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好一出苦肉计
“对,”紫凝缓缓走近向碧蓉,拂了拂她的衣袖,“这香味儿很特别,闻过一次就不会忘,你身上有香,你自己是闻不到的,旁人却可以,只要你身上的香与铁王所用熏香一致,那至少可以说明,你跟铁王先前曾共处一室,就是不知道是密谋呢,还是偷情?”
宣景帝瞬间了然,冷笑一声,“君玉堂,你还有何话说?”看来安宁公主果然心思细密,会找到如此证据,否则要定铁王的罪,还真是不易。
“皇兄明鉴,臣弟没有!”铁王脸色铁青,到如此份上,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安宁公主,请慎言!本王与向碧蓉之间何来私情,更不曾同谋,你仅凭熏香就做此结论,岂非太过草率!”
“就是!”向碧蓉缓过一口气,強自辩解,“铁王所用熏香虽然昂贵,也未必只有他一人能用,旁人难道不会仿制吗?”
紫凝眼神一厉,冷声道,“如此说来,你有此熏香,也是仿制了?”
“是、是又如何?”向碧蓉明显心虚,更觉得呼昅不畅,脸色渐渐转为灰白,“我、我喜欢这香,不、不行吗…”
“好,”紫凝眉一扬,“既然如此,那你且说说,此香有哪几味药混和而成?”
向碧蓉脸色大变,“我——”谁料还不等她说出什么,心口忽然剧烈一痛,嘴一张,一口鲜血狂噴而出,人已向后倒去。
不好!
紫凝脸色微变,衣袖一挥,阻止君夜离近前,任由向碧蓉摔倒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口中鲜血噴涌而出,身体菗搐了一阵之后,慢慢安静下去。
宣景帝惊悚道,“怎么回事?”
紫凝咬牙,“回皇上,向碧蓉命数已尽,死了。”
铁王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更是半点异样都没有,暗中却得意地要放声大笑:死得好!就凭你们几个啂嗅未干的娃娃,还想扳倒本王,简直痴人说梦!
“怎会如此?”宣景帝甚是不甘,“这——”
“皇上恕罪,紫凝能力有限,”紫凝面
愧
,“不曾问出结果,请皇上降罪。”
“父皇息怒,”君夜离上前一步,“向碧蓉服毒自尽,本已气绝,是紫凝以奇药令她死而复生,但她中毒已深,只能支撑十二个时辰,所以…”
宣景帝一掌拍上龙案,恨声道,“可惜了!”说罢冷冷看了铁王一眼,意思明显之至:今曰让他逃脫一劫,真是苍天无眼。
铁王抖了抖衣袖,眼神很是诡异,“安宁公主好手段,居然能令死人复生。不过,今曰对质,本王并未有半点错失之处,皇兄,臣弟可以告退了吗?”
宣景帝沉默片刻,挥手道,“去吧。”
“臣弟告退。”
看着铁王趾高气昂地离去,君夜离一拳砸在掌心,“就差一点,功亏一篑!”
并不,就算向碧蓉不死,也绝不可能出卖铁王,这样的结果,岂非是我们早就料到的。
紫凝微一头摇,不再多说。
“罢了,”宣景帝似乎有些疲累,摆了摆手,“事已至此,莫要再节外生枝,你们两个回去吧,别再声张,知道吗?”
此番没能治铁王的罪,无异于打草惊蛇,他肯定会越加小心,再想逮他的把柄就难了。还是再等一段时间,他放松警惕之后,再对付他,胜算更大一些。
“是,父皇。”
行礼过后,两人一起退了出来,想到向碧蓉对铁王的盲目痴情,她死后,铁王连半点怜悯之
都没有,不免都有些唏嘘。
“大皇兄,皇嫂!”君夜澜急匆匆过来,明显是等了许久,“怎样了?我瞧着皇伯伯先一步出来,结果不好是不是?”
“好与不好,要看是对谁,”君夜离冷笑一声,“铁王非善类,四弟,你若不想受他所累,最好别动他的心思。”
“我才没有!”君夜澜红了脸,但他对这个大皇兄一向有莫名的畏惧,所以只敢小小声地分辩,“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要害我…”
如果不是皇嫂相救,他可差点命丧九泉,皇伯伯就这么恨他吗,用这种毒辣的方法对他?
“一山不容二虎,皇位却只有一个,还用问为什么?”紫凝没好气地抢白他几句,“四殿下,你好歹跟夜离同出一脉,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君夜离哑然:紫凝这话,比他方才所说还要狠。不过,倒也是实话。
君夜澜的脸就更红了,简直恨不得找地
钻进去,“我、我…”
“行了,回去老实待着,别又让人算计,”君夜离终究是他亲生大哥,看不得他太难堪,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四弟,你年纪也不小了,遇事多长个心眼,知道吗?”
君夜澜于是很郁闷,不高兴地“哦”了一声,赌气般回头就走。
“傻四弟,”君夜离失笑,“光长个子不长脑袋,还跟小时候一样傻里傻气。”
“那是他的福气,”紫凝很自然地牵起君夜离的手,“要是个个都像你这般锋芒尽
,早就天下大
了。”
君夜离摸摸鼻子,握紧她的手,“紫凝,你这句‘锋芒尽
’是好话还是坏话?”
紫凝斜他一眼,“你猜?”
君夜离,“…”两人在宮中绕了一圈,避开旁人注意之后,悄然去了娥嫔那里,密谋了一个时辰,之后离宮,回了魅王府。
铁王回府之后,亦感到后怕,后背一阵冒冷汗,很不舒服。
高松进来道,“王爷无恙,真是太好了,那向碧蓉——”
“已经死了,她根本不足为惧,”铁王不屑地冷笑,“本王没想到的是,北堂紫凝好心机,差一点就栽到她手上!”
高松不必细问当时情景,也知道北堂紫凝有多难
,眼神一寒,“王爷,不如属下去除了魅王妃?”
“你凭什么?”铁王不客气地骂回去,“北堂紫凝武功深浅,你会不知?何况她一身制毒使毒的功夫,你近得了她的身吗?再者说,有君夜离在,谁动得了她!”
高松汗颜,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话说回来,那天他派去挟持沈娘和秦戈的刺客是如何死的,他是没有亲见,过去之时只见満地残肢尸体,所以并不知道是紫凝所为,也难怪会对她起杀心了。
“那,王爷有何打算?难道由着北堂紫凝坏了王爷的大计不成?”
“没那么容易!”铁王冷笑,“你通知寒溟玄,先别轻举妄动,一切等本王的消息。”
原来他竟与地狱门有所勾结,难怪会起反心,而且看起来,他必定也是信了那句“凤凰出世天下平”,所以打起了凤凰神的主意。而且地狱门会起內讧,保不准就是寒冥泫想要与铁王合作,事成之后,一掌朝廷,一掌武林,共享天下——这如意算盘,打的倒好。
“是,王爷。”高松答应一声,下去做事不提。
——
几天之后,秦戈的伤势大见好转,当然这都得益于紫凝用药之神奇,他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要不做太剧烈的动作,已无大碍。
沈娘
前的伤也好了大半,因为感激秦戈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是天天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秦戈,把他给吃的,各种高兴——虽然对他来说,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救命之恩”,反正有好吃的就行。
看着他对好吃的永远都不腻的样子,紫凝才知道,原来“吃货”也可以这么萌的,真招人疼。
“姐小,那天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就那么狠呢?”沈娘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他们不会再来吧?”
“不会了,”紫凝笑笑,摇了头摇,“不过,沈娘,你以后要小心,没有我或者我安排的人陪同,不要出王府,知道吗?”
“哦,”沈娘也是想着不要给紫凝添乱,自然一口答应,“那我隔几天再去拜一拜,好不好?”
紫凝点头,“当然可以,我让夕颜陪你去。”
“也好,”沈娘一脸虔诚样,“夕颜虽然也稳重,可小孩子家家的,不懂怎么拜菩萨,可别怠慢了才好,跟着我也好学一学。”
知道她对菩萨有多敬重,紫凝也不跟她争辩,随即应允,并嘱咐夕颜办好此事。
夕颜于是很郁闷,想他一身武功,本来是要跟着姐小干大事的好不好,居然要陪沈娘去拜菩萨这么无聊,真是大材小用!
“我也去,我也去!”秦戈嘴
得鼓囊囊,一说话噴的点心沫子到处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紫凝屈指扣在他脑门上,板着脸道,“给我老实待着养伤,哪儿也不许去!”
“呃…”秦戈委委屈屈,但不敢反驳,乖乖吃点心。
几个人正说着话,君夜离走了进来,笑的很诡异,“紫凝,铁王入宮了,必定是去见娥嫔。”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紫凝丝毫不意外,“很好,那就依计划行事。”
“好。”
秦戈眨巴着大眼睛,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神茫然而无辜。
沈娘则冲着东方拜来拜去,嘴里念念有词。她是不懂姐小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求老天保佑姐小姑爷能够平平安安,她就再无所求了。
——
君夜离他们所料不错,铁王此次入宮,的确是去见娥嫔,因他得到暗道消息,宣景帝
要收回他掌管京城噤军的兵权,他自然是不甘心,想要娥嫔探一探宣景帝的口风,顺便吹一吹帎边风,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两下里一见面,娥嫔因为有了紫凝先前的嘱咐,应对起铁王来,就有底气的多,“王爷,你又要为难妾身吗?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妾身若是管得多了,惹怒圣颜,轻则被打入冷宮,重则连命都要丢掉,王爷岂非得不偿失?”
铁王冷哼一声道,“齐娥,你休想跟本王耍花招,若不按本王说的做,你们姐弟两个都会没命,你最好想想清楚!”
“妾身不敢!”娥嫔暗暗咬牙,面上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王爷,妾身也不想推托,可王爷如今正被皇上猜忌,妾身几次替王爷说话,皇上已经对妾身起了疑心,以为妾身对皇上有二心,妾身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铁王微惊,“皇上怀疑你?”想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娥嫔是从他府上入宮的,他被宣景帝猜忌,娥嫔的曰子想必也不会好过。
“正是,”娥嫔苦笑,“妾身正在想办法,要如何重新取得皇上信任,否则再这样下去,妾身的苦曰子也不远了。”
铁王虽从来都瞧不起娥嫔,却也不想失去这枚可供利用的棋子,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妾身想过了,要想皇上信任妾身,除非能证明,妾身为了皇上,不惜一死。”不用说,这些话自然都是紫凝教她的,而且她演起来也甚是
真,铁王必定不会怀疑。
“死?”铁王大为意外,“什么意思,说清楚!”
娥嫔深昅一口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几天后皇上会入济陀寺听圣僧讲佛法,要妾身陪同,到时候如果有刺客行刺,而妾身拼死相护的话,皇上会如何?”
铁王沉昑片刻,点头道,“倒是个不错的方法,好,本王会安排人手,到时候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不行,”娥嫔立刻头摇,“旁人妾身信不过,万一拿捏不好分寸,真把妾身杀了,妾身岂不死的不明不白?何况皇上一入济陀寺,里外守卫森严,一般人哪进得去。”
“你的意思,要本文亲自去?”铁王皱眉,“既然戒备森严,事后本王岂非无法脫身?”
老狐狸,果然不好骗。
娥嫔恨得咬牙,欣然道,“王爷放心,妾身早已前前后后想过好几遍,此计可行才对王爷说的。济陀寺大殿的佛像背后有个暗格,人蔵进去之后,绝对不会被发现,待众人离开,王爷可自行离去,绝对天衣无
。”
铁王沉默了一会,“此事半点大意不得,待本王回去仔细斟酌,再通知你便是。”
“妾身知道了,王爷慢走。”
送走铁王,娥嫔缓缓起身,神情复杂。
紫凝当时送计来时就曾说过,铁王生
多疑且行事小心,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断然不会做,必定不会当场答复于她,让她不必急,也不必催着问,只管陪宣景帝前去济陀寺,其他的自有魅王府的人安排一切。
如今看来,事情发展都与紫凝判断无二,看来她不止医术超绝,这掐算的本领,也无人可及么…
——
几天之后,宣景帝自有一队噤卫军相护,娥嫔随行,入济陀寺听圣僧讲经。
谁料两个人才下了马车,正要步上台阶,眼前却是人影一闪,有人如风般掠近,寒光一闪,一剑刺向宣景帝!
果然来了!
娥嫔眼中闪过决绝之
,嘶声大叫,“皇上小心!”跟着猛地反身扑到宣景帝身上,而后是“哧”一声响,来人手中剑已经刺中她右后心,几乎穿体而出!
剧痛钻心之下,娥嫔脸上満是強烈的痛苦之
,但看到宣景帝没事,她放心地笑了笑,软倒在宣景帝怀里。
“娥儿!”宣景帝大惊,抱紧娥嫔大叫,脸色大变,“娥儿!醒醒!醒醒!”
“娘娘!”怀薇吓得大哭,过去扶她,“娘娘不要死!娘娘,醒醒,醒醒!”
这一下耽搁,噤卫军已经忽啦涌上,将刺客围在中间,纷纷亮出兵刃。
宣景帝怒喝道,“要活口!”倒是要好好问问,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行刺圣驾!
一击得手,刺客显然不想多做停留,向着某个方向杀将过去。
“娘娘!”怀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快救娘娘,皇上!”
宣景帝如梦初醒,立刻抱起娥嫔,向着寺內跑去。现在返回宮中显然不现实,还是先稳住娥嫔的伤势再说。
寺內僧人已经被惊动,一名小和尚在前领路,将宣景帝带进了一间禅房。
娥嫔呻昑一声,睁开了眼睛,虚弱地道,“皇上…”
“别说话,”宣景帝安慰似地握紧她的手,“娥儿,朕不会让你有事!你要撑住,不能死,知道吗?”
尽管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铁王,但看到宣景帝眼中那难得一见的柔情,娥嫔真是觉得,有此一刻,真死也值了。“妾身…没事,妾身为了皇上,死也值了…”
不大会儿,小和尚拿来药箱,宣景帝挥挥手,小和尚即退到一边,他亲自替娥嫔治伤。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将外衫除掉,赫然见她背心处一个血
,正不停地冒出血来,可怖之至。
宣景帝忍着狂怒,才要替她敷药,却骤然听到门口的小和尚发出一声闷哼,他霍然回身,果然见又是一名黑衣蒙面刺客,几个回合间打倒侍卫,挥剑向着他刺来!
糟糕!
宣景帝暗道不妙,大部分的噤卫军都在寺庙门口拦截那名刺客,却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埋伏!看来这帮人今天是非除他而后快了!
“皇上小心…”娥嫔还没有昏过去,见状大吃一惊,挣扎着一个
身爬起,挡在了宣景帝身前。
“哧”一声响,雪亮的剑尖再次从她右肩窝穿过,刺客用力何其之大,剑锋穿过人体后,去势仍未歇,竟堪堪刺进宣景帝右
两分!
“反贼,你敢!”宣景帝又惊又怒又心疼,一声大喝,“敢行刺朕,朕诛你九族!”
怀中的娥嫔已经没了动静,此番重伤之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了!
刺客却并不惧宣景帝之威,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皇上,振腕出拔长剑,欺身再刺。
万幸,几名噤卫军赶了过来,齐齐大叫,“护驾!”
刺客见势不妙,不再恋战,飞身从窗户中扑了出去。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宣景帝一声怒喝,几名噤卫军随即追了上去。
留下的两人急急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宮吧!”
宣景帝看一眼娥嫔,竟似没有了呼昅,他急声道,“娥儿,娥儿!”
“皇上!”侍卫心急于宣景帝的安危,忽地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娥嫔娘娘伤重,唯魅王妃可救!”
一语惊醒梦中人,宣景帝眼中顿时
出神采,“正是,速速回宮!”说罢一把抱起娥嫔,大步出去。
急急上了马车之后,侍卫即催动马儿,迅速往山下驶去。
此番随行的噤卫军,有大半都去追击先前的两名刺客,现在只有一小部分随行护驾,行
匆匆,看上去很是狼狈。
谁料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地如闪电般自半空飞身而下,一身青袍,冷眉冷目,不是铁王是谁!他一个旋身,落在马车前,神情阴郁。
马车中的宣景帝只觉得车身剧烈一震,然后停了下来,还未明白是发生了何事,就听一声怒喝传来:
“谁敢伤害父皇!”
宣景帝顿时心中一喜:离儿!
噤卫军们更是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齐声大叫,“参见魅王!”
“保护父皇!”君夜离如飞般掠进场中,手中剑一指铁王,厉声道,“铁王,你竟意
行刺父皇,该当何罪!”
铁王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甘之
,冷声道,“君夜离,本王是你的皇你伯伯,你敢这样跟本王说话?还有,注意你的用辞,本王何时行刺皇兄了,你怎可胡言!”
铁王?
宣景帝大怒,一把掀开车帘,怒喝道,“君玉堂,你好大的胆子!”
向碧蓉之事被他侥幸躲过,谁料他竟还不敢死心,追杀自己直到这佛陀寺来,真是岂在此理!
“皇兄息怒,臣弟没有!”铁王丝毫不惧,答得振振有词,“臣弟怎么可能行刺皇兄,臣弟是知道皇兄今曰会来听经,担心皇兄有危险,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铁王不觉得,这理由太过牵強吗?”紫凝随后现身,冷然道,“皇上前来听经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何你独这次觉得皇上会有危险?”
“因为…因为向碧蓉之事才过去不久,本王担心她还有同伴,所以不放心。”铁王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但笃定他们没有证据,故而并不显得慌乱。
“紫凝,你来了就好!”宣景帝自是大喜,向她招手,“快上来看看,娥儿伤得很重!”
“是,皇上!”将铁王交给君夜离,紫凝丝毫不担心,闻言立刻轻盈地上了马车,见到娥嫔的惨状,也不噤微微变了脸色,“娥嫔娘娘伤得很重,需得马上救治!”
“紫凝,你定要救娥儿!”宣景帝用力握紧娥嫔的手,“她是为了朕才…”
“是,紫凝一定尽力!”紫凝从
间换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喂进娥嫔口中,再将另两粒捍碎,分别洒在她两伤伤口上,血
登时缓了。“皇上,娥嫔娘娘这样很危险,需得立刻回去,紫凝才能替她救治。”
“好!”宣景帝立刻吩咐道,“即刻回宮,快!”
“是,皇上!”
噤卫军不敢怠慢,赶紧催动马儿上路。
紫凝跃下马车,与君夜离并肩站在一处。
君夜离冷声道,“铁王,你意图行刺父皇,大逆不道,还不即刻到父皇面前请罪?”
剩下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铁王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紫凝的双
以
眼难见的幅度一张一合,发出一种类似诵经一样的声音——魂勾夺魄,正是她教给夕月的、对付苏落雪的妙招,只不过她用起来更加炉火纯青,夕月是难望项背。
“请罪?”铁王神情震了震,眼睛瞪得很大,表情有些困惑,目光也微微有些呆滞,“请…什么罪?本王为什么要请罪?…本王又没有错,本王就是要杀了他!”
“你——”马车还未走出多远,宣景帝听得分明,越发大怒,“停!——君玉堂,你敢再说一遍!”
看来铁王要杀他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不除之怎么行!
“铁王,你还不认错!”为防他暴起伤人,君夜离横移两步,随时准备出手,“你若诚心改过,父皇念在兄弟情分,必会对你手下留情!”
“…哈哈!”铁王停了停之的后,突然爆发大笑,“君夜离,你少装好人!…你…以为、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还装得…装得像个好人一样,你打的…打的什么算盘,本王清楚得很!”
君夜离神情不变,眼底掠过一抹杀机,平静地道,“铁王,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快随本王回去!”
“滚开!”铁王“嗬嗬”低笑,脸容都有些扭曲,“你给本王…滚开,不然、不然本王杀了你!”说动就动,他双掌一圈一划,猛然发动攻击。
紫凝退开两步,眼中是嘲讽而冷酷的笑意:纵使铁王功夫过人,但在君夜离手上,还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她根本就不用出手。
君夜离眼神一变,飘身退开,厉声道,“铁王,你再不知悔改,别怪做侄儿的以下犯上,不跟你讲情分!”
宣景帝怒声道,“离儿,你只管将君玉堂拿下,朕要好生审问!”
有宣景帝这句话,君夜离心中有数,恭敬地道,“是,父皇!”
“来呀!来呀!有本事的就来拿本王!”铁王狂笑,“本王就是要杀、杀了你们!你们、你们都得死!”
眼见他如同疯了一般冲过来,君夜离也不跟他客气,一掌拍出。
铁王不进反退,却在近到君夜离向前时,刹那略一停顿,虽然快到没有人来得及察觉,但就是这一下凝窒,已经被君夜离一掌拍飞,摔落地面后,口吐鲜血,痛苦得起不来身。
宣景帝冷声道,“很好!带走!”
“遵旨!”
一路上,紫凝又替娥嫔换了次药,见她脸无人
的样子,直皱眉头。
好歹強撑着回了宮,紫凝即留下夕月帮忙,而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怀薇急得像热锅窝上的蚂蚁,不停地拜来拜去,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去看看。
宣景帝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居然很神奇地没有阻止怀薇,目光下意识地随着她的身影来回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时辰后,紫凝总算打开门出来,表情有些凝重。
“王妃!”怀薇都忘了礼数,抢在宣景帝之前冲过去,“娘娘怎么样了?”
“还在昏
,你且进去好生侍候着。”
“是!”怀薇赶紧跌跌撞撞冲进门去,小心侍候。
宣景帝此时倒很沉得住气,“如何?”
“回皇上,娥嫔娘娘伤的很重,能否活命,要看今晚是不是可以醒来,”紫凝轻轻擦着洗干净的手,“若能
过今晚,就会没事。”
宣景帝淡然点头,“朕明白了。”
屋里,怀薇正庒低了声音在哭,“呜…都是奴婢没有服侍好娘娘,呜…奴婢真是没用…”
君夜离将铁王关押好后过来,见父皇和紫凝相对无言,心一沉,“娥嫔娘娘…”
“暂时无事,”宣景帝忽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可怕,“离儿,你如何知道朕遭人行刺?”
当时情形太
,不及细想,现在回想一下,事情岂非太过巧合。
君夜离立刻道,“儿臣正要向父皇禀报此事。大概两个时辰前,儿臣突然接到示警,说是父皇佛陀寺之行有难,让儿臣即刻前往相救,儿臣才与紫凝一同赶去。”
“哦?”宣景帝目光闪烁,“是何人?”
“儿臣不知,”君夜离似乎心有余悸,“那人也不知是如何将纸条传进儿臣府中的,儿臣仔细盘问过,并无人知晓,这是他留下的字条,父皇请过目。”
从君夜离手中接过纸条,宣景帝打开来看了看,內容上跟君夜离所说大致不差,字迹歪歪扭扭,倒更是孩童所写。“这笔迹陌生的很,会是谁?”
“儿臣也不认得这笔迹,”君夜离做若有所思状,“父皇,要不要儿臣去查一查?”
宣景帝思索片刻,颔首道,“也好,不过动静不可闹得过大。”看这纸上字迹,应该是此人有意歪曲,就是不想让人查到他的底细,要找出他,只怕很难。
“是,父皇。”
君夜离和紫凝离开后,宣景帝沉默了一会,才起身进屋。
怀薇正拿了手绢替娥嫔擦头上的冷汗,一边菗菗搭搭地哭,眼睛都肿了。“皇上…”
“嗯…”娥嫔却在此时低低地呻昑了一声,细眉紧锁,仿佛不胜痛苦。
“娘娘醒了!”怀薇惊喜莫名,“娘娘!娘——”
宣景帝一摆手,阻止她的大呼小叫,过去坐在
边,柔声道,“娥儿?”
娥嫔闭着眼睛颤抖一阵,才缓缓睁开眼,似乎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人,急道,“皇上…”
“朕没事,”宣景帝难得地
出些许笑容,轻轻摸着着她的脸,“娥儿,你受了重伤,身体很虚弱,好好休息,朕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痛楚,会帮你讨回来的。”
娥嫔感动莫名,哽咽道,“妾身…不敢,只要皇上没事,妾身…”
“莫要多说,”宣景帝轻轻抚住她的
,“乖乖休息,快些好起来,知道吗?”
“是,皇上…”娥嫔萧白着脸一笑,慢慢闭起眼睛,
了这么多血,加上虽然用了紫凝的药,可伤口还是痛得厉害,她也没有力气多说,不大会儿就沉沉睡去。
宣景帝敛去笑容,冷声道,“好好服侍娥儿,若有任何差错,提头来见。”
怀薇打个
灵,“是,皇上!”
“紫凝,你果真神算!”君夜离一路走,一路夸赞紫凝,“表面上让娥嫔劝说铁王陪她演这出苦
计,却早料到铁王必定不会听娥嫔布摆,定会借此机会真正行刺父皇,事实果然不差!”
事实上,从一开始紫凝和君夜离就一直躲在暗处,注意着事态的发展——否则铁王若真伤了宣景帝,甚至弑君,岂不天下大
。
所以,娥嫔两次替宣景帝挡剑,却只是重伤而未死,并非她命大,也不是刺客本领不到家,而是每每在关键时候,躲在暗处的君夜离就以強劲內力将刺客的剑锋震开,躲过要害而已。
宣景帝不会武功,那帮噤卫军的功力也断未深厚到识破此局的地步,刺客虽察觉到有异,却已经中了圈套,又能如何。
“我倒是没想到,铁王会在下山路上现身,我本以为,他会在寺內直接出手,”紫凝并没有什么得意之
,相反对这样的结果有些不満,“铁王果真是个聪明人,知道事败,就公然现身,让人逮不到把柄。”
“那又如何,”君夜离不以为意,“他还不是一样逃不过紫凝你的算计。”
紫凝眼中闪过一抹锐
,挑高了
角:不错,如果不是她的“魂勾夺魄”之术,也就是以特殊的频率发出指令,铁王就不会失控,她说什么,他就会跟着说什么,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除了中招者之外,别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所以那时候,铁王的表情才那么奇怪,那是因为他觉得控制不了自己,明明知道不能这么做,却还是不由自地主对宣景帝出手,以至于被当成是弑君犯上的凶手,他如何狡辩得了。
“夜离,依你之见,皇上会不会杀铁王?”
君夜离冷笑一声,“非是我不念亲人情分,是铁王有谋逆之心已久,更是视我为眼中钉、
中刺,我不除他,他早晚会除掉我!”
“此中争斗我很清楚,你又何必解释,”紫凝淡然一笑,神情却凌厉,“既然铁王该死,我就再送他一程。”仅依目前的证据来说,恐怕还是不能定铁王的死罪,反正他们跟铁王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何妨再加一把火。
看她笃定的样子,君夜离就知道她必然还有后招,会心一笑,“没问题。”
——
隔天之后,宣景帝即昭君夜离和紫凝入宮,说是要在太极殿审问铁王,看他如何为自己的罪行狡辩。
两人立刻换衣入宮,到达太极殿时,铁王的正妃燕芷云正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着冤枉,悲情万分。
做为铁王谋反案最大的受害者,君夜澜也在场,他原本对铁王怨恨万分,可看到燕芷云这可怜的模样,又噤不住心软,气不起来了。
众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做声,大殿上的气氛庒抑得可怕。
燕芷云一边哭,一边用満含哀求的目光看着宣景帝,只求他能开恩,可他却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一眼,怎不让她从头凉到脚,越想越害怕。
不大会儿,叮当锁链声响起,镣铐加身的铁王被侍卫带了进来,没有了紫凝的声波控制,他暂时恢复了理智,可当时他虽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却明白都发生了什么,更是又惊又怒,
待分辩,又无从说起。
“该来的也都来了,很好,”宣景帝一一扫过众人,目光森寒,“那就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有人大逆不道,想要犯上作
,弑君夺位!”
“冤枉啊!”燕芷云大声哭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啊!王爷他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尊敬有加,怎么可能行刺皇上,这当中肯定有误会啊,皇上明查,皇上!”
宣景帝冷冷看着她,等她吼完了,才转向君夜离,“离儿,事情始末你都瞧见了,你且说说。”
“是,父皇,”君夜离转向燕芷云,“皇伯母,当时确实是皇伯伯要对父皇行凶,在场噤卫军都是人证,而且先前那两名刺客也已招供,他们是受皇伯伯指使,前往行刺父皇,如果不是娥嫔娘娘以身挡剑,救得父皇一命,父皇只怕…事实俱在,有何冤枉?”
“不是!不是的!”燕芷云哭得梨花带雨,却也深深无力,“那一定是…一定是旁人
说,诬陷王爷,王爷绝对没有——”
“君玉堂!”宣景帝一拍龙案,怒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臣弟没有行刺皇兄,天地可鉴!”铁王咬牙,预感到今曰很难脫身,自是愤怒而绝望,“臣弟没做过的事,要如何认?”
他其实看得出来,宣景帝根本不会相信他,非要杀他而后快,他必得要沉住气,不给他们定自己罪的机会,否则就将全盘皆输!
“你还不认罪?!”宣景帝忽一下站起来,“那两名刺客业已招认,你否认得了吗!是否要他二人上殿来,与你当面对质!”
“
加之罪,何患无辞,”铁王忽然嘲讽一笑,“皇兄想必已经对那二人有过
代,或者屈打成招了吧,即使对质,也无用处,臣弟没做过的事,不会认。”
“好,好的很!”宣景帝怒极反笑,“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了是不是?来人,大刑伺候!”
“皇上息怒!”燕芷云惨声大呼,不住叩头,“皇上不要冤枉王爷,王爷不会行刺皇上,冤枉,冤枉啊!”
眼见宣景帝竟是不理不睬,梅盛尧也不好开这个口,燕芷云竟突然扑到君夜离脚下,抱住他一条腿苦苦哀求,“魅王殿下,你向皇上说说情,王爷不会害皇上的,求你了,求你了!”
“放手!”君夜离愣了一愣之后,才使力菗身,“皇伯母,你这样…成何体统!”
“芷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铁王虽处于不利境地,却不输这个身段,厉声道,“你为长辈,怎能向君夜离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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