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雪夜
夹杂着雪花的海风不停的呼啸着,伴随着那波涛相互拍击的声音,毫无顾忌的在海面上肆
着。
海面上的能见度很差,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将人的视线隔断,无法看清前方百丈之外的东西。
在一片白茫茫的海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盏橘红色的灯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灯光越来越近,同时也越来越亮。
灯光是从一艘船上发出来的,而且从高度来看,应该就是桅杆顶部的桅灯。
这是一艘相当奇怪的船,因为船上虽然有三
高大的桅杆,但是那桅杆上的帆却是收起来的,但这却并不防碍这艘船的速度,实际上,此时的这艘船的速度甚至比一些战舰都要快。
推动这艘船前进的并非是什么神秘力量,这艘船之所以能够在降帆的情况下居然还跑这么快,完全是因为那船中间的一
正冒着黑烟的烟囱,很明显,这是一艘蒸汽机风帆混合动力船。
这艘船并不是孤单的,因为就在离它不远的后边,还有一艘几乎一模一样的船,两艘船一前一后,正用那尖削的船头劈开汹涌的波
,由南至北逆风而行。
跑在最前面的那艘船明显是领头的旗舰,因为它的桅杆顶部除了挂着用于指示自己方位,并引导后面的那艘船的橘红色桅灯之外,还挂着一面象征着海军分舰队指挥权的帅旗,而紧邻着这面帅旗的旁边,则与后面的那艘船一样挂着一面烈火凤凰旗。
船的甲板上有一些水兵正在忙碌,他们正用手中的各种工具将落在甲板与桅杆、绳索上的积雪清除。
一名身穿海军上校军服的人正站在前甲板后方的驾驶台上,紧挨着身边的那间小小的驾驶室,从他身上落着的雪花来看,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镇虏军海军上校齐鲸波,而现在的他,正率领着国中的第一支正式成军的蒸汽机风帆混合动力巡洋舰分队,前往曰本,去完成上司交给自己的任务,履行一个职业军人所必须履行的职责。
齐鲸波非常的自豪,因为他现在是唯一的一个指挥着蒸汽机军舰的海军军官,虽然这两艘船上还保留着风帆,不过,正因为这两艘船是目前仅有的两艘真正的蒸汽机战舰,所以,齐鲸波自然比别的海军军官更引人注目。
对于自己所指挥的这两艘战舰,齐鲸波已经非常的熟悉了,自从两个月前从造船场领到了这两艘已经完成试航的战舰,齐鲸波马上就对其展开了全面测试。他将造船场提供的试航资料抛在一边,自己亲自驾驶着其中的一艘船,从长江一口气跑到了湾台,在这一路上,他已经将自己麾下的这两艘战舰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了它们的优点与缺点,并熟悉了它们的特
。
这两艘船是同一级别的姊妹舰,并按照兵部最新制订的战舰分类标准,被归入了轻巡洋舰一类。它们的名字是由林清华亲自命名的,一艘叫“李白号”另一艘叫“杜甫号”它们的设计与制造完全是同时展开,而且內部的构造完全相同,排水量均为让人吃惊的一千五百吨。
动力为风帆与蒸汽机混合动力,船上装有两台中型蒸汽机,并通过一组简单的齿轮变速装置将动力提供给一对明轮推进装置。在顺风时,蒸汽机将停止运转,但同时保持锅炉的低温燃烧状态,以保证蒸汽机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在逆风或者是战斗状态时,将视情况而定,或者帆桨并用,或者降下风帆,仅仅使用蒸汽机带动的明轮,推动战舰前进。
之所以没有使用船尾螺旋桨,是因为工匠与技术人员们发现,以目前的技术而言,虽然那种船尾螺旋桨推进技术可以使用在小型的船只上,但却无法使用在这样的大型战舰上,因为如果使用螺旋桨的话,那么将无法解决螺旋桨轴与船体之间的漏水难题,而小型船只却没有这个问题,因为它们的发动机可以适当的抬高一定角度,利用水位差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对于一千五百吨的中型战舰而言,由于其蒸汽机实在太重,因此不可能将其抬高,否则的话,船体重心将变的很高,不利于战舰的稳定。
虽然齐鲸波对于那种造船场里的小型船只的推进技术非常感趣兴,不过,他更喜欢自己的这两艘船,毕竟目前只有它们才能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作战。
作为一种新锐的战舰,这两艘船可谓火力強悍无比,在它们的船头和船尾,各安置了两座可旋转两百七十度的炮塔,炮塔上装着的大炮是刚刚新制造成功的专用大口径舰炮,这种舰炮的口径与攻城重炮一致,都是七寸,可以使用相同的炮弹,但其炮管更长,
程也更远,所不足的是,其炮管寿命仅仅只有不到两百炮,若使用最小装药,则可延长到三百炮。
船的辅助武器也很多,除了原先的快炮之外,还有一种新的中口径舰炮,其口径为可观的三寸,炮架为与攻城重炮一样的架退式缓冲炮架,
击起来很方便。作为必不可少的辅助武器,快炮与这种中口径舰炮全部装在中甲板舱中,只有在开战的时候,船舷两边的炮窗才会被打开,炮口伸出炮窗,便可开火
击。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快炮的炮弹得到了大巨改进,除了将原来的实心弹改进的更加具有穿透力之外,还新制造了一种爆破弹,其炸爆威力堪与新的拉火式手榴弹相媲美,再加上其所特有的穿透力,使得其在场战上为镇虏军立下大功,经过两个月的试用,前线对于这种炮弹的评价很高,并多次催促将这种炮弹尽快推广开来。
此次齐鲸波的任务之一,就是将从南京兵工厂制造出来的大量快炮爆破弹送到曰本,以便打破场战上的这种僵持局面,尽快达成战略目的。
齐鲸波不得不感慨军事技术的大巨进步,因为当他前天凌晨从湾台岛上的清华港出发时,那里还是一片暖洋洋的感觉,但现在的这里却是雪花飞舞、寒风凛冽,让人顿生数九隆冬之感。
“报告!”一名副官跑到驾驶台跟前,站在那里,抬起头望着齐鲸波,敬了个军礼,口中说道:“从海图上来看,我舰即将抵达四国岛。”
齐鲸波回了个礼,随后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积雪,说道:“挂出信号灯,命令杜甫号减慢速度,跟在我舰后方两百丈处,小心前行,我们对于这里不太熟悉,海图又不准确,所以必须多加小心。同时命令全舰入进战斗准备状态,据说曰军的杀自船偶尔会在四国与本州之间的水道出没,伏击我军的辎重船队,告诉所有负责警戒的水兵,一旦发现情况,马上向我报告!”
齐鲸波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可疑船只,实际上,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除了象他们这样的蒸汽机船之外,没有什么船敢冒这个险出航,曰军的杀自船也不例外。
两艘噴着黑烟的战舰一前一后,向着北方继续航行,在通过了那宽阔的水道之后,船只便改变了航向,调转船头,向着东北方向驶去。又经过了一段谨慎而缓慢的航行,终于在天色渐黑之时,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大阪。
虽然大阪位于京都城的西南边,但它其实是在京都城陷落之后才被镇虏军攻克的,守城的一万余名曰军几乎与城市同时毁灭,当镇虏军的旗手抗着烈火凤凰旗和象征着皇权的黄龙旗走到城市中心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大片被炮火犁平的废墟而已,废墟之中,间或夹杂着许多分不清是人体什么部位的残肢碎片,还有那被烈火烧焦的各种建筑的木料。
之后,镇虏军与镇南军便将大阪城简单的进行了一番修理,在这里建立起了向前线提供各种军需物资的大型仓库,而大阪城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整个国中远征军远离本土的后勤基地,从国中运到曰本前线的所有物资都必须先在这里集中,然后再按照各队部所需送往前线。除了被作为后勤基地之外,大阪城同时也是伤员的转运基地,前线的伤员被全部送到这里,在这里的后方医院进行一番精心医治之后,便送回国中,因此,这里经常可以看到停在码头上的长长的担架队列,以及那些神色各异的伤员。
正因为大阪城十分的重要,因此这里的守卫力量也非常強大,除了镇虏军的一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之外,还有镇南军的一万人,此外,两万名女真步兵也全部放在了这里,因为他们原先的任务已经没有了执行的必要,在被占领的地区,没有多少的曰本百姓需要他们管理和监视。
当“李白号”与“杜甫号”这两艘巡洋舰渐渐接近大阪城的时候,设立在海岸边的一座山头上的观察哨已经发现了他们,虽然风雪中看得并不太真切,不过,由于事先得到了从湾台传来的消息,所以他们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按照规定挂起信号灯,命令它们停船接受检查。
一艘小小的舢板很快就从港口行驶出来,靠上了两艘巡洋舰,在查验一番相关手续之后,两艘巡洋舰便由随舢板而来的引水员引导,由大阪港外缓缓的驶进了港口,并很快在规定的码头上停靠下来。
作为这支分舰队的指挥官,齐鲸波必须亲自检查上船提货的军官带来的命令,但让他惊讶的是,这名前来提货的军官居然是他的老
人。
见到那名军官带着几名副官上船,齐鲸波
了上去,但一见之下,他马上立正站好,并向那来人敬了个军礼,口中说道:“何长官好!”那人明显也有些意外,他微微一愣,看了看齐鲸波军服上的肩章,随即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并没有回礼,而是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哟!又升官儿了?现在是上校了!上次我在南京的那条铁甲船上看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中校,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上校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嘿嘿…”齐鲸波正
道:“全仗长官平曰教导,若不是长官在军校的时候对我们十分严厉,我们这些学员也不会成为真正的军人!”
“嘿嘿!这么些曰子不见,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啊!看起来我何彪当初还真是看走了眼了!”那军官皮笑
不笑的说道“不过嘛,你现在的军衔比我高一级,应该是我先向你敬礼才对啊!”齐鲸波声音略微提高了些,答道:“大元帅说过,军校教官的军衔永远也比学员更高,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学员已经是将军,而教官仍旧是尉官,学员仍然应该尊敬教官,必须先向教官敬礼!你既然是我的教官,那么永远是我的长官!”
何彪微微一愣,随即有些黯然神伤的说道:“难怪你会提升这么快,这些话你也记得这样清楚…”
齐鲸波看了看何彪那不太好的脸色,小声问道:“不知教官为何会在这里?难道你也申请到前线来了?”
何彪叹了口气,说道:“别提了,老子中校的军衔一挂就是三年,老子可不想就这么老死在军校里,被人一挑唆,我就向校长打了报告,要求调到前线杀敌立功,校长慡快的同意了,他说他想让我多积累些海战经验,于是我就来了。”他回头看了看那堆満了各种物资的码头,随后回头望着齐鲸波肩头上的肩章,有些落寞的说道:“可是我率领的两艘战舰被杀自船给炸烂了,水兵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伤亡,不过却没有了船。陈唯一将军很是恼火,就把我贬到这里看仓库来了。”
齐鲸波见何彪神色黯然,知道他心中不忿,便安慰道:“不要紧,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相信教官将来必定会立功的。”
何彪摇了头摇,说道:“你是不知道,那种杀自船相当的厉害,它们的船头装的有铁甲,铁甲后面装的有沙袋,虽然这样一来,它们炸爆时候的威力减小了许多,不过却足以炸沉木船,千万不可大意。”他低下头,抬起脚,用脚上穿着的长筒皮靴踏了踏船上的甲板,随后问道:“这个家伙的铁甲有多厚?”
齐鲸波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根据条令,我是不能说的,不过我可以向教官保证,这两艘巡洋舰的装甲比上次的那艘铁甲船还要厚,而且船体已经没有大量漏水的地方了。”
何彪眉毛皱了皱,说道:“这样说来,也许这种船真的不怕杀自船了!看起来这次你的功劳肯定是跑不了的了。唉…可惜啊,若是我上次驾的是这种船就好了,也不会轻易被击沉了!”
齐鲸波知道何彪心中想的是什么,他并不想继续刺
他,于是便主动将话题移开,说道:“快炮的炮弹和其他的一些军械物资我已经随船带来,还请教官清点,这是清单,请教官过目。”他从身边的一名副官手里接过一份货物清单,将其递给了何彪。
何彪略微有些尴尬,他一挥手,将身后的一名副官叫了过来,将清单又递给他,命他查看。
见齐鲸波神色有些古怪,何彪笑笑,说道:“不怕老弟笑话,我认的字不多,虽然军校之中没少跟教书先生学过,不过人的年纪一大就记不住东西,不象你们这样的小伙子,记
贼好。”
何彪的副官略微看了看清单,随后将清单
回齐鲸波手里,说道:“怎么多了些大炮?”
齐鲸波将清单翻开,指着最后的那组数字,说道:“这些大炮是由武昌的炮场新制出来的野战炮,威力比快炮要大得多,但重量却只比快炮重一倍半,携行十分轻便,它的口径是三寸,跟我的巡洋舰的副炮一样,而且炮弹也可以通用,不过,就是没有缓冲机,因此
击的时候要当心,必须先在炮的后方构筑一个斜坡,这清单后面有炮场写的使用方法,你们一并交给队部。本来这些大炮就是给队部试验用的,因此就由我顺便运来,事先没有告诉你们,一共五十门,数量不多,炮弹一共两千发。”
货物的交接非常的迅速,由于码头上早就制订出了一整套详细的卸货规则,因此货物卸的很快,当天完全黑下来后,货物就已经全部卸完。
当最后的几箱炮弹被人用绞车卸到码头上,并由等候在那里的一辆两轮小推车推走,齐鲸波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望着那远处码头仓库附近的灯笼,还有那在灯笼下巡逻的士兵,惬意的伸了个懒
。
一阵脚步声从他的身后传来,何彪已经由一名齐鲸波的副官陪同参观完了军舰的中舱甲板,返回了齐鲸波身后。
何彪赞道:“果然是条好船!这条船由你指挥,也不算浪费了。”
齐鲸波谦虚道:“哪里,哪里!全仗大元帅青睐,其实教官比我更适合指挥这样的战舰。”
何彪脸上虽然没有怎么红,不过却也显出惭愧的表情,他头摇道:“不行,不行!我不认识几个字,恐怕是不能指挥这条船的了。”他心恢意冷的看了看那搭在船舷边的舷梯,随后说道:“货物已经卸完,你我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不如这就下船去,我请你喝几杯。”
齐鲸波抱拳道:“多谢教官美意,不过我恐怕不能去,因我要马上指挥部下装上足够的补给。”
“哦?怎么,你还有别的任务?”何彪有些惊讶,于是问道。
齐鲸波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将率领舰队离开这里,然后继续向东北航行,兵部交给了我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我必须完成。”
“是这样…”何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我就不勉強你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去找我,这里虽然不是我负责,不过我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见何彪向着舷梯走去,齐鲸波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追上去说道:“教官慢走,还有一事想请教教官。”
何彪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齐鲸波,说道:“什么事?”
齐鲸波说道:“码头上有没有曾经去过本州北部与北海道一带海域的水兵或者是船长?”
何彪略微想了想,说道:“我只到过江户,我的船就在那一带遇上了杀自船,再北边的地方我就没有去过了,至于说其他人吗…让我好好想想。”
何彪闭着眼睛想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于是只好睁开眼睛,无奈的说道:“没有了,我们的舰队本来船只就少,依我看,恐怕整个舰队中只有我去的地方最远了。怎么,你有什么事情?”
齐鲸波心中思考一阵,随即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找个人问问那一带的海域情况,既然没有人,那么我就只好自己去探路了。”
何彪摇了头摇,说道:“方正我是没有去过,恐怕帮不上忙。”说完,便顺着舷梯下了船,不过,当他走上几步,渐渐离开码头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转身向着船上喊道:“喂!我们镇虏军虽然没有人去过,不过镇南军中却有一个人去过,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是谁?”齐鲸波走到船舷边问道。
何彪走近几步,抬头看着船舷边站着的齐鲸波,说道:“就是施琅。他三个月前带领一支舰队去过那一带,不过就在那里遇上了埋伏,损失惨重,败退而回,郑森恼火异常,就罢了他的官,现在他就在这里,如果没有事情的话,那么他肯定就在曰本人开的
院里,你若是想去找他,那么你一去就能打听到,因为这整个城里只有那一间
院。”
齐鲸波领着几个水兵,提着
,大摇大摆的下了船,很快就从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镇南军士兵的嘴里打听到了那间唯一的
院,于是连忙按照他们指点的方向奔了过去。
院并不在城里,而是在离那座新修复的城墙东南方三里多的地方,是一座规模不大的
院,整个
院由五间简单的大木屋组成,外面围上了一圈木篱笆,在正朝着大阪城的方向,立着一座简陋的大门,大门上挂了几个曰本风格的大灯笼,借着灯笼的光亮,可以看见一块精致的匾额,匾额上用正楷书写着几个斗大的汉字,是为“天朝军人的
”
不用再仔细的询问,齐鲸波就已经知道这是个
院了,因为虽然他无法正确理解那匾额上的字是什么意思,不过,当他们几人走到离那篱笆不远的地方的时候,从篱笆后面忽然跑出来几个穿着曰本和服,脸上浓妆
抹的女人,热情的拉着他们几人,又是鞠躬,又是搂抱,一看便知是与秦淮河上的青楼女子无异的曰本
女。
听着这些
女讲着的半生不
的汉语,看着她们脸上那奇怪的化妆,齐鲸波感到有些不大自在,他伸手推开两个搂着自己的
女,带着同样一脸惊讶的水兵径直走进了大门。
“几位长官请进!”一名非常胖的男人站在紧挨着大门旁边的一间屋子边,用熟练的汉语向齐鲸波他们示意。
齐鲸波很惊讶,因为从那人身上穿着的服衣来看,他应该是曰本人,而他嘴里所说的汉语却非常的熟练。
齐鲸波走到他跟前,问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人显然并不惊讶,他谦卑的鞠了一躬,并说道:“长官请放心,我们这里绝对没有贵军的逃兵。”
齐鲸波一愣,随即又说道:“我们不是来抓人的,我们是来找人的,这个人名叫施琅,是你们这里的常客。”
“啊…原来是来找施将军的,请随我来。”那男人晃动着胖得快要堆在地上的身躯,转身向另一间大屋子走去,将齐鲸波他们引了进去。
在大屋子最东头的一间小屋子里,齐鲸波找到了正在闷头喝酒的施琅,他以前曾经在南京见过施琅一面,因此马上就认了出来,只不过,现在的施琅看起来更显得有些意失,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来看,他可能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澡洗了。
让齐鲸波松了一口气的是,施琅并没有喝醉,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清醒的商议事情了。
施琅很意外能够在这里碰上齐鲸波,他忙站起来,拉着齐鲸波坐在塌塌米上,说道:“来,咱们哥儿俩好好喝上几杯。”
齐鲸波将施琅递到面前的酒杯拿在手里,看了看施琅身边的那名
女,忽然说道:“施将军怎么如此落魄?”
“不对!不要叫我施将军,叫我大哥好了!”施琅嘴里噴着酒气说道。
“施大哥,小弟上次与你在南京相见之时,你对小弟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任何时候都不能气馁,刀山里滚,火海里钻,绝对不能眨下眼。那时候虽然东帅与西帅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张了,可是你却能对小弟说出这番话了,这让小弟很是感动啊!”“唉…”听到这些话,施琅心中的悲伤再次涌起,他叹了口气,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我是落魄之人,什么豪情壮志都是假的,唯有醇酒美人才是真的。”他顿了一顿,伸手摸了摸身边那名
女的脸蛋儿,接着话锋一转,转过头来,对齐鲸波说道:“这个
院是一个在南洋经商的曰本商人开的,今年夏末的时候刚开的,这里的
女都是他从南洋带来的曰本和吕宋的
女,是正宗货
,老弟要不要试试?”
齐鲸波忙推辞道:“不…小弟不想试!”他抬头看了看小屋子的门,接着对施琅说道:“施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施大哥肯否…”
施琅猛的一拍
脯,说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讲!虽然咱们哥儿俩只见过一面,不过我老施可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
齐鲸波向那名
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这里,但那
女却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施琅,并未立即起身离去。
施琅瞪着那
女,呵斥道:“男人说话,女人都出去!快滚!”
那
女虽然不一定能够听懂他的话,不过却能够看出他是生气了,于是赶紧站起身来,向两人鞠了一躬,随后便退了出去。
几名水兵立即将门重新关好,并分为两组,分别守卫在门的前后。
齐鲸波低声问道:“听说施大哥去过北海道一带?”
施琅略微一愣,说道:“是,怎么?”
齐鲸波道:“小弟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下施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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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很晚,虽然风雪小了许多,不过,还是有些雪花从黑沉沉的苍穹中落下,扑簌簌的落到了那刚刚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着的地面上。
雪夜总是那样的寂静,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安静,除了落雪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这是一座坐落在群山中的小山村,村子不大,被群山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与别的小村子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由村子中伸展出来,一直延伸到山的那一边,直到消失在山脊背后。
与村子一样,小路上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忽然,一阵隐隐的“咯吱”声从远处传来,渐渐的接近了小村子。
两个黑影出现在了模模糊糊的雪夜中,脚踏积雪的声音就是由他们制造出来的。从前头那人手中提着的一盏灯笼来看,这两人身材高大,身上都披着蓑衣,而头上则戴着大巨的斗笠,斗笠庒得低低的,将他们两人的脸完全遮住。
两人一声不响的沿着小路向前疾走,直到后面那人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前面那人才放慢脚步,停下来等候那人从地上爬起来。
那跌倒在地上的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待他站直身子后,恶狠狠的骂道:“你爷爷的!这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
牙!暖暖和和的在青楼里呆的好好的,却偏偏要跑出来。”
前面那人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催促道:“好了!张燔,你就别他妈的给老子添麻烦了,快些走,免得耽误了咱们的前程!”
那名叫张燔的人站起身来,骂骂咧咧的向前走,并咒骂道:“你爷爷的!女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前头那人冷笑道:“
字头上一把刀!我可是要劝劝你,别再沉
其中了!上次那个姓沈的寡妇难道还没把你腾折够?”
张燔怒道:“别提那个臭子婊!老子辛辛苦苦把她从扬州城带到江南,她倒好,把老子的全部的金元宝都骗跑了,还害得老子戴了绿帽子!”
前头那人说道:“所以说,要不是老哥我救了你,你恐怕早就饿死了!现在老哥只是奉令前往总坛,你是我的亲随,我现在出来,你怎能继续留在青楼里享福?实话跟你说,假如事情成功,那么今后自然有你的好处,还怕没女人?”
两人马上停止了说话,并加快了脚步,向着那遥遥在望的小村子走去。他们走的很快,也很急,以至于完全没有想到回头看一眼,假如他们能够回头看上几眼的话,他们也许能够发现,就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有几十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跟在他们后面,一旦他们停下,那些黑影也会马上停下,并俯身地上,而一旦他们加快脚步,那么那些黑影也就立刻加快脚步,紧紧的跟上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村子,他们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圈,方才在一座比较大的院落前停下,随后敲开了门。
一名提着同样式样的灯笼的老头走到了院子门外,在与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将他们引进了院子,随即又将院门紧紧的换上了。
进了院子的东厢房,那两人便伸手摘下斗笠,并脫下蓑衣,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男人向那名开门的老头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老头苍白的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红润,他咳嗽了几声,说道:“就等你们俩了。”
老头将手中的灯笼再次提起,说道:“他们就在佛堂,随我来。”
两人随着老头走进院落最深处的一间佛堂,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他们即将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
佛堂中早就坐満了人,不下三十人,人人脸显庄重之
。
一名看起来象是首领的人见两人进了佛堂,便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扫视一眼众人,随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人已到齐,开坛拜祖!”
所有的人全部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并将椅子挪到了佛堂的角落里。
一名身穿红衣的少女捧着一个蒙着红布的牌位,走到了那名为首之人的旁边,并转过身子,面向站在下面的众人。
那为首大汉伸手一把掀开那牌位上蒙着的红布,那牌位上赫然出现了“大明太祖之位”六个血红的大字。
“一拜太祖皇帝!”
“二拜大明社稷!”
“三拜大明诸皇!”
随着那为首大汉的声音,除了那名少女之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朝着那块冰冷的牌位连拜三次。
“拜礼已毕,起!”那大汉首先站了起来,随后向众人喊道。
但不等所有的人都站起来,突变骤起。
这间佛堂原本关的好好的门突然被人撞开,同时,一个
前満是鲜血的人扑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却真是那刚才开院门的老头。
老头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的可怕的伤口,他跌跌撞撞的扑进佛堂,但没等走上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为首大汉猛然一惊,正
上前扶起那老头,却忽然听见有几声异响,紧接着,那佛堂的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同时佛堂的屋顶上也响起了“哗啦”声。
“都别动!我们是凤
巡警!奉令办差!擅动者格杀勿论!”一名身着短衣的大汉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几名佛堂中的大汉见势不妙,急忙伸手到
间。
但不等他们将武器掏出,就听见从屋顶上传来几声
响,这几名大汉应声倒地,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佛堂中的人很快束手就擒,经过清点,除了那五名被打死的大汉和那名早就咽气的老头之外,一共抓住了三十三人。
那巡警头目命令部下将那些人全部押出去,待人离开之后,几名刚才爬在屋顶上的人已经走进了佛堂。
那巡警头目向其中一名大汉抱拳道:“几位
法果然
妙,在下佩服!”
那大汉谦虚道:“哪里,比我
法強的人多了,我们可跟你们巡警不一样,你们对付的大多是青皮无赖,而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象今曰这样的顽固之徒了!”
大汉看了看地上的一些牌位和杂物,吩咐部下道:“将这些东西都搜集起来,一个也不能落下!就按照洪教官与方教官以前教给你们的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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