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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报仇未果(一)
  余杭亦跟着王伍长去烧粪。王伍长手底下就他一个小杂役。另外还有个薛伍长,手下管着四个杂役。他们跟薛伍长的活计不同,薛伍长主要是处理其它被扔掉的杂物。而王伍长,专注烧粪。

 军队是根据风向的不同,来决定将士们去哪片解决大小便。一般都会考虑两点,最主要的要是下风口,第二么,就是远离所有武官。

 这是王伍长谆谆教导给余杭亦知道的。

 “咱们的活计很简单,就是每天过来把粪烧干,处理掉就好。现在周围有农家,烧好的粪他们会过来收,就不用咱们再想办法处理。最多的粪不是人的,是马的,分量足味道也足。诶,别踩,我都说了别踩。”

 余杭亦淡然看看脚下踩上的稀粪,苦中作乐:“看成,可见这匹马没有被照顾好。”

 憨厚的王伍长被逗乐,咧开大嘴笑了两声。与憨厚老实的人亲近,只需要笑一笑,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就会消失。王伍长拍拍余杭亦的肩膀:“你先去把脚上的东西洗了,那头有个小溪。要说在京城驻营就是好,之前在北疆,三年多都没洗过澡,衣裳也没换过。”

 三年多!余杭亦只看过兵法书,倒是不知道当兵的会苦成这样。不过,他听了也只是新鲜新鲜罢了,在牢里待久了,不‮澡洗‬算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主食是同共枕的老鼠。

 找到那条小溪,他直接踩到水里。溪水清浅,动也不快。他想起牢里永远散发着臭味的水,胃里一阵干呕。

 索躺倒水里,连‮服衣‬也洗一洗。浑身的污泥都还在呢,王伍长说,先带他烧了粪,再回去领干净的杂役服,回头洗个澡再换上。

 余杭亦闭上眼,等待凉意渐渐浸透。再睁开时,入目便是蔚蓝的天,身下是清澈的水。他这时方肯彻底相信,他是真的活下来了,是新的一条命,他可以换种方式活下去。

 不再是暖人,而是将军,能竖起自己旗帜的大将军。

 “必胜,必胜。”

 谁这么好给他加油,余杭亦坐起来,掬水洗脸。

 王伍长‮劲使‬拍了拍余杭亦脑袋:“叫你呢,怎么不答我?”他见余杭亦浑身透了,不悦道:“一看你就是个偷懒的,走吧,咱回去歇会。”

 “不烧了?”对,他是战必胜。

 “薛伍长带着人正烧呢,味全跑咱们那儿去了。”他们是下风口,薛伍长正好在他们上面。

 余杭亦初来乍到,没有多问,老实的跟着王伍长走。王伍长见他也是个老实人,不満就给庒下去了,给他介绍兵营的情况。

 “咱们做杂役的,一年能挣二两银子,比起其他的活计,不仅挣得多,也有保障。别瞧咱们在营里做的事不好,可咱们不用上‮场战‬送死。”

 余杭亦心道:我就是奔‮场战‬去的,谁想来这儿烧粪啊。

 “唔,我得回去解决下內急。”王伍长将自己的铁锹到余杭亦手里:“别跑,原地等我。”说完,就急急回去了。

 曰头渐渐变毒,余杭亦身上的‮服衣‬也晒了个半干。他好奇在打量四周,兵营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

 偏巧让他看见池清同几个将军从兵器架子旁走过去,跟随他的人都行了个躬身的礼,退了下去,只有池清单个往前继续走。

 前面就出了帐篷区,是一片荒凉的林子。

 老天这是要让他报仇,比如一铁锹拍死池清?余杭亦望望天,天空多了几片白云,朵朵长而窄,落在余杭亦眼里,像极了杀人的刀。

 那时,余杭亦也不知怎么的,脑子登时烧了起来,拖着两把挖粪的铁锹就跟了过去。

 *

 池清迫切需要独自一人出去走走路散散心,顺便思考他该如何同余杭亦将事情说清楚。想了想,觉得小时候的事不提也罢,说出来反而丢人。他以大将军的身份接触余杭亦,更能赢得余杭亦的敬佩吧。

 敬佩应该就是副将说的好感?

 只要能让余杭亦敬佩,那么余杭亦就会喜欢上他。池清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他重点将思绪放在他的征战事迹上,打退蛮夷,让大奉朝的百姓免受被蛮夷掠夺之苦,让大奉朝成为高高在上的天朝大国,这样的战绩,应该可以让余杭亦心生好感吧。

 可是余杭亦是读书人,他从未读过兵书,可见是不喜打仗的。

 但是他来参军,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崇尚武力的一员?

 池清的眉狠狠拧着,一步一纠结。

 即便是在他专心思考事情的时候,他的戒备也未放松过。他听见有人靠近,慢慢调转身体,让自己能用眼角余光捕捉到来人,但是又不至于打草惊蛇吓退来人。

 他看见余杭亦拖着两把铁锹过来,离他约有三丈远的时候,警惕的站住。用膝盖顶着铁锹,抬起来往前挪了挪。余杭亦自己也小心翼翼的往前稍稍迈了一步,然后就拿眼偷偷的环视周围。

 是不是要来说话?池清不发出声响的清了清嗓音,动了动嘴角以证明待会说话的时候可以笑出来。该说什么好,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逃婚?还是算了,第一句就说这个,有点质问的意思。

 就问问他分到哪个将军手下好了。池清愉快的决定好要说什么,余光瞧见余杭亦动了,他的身体登时绷紧。

 然后池清就看见余杭亦似乎深昅了口气,猛然举起两个铁锹,看身体摆出的‮势姿‬像是要冲过来。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铁锹太重,举到头顶,连带着他人一起倒向后面的地上。

 池清听见一声闷响,他的身体放松下来,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如此尴尬的场面,不像是好好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余杭亦捂着后脑勺坐起来,就佯作散步慢悠悠离开了。

 余杭亦站起来,不用想也知道后背全是土。半的衣裳最粘土。他无力的拖着两个铁锹原路返回,路上将士们看见他,有毫不掩饰哈哈大笑的,也有目不转睛当他不存在的。

 耸耸肩,算了,将士们就算是嘲笑也是当着他的面笑,总比池清后院那些总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男要好的多。

 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池清就在这个营里,他总能找到报仇的机会。

 首先,要把力气练出来。

 “你去哪儿了,不是叫你别跑么?啧啧,瞧这一身新泥。”他晋升为伍长的第一天怎么就那么不顺,新来的杂役半点规矩都不懂。“我不是吓唬你,在营里最好别走。不干活的时候,就待在帐篷里睡大觉。”

 “为什么咱们帐篷在辕门附近?”余杭亦跟着王伍长往回走。一进辕门,就是杂役的帐篷。这让余杭亦觉得很奇怪,在他对于宅院的认知中,一院很重要,要建的辉煌大气,三间大房是正厅和偏厅,用来招待客人的,还没听说过谁把仆役的屋子建在大门口。

 “谁知道,上头让住哪儿,咱们就住哪儿。”王伍长先带着余杭亦去领了‮服衣‬,同样的黑蓝短衫配上灰子。“两身轮着穿。想什么呢,快拿着。”

 “哦。”余杭亦接过来,又问:“那大将军的帐篷是哪个?”

 王伍长吓得捂住余杭亦的嘴,对同在帐篷里的其他人赔笑道:“新来的杂役,不懂事,属下会好好教训他的。”

 发‮服衣‬的小兵笑道:“王伍长都是伍长了,怎么还自称‘属下’?你的人我们可管不着,只要别让巡逻队的人听见,他的脑袋就没事。”

 “属下是杂役,就是当上了伍长,在您面前也是小的。”

 “行了,是不是男人?”小兵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余杭亦却清楚的看见小兵眼里的不屑。大奉朝哪个不对军爷们尊尊敬敬的,更何况是在兵营里,他们当杂役的能被瞧得起才怪。

 两人回到帐篷,里面就一张,自然是伍长的。王伍长扔给他个旧铺盖:“拿那个毡子垫在下面,先将就几天。等换了帐篷,应该就能分到两张的房间了。”

 王伍长这话印证了余杭亦的猜想。他曾在池清撰写的兵书上看到过,有偷袭敌军兵营刺杀首领的兵法。

 大将军的帐篷严格保密,杂役的帐篷换来换去,可见池清正是为了防止敌军偷袭。还真是符合池清冷静谨慎的子,就算是驻兵在京城附近,也不肯放松戒备。

 余杭亦冷笑。池清的谨慎小心,难道只用在打仗上?为何在他的事上,不能多查证查证?余杭亦刻薄的想到:即便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是凶手,就连他父亲也信了,但是池清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

 那个在他耳边曰曰说恩爱的家伙,还不是把他扔到了牢里,给他曰曰上刑。

 “你干什么去?”王伍长刚躺下,就见余杭亦拉着铁锹要出去。

 “我去练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余杭亦被扔到牢里受罪~嘤嘤嘤…后面也会有解释滴…不要认定攻渣就弃文~

 余杭亦有一点点小心眼~\(≧▽≦)/~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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