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皇室纷争
嬴赤炎在卧室里坐静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因为他的脑袋里混乱得太过厉害,完全理不出一个头绪。他想着这可能是一个笑话,或者是一个噩梦,可是他不能随便那么一笑了之,也不能随便那么就醒转过来,原本按部就班地一切,都在五天前那个夜晚被生生错杂了,从那之后,他就开始了一段混乱的时期。
卧室里没有侍卫,没有侍女,冷冷清清得不像是皇长子的居所,尽管四周的格局还是那么豪华,可是嬴赤炎觉得自己孤独了许多,寂寞了许多,他现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从桌上拎了一坛子酒走到一副猛虎啸林图旁,伸手在图卷之后的墙壁上按了一下。这面墙壁轻轻震颤了,然后朝右移开,
出了一个宽五尺的通道。通道里灯火还在,没有污秽的空气,这个暗道他是时常进去的,因为他经常和一些心腹大臣在里面议事。
皇长子吐出了一口闷气,顺着暗道走了下去,走出了不到半刻钟,来到了一间暗室门前。可是他站住了,不知道该和里面的那人说些什么。
倒是里面那人先开了口,“大哥,进来吧。”
嬴赤炎摇了头摇,推门而入。
暗室里灯火明亮,墙壁上悬挂着各式兵器,那是嬴赤炎多年收集来的利器,但毕竟不是武器库,这里还有着高
暖枕,竹箪矮桌,倒更像是待客之地。而他的三弟,雷烈王朝的三殿下嬴铁寒就靠了墙坐在竹箪上。竹箪本是夏季清凉之席,他坐在上面也不觉得冷,在暗室的四角,暖炉正在放出热量。
“大哥可是想通了?”嬴铁寒劲使地扯出笑容。
嬴赤炎不作声,将酒坛子抛到他的怀里。
“最后的酒?也好,做兄弟的承你这份情了。”
嬴赤炎狠狠跺脚,几乎是咬着牙在挤出话,“老三,你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你以为父皇死了,帝位就能顺利得到我手中?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的势力还远远不够!”
嬴铁寒灌下酒去,一会儿的工夫就喝干了半坛子的酒,脸上便涌了血气。他擦了擦嘴,狠狠狞笑,“大哥做事太小心了,非要顾忌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这些家伙的态度能决定什么?夺了这江山,那些家伙自然臣服,若有不从者,便杀一儆百,还怕他们不老实?”
“我要说几次你才懂?”嬴赤炎怒道,“二老的势力不瓦解,难免将来成为祸患,你别以为这些读书人百无一用,若是我強行登基,他们必然说动各地世家群起叛
,你觉得政局不稳的时候我们有实力对抗各地的军马?别忘了北陆的羽族和西陆的蔷薇帝国一直虎视眈眈!”
嬴铁寒将酒坛子抛还给他,抿了嘴
不说话。
嬴赤炎心情
,狠狠灌下酒去,颓然坐到一边。嬴铁寒不敢出声,愣愣地看了天花板,他敢去行刺自己的父亲,却是没有胆子面对兄长的愤怒。
半晌之后这皇长子长叹一声,“事已至此,如之奈何?父皇已命老五在缉拿你了,你这笨蛋为什么要亲自去刺杀父皇?随便派些死士不就好了么?”
“大哥,父皇
恋权力一生,不肯放手,我不看着他死在面前,我就不踏实。反正事情是我做的,把我
出去,大哥也许还能躲过父皇的猜疑。”
“混账话!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母亲死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这样的事我做不出来,更不想去做。”
“大哥还不知道这皇宮大內是没有亲情的吗?把我
出去吧,也许这样对你更有利些。”
“住口!我这就安排你离开天启,不,离开东陆,哪里都好,只要别让人发现你,终有一曰我会登上帝位,亲自接你回来!”
嬴赤炎决心已下,说完转身就走。
“大哥!”
嬴赤炎在门边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还想说什么?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身后传来微微的哽咽之声,“大哥,你我是亲兄弟,做兄弟的无能,不能帮再帮大哥了,大哥以后…自己保重。“
嬴赤炎冷冷喝道:“不准哭!“
他走出去了,可是两道泪水也是滑落下去。兄弟的未来到底怎样,他没有一点把握。
等到嬴赤炎走出卧室刚想好好收摄一下心神,有家将急匆匆跑来禀告,“殿下,五殿下在门外求见。“
嬴赤炎微一沉昑,挥了挥手,“让他进来。“
家将应声而去,不多时,一个白衣人便独自走进了庭院。
“没有带兵来?不是要搜查吗?“嬴赤炎冷笑一声。
小白拱手施礼,“不瞒大哥,小弟的确带了兵来,可是我没让他们进来,我知道三哥不在这里。“
“那你来做什么?“
小白苦笑一下,“三哥行刺父皇,父皇震怒,可是父皇也说,不能让満朝大臣知晓这件事,小弟也的确难办。“
嬴赤炎皱起眉头,“难道要我亲自去缉拿老三?“
“小弟不敢,我这次过来也是虚应故事,不过,大哥,我觉得三哥是不能再留在天启了,若是大哥见着三哥,便转告他吧。
嬴赤炎心头忽的一紧,小白又是施礼,“小弟告退。”
嬴赤炎看着白衣少年的背影,心里疑惑大生,这少年的来意他终究是没有想通,但他明白了一件事,必须尽快将兄弟送走。
天色未明,皇长子的府中开出了十二辆锦帐马车,朝着天启十二城门而去。嬴赤炎暗中遣派死士守在府邸周围,更派了死士暗中保护那十二辆马车。他料定没有谁敢拦住他的马车,却担心三弟出了城之后被人追杀,可是他不能亲自出面,这样的安排,应当是稳妥的。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府邸对面三十丈外的民居屋顶,有两个人正在窥探。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褐袍人,正在将一个小瓶中的
体倒在一名男子的身上,这个男子的身体很快化作一滩污水混着白雪从房顶上
下。而这个男子,是嬴赤炎安排望风的死士之一。
“应该没有人在这里了,这是第八个人。”褐袍人淡淡地说着话。
他的旁边,是一个身材瘦小如侏儒的少年,却是一个河络孩子,只是他的眼神凶狠异常,时时有寒光闪过。
“塔塔罗斯,分辨出嬴铁寒在哪一辆马车中了没有?”
褐袍人轻笑道:“就是那辆通往北方三门之一亘白门的马车,我计算过车辙的痕迹,其他十一辆都是空车,唯独那辆的车辙印最深,多亏了这几天的雪。”
河络少年“哼”了一声,“原来是去铭泺运河的方向,大概是想借水路去北方吧,必须生擒嬴铁寒,我需要他的怨恨来制作魂印兵器!”
褐袍人不动声
地笑了笑,却不说话,比起生擒嬴铁寒,他还有更重要的目的,那也是他领到的一个任务。
果然没有人敢拦截皇长子的车驾,马车顺利通过了亘白门。天色仍是蒙蒙,雪地上碾过深深的车辙,一路朝着十里外的铭泺运河走去。马车里的嬴铁寒忽然觉得很紧张,多年的军旅生涯培养出的警觉让他十分不安,可是他说不出具体的缘由。他小心地揭开一角车帘,附近一片阴沉,没有行人走动,通往运河的河道边上大树成行,枝叶在风里摇动不休,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响。嬴铁寒重新坐回车里,还是将长刀菗了出来,唯有这样,他才能冷静一些。
马车顺着河道朝前走,驾车的是扮成了车夫的两名死士,他们也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直到远方隐隐约约出现了码头才略略放下心来。
“那是什么?”其中一个死士忽然问道。
另一名死士显然也警觉起来,看着河道中的水目不转睛。下一刻,二人同时
变。只见河道之中一艘停靠岸边的小蓬船里寒光闪烁,竟是飞出了十二枝冷箭。两名死士大喝一声,从座上弹起,
在
里的软剑崩个笔直,将冷箭尽数拨开。而那冷箭分明只是前兆,随着冷箭,十二个黑衣人从小蓬船內飞出,扑向马车。
便在这时,宽大的马车內闯出十名死士,其中一人将勒马的缰绳割断,“殿下快走!”
嬴铁寒一声怒吼,从马车內蹿出,跳上一匹马去。拉车的两匹健马都是北陆良种,被他一刀背磕在后臋上立时撒开四蹄,朝前方疾闯而去。他不能浪费大哥的情义,只要还活着,将来也许还能重新见到疼爱他赛过父亲的嬴赤炎。
身后兵刃的击撞声和死士们的怒叱声将清晨震碎,嬴铁寒只能装作听不见,可是奔行不过十几丈,停靠的河道边上的几艘小船里又跳出了刺客数十名,几乎像是排演过一样,遍植河道附近的大树后也扑下出数十人,却是朝着那些刺客扑了过去。又是一场
斗。
嬴铁寒根本无暇顾及,奋力策马朝铭泺运河的码头冲去,在那边,有大哥为他安排好的快船。
然而,远处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是一颗长错了地方的小树苗,他站的地方,正是嬴铁寒的必经之路。
“滚开!”
嬴铁寒放声大吼,马速不减,扬起雪片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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