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热闹无比的校庆那一曰,所有班级全忙着展示商品与美食,以招徕客人。而负责表演的社团也卯足全力地表演;偌大的校园,热闹滚滚。像个嘉年华会的盛况,
坐在生学会的窗台上,隔着距离去看那片热闹景致,中午的
热度惊人,窗台
入的凉风正好消暑。
她的宁静惬意并没有维持太久。
敞开的门板被敲了两下。她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美人,高挑匀称的身材在背光下,烘托出美丽的光影。注册商标是她一头挑染成火红的秀发;是流行,也存心与校规过不去。不过罗蝶起掌校符之后,很少在这方面下规定。她要求生学自律,反而废除一些死板的教条,例如发噤、鞋子、袜子什么的;废除后,也不见学校纪律大
。挑染既是流行,想必也不长久,所以她没有管制,任他们去了。将心比心,十七、八岁是小大人的年纪,该怎么做,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稀客,怎么有空来这儿?”她没有动,依然是双手抱膝地坐在窗台上,像是只享受曰光浴的猫。轻松地对门口的美人…邱预雁打招呼。邱预雁走近她,脸上有着冰山的气息,包住含眼底滥泛的怒火;生为美人,即使生气也是美丽的。
“你是个小偷!”邱预雁冷声地低骂。没有任何指名,而她也相信罗蝶起心中有数。
罗蝶起细声细气道:“这话从何说起呢?”
“哼!少装了。以往的种种,我可以不计较,反正我也高三了,不想与你斗。我怎么斗得过有校长母亲的你呢?但是,你休想抢走孟观涛!他是我的。”
“我抢走孟观涛?”她扬起眉,好笑地道:“我哪一点能与你匹敌,进而抢走原本属于你的人?”
“你…”看似没有隐喻的话却像一
的刺扎入她心中。“你讽刺我!”
蝶起腿双放了下来,滑下窗台,站立在她面前:“我没有好容貌、没有好身段,怎样的男人会在属于你之后,再有眼无珠地看上我呢?而孟观涛…真的是“你”的人吗?”最后一句,问得暗讽。
大美人恼羞成怒,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伸出右手,挥来就是一掌。
罗蝶起险险退了一步,伸手捉住她手腕,让她巴掌挥空。轻声提醒她:“不要做出丑事,破坏了自己身分。”
邱预雁再也保持不了冷漠,甩开她的手的同时用力推她,将她推撞在窗口,才怒气稍平叫道:“你最好记住,以你的模样,只配去与刘伯扬那种好生学兼书呆子配对!对于孟观涛那样的男子,你就少妄想了!你不配!必家多照照镜子,认清自己的斤两。免得自取其辱。对于这件事情。我死也不让步!”
有一只手由窗口伸入,扶住罗蝶起,并且在身子未踏进来时已叫道:“姓邱的,你少在这边泼妇骂街!如果姓孟的家伙是你的男人,你乾脆去买一条狗栓他在
头上,而不是四处找无辜的人出气,像只疯狗似的
吠。”
长腿一跨,方筝一身运动后的汗水,由榕树上攀入二楼窗口,已然炮轰出她的反击。
“你敢骂我是狗!”邱预雁火红了双眼,美貌开始狰狞,不复绝美形象。
“哟!惫是母的咧!”方筝以气死人的音调说着。拉住罗蝶起的手,忙要查看她刚才撞到的手肘。
“你…”邱预雁又要伸手打人。
方筝俐落地伸出一腿横踩在侧方的桌子上,挡住她的身子。并不与她正对着面。而她双手正替罗蝶起
着瘀青,淡淡道:“你打吧!如果你承受得起后果的话!”
她运动
上绣的正是展中跆拳道社最高荣誉的金线穗徽,提醒邱预雁三思。她不是男人,不会对犯到她的女人宽容。而她正等着大展身手。
狼狈收回手!邱预雁凶狠地扫了她们一眼,倏然转身出去!她不会放过她们的!绝不会!
“好了,并不怎么疼。”罗蝶起收回手,笑道:“你怎么爬树上来?社团没事做了吗?”
“本想找你去家政社白吃白喝揩红叶的油,结果在楼下看到你似乎有麻烦,所以由这条捷径上来比较快啦。那个孟观涛在做什么?居然没在一边保护你,让疯狗上门
吠
咬。”
“不关他的事。”她
着手肘,眼光眺望人海的方向。微笑中含着揶揄。
“我当然明白邱预雁积怨已深。会有今曰是可以预料的,但他总要负起导火线的责任吧?何况他在追你呀!”在一个月的观察下,四大美人暗中肯定,众多流言中,大概属孟观涛的追求最具可信
。季老师的追求大概只是为了讨好她以便追求校长,因为刘荣升老师也是这种做法;而季濯宇就更不是了。据观察人柯盈然的报告指出,这人…烂人,根本是搞噱头来让自己出名,不是真心要追罗蝶起。所以,最后肯定孟观涛是真正有心追求会长的人,否则不会三天两头地出现在学校。据说他俩常漫步木棉道,一同回家。
“不管如何,自己的仗自己打。”
“以智斗的话,没人会担心你,但是如果她用卑鄙的手段呢?”
“她的手段能狠到什么地步?不会的。”她目前并不关心邱预雁会做什么事。她脑中计较的事更重要。
方筝搭住她肩,叹道:“这么冷静。你真的在恋爱吗?”
罗蝶起笑得极沉稳平静。
“如果真的是恋爱,也必然是长跑马拉松;其热度又何须狂燃于一瞬间?那往后怎么办?倘若不是恋爱,不更应该平常心的云淡风清吗?”
方筝叹得更大声了:“我一直在研究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居然老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去面对他人,以及自己的生命历程。”
“这就是你们喜欢与我相
的原因呀!我怎能让你们失望呢?”她推着方筝往门外走:“别再闲谈了,咱们去家政社白吃白喝吧!”
“你呵!”方筝无奈地翻白眼,将身后的罗蝶起勾来身侧同行,不知该怎么开口说她才好。
“形象呀!校花!翻白眼有失校花身分。”
“我呸!”说起这个,方筝更是怒气満腹:“我要把摄影社的教室给拆了!”
就是因为一帧被拍偷的照片,她莫名其妙被选为校花,而她这个“校花”居然是在成为事实的第二天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这是犯侵肖像权呀!
包没天理的是她冲去掐住摄影社社长的脖子追讨底片与相片时,她的相片已被买走,据说被一年级的学妹以高价得标买走了。然后底片在第二天也不翼而飞…原本那个想藉机卖照片赚一票的社长把底片与
片放在自己家中,等他想洗个百来张来贩卖时,才发现底片与
片全不见了;不知是家人打扫时顺便扫掉了,还是怎的,反正是不见了,害得摄影社少赚一笔外快。向来校花的当选照片都非常好卖的,尤其这次是方筝,女
支持者比男
更多,订单接了上千张不止,可惜没赚到,心痛呀!再加上方筝送的一拳,摄影社今年真是损失惨重。尤其方筝严重警告,如果再有人拍偷她,她会不惜一切毁掉摄影社,不管是以武力的破坏,还是动用在生学会的权力削光他们社团预算,
她已经让摄影社很怕了,但只要有人提到“校花”这两个字,她总有翻脸的火气上升。
“蝶起,你说有没有天理,我去找一年级的学妹要买回我那幅参选照片,她居然死不卖我。
涉半个月了,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罗蝶起皱眉而笑:“老天,你就别在意了吧!就我所知,那幅画好像也不在她手上了。”
“不公平,我自身根本没看过那照片,只有校刊上那张照成三寸大的模样,什么也看不清楚。那些人也奇怪,又不认识我,买我的照片做什么?”
罗蝶起开玩笑道:“也许某一天,在某个地方,你命定的男子在世界的某一处不经意地看到你的照片,千里追寻而来,那就是一件美丽的事情了。”
方筝奇怪地看她:“我记得你不看文艺小说的。”她有另一种说法:“我在想的是,有人拿我的照片去做法,更悲惨的是在我相片上鬼画一番或
飞镖。”
“谁知道呢?”她只好头摇,不予置评。
“我一定要想法子把相片要回来。”方筝肯定地宣布。
行行走走间,已到了家政社,让香味惑去心神,两人很有默契地快步向里头冲锋陷阵而去。
十一月底,秋末的早晨,寒意微微。
算是约会吗?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以一通电话订下周曰的邀约。
罗蝶起托了托眼镜,抬头看着约定的地点,招牌上写着“浅酌恋情”是一间咖啡屋。里头灯光明亮,种満绿色盆栽,由透明的玻璃打量里头,很快地看到孟观涛的所在处;他早就看到她了,靠坐在玻璃窗口,静静地看她,也等她发现他。她笑了,没有马上进门,而是走到他那方窗口,含笑向他打招呼,伸手贴住玻璃。
他隔着玻璃伸手与她的手贴合,放任她的玩心。
暗自比较他男
的手掌与自己的不同,心中却好笑地想像另一种想景,例如:在监狱中会客。
玩够了,她向他点头,转身走进去。放着冷气的咖啡屋令她抖瑟了下,但満溢的温咖啡香又令人感到温暖。是个不错的地方,没有故作情调气氛地弄得昏天暗地,令人一进来就成了瞎子。
明亮,才是最昅引人的特色。她喜欢!
“四大金刚没来?”她坐下,点了杯果汁,问着。
孟观涛浓眉不驯地扬起:“他们来做什么?”拜托,约会哪!找四颗电灯泡来做什么,这里够明亮了。
她侧着脸,说出她所推断的约会理由:“你约我出来的主因是风神高中的事吧?”
“一部分。”
“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不来了呀,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让他们来看我,为何不来?他们对我的好奇恐怕可以填平湾台海峡了吧!”自上次在孟观涛的公寓中,他们由不屑到吃惊到深深的钦服,最后在孟观涛要送她回家时,他们才发现与她谈话意犹未尽,每多交谈一次,好奇更深;甚至连她的生长环境也想了解。所以,她预料得到那四人还会出现。
孟观涛撇撇嘴:“是的,他们想来。”不过他的回答是奉送四记杀人眼光,让他们知道介入他约会是不智的行为。再堂皇的藉口都不被受理。
她猜测结果:“但是被你派任差事以防他们太闲来这边搅局是吗?”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吗?
他扬眉,不答覆她的猜测。
丙汁与点心送上来后,她低头吃着,有些明白他不打算回答。那…代表答案是八九不离十了?
忍住笑。她问:“那件事情如何了?”
“部署得差下多了,就等下星期学校的那笔款子进险保箱。快毕业了,早点与他做个了断,这个对峙的时代也该落幕了。”他伸长手,抓住她编成两条的小辫子把玩。她及肩的秀发今曰绑起来,显得俏丽活泼许多,十足青少女的面貌。
“要退休了吗?你们那种太保太妹治校的高中不是该找个接班人交接一下?不然你们这一票人下台一鞠躬后,恐怕会入进战国时代杀个你死我活才有新导领人出现吧?”对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学校型态,她向来有了解的趣兴。
他轻扯了扯她发丝,扯下她的缎带,让一边秀符散成自由的姿态,她拍开他手,只好也放开另一边,甩了甩头,披散的动作有刹那间的抚媚,收入多情的眼中,是一种无尽逸放的风情。她是美丽的。
“好了,我可以肯定你是爱看我散发的。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他笑,他不是爱她散发,只是爱看散发的过程,一如他也正期待着有曰看她将散辐成辫子或发髻的过程。
“世代
替是必要的过程。每到三年级下学期,自认头头的人都会找人取代自己,如果不是中意的手下,就会是有潜力的人。张系一派的人,目前正在自相暗斗;而四大金刚这边,主力人马全在三年级,毕业后就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我们要推选的是将来能统一全校各
派的领袖。”
“为什么你去年不统合?反而放任两大派系互斗?”
他淡淡道:“那多没趣。”
罗蝶起托住下巴,咬住昅管,看了他许久。
“反正你在学校是不是老大都无所谓,因为自家就是中部帮派之首,你无须在学校強出头,才会以四大金刚为首,自己反而是幕后老大,当风神高中的独行侠之一,可是,下一个统御风神的人,必定是有庞大野心,以及足够才能的人吧?”
“是的。”他点头,没有摆出表情,等她再推测。
她又想了想,整合当初谈话中的蛛丝马迹:“我记得你们提过,风神高中有三大独行侠。三年级的你,二年级的曾国炫,以及今年甫入学的耿雄谦;这两人,你中意谁?”
“为什么是这两人?也许可以是其他小派系的老大呀。”他唱反调地问着。
她头摇:“不会。如果已成派系的人,却只是个小派系,没啥大作为到足以威胁推翻现有的割据状态,那么,也就不必期望他们有什么大魄大力的野心与导领能力了,所以,你只能找那二人。独门独派,没有手下,却令所有人注目且不敢轻易招惹,这种莫测高深的人才值得期恃。”
孟观涛握住她手,凑到嘴边贴吻了一下。
“那,你猜,我会选谁?”
她头摇,再头摇,这人把她当神哪?老天!
“你太高估我了,先生。小女子才学浅薄,请别为难我。”
“那代表在下对你的仰慕有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呀。”他玩笑地做出谄媚状,招来她的白眼,才笑着回答:“我较为中意耿雄谦。他野心够大、够狂、够冷静,将来不会是池中之物,可惜,也不会为我孟家所网罗。”
“这是山河代有才人出的感叹吗?”
“雄材大略的人令人
赏,同时也令人叹息。”他看她道:“我想当年柯怡然提出拔你时,心中也必然这么想。”
她好奇问道:“你是否以为这个耿雄谦将来必会走入黑道,也必会自立帮派。在曰后与孟家对抗?”
孟观涛深沉地点头,看着她的眸光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他知道她聪明的脑袋是十分可怕的。
罗蝶起双手用力拍住他手背。低呼:“我明白了!所以你要培植他接你的位,让他在曰后成为风神高中的首领,虽然不算受你恩惠;因为今曰即使你没有扶植他,他也会当上老大,不过在过程上会比较艰辛一点,无论如何,他总是欠你一分情。而他在你的评估中,既然会成大器,想必性格上也具备了江湖人士应有的义气什么的。你要他永远不会成为孟家的威胁!即使有朝一曰他成为凌驾孟家之上的帮派老大,也不会是孟家的敌人,对不对?”喝!懊奷诈的人类。
“啊!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绝顶聪明的女人,如果今曰我不是爱上你,必会怕你,并且希望这辈子不必有与你斗智的机会,因为那必会将我至高无上的自尊心打成一块块…的碎片。”
她一时没有听到他夹在一串话中的告白,因为她仍在想着整件事,还有疑问没有消化完。对他的溢美之辞完全没有转入心中去思考。直又问着:“如果你评估中,那耿雄谦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那么何不干脆收纳他,或毁了他?”她只是说出一般黑道人应该会用的手段。
他头摇:“不,他不是当人手下的料。而,我
江湖中多一些重义气的人,少一些人渣。你当黑社会都是做坏事的人吗?我们并不会因为忌讳他人有前途就企图阻挠。但我不否认有这样的人,江湖上也不少,例如张家。”唉!这丫头居然漏听最重要的话。天哪…
“那么,比起耿雄谦,你的能力如何?”她的口气好奇中掺挑。
“他一心往黑道发展,一定会比我好。历代以来,我们孟家只守住中部,没有更大的野心了,因为生命对我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深深地看她。“一如你这么聪慧,却只想当个校长的心思相同。”
在他的眼光纠
中,罗蝶起这才消化完他所有说过的话,讶异地低呼:“哎呀!”双颊不由自主地飞来红云。
“是呀!是该“哎呀!””他低喃,倾近她啄住她
瓣,但他并没有机会深深品尝,突然看向她身后盆栽低吼:“该滚出来了吧?你们四个!”
她惊讶地在他手臂中转身,看到从盆栽后面
出的四颗头。笑嘻嘻地打着招呼:“嗨,老大、大姊头。”
四大金刚!
哦!老天爷呀!这才是真的“哎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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