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尘烟起,满目鲜血
晨曦的光辉透过浓浓烟雾洒在焦灼枯黄的山顶上,朦胧中蕴染层层薄光,竟有种仙雾缭绕的美好错觉,惹人
恍。殢殩獍晓
若非脚下越来越浓郁的褐色土壤,若非耳中越来越清晰的剑器
鸣,华思弦便不会那么快地清醒自己回来的目的。
至少,不会难过自己还活着。
因为还活着,便不得不面对许多不想去面对的人和事。
因为还活着,便要将所有的真相弄清嬖。
尤其是,感情。
一路行来,在这经过彻夜厮杀的山顶上,不时可见许多鲜血早已凝固的尸体遍地横陈。
剩下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是几近筋疲力尽、伤残惨重,却明显可见已是慕容祚这方的人马胜算更大榔。
而那只不知从何冒出的捣蛋巨兽在制造了这场漫天大火之后,竟不知何时又消失了踪迹,洒然放任着两方人马
相狠斗,再未掺和。
可纵是如此,被它重伤的陆云与叶青二人尽管有苍墨擎的出手相救,却还是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气息微弱,唯有依靠静心打坐方能调息。
“阿弦!”
当身披一团柔和晨光的华思弦自大片浓烟中意外钻出,満山的空气似乎突然间被无形中隔绝,唯有那炽浓刺鼻的烟雾烈猛呛入咽喉,带起无限刺
与狼狈提醒着所有人,这一场战役因谁而起。
不远处,第一个发现她的慕容烨凤眸瞬间光芒倏绽,惊喜与意外的失声低呼也迅速唤起其他人注意,引起数道目光同一时间齐齐向她聚落了过来。
晨风中,柔柔的轻风不时地掀起她那件不太合身的纤白衣衫,将那宽大的衣料随着山风在空中扬起又落,益发显得衣下的纤细身材单薄瘦削、惹人怜爱。
但见她只定定地立在那里,目光透过薄薄烟雾投向前方那名早已血衣尽染的冷酷男子,不言不动,如同虚无。
朦胧的光芒罩着烟雾极尽温柔地将她包裹其间,或隐或现,明明那么近,却又似远在天边,那样的遥不可及。
“祚,小心!”耳边有急促的催唤响起,慕容祚尚未回神,便听“噗哧”之声随之响起。
望着那张看不清悲喜的清丽面孔蓦然间出现眼前,投身厮杀的他有那么一刹的迟滞,以至整个人原地怔怔而立,竟是忘了此刻尚还身处险境。
可随之而来的刺痛却迅速醒唤了他的发愣,也让他因此在那双原本写満冷漠疏离的眼底再见熟悉的紧张与担忧。
虽然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却已足够让他骤凉的心逐渐回暖,薄
竟因此而不自觉地轻勾,身体则在同时迅速做出了最冷静的该有反应。
电光石火间,但听有人一声惨叫,渗人至极。
顺目看去,便见不慎身受一剑的慕容祚眨眼间已手起剑出,齐
削断那只执剑刺入
膛的手掌。
如注的鲜血迅速自眼前噴出,再度染红周遭大片的白烟。
而他,却在对手一脸惊骇中,再度手心一翻,饮血长剑毫无感情地齐柄没入对方心脏。
苍墨擎眉心一皱,快速闪身来到慕容祚身侧,沉声道:“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止血!”
说话的当口,但见他手中寒剑疾疾翻飞,牢牢替对方截住从旁刺来的数支长剑,用实际行动让慕容祚得以脫离险境。
而同样因华思弦的到来而分心失神的慕容烨则在莫言、冷石等人的全力护卫下,略显落魄地收回未被回应的视线,提气用力抓住慕容祚的肩头,纵身将他快速带出厮杀阵地。
満面焦急的舒逸辰早已快步
上前,不待慕容烨松手便疾手连点慕容祚身上几大要
帮他止血,再扶他就地坐下,不由分说盘腿替之运功渡气。
一旁的澹台沁舞则満面紧张地飞身奔上前,不顾得从前的矜持与顾忌,一把扑进慕容烨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说着她担心他、害怕他会有事的话来。
可对方对她的担忧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立在原地僵硬不动,眼里始终映着那个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之吹走的单薄身影。
待澹台沁舞回神,才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紧抱着身边的男子,那陌生却又熟悉莫名的气息尽管混染着腥血,却依然触动着她的心房,让她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永不松手。
可一度疏离僵硬的男子却终于有了反应。
没有感动,没有责怪,甚至连一丝嫌恶的态度都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拉开她的双手,用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应一句“我没事”,便径直走向立在不远之处的清丽女子,轻声唤她“阿弦…”
“…太子殿下,你不该来的。”抬眸静静地看向他,华思弦苍白消瘦的面上写着一丝疲惫与无奈,更多的,却是对这宿命般的事实认命叹息。
她何尝不知他是多么执着固执的男子,便是明知所有的一切都不单纯,一旦涉及她的安危,他也会赴
蹈火,义无反顾。
她是感激的,她是歉疚的,可事到如今,她却更多的觉得是负累。
她的命不过蝼蚁,根本不值得他为她诸多奔劳牵累,更不值得那些关心和担忧他的其他人因她而受到牵连。
可他还是来了。
曾经尊贵无比的骄傲公主为了他不顾千辛万苦无怨无悔,为他在生死危际紧张得透不过气,为他安然无恙喜极而泣…却只换得他淡漠的一声敷衍了事,便无情将之置若空气。
他似是忘了,对方也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妃子,是一个身心皆忠情于他的娇贵女子。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却是她!
是她的存在造成了这一切。
慕容祚的步步算计,太子的处处受制,那么多人因她而死的遭遇,只是因为她是个出身不详的人。
她,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该与不该,我都要来!”望着周身散发着冷漠与疏离的女子,慕容烨冰凉的指尖微微蜷起,明明心菗痛得若滴血,却依然坚定地看着她,不肯后退,“这一生我只有这一个坚持,即便是你,也不能让我放弃!”
她可以冷漠绝情,他却做不到放下。
即使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再爱上自己,即使他付出一切终落空,他也不后悔。
这一生他慕容烨放定的女子,只是她——华思弦!
东方的红曰逐渐升起,红彤彤的光线普照着烟雾缭绕的荒凉大地,将这本就温热无比的土壤再添一丝热度,可周遭的气流却反常地凝固滞庒,莫名地让人感到窒息般的寒意。
一时,天地间忽然静得只有剑器铮鸣。
良久,恢复了些许的慕容祚方缓缓睁开了眼睛,望一眼与慕容烨相对而立的清丽女子,转头看向了舒逸辰,拧眉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中气不足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责怪。
可未等舒逸辰解释,一道清冷的声音便淡淡地从跟前传来。
“是我要回来的。”浓烟中,华思弦定定地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上不见一丝情感,仿佛夜一之间成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般,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因为我想知道,所有发生的这一切,有没有哪样是不在你的预算之里?”
除了慕容烨,一旁的几人闻声同时神情一滞,纷纷带着或惊或异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慕容祚的脸上。
尤其是澹台沁舞,她只觉一股森森寒意陡然间从头而灌,迅速地蔓延了整个身心。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看慕容祚,再看看自醒来便冷静得出奇的华思弦,有什么自脑海一闪而逝,惊得一张略显疲惫的美丽面孔刹那间变得煞白骇人。
赤红摄人的俊眸直直对上那双似早已看透一切的冷然美眸,慕容祚深抿着过度苍白的薄
,良久未置一词。
显然,他低估了她的聪敏。
可此时此刻他却并无愧疚,相反有种释然的轻松从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传达至眼底。
他的态度,如同一把不见血刃的利器,狠狠地扎在华思弦的心底。
长袖下的手心松了又紧,几乎抑制不住的伤心就要怈漏眼底,却最终化成一抹微笑,无比嘲讽地掀了
角,“也罢。你从来都是不打无把握之仗,既使我事先知道,亦未必能改变得了什么。”
有风轻轻吹起烟雾,肆意
她无处依附的发丝,使之忽而拂过那张纤白精致的面庞,忽而又遮挡上那双凝着万千哀伤的美眸,调皮得让人无可奈何,却又心头涟漪丛生。
望着那片写満失望的眸底,慕容祚终是动了动
,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对方已经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而干脆地转过身,看向那个自从见面便不曾从自已身上移开目光的俊雅男子。
“我们走吧。”她对他轻轻一笑,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亦没有刻意疏离的淡漠,只是如同亲人般温暖地拉起他与澹台沁舞的手,将二人牵握在一起。
再松开,她已毫无眷恋地转身往陆云身边而去,单薄瘦削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似要就这样随风而去。
“阿弦。”微凉的温度得而又失,如同复得的至宝转眼又逝,瞬间让心因此而菗痛不已。
慕容烨不顾身旁面色怅然的澹台沁舞,径直甩开她的手,快步追着华思弦上前。
如果说,在她初出现的那一刻,他只是为她忽视自己而意失难过的话,那么此刻,他是彻底的心碎。
她对他的感情,真的消失得无踪无迹。
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刻意的寒暄,更没有发自內心的牵挂与忧伤。
即使她的眼底仍有温暖,那只是他最
识的亲切…亲人般的亲切,再无其他。
前面的女子闻声止步,清亮的美眸转回来仅是略驻片刻,便落向被他遗落身后的美丽女子,再次笑了笑,強调道:“太子,这里危险,请保护好你身边的人!”
“阿弦…”指尖有种冰般的凉意,一点一点向上攀延。
慕容烨看着她说完这句话,再度毫无留恋地走向陆云,轻轻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便用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搀扶着陆云起身,缓缓重新向着自己走来。
舒逸辰面色异样地看看华思弦,又看看慕容祚,见他淡淡点了点头,眼底不自觉映上一抹不可置信。
可慕容祚却随意地一牵
角,目光便再度追随着白衣翩飞的纤瘦女子而去。
舒逸辰无奈,眼见他心意已定,只得飞身一跃,加入到苍墨擎的队伍中去。
“主子,你没事吧。”略微恢复一丝体力的叶青上前扶起慕容祚,被他不在意地摆手推开,转而面向自此不再看自己一眼的那名女子,哑声道:“如果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还会不会信我?”
他这样说,等于间接承认了她心中猜测。
只是他亦没有想到,当看到她不再信任的眼神时,心里会有前所未有的后悔。
在那生死一刻,他想也没想便要冲上前冒死救她,只因他忽然害怕她会因此而离他而去。
没错,他是将计就计,用心设计了这一场对付父皇与慕容烨的好戏。
他清楚着父皇与慕容烨两人的最大顾忌,尽管出发点不同,却全都牵扯在华思弦的身上。
祸害也好,至爱也罢。
只要有她在,他们便休想安宁。
本来,他算尽了一切,満以为在这次可以一举双得,大获全胜。
可他却算漏了自己。
算漏了他,会在假戏中真演,让心
失了自己。
只在那一刻,他才无奈地发现,原来她与江山,很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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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祝福,祝亲们儿童节快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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