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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奈何
 我正在看碑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何勤走了过来:“刘洋,你走了长时间,怕你出意外,我来找你。”

 我“嗯”了一声,指着石碑跟他说,在这条路上发现这么一块碑。

 何勤来到碑前,眼,仔细看了看,疑惑道:“这上面写的什么?怎么看不懂。”

 石碑从上至下写着两个字,形状都很古怪,这也难怪他不认识。我说:“这两个字都是很老的异形字,一个是‘回’,一个是‘去’。”

 何勤看我,惊讶地说:“碑上写的‘回去’?我们顺着这条路就能回去了?”

 我摇‮头摇‬,心如麻,看看碑后的那条羊肠小路,一直蜿蜒伸进萎中,显得非常诡秘。我说:“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后面这条路太危险了,这‘回去’二字其实是让我们往回走,不要前行。”

 何勤点点头:“也有可能。”

 我和他往回走,回到原处,和卢雯把这条路的情况说了一遍。我说:“大家拿个主意吧,少数尊重多数,商量一下往哪条路走。”

 哑巴女孩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下山的路。卢雯和何勤对视一眼,一起说道:“还是顺着原来的路走吧,这条岔路稀奇古怪,不要管它了。”

 我们四个人顺着下山路继续走,走了一会儿山风渐渐大了起来,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浓,空气中的。我抬头看看天,浓浓的雾气中竟然隐隐有雷声传来。

 又走了会儿,天空飘起细细的小雨,看这雨势有渐渐变大的趋势。我们把‮服衣‬脫下来,遮在头上,时间不长,全身上下都淋了。雨越来越大,天空昏暗,下山路也越来越滑,我心情愈来愈沉重,荒郊野外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这么淋下去非成落汤不可。

 这时,何勤惊喜地喊道:“下面,下面有座庙。”

 我手搭凉棚,勉強向山下看去。就在我们这个山坡下面,有一条波起伏,水湍急的大河,此时河借雨势,花翻卷,发出轰轰的淌声音,倒也气势惊人。在这条河上,有一条形式奇古的木头桥,横跨两岸。

 岸边果然有一座很老的古庙,看上去面积不大。

 “到庙里避雨。”我对他们说。

 我们急急地从山坡上下来,地太滑又摔了几跤,全身都是泥泞,好不容易来到庙前,连滚带爬地进了古庙。

 这庙也不知修了多少年头,破败不堪,正中有个神龛,里面似乎供着什么佛。地上堆着土罐,墙角还有掉的扫把,到处是蜘蛛网和灰尘。本来外面就下着大雨,没有光亮,庙里显得更加阴沉昏蒙,待在这里,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雨越下越大,屋檐上都往下滴着水。这里实在太黑,我摸着黑来到神龛前,掏出打火机,把供桌上两残蜡点燃,幽幽的火光燃了起来。

 这火光一燃,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清了神龛里的像。

 里面供奉的是一尊古代的‮员官‬,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面容祥和,下巴还有几缕长髯。整尊像做得小巧玲珑,也就半米来高,神态活灵活现。我有点疑惑,这种风格的神像內地是没有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卢雯走过来看了看,害怕地说:“这神像怎么看起来森森的?”

 “别胡说。”我瞪了她一眼。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她问。

 我看了看外面形成雨帘的大雨,心情非常黯淡:“不知道。”

 刚说完这句话,忽然神龛的供桌底下传来一阵声音。卢雯吓得一声尖叫,紧紧拉着我。何勤也走过来,惊恐地问怎么了。

 我指了指供桌,声音沙哑地说:“下面有声。”

 我们三个人紧紧团在一起,我走到墙角把扫把拿起来,来到供桌前。供桌上铺着厚厚的红色绒布,脏的都没法看了,那声音就蔵在绒布后面。

 我用扫把动绒布,他们两个人在我身后紧张地看着。

 布缓缓掀开,看到里面的情景,我们都愣了。

 只见在供桌下面蔵着一个人,他撅着庇股,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我把蜡台端起来,往里照着,那人穿了一身西服,脚上是黑皮鞋,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看岁数大概四十来岁,人模狗样的。

 “你是谁?”我问。

 那人抬起头看看我们,惊恐地问:“你们,你们不是雷神?”

 “什么雷神?”我莫名其妙。

 那人表情变得很快,可能看我们没什么威胁,表情迅速从惊恐变成得意,他从供桌下面爬出来,有条不紊地掸掸身上的灰,又摆弄了几下头型,用供桌的绒布擦了擦皮鞋。

 我赶紧说道:“这是神龛,不能用那个擦,有辱神明。”

 “我们马列主义者从来不信这些玩意。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迷信?”那人教育我。

 卢雯出言讽刺:“那你刚才还怕雷神。”

 那人尴尬笑笑:“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特别怕打雷。刚才下大雨,雷声阵阵的,让我想起儿时的一些神话传说。”

 卢雯咯咯笑:“你是不是做什么缺德事了?”

 那人恶狠狠看了她一眼。他伸出手和我握握:“我姓谭,在商业局当副局长,你们叫我谭局长或是谭老师都可以。”

 这个人虽然油头粉面,看起来不舒服,但我还是心里宽慰不少。有个年龄大资历深的人坐镇,确实感觉很踏实。

 我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聊了聊,互相自我介绍,大家都熟悉了。谭局长看我们都是未出茅庐的小年轻,顿时趾高气扬起来,说着:“小刘小何小卢,你们就跟着大哥走吧,大哥肯定把你们带出这座破山。”

 我们说到刚才遇到写着“望乡”的大瓦房,谭局长听得很仔细,我看他神色有异便问怎么了。谭局长苦笑一下:“我来的时候也进到那个大瓦房了。”

 我们顿时来了精神,问他怎么回事。

 谭局长说:“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怎么出现在这个山里。不过我不是在你们的那个农家院子,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树林。我往外走,看到了那间大瓦房。说来真他妈琊门,我在那户人家的仓库里也发现了纸钱。你们看到的纸钱写着你们的名字,我他妈…”他一连几个“他妈的”,我心焦火燎:“你看到了什么?”

 谭局长颤着声说:“我他妈在仓库里找到的纸钱,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话一出,我们都听愣了,一股冷风从庙门吹进来,吹得大家遍体生寒。

 何勤咽了下口水说:“这,这是恶作剧吗?”

 谭局长说:“我怀疑这是个大阴谋。有人把我们都困在山里,然后用种种手段来戏谑我们。”

 “他们要干什么?”卢雯害怕地说。

 谭局长道:“小卢小何,你们两个是‮生学‬,小刘你是无业游民,我老谭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个县城的小局长。这些人处心积虑绑架我们,玩手段到底为了什么?”

 卢雯说:“会不会是做节目?电视台一般都有这个栏目,叫真人秀。把一群人困在山里或者岛上,然后偷着用‮像摄‬机拍,做成节目。说不定那神像里就蔵着‮像摄‬机呢。”

 何勤闷头闷脑说:“我砸了它!”

 我赶忙叫住他,心下茫然,觉得卢雯的说法有点不切实际,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外面大雨渐渐停了,下过雨的天,居然亮堂了一些。谭局长说:“我本来想过桥的,可刚才雨太大。现在我们赶紧过去,水越来越急,一旦漫过桥面就危险了。”

 我们赶紧从古庙里出来,到了桥边,就看到河水翻腾。水势果然很大,动若雄狮,奔腾呼啸。下大雨的缘故,水面涨得很高,几乎和桥面等齐。这座桥是木头做的,斑驳不堪,在河水冲击下,嘎吱嘎吱直响,这么多年居然没塌还真是个奇迹。

 眼看水面越来越高,谭局长一挥手:“赶紧走,过桥!”

 我们几个人急匆匆上了桥,这时何勤突然喊:“你们看,这桥上写的什么字?”

 在桥头有两个偌大的红字,清清楚楚写着:奈何。

 此时天空还飘着零星的雨点,谭局长用袖子擦擦脸,摸着这两个字,疑惑地说:“什么意思?奈何桥?”

 我眨眨眼:“听得这么耳。”

 “别管那么多,赶紧走吧,水漫过桥面就走不了。”谭局长招呼我们。

 他和卢雯何勤是真不客气,挡着头在桥上狂奔,根本不管不顾。我拉着哑巴女孩跟在后面,水面非常高了。这河水泛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黄,黄泥汤一样,透着股死气。

 当我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停下来。谭局长回头喊:“小刘,赶紧走啊。”

 我看看哑巴女孩,又摸摸桥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我喊了一声:“别走了,回来!”

 他们三个人停下脚步,一起看我。

 “刘洋,你怎么了?”何勤说。

 这时,雾气渐渐消散,我清楚地看到对岸山坡上是一片花的海洋,血红一片,花朵仿佛要滴出血来。花开満地,却透着股奇怪的沉沉死气,根本没有半丝生气。山风吹过,红花摇摇,每一朵花都像是一张人脸,似乎在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有种強烈的感觉,走过这座桥,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我们会化成花海中的一员,永远驻留在山里,再也出不去了。

 他们三人又跑回来,卢雯不満意地看我:“你怎么磨磨唧唧的,根本不像老爷们,你又害怕了?”

 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我,就连哑巴女孩都拽着我的手,指着对岸,焦急地眼神示意我们赶紧过去。

 我这优柔寡断的子又出来了,站在桥中,咬着下,心里非常挣扎,不知怎么办才好。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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