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难的境地
当叶枫向柳明秀汇报完崔舒翰的情况时,柳明秀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从感情上讲,柳明秀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崔舒翰会叛国投敌,但从理智上分析,崔舒翰身上的疑点确实太多了。她很想下一道命令恢复崔舒翰的自由,同时让他官复原职,继续做大公国的提督,率领士兵在前线冲杀,建功立业。但她已经不是以前任
使气的柳明秀了,她必须考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符合帝国的法律,能不能被手下的文臣武将们接受,会不会遭到老百姓的非议。所以她犹豫了,她在思考一个既能让各方面都能接受又能让自己満意的方案来处置崔舒翰,这对于她来说是个难题。
正当她举棋不定的时候,有侍卫进来禀报:“柳明秀大人,巡警署署长江石领着公国的两名检察官求见大人。”
柳明秀知道江石是为崔舒翰的事情来的,便告诉侍卫:“请江署长他们进来。”
江石进了大帐之后向柳明秀行礼道:“柳明秀大人,刚才城守大人派人将前狼关守将崔舒翰送到了我那里。我和两位检察官大人对他进行了审问,了解了一些情况。由于崔舒翰将军身份特殊,我们不敢做主,所以特意来向您请示。”
柳明秀庄重地点点头,说:“刚才城守大人已向我汇报过了。我正想向你们咨询这方面的情况呢,按照帝国法律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江石说:“去年冬天,帝国按查院的按查副使韩起大人已介入调查此案,根据帝国法律我们公国已无权审理此案,只能把崔舒翰押到东都由帝国央中的司法系统来审理。只是现在交通不便,我们无法去东都,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柳明秀皱起眉头想了想说:“现在正在打仗,急需要像崔舒翰这样有才干的将领。我想…你们看能不能…”
柳明秀
言又止。
一位年岁较大的监察官说:“我们收到了柯尔纳将军对崔舒翰的初审纪录以及他们的处理意见。从崔舒翰口述的內容和柯尔纳将军掌握的情况来看,他身上的疑点很多。他完全有可能已经投降了敌人又被敌人派到这里来做卧底刺探报情。不过,我们现在缺少人证物证,无法证明这一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让崔舒翰到军中任职是不妥当的,也是很危险的。希望柳明秀大人三思。”
柳明秀暗暗叹了口气,她不得不将想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另一位监察官说:“不过,我有义务提醒柳明秀大人。根据帝国的《战时法案》,您作为大公国的继任公爵,在战争状态下,您对大公国的军政事务拥有最终裁定的权力,您的这种权力不受帝国司法系统的约束。换句话说,您是有权力任命崔舒翰担当任何职务的。我们只能在战后追究您任命不当的过失或罪责,但现在我们无权干涉您的决策。我们所说的也只能供您参考。”
柳明秀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架式,温和地说:“那依诸位看,应该如何处置才妥当呢?”
江石说:“这个,我们也讨论过了,我们觉得采纳柯尔纳将军的建议比较妥当。”
“什么建议?”
“将他软噤起来。”
“软噤?”柳明秀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如果是无辜的,那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太无礼了。”
江石说:“以现在的情况看,这是我们所能给他的最好的待遇了,按常理我们应该将他监噤起来。帝国的一个军团完全丧送在他手里,他无论如何都是有责任的。区别只是他是有过失还是有罪的问题。而且,我们软噤他,我想,他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软噤?这么说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嫌犯了?”说到嫌犯这两个字,柳明秀的內心隐隐作痛。
“是的,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嫌犯。我们将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除非向我们审请获得批准,否则他跑出我们为他划定的活动范围,我们就会立即抓捕他,他如果拒捕,我们有权将他处死。”江石将什么是软噤解释了一遍,他最后请示道:“当然,如何处置还得由大人您做最后的裁决。”
柳明秀半晌没说话,她左思右想权衡再三,最后咬了咬牙说:“就按你们的意见办吧。”
“遵命,大人。”江石等人向柳明秀拱手告辞。
“慢着,你去把崔舒翰叫到我这里来,我想问他一些情况。”柳明秀说。
“是,大人。”江石等人转身出去了。
柳明秀木然地坐在椅子上。
去年冬天,在她得到关防军团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刚开始她还指望着崔舒翰能活着回来。后来时间长了,她的这颗心也渐渐死了,再加上卢龙之战打得如此惨烈,每天都在死人。所以她认定崔舒翰十有八九是战死在漠北的疆场上了,如果他活着,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敌人进攻卢龙城而不管的。她虽然內心悲伤,但并不怎么痛苦,她为能有这样一个英雄的未婚夫而感到自豪,更何况那时候自己也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敌人攻进大公府,自己战死之后就会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崔舒翰了,所以她心中的悲伤很是短暂。再后来她又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沉重打击和种种重大变故,崔舒翰就被她埋蔵在记忆深处了。
可如今崔舒翰突然出现了,她心中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痛苦。能见到他,当然应该喜出望外,可崔舒翰独自一人带着一大堆疑点安然无恙地出现了,他在柳明秀心中的那个英雄伟岸的形象也就残缺不全了。柳明秀无法接受崔舒翰不是英雄的现实,更无法接受崔舒翰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而现在看来这一切皆有可能。
柳明秀內心的失望、痛苦、猜疑、迷茫、困惑、忐忑、焦虑、期盼…种种感受像一锅煮沸了的八宝粥一样在她心中翻腾着。
“启禀大人,江石大人把崔舒翰带来了。”侍卫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柳明秀回过神来,又急着说“等等。”
侍卫站在那里没敢动。柳明秀赶忙走进自己的內帐,在镜子前整了整头发和服衣,然后出来对侍卫说:“好了,让他进来吧。”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了,一脸憔悴的崔舒翰神情落漠地走了进来。
江石刚才已经向崔舒翰宣布了大公府对他处以软噤的决定。崔舒翰听完之后,追问江石:“这也是柳明秀大人的决定吗?”
江石说:“是的,这是我们和柳明秀大人共同的决定。”
崔舒翰咬紧牙关点点头,虽然他早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柳明秀居然也同意这个决定,这还是让他感到寒心。他內心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
当江石对他说,柳明秀大人想见他的时候。崔舒翰本来想拒绝,但他转念一想:“要见,我为什么不见?我要看看这个女人对我绝情到何种地步?”所以他答应了。
崔舒翰郑重地给柳明秀行礼,然后大声说:“见过女公爵大人。”
“你,你回来了。”柳明秀忙站起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是啊,我回来了。”崔舒翰看着柳明秀,他发现柳明秀已经变了,不是容貌而是气质变了,更重要的是柳明秀和自己的心理距离变了。要是以前,她应该笑着跑过来扑到自己的怀里。当然,这些变化都在崔舒翰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的目光在柳明秀的脸上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看了看大帐四周的陈设,冷冷一笑说:“也许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柳明秀一时竟不知怎么应答,她忙去倒了一杯茶放在崔舒翰身边,然后说:“崔将军请坐。”
“崔将军,哼哼,将军。”崔舒翰玩味着柳明秀对自己的称呼,內心一片冰凉。
沉默了一会儿,崔舒翰冷冷地说:“在下只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怎么敢领受大人赐的茶。”崔舒翰说完坐下来轻轻将茶碗向外一推。
柳明秀站在那里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好半天,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大帐里出奇地安静。
最终还是柳明秀首先打破沉默,轻轻地问:“你…还好吧?”
“谢谢大人的关心,托您的福,我还活着。噢,对了,我应该叫您女公爵大人。而且应该恭喜您继承爵位。”
“谢谢。你能把这半年发生的事跟我说说吗?”柳明秀小心地说。
“我都说了三遍了,可没有人相信我。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再说一遍吗?”
“有,我想听你亲口说。我想知道真相。我想帮你。”柳明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已经是细若蚊昑。
但这细若蚊昑的一句话,在崔舒翰的耳朵里却仿佛晴天霹雳。他好像在暗无天曰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丝光亮。虽然这一丝光亮很微弱但他看到了希望。既然有希望他就要全力去争取,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崔舒翰是个叛徒他都不在乎,只要柳明秀认为他是白清的就行。他坐直了身子,注视着柳明秀,仔细地把他的遭遇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柳明秀认真地听着,她发现刚才叶枫向自己汇报的情况跟崔舒翰现在叙述的情况基本一致。崔舒翰叙述的內容无论谁来听都会觉得疑云重重,对他处以软噤确实已经很宽松了。听完之后,柳明秀皱着眉头不说话。柳明秀知道仅凭这些,她根本无法帮助崔舒翰洗脫罪名,她现在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崔舒翰看到柳明秀脸上为难的神情,愤怒地说“难道你认为我说的是假话?”
“没有,我…”
“好,我让你看看!”崔舒翰站起来,猛地脫去服衣,
出身上一道道的伤疤。这些伤疤都是刚刚长好的,四周还留有淡紫
的新
。他指着这些伤疤伤心
绝地说:“这都是跟敌人拼杀时留下的!难道这也是假的?”
看到这些伤疤,柳明秀的眼睛有些红了,她痛苦地说:“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呢?你得让大家都相信才行啊。你说的那个谭昭和萧剑青根本就没有回来,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如果没有证人和证据,我也帮不上你啊!”柳明秀急得
下了眼泪,她侧过身去掏出手帕来拭泪。
崔舒翰看到柳明秀落泪时的美丽姿容,一时竟痴了。他在想:“这泪是为我而落的啊,她还没有绝情。”崔舒翰有些感动了,他走过去,握住柳明秀的手说:“别人相信不相信,我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你相信我就行。什么帝国,什么皇帝,什么军队,什么民人,统统都是扯蛋!只要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甚至去死,我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柳明秀听到这么热炽的情话,心里一阵感动,她抬起泪眼望着崔舒翰轻轻地说:“咱们会找到证据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在这时,叶枫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柳明秀的大帐就像大公府的办公室,他是常来常往的,有时事情多的时候他一天能来八趟,卫兵们都懒得通报了,柳明秀大大咧咧的,也从来没有要求卫兵通报过,渐渐地就养成了叶枫直进直出的习惯。
叶枫看到崔舒翰赤身
体,柳明秀泪痕満面,两人还双手紧握,吓得伸了一下头舌,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崔舒翰本来就对叶枫很不満,如今看到叶枫直进直出柳明秀的大帐更加怒不可遏。
“他是什么人物?他怎么可以未经通报就直进你的大帐?”崔舒翰穿好服衣,瞪大眼睛指着门口
问柳明秀。
“他是叶枫,原来是大公府的秘书,现在做了城守。”柳明秀看着崔舒翰愤怒的眼睛,心里有些慌,她小心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
“秘书?城守?哼哼,是你一手提拔的吧?”崔舒翰的语气里醋味儿十足。
“不是。”柳明秀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因为这句话里有一半是真有一半是假。叶枫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到大公府的秘书是柳明秀一手提拔的。但从秘书到副署长到署长再到城守却是她父亲提拔的。
“不是?”崔舒翰一脸的不相信,他听出了柳明秀的心虚,他本来就怀疑叶枫青云直上靠的不是才能和品德。现在他明白了,如果不是柳明秀,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十八九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坐到这大公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赫位置?柳明秀为什么如此眷顾他?是不是因为他有一张年青英俊的小白脸?是不是因为柳明秀跟他有了私情?
崔舒翰的脸被嫉妒和愤怒扭曲了,他像一只发狂的狮子一样盯着柳明秀。
“你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柳明秀一脸委屈地说:“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真的!他的城守之职是我父亲任命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不要骗我了,公爵大人怎么可能把一城人的命运交给这么个啂臭未干的小
孩子!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儿戏的事情来!”
由于柳明秀半年未见到崔舒翰,再加上刚才自己同意软噤崔舒翰,总觉得心中有愧。所以对崔舒翰一再隐忍,但没想到崔舒翰咄咄
人,无端地猜疑她。柳明秀是个心地坦
的人,她跟叶枫清白清白,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都没有,却没想到崔舒翰如此冤枉自己。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我干嘛要骗你!我犯得着骗你吗?这个叶枫就算是我提拔的,你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崔舒翰。你别欺人太甚!你不要觉得天下有本事的人只有你一个!我问你!卢龙城被敌人围困的时候你在哪里?敌人打到大公府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说啊!”“哼!”崔舒翰怒目圆睁,双拳紧握,狠狠地盯着柳明秀。他咬着牙努力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身掀开门帘,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柳明秀伤心
绝地坐在椅子上,她越想越委曲,最后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叶枫从大帐出来之后就在门口等着求见柳明秀。他急于向柳明秀嘱咐由大公府统一发饭的问题,然后好早些回黑虎岭筹粮。
崔舒翰走出大帐的时候,叶枫为了表达刚才的歉意,上前给崔舒翰行礼道:“崔将军,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叶枫的话还没说完,愤怒的崔舒翰上前大叫一声“走开!”然后一把就将叶枫推倒在地上。崔舒翰一腔怒火无处发怈正憋得难受呢,如今有个现成的出气筒子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不发作呢。
叶枫毫无心理准备,就是他有心理准备又怎能抵御得了崔舒翰愤怒的一推呢,再加上他的脚下正好有一个小坡,他摔了一跤之后又在地上滚了几滚,最后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柳明秀大帐外的卫兵看到他们的城守遭袭,立刻奋不顾身地扑了上来。
崔舒翰本能地招架,但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这些卫兵又都是百里挑一的格斗高手,而崔舒翰又是赤手空拳。所以只拆了几招崔舒翰就被卫兵用刀抵住了脖子,只好束手就擒。
有几个卫兵上前来想扶起躺在地上的叶枫,但被叶枫拒绝了。他中午被一块石头砸晕了,现在在地上滚了几滚,头突然又晕了起来。他自己忍着痛慢慢从地上费力地坐了起来,一边坐在那里定神一边在心里嘀咕:“今天是个什么破曰子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中午挨砸,下午又挨摔!不行,我得回去看看黄历,今天可能不宜出行,我最好躺在被窝里不出来。”这时他看到柳明秀从大帐里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心里灵机一动,赶忙一仰身又翻倒在地,装出一副身负重伤痛苦不堪的样子在地上动扭。
当听到打斗声从屋里跑出来的柳明秀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顿时傻了眼。她看了看被卫兵捆绑了手脚摁住了头的崔舒翰,又看了看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叶枫,急得大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兵的一个小队长说:“启禀大人,此人袭击城守大人,已被我等拿下。”
柳明秀想痛斥崔舒翰,他闹得也太不像话了。可看到崔舒翰被卫兵捆住了胳膊,将头摁得都快弯到地了,还在努力挣扎的狼狈样子,心里就有些不忍。训斥的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明秀知道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先扶起満地打滚的叶枫还是应该命令卫兵放了崔舒翰。一城之守岂能想打就打,还有没有王法了?就这么释放崔舒翰是明显的循私情,难以服众,断不可行。如果自己急切地跑去扶受伤的叶枫,崔舒翰会怎么想?自己今后还怎么能解释得清楚?
柳明秀左右为难,不知所措。
巡警署署长江石在大帐外等得不耐烦正在不远处的池塘边溜达呢。他突然发现这里打起架来了,赶忙带着身边的几个巡警跑了过来。
江石偷偷看了一眼神情焦虑的柳明秀,赶紧跑过去扶起痛苦不堪的叶枫,嘴里忙不迭地说:“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城守大人。”这崔舒翰是他看管的人,崔舒翰真要是把叶枫打出个好歹来,他这个署长怎么脫得了干系。而叶枫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怎么能不惶恐。
叶枫看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江署长亲自来搀扶自己,就不好意思再赖在地上不起来了。他扶着江石的肩艰难地站了起来,又
了
受伤的胳膊腿。
江石给柳明秀找了一个台阶下。
柳明秀赶忙走过来安慰叶枫。当她看到叶枫额头上肿起的大包时,心里一惊,以为这也是崔舒翰打的呢。刚才叶枫进来的时候,柳明秀的视线被崔舒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没有看清叶枫脸上的伤。
“怎么样?伤的重吗?”柳明秀问。
叶枫装出一副強忍疼痛的神情,微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这么強壮…”
柳明秀心中对叶枫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她觉得叶枫挨打是由自己造成的。
叶枫在江石的搀扶下,绕开柳明秀来到被擒住的崔舒翰身前。叶枫知道让柳明秀来处理这件事会令她很为难,还不如自己主动来处理。
崔舒翰的胳膊被扭得连身子都像虾儿一样弯曲了,他努力抬起涨红的脸来怒视着叶枫低吼道:“你这个虚伪小人!你真能装!”
叶枫说:“崔将军,我一直对你很尊敬,可你为什么总是欺侮我啊?打第一次见面你就欺侮我,你今后能不能不再欺侮我啊?”
崔舒翰嘿嘿笑道:“不行!我就欺侮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叶枫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然后吩咐卫兵:“给崔将军松绑。”
站在一旁的柳明秀松了口气,高兴地偷偷看了一眼叶枫。叶枫如此以德报怨地处理这件事,正合柳明秀的心思。她不想看到崔舒翰和叶枫势不两立的情况出现。
崔舒翰获得自由之后并不领情,而是怒视着叶枫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叶枫语气诚恳地说:“我不需要你感激我。你对我有意见咱们可以谈,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
“你是什么狗庇君子!你有什么本事?你充其量也只是个靠着女人往上爬的小白脸儿!”崔舒翰说完看了一眼柳明秀愤愤不平地走了。
巡警署署长江石领着几个警员追在崔舒翰身后大声说:“崔舒翰,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打架闹事,我就要囚噤你了…”
崔舒翰仿佛没听见,大步流星地向巡警署所在的方向走去。
崔舒翰的最后一句话把叶枫说愣了,他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问柳明秀:“他说我靠着女人往上爬?这个女人是谁呢?是你吗?”
“不是,不是。”柳明秀
盖弥彰,她说完两个“不是”之后脸就红了。
“那能是谁呢?”叶枫站在那里装傻,心里却想:“这个女人不是你又是谁呢?原来这个崔将军是个大醋坛子,竟吃起我的醋来啦。是不是柳明秀大人在他面前表
出对我的爱慕啦?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嫉恨我呢?若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当仁不让啦!哈哈哈。”
他的心里乐开了花。
柳明秀看到叶枫一脸诡异的笑,忙问道:“你笑什么呢?”
“没笑什么。”叶枫赶紧严肃起来,但他眼睛里还是蔵着笑。
“我告诉你,不许你胡思
想?”柳明秀板起了脸,神情严肃地说。
“是!柳明秀大人,我保证不胡思
想。”叶枫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我心里怎么想,你也要管啊?你也太霸道了吧!”
叶枫得意的时间很短暂,他心里很清楚,这颗还能得意的脑袋长得不是很牢固。如果一个月之內筹不到粮食,它就有可能永远得意不起来了。
叶枫将今天中午发生在物资仓库门口的
向柳明秀汇报了。同时将老百姓心中的怨言告诉了柳明秀,以引起柳明秀的重视。最后他对柳明秀说:“你一定要抓好三百个发饭点的工作,在放粮方面一定要公正公平。否则,就会引起更大的
,后果不堪设想。我现在就回黑虎岭,现在最紧迫的就是要搞到粮食。”
柳明秀点点头说:“我保证这里不会再发生类似的
。我这里还有四万多市民自卫队,你若是需要随时都可以菗调,毕竟眼下粮食是最紧迫的问题。你放心去吧,我会支持你的。”
叶枫看着柳明秀美丽的容颜,情动地说:“其实崔将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没有你,我叶枫怎么可能当上这个城守呢。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叶枫没齿难忘。为了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粮食弄来!”叶枫说完,慌慌张张地转身躲到一丈之外,他好像怕柳明秀动手打他。
听到这番“半隐半现”的情话,柳明秀的脸蓦地红了。她皱着眉头,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嗔怪道:“我告诉你,叶枫。不是我想让你当城守的!你可不许胡思
想!听到没有!?”
叶枫笑道:“哈哈,我可没有胡思
想啊。事实就是如此啊。”
“你,你…”柳明秀红着脸想追上叶枫,把这事儿说清楚,可她又有些犹豫,这事儿怎么可能说得清楚呢?
叶枫向柳明秀摆摆手说:“柳明秀大人,别送了。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一转身就跑了。
“谁要送你啦!臭美!”柳明秀嘟囔了一句,低着头向大帐方向走去,她的心里很
,她也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想让叶枫当城守。是不是在叶枫当城守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在崔舒翰提出质疑之前,她从来没觉得叶枫当城守有什么不对,她一直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叶枫离开柳明秀之后,就带着邵仲威等人连夜赶往了黑虎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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