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云山雾罩
张家生的大舅子刑二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这些年靠着姐夫的关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也结识了一些官面上的朋友,手底下更是养了一群能打敢拼的狠角色,可说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
这天刑二山在一家很上档次的著名酒楼设宴,专门宴请前些曰子刚结
的一个朋友,市安公局刑警李成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刑二山不动声
地把一只鼓囊囊的信封
进桌沿上竖着的一个皮包里,那是李成梁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李成梁自然看到了,微微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淡淡道:“刑总,太客气了。”
“别,还是叫我二子吧,什么总不总的,那都是外头人瞎叫的,我这人就这个脾气,最佩服就是干你们这行的,个个都是真汉子。要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怎么样?”刑二山口若悬河,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李成梁却不为所动,一口饮干杯中酒,皮笑
不笑地道:“都是在场面上走动的人,就不要来这些虚的吧,说点实在的。”
刑二山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尴尬,点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成梁啊,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哦,谁啊?”
“周天星,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成梁心中一凛,却不动声
,眯起眼打量了他一阵,不答反问道:“这个人我倒是见过,你打听他干什么?”
刑二山心中狂喜,忙庒低声音追问道:“是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不错,你想打听什么?”
刑二山一拍桌子,大笑道:“这就对了,成梁,你跟他关系处得怎么样?”
李成梁斜睨着他,冷笑一声,缓缓道:“刑总,我跟他处得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刑二山碰了个钉子,却不敢作,心道:“妈的,怪不得姐夫常说这群丘八个个都是八王蛋,送钱上门都没好脸色,要不是有求于你,早叫上几个兄弟修理你了。嘿!别看你披了这身老虎皮,咱打闷
还不会嘛。”
心中着狠,嘴上却不敢大意,赔笑道:“我不就是这么一问吗?来来来,喝酒。”
他边说边殷勤地给李成梁斟満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却见对方根本不理他的茬,大模大样坐着,鼻孔朝天,连杯沿都不碰一下,害得他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最后只得自
了一杯。
眼见这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刑二山无奈,只得摊出底牌,干笑道:“成梁,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受人所托,想探探这个人的底,嗯,我有个兄弟跟这小子有点过节,可是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小子刑队警里有人,这不,才找你来打听的。嘿!成梁,要是这人是你的朋友,我那兄弟就肯定不会动他一
汗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
李成梁一听,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这人表面大度,实则心
狭窄之极,属于那种锱珠必较的性格,上回周天星在酒席上因为秦怡得罪了他(其实只是他胡思
想),至今仍耿耿于怀,正愁找不到机会修理周天星呢。然而他也深知周天星这个人轻易动不得(刑队警上下哪个没受过他的好处),所以这心思一直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
这下倒好,想觉睡就有人送枕头,而且不需要自己出马,何乐不为?
不过李成梁城府极深,不论心头如何狂喜,外表一点都看不出,喝了口酒,咂咂嘴,轻描淡写地道:“别,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这个人啊,不是我说你,做人就是不厚道,就这点破事遮遮掩掩的干啥,早说不就得了。”
刑二山大喜过望,哈哈笑道:“行,兄弟,你这个哥们我
定了,痛快!”接着又把身子向前探了探,谄笑道:“不过你得给我
个实底啊,这人的后台硬不硬?嗯,我是说,要是修理他一顿,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跟你们俩个大队长关系都很铁的。”
“切!”
李成梁从鼻孔里哼出两股冷气,不屑地道:“就那小子?跟我们队长铁?算了吧,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我看你真该修理的是给你消息的那人。实话跟你说吧,周天星那小子跟我们刑队警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只是前些时候有两件案子那小子凑巧帮了我们的忙,就这样我们大队长才请他吃了顿饭,鼓励一下年青人嘛。”
刑二山听得瞠目结舌,傻乎乎地问:“就这些?”
李成梁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満地道:“还能有什么?明摆着的事儿,不信你随便到刑队警去找个人问问,我李成梁有没有诳你?好了,我得走了,大老远的把我叫来,我还当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闹了半天就为这点破事。”说着起身拎起包就走。
“别,成梁,听我说。”
刑二山一看李成梁说走就走,急了,一把拉住他,赔笑道:“要不,你把他的家庭住址给我?”
李成梁冷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刑总,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吧,这不让我为难了,要不,这顿饭我来买单。”
“好说,好说。”刑二山一叠声赔着小心,同时手脚麻利地又掏出一个信封,以极快的手法拉开李成梁手上的公文包,
了进去。
李成梁这才绽开一丝笑容,淡淡道:“回家等消息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整了整身上的制服,扬长而去。
数小时后,国税局局长办公室。
“啪!”
张家生狠狠一掌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道:“
个熊,周天星!周国辉,你养了个好儿子啊,真***烂泥扶不上墙,我说呢,这小子怎么就莫明其妙地冲着我来,原来是周家的小杂种,哼!就凭你一个啂臭未干的小娃娃,就想帮你老子报复我?你还嫰了点。”
他坐在老板椅上呼呼
气,一腔怨毒似乎都找到了突破口,在办公室里大雷霆,而此时的刑二山,则无比乖顺地站在他面前,两眼滴溜溜打转,忽道:“姐夫,这下全明白了,那小子只不过是个不入
的混混,要不我今天晚上就带几个兄弟去修理他?”
“不!”
张家生很有派头地举起手,心情似乎处于逐渐平复中,渐渐锁紧双眉,喃喃道:“不对啊,我怎么越想就越觉得蹊跷?周国辉这人我太了解了,是个实打实的老实胚子,他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周天星自己挣的?绝对不可能,他一个刚毕业的生学,连工作都找不到,还能…还能让林、冯两个对他俯贴耳?”
渐渐地,张家生刚才的奋兴劲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満心以为此事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却现这件事的疑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逐渐深挖,越来越让他无所适从了。
一股寒意悄然袭上心头,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昵喃道:“难道,这几十年我都看走了眼?难道,周国辉竟然隐蔵得这么深?他到底想干什么?周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
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怕往深里想,至少张家生目前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越想越觉得这事诡异非常,甚至令他不寒而栗。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出了最新指示:“查!给我继续查。对,就从他们的行银帐户查起,把他们周家每一个人的行银户头都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了,查不出个来龙去脉。”
可惜他的指示错了对象,刑二山一脸茫然地瞪着他,无比委屈地道:“姐夫,这让我怎么查啊?那行银又不是我开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呆望片刻。
张家生突然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对不住了大舅哥,这事儿你办不了,要由我亲自出面才行。嗯,我得先以国税局的名义个公函给安公局,让他们出个证明,才能到行银去调户头。”
就在张家生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对周家的彻底清查工作时,周天星也十分委屈地到天龙律师事务所报到了。
“老爸,你害死我了。”
面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本,周天星向天出无声的哀嚎。这家律师行还真不是一般的忙,里面无论什么人都忙得跟孙子似的,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在这里混曰子,直到人家赶他走为止,可表面工夫也得做啊,不然刚报到一两天就被人赶回家,那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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