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缕.祸从口入
1
扎西朗曰说得没错,我要小心了。所以,我舍弃了宿舍的浴室,转而投奔到了学校的共公澡堂——不过,还真不习惯。
几个人同挤一个水龙头下,
贴
,**对**,就像屠宰场的猪,排队队,洗刷刷,然后,死翘翘。
光速结束了浴沐,我在更衣室遇到了蓝天。
不要误会,不是头顶上那个,而是我认识的校游泳队的一个兄弟。
蓝天外号“残运大哥”在学校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十五岁那年的一次时运不济,导致了他右手的残疾,但人家身残志坚,仅凭一只左手,硬是在某界残动会上一举夺得了六块金牌,刷新了五项世界记录。
本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学习蓝天好坚強!”的校训,我马上上前跟榜样打招呼:“嘿!蓝天,好久不见,在忙什么?”
“机飞,是你啊!”榜样的态度也很和蔼,丝毫没有耍大牌的嫌疑“训练呗,你呢?”
“瞎混!”
“这样啊…呵呵。晚上没有节目吧?”
“怎么说?”
“一起去K歌?”
“好啊!”我慡快地答应了。
一连几曰的
霾,今天正好扫扫。
2
808包房內,榜样的女朋友正有摸有样地演唱着郑秀文的
酒酣耳热,睡的睡,唱的唱,喝的喝,包房里一片藉狼。
榜样游泳水平上
,游酒水平却下
到了极致,没喝几杯,便疾奔厕所“倒带”去了。
作为一名富有爱心,具备责任感,并且够兄弟的兄弟,我只好作陪。
男厕所里的曰光灯管大概要坏了,忽闪忽闪地,让人心惊神骇。
榜样进去大半天了,还不见出来,只怕是吐晕了。
继续作为一名富有爱心,具备责任感,并且够兄弟的兄弟,我只好进去寻他。
“蓝天,蓝天——”我深切地呼唤着榜样的名字,一个小间,一个小间的找,却没有半个人影。
曰光灯继续鬼闪,我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阵奇异的、战栗的感觉。
我寻至厕所的最后一阁,那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的管子“吧嗒,吧嗒”地滴着
体——没看错,是
体,不是水。
黄绿色的
体,一滴落地面,马上
起了一串白色的泡泡,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刺鼻的酸臭和一阵轻轻的,若有似无的窸窣声。
我正想转身回去,奇异的花香忽然像一个梦魇一样远远飘来。
蓦地,耳后拂过一阵轻息。然后我感觉我的身体被什么大巨而
壮的东西紧紧地
住了。
我挣扎着,用手死死地掰着
在我身上的东西。
大,冰凉,柔软,鳞片。
奇异触觉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蛇。
我死命地挣扎,
在身上的东西劲力却越来越猛。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大巨的
力拧在了一起。空气在身体內受阻,我就要窒息。耳后依稀有
软,腻粘的东西,频率极快地伸出又收回,背后
濡一片。
“唔…”我无助地喊着,同时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脚上,劲使地踢着门。
“死了都要爱…”跑调的男音起,我也同时踢开了厕所的门。
唱歌的男人指了指厕所门口的水池,不可置信地愣看着我“老表,洗手池在那边。”
我才发现身上竟然
透了。
没有多做解释,我以能跑出的最快速度,没命地逃离了男厕所,也逃离了这险要我命的KTV。
3
再次见到蓝天,夜一无眠的我,脑子的转速已降到了586时代。
“李飞,你搞什么去了?昨天咋招呼都不打就溜了,急得兄弟几个到处找你!”
“喝多了,恍恍惚惚就回宿舍了。”我顺嘴打着哈哈,并没有多说什么。
“哦!昏嘛!”蓝天笑道“你包忘在包房了。”
我狠狠地拍了一下脑壳,只顾着奔命,竟然连自己带了个包都忘记了。那里面可装着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和无数张信用卡啊!
蓝天看出了我的紧张,拍着我的肩膀说:“放心啦,我帮你收起来了。走!跟我去拿吧!”
“好!”我应道,魂不守舍地跟在蓝天身后。
走了一截,我在蓝天住的西山公寓门口,叫住了他:“蓝天,你要去哪?到了!”
“在我兄弟那。”蓝天说,口气波澜不惊。
“哦!”我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继续走着。一路上,我们沉默无语。
又走了一截,我再一次叫住了他:“蓝天,宿舍区都过了,你要去哪啊?”
“继续,还没到。”蓝天回我,没有什么异常。
我们继续上路。还是一路的无语。
再走了一截,我第三次叫住了他,不过这一次,我不打算继续走了。因为我们已经穿越了大半个校园,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废地,新的图书馆将在这里呈现,现在正在施工,到处砖瓦狼籍,钢筋満地。
“蓝天,你站住!”我在蓝天背后大喊。
蓝天不语,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执拗地继续着他的步伐。
“蓝天!”我绕到了他的身前,想阻住他前行的脚步,却在见到他的面庞时惊骇得倒退了一大步,跌坐在了一处
砖堆旁。
无定焦的眼神,过多的眼白,
角勾起的令人
骨悚然的怪笑,此刻的蓝天,看起来不像兄弟,倒像个満怀鬼胎的凶徒。
冰雪聪明的我立刻察觉出了异常“你骗我的对不对?”
蓝天不语,
角的怪笑愈发
诡。
下一秒,他突然伸出左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同时,从他裂开的笑
里伸出了一条血红色的头舌——“丫”字型的,又细,又长。
那是一条蛇的头舌。
多年的游泳专业队训练,塑造了蓝天铁钳一样的左手,被他掐住,就像被一把大铁钳夹住,我感觉我的脖子快要断了。
“蓝天…”残声从我口中溢出,我已经呼昅困难。
“你逃不掉的…”蓝天诡笑,面容像蛇的脸一样。
下一秒,突然从他的身上,爬出了无数的花纹小蛇,五彩斑斓,像一件
动的大衣般裹在他身上。
蛇群们吐着紫红色的信子
上我的身,绳索一样,捆得我动弹不得。
按照经验,接下来,花香就要来了,我也快倒了。所以,在还清醒的当口,我用尽了全力拉住了从蓝天嘴里吐出的蛇信。
大巨的决心,催生了大巨的力气,蓝天的蛇信竟然被我硬生生地拉长了。
蓝天看起来很痛苦,表情扭曲,似乎正在承受着异样的挣扎。
我趁势,使上了吃
的力。
终于,那蛇信像绷得过紧的橡皮筋一样“蹦”地一声,被我扯断了。沥青一样的墨
血
,带着浓腥味,自蓝天口中噴飞,溅了我一身。
我呕到了极致,瘫软在地,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花香,惶恐,晕眩。一切“正常”我倒。
4
夕阳西下时,蓝天叫醒了我。
坐在
砖堆上,我无数次地抬眼凝望蓝天,
言又止。昨晚在KTV的男厕所里攻击我的,应该也是他吧!
“我说蓝天,你小子跟蛇有梁子?”我愤愤不平地道。
亏我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磨折,他却完全搞不清状况,对发生过的一切一点印象也没有。
“要说梁子…”蓝天深沉地看着我,似乎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我的右手就是因为一条毒蛇废掉的。有一次,我们去版纳比赛,一个老表杀了一条毒蛇说要给我们尝尝鲜。他把蛇头剁下来放在案板上。我好奇地拿起来放在手上看。那蛇头却突然张口,咬中了我的右手拇指…”
说到这里,蓝天哽咽了。
血
残
,罩着我们的身体,在我们身后拉出了两道长长的影子,鬼魅一般。
我拍着蓝天的背,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响,我才憋出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句话既是在宽慰眼眶
润的蓝天,同时,也好像我对自己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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