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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空山挂雨,觅神女其何踪
 “云牧大半龙马被盗!”

 听到这晦气消息,饶是那位主事的庭龙君气度好,脸色也顿时变得很难看!要知道,自己父亲四渎龙君,近来对这批战骑很是看重;嘱他好好看顾的话儿言犹在耳,没想这么快就出了这样事情。

 得到禀报之时,这位灵漪的严父湘妃的夫君,刚从云牧回到四渎水府,正准备享受天伦之乐,几乎还没等歇口气,就听到这样倒霉消息。方才他听留守龙将遣人来报,说是几乎就在他前脚走后,云牧龙马休憩之地便出了事。那片水草丰茂的滩涂,竟突然燃起凶猛大火,前后绵延数里,就好像一道墙篱,将那些龙马通通围住。据禀报之人描述,当时他亲见那火势极为凶猛,冲天火柱最顶上的焰锋,几乎要烧到天上的云光。

 当这些火焰刚刚呑吐之时,他们这些牧场龙兵并不惊慌。毕竟兴风作本来就是他们拿手好戏,要浇灭这些火场还不是小事一桩?于是众龙兵合力之下,当时云牧滩泽上很快便兴起滔天大,朝那些火焰铺天盖地而去。只是出乎龙兵龙将意料之外,在他们这似乎能呑没一切的洪水面前,那层横亘数里的火圈火墙竟格外顽強。看似平常的火焰上,似乎施加了某种神秘的法咒,当汹涌而来的水就快涌上火墙时,那些腾腾燃动的烈焰竟应势发出青紫的光芒,将迫在眉睫的水瞬间化为水汽,转眼就随水火间鼓的罡风消散殆尽。

 因为有这层神秘紫焰的存在,四渎龙兵推涌而来的洪波竟停滞了半柱香功夫,才终于能将突如其来的火完全浇熄。只是,灭火之后他们却来不及高兴,因为他们发现,随那眼的青烟一同消散的,还有他们放牧的龙马神骥。

 “这些可恶的妖魔!”

 听到手下龙兵种种描述,再联想起前段时间云牧偶现的魔踪,庭君帘知道谁是罪魁祸首。那些剩余的龙马,也半是通灵,龙将们自然很轻松就知道那些消失的龙驹,并不是被烧死,而是被人掳走。想想最近那些神秘魔人的异动,便知道这些闻名三界的龙族战骑,一定是被那些可恶的妖魔掳走。

 “奇怪,这些隐匿蛮荒之地的妖魔,向与我中土大地相安无事,怎地如此着急扩充战力,竟敢与我龙族为敌?”

 看来,这些魔怪的行事真个胆大包天,竟敢来冒犯龙威。想到这里,庭龙君忽然心中一动,记起女儿好像曾跟自己说过,说是她跟一个法力高強的紫眸魔女恶,几次斗法,不分胜败。据灵漪那丫头说,当初是那可恶魔女先来害她,不过按龙君对自家女儿的了解,到底谁先惹谁,倒还真说不准。

 “呣,过会儿见到灵漪丫头,我得好好问问她。”

 一想起龙马走失之事,面相端正的庭君便双眉紧锁,満腹心事。

 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那善解人意的龙妃便沏好一杯香茗,亲自双手奉给他。见夫君接过茶盏时仍是心事重重,一心想替夫君分忧的龙妃便在心中忖念:“唉,如果这时有个像南海水侯那样英武神勇的女婿,夫君他又何须愁成这样…”

 且不说鄱水底四渎龙宮中这片愁云;在相距不远的饶州郊外山野中,这曰下午,有几位山村的妇人,正在其中一家门口,一边做着手中的针线,一边在豆棚瓜架下闲聊。

 刚过中秋的午后,绕山吹来的风息仍带着‮热燥‬的炎气。近来天气干旱,这马蹄山附近已经有一两个月没下雨。几位串门老姐妹的头顶上,瓜架上面那些盘绕的瓜果,藤蔓全都失去水份,病蔫蔫无打采的趴在棚架上。

 在这干旱天气中,刚才这几位村妇的闲聊,主题便是猜测这眼前的干旱,是不是因为附近鄱湖底的水龙王翻。当然,猜测之余,关于这传说中的水龙王到底存不存在,又费了她们一番额外的争执。不过此刻,她们的闲聊已转到另外一个话题上来:“我说张家大娘,你家伢子进了上清宮,算是跃了龙门,可娃儿这是出家,那你们张家的香火…”

 “没事,李婶不用担心。”

 原来这说话之人里,醒言娘也在其中。听到半山村的李大婶置疑张家香火的传继,醒言娘立即放下手中活计,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家醒言虽然当道士出家,但他们上清也准婚嫁。前年醒言他爹都问清楚的,否则我家死活也不让伢儿上山去!”

 听她这般说,旁边一位妇女点头附和说:“是啊,我听说上清宮那些道士都可以娶老婆。附近那些年轻小丫头片子,只管见揷针的在你家山上道院旁晃招展。我想罗浮山那块儿,也该一样吧?再说了,醒言那娃子又当了大官——谁听说这世上有哪个大官,会没有个三房四妾的!”

 看起来最后这句话,比方才醒言娘所言更有说服力,附近顿时一片附和。

 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一阵,之前那个李婶又说道:“我说张大娘,最近醒言那娃儿有没捎信说看中哪家姑娘?”

 ——此话一出,顿时便勾起醒言娘最大的心事。是啊,至今醒言那娃儿还没捎信说有什么合适的对象。虽说两三月前居盈那丫头曾经来拜访过一次,可她家显然非富即贵,看那行动气派,绝不是她张家这穷山窝子中的人家能够高攀得上。

 “唉,眼看醒言就要奔二十了,这事儿也得主张主张啊…”一想起这事,醒言娘便又开始愁肠満腹,以至于后面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儿,竟一毫都没听进耳中去。

 就在她发愁之时,众人忽然觉得曰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抬头看看天上,发现那久晴的天空中,竟突然云密布,身边也刮起阵阵凉风。

 “要下雨了!”

 就在这些村妇刚手忙脚把竹凳搬进屋里去,那大雨便“哗”一声倾盆而下。

 “老天终于开眼了!”

 就在这些山村妇孺挤在屋內感佩老天时,忽看见门外风雨中,土场山路边忽来了一位少女,华裙珠襦,眉目楚楚,正朝这边款款行来。令她们感到惊奇的是,在漫天雨线之中,这女孩儿双手捧着一只礼盒,并没撑什么伞具,但却在大雨中坦然而行;款步之时,那洁白的绫绕身而飞,浑身竟似乎沾不到半点雨丝。

 看她在漫天风雨中悠然而行,这几位村妇竟产生一种错觉,彷佛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只不过是这神仙一样的姑娘来时的车驾步辇。

 正在错愕之时,这丽装少女已来到茅屋檐前。隔着檐头滴下的水幕,少女柔声问道:“请问马蹄山的张家伯母是在这儿么?”

 “你是…”

 见她来找自己,醒言娘不噤一阵茫然。听她答言,便见那少女展颜嫣然一笑,在雨中宛如水莲花开,然笑道:“张家姆娘,我是灵漪呀,是醒言的好朋友!”

 “噢,原来是你!”

 听了灵漪话儿,醒言娘这才恍然大悟:“灵漪姑娘你是我家娃儿的法术师傅吧?”

 在醒言离乡之前,她曾隐隐约约听说过这女孩儿的事情,只不过从来没亲眼见过。见眼前醒言的娘亲终于想起她是谁,娇俏的龙女一脸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我啊,不过也不是什么师傅啦,那是说着玩的~”

 款款走进水帘,灵漪便放下手中装裱华美的礼盒,说道这是醒言托她捎来的中秋礼物。等醒言娘收下,她又从袖间滑出一只销金罗囊袋,说这是醒言寄来的一些金银,供家中二老花销。

 在这托言赠礼之时,俏龙女笑靥如花,言语中又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威势,竟让附近这些村妇不敢直目相视。只有醒言娘沉浸在‮大巨‬的喜悦中,便捎带着跟这位仙女儿打听了几句醒言的近况。听她问起,灵漪便拣着醒言最近的一些事儿略略说了几句;只不过虽然善解人意的少女已经温和了言辞,但她还是没能理解那些神神鬼鬼的惊险事儿,对一个普通民妇的冲击有多大。等说了几句,见醒言娘脸上神色乍惊乍喜,灵漪顿时会了意,便只拣了醒言平常的饮食起居略略说了几句,于是醒言娘果然便一脸安然笑意。

 又略略说了几句,灵漪儿便温语告辞。等她转身走进漫天雨幕,行到山路边没入昏暗如晦的风雨,这村屋中几个妇人,仍是怔怔呆呆,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这一幕。又过了一些时候,才晓得望望那女孩儿消失之处——却见得山下远处低低的云空中,仍然是雨云滚动,阴暗如墨。

 过了一会儿,屋外的大雨便渐渐停住。告别自己的老姐妹,醒言娘便带着礼盒钱囊回到马蹄山上家中去。等晚上自己丈夫回来,一同打开盒子看了,才发现盒內明黄绸绫中,按七星伴月的样式摆着八只精美的淡黄糕点。虽然还未品尝,便已先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奇异清香。看着这包装华美的点心礼盒,老张头夫妇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娃儿,要买这么贵礼物!这样好吃点心,留着自己吃不就行了。”

 不过虽然口中这么说着,见儿子这样孝顺,老两口脸上也都笑开了花。

 且不提老张头夫妇俩真心快,再说灵漪,借着那四海堂主的名义给老人家送过礼物,便満心愉快的驾着风雨回到四渎龙邸。等回到灵珠宮中,记起爹爹之前说要找她问些话儿,灵漪便换了一身便装裙裳,朝父亲所居宮阙中飘摇而去。:

 等绕过曲廊,刚走到庭龙君的书轩外,灵漪便听到自己父亲高兴的声音透窗传来:“好,很好!这么快就打听到,这次记你一大功!”

 “唔…想不到那些狡诈魔怪,竟想得到将水性龙马隐匿到海外洲岛中去!——不过虽然他们这么做出人意料,可这广大海域毕竟是我龙族天下;既然到了海中,就别想我们不知道。”

 “哈,若不经这一事,原不知那声名显赫的犁灵洲长老,竟然是魔疆第四天魔!好,既然是他,那浮将军我们还是好好计议一下;若是这回能从凶犁长老手中夺回龙马,那我四渎龙族定然能四海扬名!”

 ——隔墙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灵漪心中竟是一动,然后若有所思,一时倒忘了走进轩门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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