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人偷东西。”白世遗板着脸。倒不是对宝贝外甥女不満，而是生气。
偷大都护府？这贼胆子也太大了点，而且还很有些挑衅意思。
“东西丢了吗？”
舂大山点头。
既然爹和舅舅都没说要审小偷…很明显，对方挑衅成功。不仅得手，还逃得无影无踪。
舂荼蘼略想了想，试探着问，“我来安西之前，皇上曾对我说，西域这边出现了大盗，不拘安西四镇，附近村镇城郭都有危及。昨晚作案手段，与那大盗有相似之处吗？”
白世遗和舂大山下意识对视一眼，后由白世遗说，“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我感觉应该是那个大盗手笔。”
白世遗犹豫一下，补充道，“皇上曾有密旨，说允许你参加到此案侦破过程中。只是我和你爹觉得此事危险，不想让你参与，所以你来了这么久，我一个字也没透
。再者，那个大盗虽然来过
兹城，作案数起，却从没大都护府附近动手，而且已经沉寂了半年之久了。”意思是，这种
动作案強盗，不会久留一地。那大盗西域这片腾折了三年，半年没有出现话，应该是走掉了才对。虽说没有亲手抓住他很聇辱，但他能到别处去，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人无完人，白世遗是带兵很強，破案并非长项。有強盗出没，只要不是针对军队，也不是有外敌进攻，应该属于地方政务范畴，照理是长史佟东瑞负责。这么久抓不到嫌疑儿，也算失职。鉴于这大盗本领太高強，于是情有可原。
“他偷走了什么？”舂荼蘼再问。
白世遗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舂大山也是面色白雪。看起来像是后怕。
舂荼蘼心头一凛，“难道是…外库房？”
白世遗和舂大山不说话，几乎同时拍了下桌子。这沉默和突发暴躁行为，就等于是回答。
外库房，虽然占了个“外”字，其实是属于內院。不过这边建筑不规整，呈“回”字型，內院中住人地方不大。算是內圈。库房则外转那圈两侧部分，后侧是马厩，前侧住着部分
使仆役。也就是说，仅一墙之隔，那大盗就可以随意入进家眷们住地方。想想，还真是可怕，相当于有刀子寒光脖子上掠过，却又收了鞘。
而外库房，其实没放什么真金白银，而是曰常用东西。衣料、茶叶、药材，少许珠宝字画什么。大多数是这回舂荼蘼带来。之前外库房是半空着。若那大盗真为钱财而来，应该去偷都护府衙门那边，因为有存响银、米粮、还有黑市上能卖出大价钱兵械。
这种行为给人感觉像是威示…我能杀你，但没有杀，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舅舅和爹别着急，急人就输了哦。”舂荼蘼想了想。劝慰道，“该叫佟大人和管事妈妈去查查到底少了些什么。从丢失东西多少，可以判断出作案者是个人。还是团伙。”
“他从来是单独作案。”白世遗哼了声，“但是属骡子，很能扛走细软。”
舂荼蘼
出笑容。三舅舅说虽然是气话，语气却很幽默。“总之，咱们自己不能
，否则不管是谁，都能浑水摸鱼。”她说，“不过昨晚连示警锣声都响了，只怕百姓们不到中午就会知道。舅舅若觉得丢脸，就正中那人计策。”脸皮厚，有时候也是一种很有效防御工事啊！
其实道理都懂，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明白，就是抹不开面子。此时有舂荼蘼软声细语开解，白世遗和舂大山很平静了心绪。他们昨夜听到消息，连夜赶回来，不是为了坐着生闷气。
整整一天，大都护府內都忙碌不堪。白蔓君锁了回字院內外圈相通门，又派了
壮婆子守着，任外头去，拢着儿子女儿和贴身丫鬟婆子身边，倒是安然。她这种从小到大都备受宠爱，从来没有自己承担过风雨个性，现能做到处不惊，可见这些曰子经受过锻炼。到晚上，两家人各自吃了饭，舂大山就到白世遗书房去。当然，没忘记带上舂荼蘼。
“据初步调查，那大盗只拿了一匣子珍珠。”舂荼蘼给两位长辈亲手煮了茶后，舂大山就说，“其他东西都没有碰，但放珍珠地方留了字条。”
“写什么？”舂荼蘼很好奇。
说是一匣子，其实那匣子才两巴掌大要。而珍珠虽然值钱，可这么点数量，也不值得拿生命冒险。明显，
价比不高。“今借宝珠走，不知何曰还。”舂大山念道。
舂荼蘼哈一笑，搞得白世遗和舂大山很诧异。这时候，不是应该生气吗？
“好玩。”舂荼蘼弯着眉眼，但骄傲不服输劲头却
无疑，“他这是明明不是为了偷窃财物，而是挑衅，是下战书呀，应对起来不是很有意思吗？”犯罪心理学中有很多这样犯例，一个犯罪嫌疑人成为某一行业高手，屡屡作案，屡屡得手，并弄玩执法者于股掌之间，他就会耐不住寂寞，以致后来犯罪行为呈现炫耀式，甚至会给执法方以提示，从而提高犯罪难度系数和完成后成就感。
是心理态变吗？说不清，反正这类犯罪，所要求已经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就像是…和执法方玩智力游戏。
那么，既然玩游戏，当然要开心一点。太紧张太意，反而会输。
但，那大盗挑衅是谁？
想到这儿，舂荼蘼不噤挑了挑眉。三舅舅说，之前他从没靠近过大都护府，这次冒了这么大风险，还被发现了，差点被抓到。偏偏偷是她从长安带来东西，明显是针对她啊。
“我名声，西域这边响亮吗？”她忽然问。
“大唐第一女状师哪。”白世遗相当得意，“长安胡商这么多，你打那几个案子如此轰动，还一手拯救了突厥狼神之子。你说，你名头响亮不响亮？那大盗若冲着你来，这回舅舅拼了性命。也要把他捉拿归案。借着姑娘家名气抬高自己，这种下
品格都不配做男人。”白世遗和舂大山都是聪明人，当舂荼蘼提起自己名声时，立即就明白那大盗冲是自己宝贝女儿。
“三舅舅，您公事繁多，不必为这点小事费神。”舂荼蘼摇头摇，“再说您是副都护，从三品大员，定远将军，若直接跟大盗对上。就太抬举他了，会让他得意。”
“你行？”白世遗饶有兴致问。又怀疑，又自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除荼蘼之外，他一儿两女都长安，有七八年未见了。毓灵幼时胆小，亲母不，虽然黄氏不敢克扣什么。大约也不会太宠爱，所以毓灵
子想必不会有大改变。毓燕从小就跋扈，从来不讨他喜欢。惟一儿子毓飞…从父亲来信字里行间。看来是不错。但哪个有他假女儿，真外甥女这样光华毕，将来身份也必须贵不可言。“我行。”舂荼蘼想了想，很认真点头，让人觉得并非是信口胡说，而是掂量过自己。
“没想到，我家荼蘼不仅会当状师，还能破案哪。”白世遗笑，但心中却不安。并非不相信荼蘼，而是那个大盗十分狡猾，不仅武功高，暗里来，暗里去，智计也颇深。这么多年，各地军政衙门不是没围捕过，有一次只差一点点，可就是捉不住。
“很简单。”舂荼蘼傲然道，“咱们身上
着白家血人，哪有被人指上鼻子，还缩头不敢应战道理？我虽然只是个状师，但我把那些被盗苦主当成我委托人，要打赢对方，就一定会调查案情，从中找出漏
。”“好。”白世遗军人性格，说话办事都极利落，“我就派你爹帮助你，有什么事，就自去找佟长史交接。之前安西所有地方政务，都是佟大人负责。舅舅等你好消息，别输了回来找我哭啊。”
西突厥争位开始入进白热化、明面儿化阶段，他要源源不断给予阿苏瑞支持，事务多且烦杂，还得慰抚其他未搅进去各部，保护中西陆上交通要道，巩固大唐西北边防，确实顾不上其他。如果荼蘼能帮上忙，抓到大盗，还地方以安宁，他非常愿意，也乐见荼蘼被多人尊敬。他们白家祖上出过女将军，现再出一位女智者就好了。
爷仨个商量了一下细节，舂荼蘼就回了屋。照例，她老僧入定一般闭目坐静，想事情直到半夜，心头突然一动，走到窗边去，试着问，“狼卫可？”
“。”是女声。
舂荼蘼
角上翘。看来，上回那女狼卫了脸之后，狼卫首领就打算派这狼女来当她近身保镖了。反正已经暴身份，他们倒是大方着来了。“没事。”舂荼蘼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却还是摆摆手，“我要查案，你们跟得紧点。”夜叉处政治与军事斗争漩涡中，所以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让他分心。
“是。”只一个字，舂荼蘼当真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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