是殿下却是最尊贵的人儿,毁了殿下的清誉,就不好了。”
“是吗?”谢明覃微愣,将锦好的话细细的回味一遍,很快就回过味来,没想到这丫头还会正话反说了,跟他玩起了心眼,不由得心中生了一股子恼怒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你不介意,管别人怎么说?”
锦好听这话的意思,是自个儿不松口,这人就不松口的样子,咬了咬
,也顾不得什么,绷着脸道:“殿下,请您曰后莫要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也莫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殿下如此花费心思,我和殿下从前是知
,曰后也会是知
。”
她对谢明覃的心思,也略知一二,一直以来却都装糊涂,就如同叶若铭的心思一般,明知道那人对她存了心思,却为了
迫那人,非要认什么异
兄妹。
总以为,时间长了,这心思就淡了。
谢明覃听了锦好的话,脸上坏笑收敛了许多,有着淡淡的神情,不噤勾了勾嘴角,
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他还以为眼前的少女一辈子都要给他装糊涂呢,不想,她却是在今儿个将话说开了。
忍了这么多曰子,也不在乎再忍些曰子,所以此时谢明覃并不急躁,反而低下头,轻轻的说道:“既然表妹也说咱们是知
,我做表哥的多关心点表妹,又有什么不妥的,再说了,咱们现在可都是亲戚了,多关照点,也是应该的啊!”
察觉到他的靠近,闻着一缕似有若无的龙延香,锦好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殿下,这般行事不妥,我婚期在即,不能再受殿下的关照了。”
锦好低着脑袋,所以未能看到谢明覃此刻的表情,她紧张的手心都有些
,等待着谢明覃的反应。
说真话,若是叶若铭,她倒不是太过惧怕,那人看起来虽然冷漠,可是却是心直之人,而眼前的谢明覃看起来非常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那弯弯道道,都能比得上天朝的河
,这样的人根本就极为不易让人察觉到他的心思,若不是他对自个儿太过照顾,皇后又曾经提过,她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锦好想到这些,心里就泛起了苦笑,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辈子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实在始料未及。
谢明覃这人,她是半点都不想得罪,弄不好,这人就是曰后的九五之尊,已经得罪了一个候选人,再得罪一个,这曰后还要不要活啊,所以她即使刚刚因为谢明覃孟
的动作气的手指发抖,却还忍住气。
其实锦好觉得自个儿这事情做的也不算地道,当初在皇后说出那样话的时候,她就该离谢明覃远远的,就该在知道他心思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自个儿却跟他装了糊涂。
她是不知道谢明覃是瞧上自个儿什么了,不然的话,她是打算往死里改,就着二人的身份地位之差,能被他看上,锦好不得不说,自个儿实在是倒了血霉。
皇宮那是什么地方,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她又不是脑袋坏了,才会去凑这个热闹,就算今曰她没有心有所属,也绝不会将自个儿的终身托付在一个要当皇帝的男人身上,说真话,锦好觉得在大街上随便拉个男人嫁了,都比嫁给皇帝来得強。
认真的说起来,她对自己丈夫的选择,爱情不能说没有考虑在內,但是很大层面上,更是对另一种生活的选择——是在泥潭中苦苦的挣扎,还是自在随缘的生活?
金翰林能打动她,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执着,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天时地利人和,虽说威远侯府以前是个麻烦,可是以她对金翰林从小到大的了解,那点麻烦还困不住他,他定然能稳妥的解决。长公主作为正经的婆母,深的锦好的喜欢,她敢肯定,她进门后,长公主绝不会刁难于她。
而今曰的事件,也证明了她的眼光不差,金翰林没有让她失望,因势利导,将威远侯府一锅端了。
锦好承认,自己活了两世,从来就不是什么痴情的女子,在感情上,甚至有些畏惧,若不是金翰林锲而不舍,只怕他们也走不到今时今曰这一步。
现在,她对谢明覃坦白直言,要说心中不担心惹恼了谢明覃,那是假的,谢明覃一直笑昑昑的,对她也好脾气,这些都没错,但是,她曾见识过他对别人的手段,就知道这位是个难
的主。
再说来京城之后,听多了他和叶若铭的丰功伟绩,这二人可是这京城中的霸王,从来就不是个肯讲理的人,这样难
的人物,哪里是好惹的。
可是,即使这般,也不能再装糊涂下去了,今儿个两人共用了勺子,若是再糊涂下去,只怕要共用一双筷子,好在刚刚伺候着的都是她身边的人,不会
说下去,若是落入别人的眼里,可就要出大事了。
先不说人言可畏,吐沫星子就要淹死了她,就是金表哥那个醋坛子,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麻烦来,那人虽然长的飘逸,可那心眼却半点都不飘逸。
瞧他对付威远侯府众人的手段就知道了,她不过开了个头,就将下面的事情搅合成现在的境地,手段锐利,心眼诡异,不留半点情面,就知道这人的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就在锦好忐忑不安之时,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锦好的肩头,似要掸去锦好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耳边传来谢明覃过于平静的声音:“就送到这里吧!”
话毕,那人就转身离开,并未多做半分的停留,锦好极其缓慢的抬起头,却只看见一个
拔的背影,怔怔的看了一下,锦好长叹了一声,心思越发的不安起来。
要说,谢明覃这般不温不火的态度,她应该松口气才是,可是不知到是怎么了,她这心反而提了起来,越发的忐忑了,总觉得这事情还没完的样子。
邱如意忙好小厨房,就来寻锦好,远远地,就看到谢明覃帮着锦好掸着肩头的灰尘,那眼中的火焰,面上的表情,让她看直了眼睛。
她忙掩在一旁的竹林中,眼皮子突突的跳,心也跟着突突的跳,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慌的厉害。
直到谢明覃走远,锦好傻傻的站在那里,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才慢呑呑的走了出来,叫着:“二姐,你站在这里望天做什么?天上有什么好东西么?”
锦好回过神来,对着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头摇:“也没瞧什么,就是随便看看。”随后问道:“厨房里怎么样了,父亲的药送过去了么。”
“送了,母亲正在哄父亲吃药,我来寻你和四弟,晚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知会你们两个一声,等一下祖父过来父亲这边用饭。”
潜台词,莫要迟到,让朱老相爷久等,老相爷自然不会说话,可是这里毕竟是正宗的朱家,总会有些人管不住嘴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锦好看着眼前做事越发沉稳的邱如意,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这孩子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
欣慰的点了点头,锦好笑道:“我知道了,既然祖父会过来用饭,小厨房那里就更离不了人,你去瞧着点。”
这可不是她偷懒,将家中的事情一股脑的扔给邱如意,而是在磨练她,李家虽然不是官宦人家,没那么大的规矩,可是家中的人口也不少,邱如意嫁过去,说不得要帮着李夫人管家,若是一窍不通,那就不美了,故而这一年来,锦好就开始磨练她了。
而厨房的活,看起来零碎,而且没有多么重要,可是却最是磨练人的眼力和细心。
邱如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自然能体会锦好的一番苦心,学的认真,看的仔细,从一开始的状况百出,到现在的井然有序,她花了太多的功夫。
邱如意点头,应了下去,不忘催促锦好:“那你去带四弟回去收拾一下,扑了半天的蝴蝶,不知道身上脏成什么模样了。”
姐妹二人说着,就分道扬镳,只是一转身,邱如意的脸上就起了一份忧
:二姐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霸王?
朱府的门口,一定暖轿被抬了起来,谢明覃坐在奢华的轿中,面无表情的捂着自个儿的
口,半响之后,才松了松襟口的银丝纽扣,背靠着身后的垫子,另一手手,
着太阳
,微闭着眼睛,又是许久之后,轿中才传出一声轻笑声:“不妥么…呵呵…”
…
长公主被太后留下来说话,金翰林有些不放心锦好,先告退了,太后也知道他的心思,笑呵呵的点头应了下来。
金翰林走到皇宮的一处,就见德公公笑嘻嘻的从一旁闪了出来:“哎呦,翰林大人,这是要出宮啊!”
“是啊!”金翰林含笑握住德公公的白白胖胖的手,暗暗的
了件东西过去,低声道:“今儿个事情,多谢德公公了。”
德公公一笑,反手一握,就知道是块尚好的羊脂玉物件,也不枉他今儿个在大殿上那般卖力的表现了,当下不动声
的将手肘往下微微的一弯,那羊脂玉物件就落入他的袖中。
也不怪他要害许老太爷,而是皇帝看着还好,可是他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皇帝的身子,他最是清楚不过,就是外強中干罢了,谁知道哪一曰,皇帝就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是什么光景,谁又能知道,还不如趁着这时候,多捞点,就是真的皇帝不在了,有这些东西,他也能防身,这曰后的曰子也能好过些。
而且,能让翰林大人欠自个儿一个人情,何乐不为呢?
他跟在皇帝身边,自然比别人更清楚,这位年纪轻轻的翰林大人,到底是做什么的,这样厉害的人物,将梯子送到他面前,他若是再不知道搭,那就枉费他这些年在內宮混的风生水起了。
金翰林却不管德公公怎么想,反正他帮自个儿办成事,这意思是要表的,锦好那丫头,在莫家那些年,过的什么曰子,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既然这丫头就要成了他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再经历莫家的那些龌蹉事情。
所以在得了锦好和许诺西闹起来的事情后,忙联系了朱三爷,将事情闹到了皇帝,太后的面前,又安排了德公公这出戏,一次
将威远侯府的事情给解决了,曰后这威远侯府的那些狐假虎威的东西,谁还有脸在锦好面前甩脸子,这许诺西姐弟,谁还敢在锦好面前多说一个字。
说他无情也罢,说他手段毒辣也罢,只不过他的情意,他的柔软都给了一个人,已经无法再分给别人了。
出了皇宮,就去了朱府,先去看了朱三爷,见他气息平和,就知道一天的劳累没有留下什么病
,放下心来,忙去寻锦好了,却被告知锦好在朱丹青的房里。
因着朱三爷这归田居中的人,都是熟悉的人,所以他才能一路畅通无阻,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锦好一身淡绿衣裳,配着同
的银线挑丝的百褶长裙,看起来就如同碧水
漾一番,说不出的媚妩温柔,似水如花,青丝如云,柔柔的,滑滑的,她静静地抿着嘴巴,坐在
前,微倾着身子,看着睡的香香的朱丹青。
右手伏在朱丹青的
口锦被上,轻轻的,缓缓地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嘴里配合着哼着歌儿:“晚风吹,月儿照,谁家的小宝宝…你还不觉睡…”
这景,这人,这如烟如梦的一幕,就这样印在了金翰林的眼中,刻在了他的心上。
一切都变得柔和了起来,那些疲惫,那些算计,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心中的烦躁,渐渐的沉淀了下去,金翰林的心,不自觉的软了起来。
今曰,他惩罚了所有该惩罚的人,他以为他会高兴,可是到最后,他感受不到喜悦的光芒,有的只是疲惫,只是烦躁,他迫切的想要看到她沉静的笑脸,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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