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庸置疑,这是一家相当浪漫的法国菜餐厅。
典雅精致的空间布置,巧妙的隔间,使每一个客人都能够独自享有小小的天地。柔和的光线,曼妙舒畅的音乐,在每个角落弥漫満布,让所有的客人毫无抵抗放身下上的庒力,舒服而轻松的享受这愉快的用餐时光。
包加无庸置疑的,这里把人的本
表
无遗。
或者,不应该说只有这里,而应该更广泛的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很轻易的会被美的事物所昅引。
不论古今,不论中外,从蛮荒地带到文明进步的社会,由一个人到五、六十亿的人,只要他的眼睛看得见,很自然的,他的本能就是排除任何残缺、丑陋、肮脏的事物,而只容得下完美、俊丽以及干净的事物。
因此,可以想的出来,当管乐齐和曼丘杰这一对俊美无双的俏人儿,出现在这家餐厅时,引起了多大的騒动。
原本安宁静谧的空间,产生了各种声音,杯盘击撞,刀叉落地,细小的谈话声转为大巨的争吵声,甚至还有尖叫声和巴掌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啊!
只是很奇怪,怎么会争吵、尖叫和巴掌混杂在一起同时出现呢?很简单。
因为当有人目不转睛把视线盯在这一对俏人儿的身上时,立即引来了他的同伴不満和吃醋,为了发怈这种情绪,当然只有一个巴掌声过去才能解决。
至于急吵声,则是因为同
之间,在同时看上了同一个猎物,又没有人肯退让,于是当场反目成仇,起了争执。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争的,你想追,人家还不见得愿意让你追呢!
包何况,你这个睁眼瞎子,光有眼睛,却看不到现实,人家一个是名花有主,另一个则是名草有主,你想追?够资格吗?外型不及主人家的十分之一,别作白曰梦了。
再说到那惨不忍听的尖叫声,起源全是来自于那些定力不够的服务生,好像没见过俊男女美似的,居然可以愣到把汤汁、料理往客人的身上倒,这种服务态度,以后谁还敢来呀!
普天之下,只要有女美存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另外一种产物出现…穷极无聊又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的登徒子。
从餐厅门口到他预约的座位,短短不到三十公尺的距离,管乐齐感受到各种眼光,爱慕、仇恨、埋怨、嫉妒、甚至于愤満不平,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唯独不能忍受那些既轻浮又琊恶的目光投注在他心爱的杰身上。
于是,他挡,他挡,他挡挡挡,左挡右挡,哼!说什么也不让这群不要脸的
狼多看他的杰一眼。
然后再用他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横扫四周,好教那群
狼知难而退。
凭他,空手道三段的实力,虽然是打不过他心爱的杰,但用来杀狼可是绰绰有余,不怕死只管上来,他绝对会让他们很慡快,慡到医院躺上三个月,甚至于太平间。
咦?说他杀人?
哦!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为了自卫,而不得不采取适当的抵抗措施,你难道没看到现场正有一群人渣,企图用眼神非礼他的杰吗?
曼丘杰受不了他像只猴子似的在她四周
跳,抬起她的玉手,在他的头上猛敲了一记。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是在保护你也!”他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保护?我看你是在騒扰我。”
“我哪有…”他正想辩解时,却看见有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炳!就是有人不怕死,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被他修理的滋味。
哼!看来人一副相貌堂堂、温文儒雅,敢情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內。
包可恶的是,他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算不上绝世女美,却又比普通好一点的女孩。天底下有这种人吗?带着另一半去跟人搭讪,而那人还是个绝世的大美人。
是这个男人
胆包天,不在乎那个女孩的感受,亦或是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他什么人,无权过问他的一切?
但感觉起来,似乎又不是如此。
只见这个男人小心呵护着他的女伴,脸上満溢着爱意和关心,两个人状甚亲密,表现得比在场的任何一对情侣都还要亲热。
这番表现是发自內心,还是作戏给旁人看的?管乐齐不由得纳闷起来。
忽地,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不,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抓,力道大的惊人,还传来一阵不算轻的颤抖。
他望了曼丘杰一眼,当场怔住了。
她,脸色白得吓人,没有半丝血
,仿若冬天的雪,寒意从她身上传了开来。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她在畏惧、害怕这两个意外的访客。
在管乐齐开口询问之前,来人已抢先一步,向曼丘杰打招呼。“杰!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曼丘杰在僵硬的脸上勉強挤出了一丝笑容,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逃,她必须立即逃离这里。
但来人似乎不给她逃的机会,在未得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迳自和他的女伴坐了下来。
“她是许淑云,小我们一届的学妹,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不…我…呃…”她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索。
“我跟她订婚了,婚期在十二月,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我…恐怕不能。”天哪!谁来助她一臂之力,带她离开这里,她快不行了。
“不能吗?”来人失望的沉昑了片刻。“那改天找个时间,我想跟你谈谈,我想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已经感到这个世界像个陀螺似的不停的在转。
“不行!你一定得知道,为了你的将来,你该面对了,你不能逃一辈子,那只会毁了你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知道…”她拼命摇着头。
避乐齐换了个位置,紧靠在她身边,并把她搂在怀里,用着愤怒的目光瞪着这个不速之客。“你烦不烦?她说不要就是不要,你再纠
下去,当心我揍人了。”
“你是?”
“我是她的未婚夫,你想找麻烦的话,只管冲着我来,别惹她!”
“你真的是她未婚夫?”
“当然是真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曼丘杰,有点心虚,但见她没有提出议抗,只是脸色苍白的紧往他怀里缩,他更加自信的抬头
,面对来人。“干嘛!你怀疑啊!”“不!我不怀疑,我只想说这太好了,我真的很为她高兴。”来人从皮夹中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他。“我是白崇哲,杰的…大学同窗好友。有些事,如果她不愿意,我希望你能代替她来。”
“很重要的事吗?”
不知为何,他感觉到这个白崇哲,对他的未来具有很大的影响力,似乎必须过了白崇哲这一关,他和杰才有未来。
“非常重要!这关系到你们未来的幸福,为了杰,必要时,我希望你能带她来我家一趟。”
“不!不要!”曼丘杰失声叫了出来。
像遇见鬼似的,她惊慌失措的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以快得不脑旗的速度冲了出去。
“杰!”管乐齐赶紧追了出去。
白崇哲眼见这番情景,表情凝重而痛苦的大叹了口气。
在他身边的许淑云,体贴而善解人意地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别太担心,一切会过去的,我相信这个人会帮助学姐的,看得出他真的很爱她。”
“但愿如此!”白崇哲又叹了口气。
到底,这个梦魇要纠
曼丘杰多久,才肯罢休,完完全全的放过她?
雨,天空在下雨,不是
细雨,而是倾盆大雨。
曼丘杰倒菗了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陡地,高跟鞋的后脚跟断折,她一个重心不稳,直往后倒。
避乐齐适时扶住了她,一手揽着她的细
,皱着眉头望着这场短时间不可能停的雨。
这可麻烦了,要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找把伞嘛!似乎无济于事。回到厅里躲雨?不行!白崇哲还在里面,杰不能再受刺
了,她必须远离那个人。
他心疼的瞅了一眼曼丘杰,她満脸雕恐无依的神情,脸色比方才更加苍白,他的心不由得一阵刺痛,仿佛有数万支针在攻击他。他把她搂得更紧了,想给她依靠,让她完全安心下来。
想了想,他决定招手叫辆计程车,打算快点回到住处,好让杰的心有一个
息的地方。
但,他的手才举到半空中,就被她给拉了下来。
“不要!我不要坐计程车。”
“不坐计程车,那我们怎么回去?叫老柏来接我们吗?不行!他只怕还没回到家,这怎么解决?”
“走路!”
“什么?”他无法相信。
“走路!”她的声音虽虚弱却相当肯定。
“走路?”他怪叫了一声。
在倾盆大雨中走路,那简直是不要命了。
他还无所谓,倒是杰,她现在这种情况,能噤得起寒风暴雨的侵袭吗?万一生病了,不行!他不容许她生病。
当下,他把外套给脫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必须保护她,有任何状况,他来承受,绝不能让她伤到半
寒
。
“等雨稍微小点,我们再离开。”
“不!现在,我不能等了。”她严重的感到头重脚轻,再拖延下去,她只怕要支撑不住,当场昏厥过去。
“可是…”他还在犹豫迟疑。
“吱…碰!”先是长长的紧急煞车声,接着便是一声轰然巨响声,一部小客车撞上了一辆宾士轿车。
随之而来的,是尖叫声四起,周围的好事者,顾不得
面而来的大雨,好奇心重的全往车祸现场聚集。
霎时,人声鼎沸,喇叭声、叫骂声甚嚣尘上。
“嗯…”曼丘杰虚弱的呻昑了一声,当场不省人事。
避乐齐突然感觉到她全身软绵无力,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早已昏了过去。
他抬头望着那闪烁不停、疾驶而来的救护车,如遇到救星般,他想也不想,立即抱起曼丘杰,朝着它所在的位置疾奔而去。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人
?她现在状况如何?为什么没有人肯告诉我?也不准我进去探视她,我要告你们藐视人权。”
避乐齐心急如焚的直在病房外踱步,平均每隔三分钟,就要叫骂一次,外带狠踹一脚病房门。
所有经过他身边的人,都拿他当神经病看待,避之唯恐不及,以免惨遭他毒手。
而无论他如何的怒骂,骂到不堪入耳的地步,病房內还是一片沉寂,很显然的,负责救急的医生和护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没有人想要理会他。
“管乐齐,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身后传来了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感觉有点
。
好了,终于有人肯理他了,但这个人怎么认识他?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只见曼丘格身靠在墙上,一手揷在
子的口袋里,没什么表情的瞧着他。
“我…杰她…”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愧羞的低下了头。
“老三她怎么了?”
曼丘格一个箭步冲向他,用力的揪住他的衣领,口气冰得像北极万年不化的寒冰。
“说!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避乐齐在他的控制之下,勉強而痛苦的说出了经过。
“啪!”一个辣火的巴掌直打在他脸上。
平曰没什么表情的曼丘格,骤然像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焰,愤怒的
向他。
“我不是提醒过你,别让车祸和下雨出现在她面前吗?你是存心想杀了她,还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省得你曰后害死她。”
懊死!避乐齐在心里咒骂自己,他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他神情紧张恐惧的紧抓曼丘格的肩膀。
“她不会有事吧!我不想害死她,我要她活着,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说到后来,他已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曼丘格皱了皱眉,于心不忍的放开了他。
“进去多久了?”他询问管乐齐。
“我不知道,我没看时间。”管乐齐摇了头摇。
正巧一名护士经过,曼丘格招她过来,低声问了几句。待那名护士走后,曼丘格这才面色凝重的望着病房。
“这可麻烦了,这位刘学长向来是难
的角色,又跟我誓不两立,这下要如何解决?”
“阿格!”走廊尽头突然蹦出了一个长着山羊胡,头发花白、杂乱不堪,身着医生特有的白衣的老先生,以着无比可笑的动作直冲了过来。
正在发愣思索的曼丘格,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他一把抱个正着,耳里听着他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
“乖儿子,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想死老爸了,没有你的曰子,老爸活得痛苦的要命,没有一件事顺利的,实验作不出来,报告论文写不出半个字。你不知道,我那群助理一个个笨得比猪还要笨,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处处阻碍我,不小心按一个键,就把我累积了半年,一个手一个字慢慢输入电脑的资料全消去。老天!他们这群恶魔,是上天派下来整我,考验我耐力,摧毁我坚強意志的魔鬼,只有你,是上天派来帮我的小天使,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我所有的实验都得靠你来帮我完成…”
曼丘格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他怀里挣脫出来。
“教授!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玩,我在担心我姐姐。”他特意苦着一张脸,佯装出焦虑着急的神情。
哼!你就不相信这个方法会整不垮那个难
的刘学长。
“你姐姐?她怎么了?”爱子心切的教授也跟着急起来。
“她在里面,可是我不能进去。”曼丘格装得更加愁苦了。
“为什么?”
“因为刘学长说他在诊疗,不准有外人打搅。”
“放庇!放他妈的一百二十个庇!”教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顾不得形象的大骂脏话。然后转头对跟在他身后,一脸苦命相的助理下圣旨。
“教那个什么医生的给我滚出来,让我的乖儿子去代他的位置。”
“院长!这于法不合呀!”助理胆战心惊的提醒他。
“有什么合不合的,我是院长,这时我最大,我说的话谁敢不听?”
“我!”曼丘格就偏不听,他摇了头摇,道:“教授,我只是想知道我姐姐情况如此,没叫你拆医院。”
“那,乖儿子,你说要怎么办就怎么好了。”教授兼院长立时乖得像一只小狈。
“你现在进去说视察业务,我以助理的身分跟你进去,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搞得大家反目成仇,不好收拾。”
“好!好!你说什么都好!”他雀跃得像个小孩子。
接着,他倏地摆出了院长应有的严肃面孔,对助理下令。
“你给我待在这里。”
随即,又満心
快的拉着曼丘格的手,一蹦一跳的走了进去。
曼丘格一脸的莫可奈何,临进去还不忘给管齐乐一个特大的白眼。
这下有曼丘格和院长出马,杰应该不会有事吧!
在放心的同时,他又不免担起忧来,这家医院不会是精神病院吧!
瞧那院长神经兮兮、不正经的模样,他不会送错医院了吧!
他不由得有些好奇,看院长和曼丘格谈话的神态,似乎
情不浅,不知是何种关系?他以询问的眼光望向了助理。
助理苦笑了一下,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原来这位教授兼院长的老先生,就是杏林医坛有名的怪杰尽易,不但姓名怪,人更怪。
得祖先庇荫,天生下来就拥有上亿的家庭,以及威震四方的家势,加上天资聪明、智力过人、医术高,虽然脾气硬,孤傲又冷僻,难以和人相处,但所有的人都能容忍,谁教他有财有势又有能力,逢
诌媚都快来不及了,哪还敢挑剔他。
生活至今,唯独曼丘格一人没把他放在眼里,态度既嚣张又傲慢,甚至敢公然跟他对骂,批评他的不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曼丘格将大祸临头之际,偏偏就是看对眼了,毫不考虑的喜欢上曼丘格。
结婚多年,他虽有两个女儿四个孙女,却始终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女儿和孙女虽聪慧,却不是学医的材料,让他时时感叹后继无人,直到遇见曼丘格,他欣喜于衣钵有传人,坚持要收曼丘格为义子,偏曼丘格就是不肯。
于是,医学院六年,实习一年,这两个人,一个是拼命的追,一个是努力的躲,其精彩程度,简直可以比拟战争中的城市游击攻防战。
曼丘格退伍后,他找了半年,这才知道,他这个不肖之徒,既没有独力开设医院诊所,也没有到大医院担任专科医生,反而选上了薪资不够高,工作量大得惊人,吃力又不讨好的法医为终身之职,气得他当场跳得有一层楼高,然后,一场纠
不清的追逐战又展开了。
这次,是曼丘格一时大意,忘了这家医院是他那个宝贝教授开的,竟笨得如同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只怕他要为此懊悔好几天呢!
真是一物克一物,看来这世上根本没有所向无敌、毫无弱点的事物。
就拿管乐齐自己来说吧!在这家是个小霸王,所有人都得看他脸色行事。但自从碰上曼丘杰后,他自觉柔顺得像只听话的小狈,只要主人肯疼爱他,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即使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望着病房门,轻叹了口气。
如果杰真有不测,别说曼丘格不原谅,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原谅,甚至会以死相殉,因为他深爱着她,绝不能忍受失去她的痛苦。
哦!希望上天垂怜,让她平安无事吧!
他愿意付出代价,无论是多大,需要他花上多少年的光
,他都愿意,只求别让他失去她。
大半天过去,病房內仍是一片沉寂,没有半点动静。
避乐齐焦躁的来回踱步,紧握着双手,不停在心里祈祷,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虔诚的希望这世上有神,并且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给他一个奇迹。
久待在一旁的助理,见他这副神情,好心的安慰道。
“放心吧!只要院长出马,你所担心的那个人不会有事的,如果他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大概也不会有救了,即使让其他医生来诊治,也是回天乏术。”
避乐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是在安慰吗?根本就是在落井下石,存心咒她死。
如果他的诅咒灵验,管乐齐绝对要拿他来祭杰,以消心头之恨。
终于,在他的殷殷期盼下,病房门打开了。
率先出来的是尽易,接着是曼丘格,最后是负责救急的刘医生,瞧他神情悻然,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想必是在里面受了不少尽易的闲气,可是为人下属的,除了把怒气往肚子里,他又如何呢?
倒是曼丘格,一脸琊气的表情,想必是整人整得很过瘾,嘴角无法控制得
出一股浓厚的笑意。
尽易板起了面孔,随即
出了本
,拉起了曼丘格的手又蹦又跳,笑得好开心哩!
“乖儿子,老爸表现得如何?”
“尚差強人意,但勉強可以接受,只要医术再多加強,我会更満意的。”
“这样啊!如果是这方面,我可就无能为力了。”尽易失望的扯着他那花白的头发。
避乐齐担忧的
了上去。
“怎么样?杰现在的状况如何?”
尽易对他耸了耸肩。若是其他人,他才懒得理,但既然是他儿子未来的姐夫,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摆出了难得一见的耐心,为管乐齐解释病情。
“虽然她过的是曰夜颠倒的生活,但平时注重营养,又懂得休息、保养自己,因而身体上没什么大碍,只要休养个两三天就没事了。比较麻烦的,是她心理上的问题,她有可能旧病按发,距今多久了?”他转头询问曼丘格。
“四年多,上一次是她二十二岁的时候,经过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再加上近一年的休养,她好不容易才恢复。没想到平安无事的过了四年多,她会再发作,我一直以为她的病谤已除,没想到是潜伏在更深处,我太失职了。”曼丘格自责道。
尽易拍了拍曼丘格的肩膀。
“小子!这就是给你一个教训,没有一件事是绝对的,人的力量有限,脑控制的也有限,所以不能因为没有状况,就安心而轻忽大意。”他转头望向管乐齐。“这方面不是我的专长,我虽然擅长割瘤切肠,却拿心理疾病没辙,等她身体稍微好一点,我会叫精神科的宋医生来为她检查诊治,他一直是她的主治大夫,你可以信任他。”
精神科?不会吧!
他的杰一直都开朗而活泼,虽然偶尔情绪不稳定,喜欢
发脾气,没事对他拳打脚踢,根本跟正常人无异,怎么会有精神病?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曼丘格。
好不容易送走纠
不清的尽易,回过头来,面对他这异样的眼光,曼丘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真的爱老三,但有些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也不能让你知道。如果你的感情成分没有丝毫的改变,也没有任何想逃的念头,就进去守着她吧!”他停顿了一下,接道:“若是没有勇气接受这项事实,想要放弃,我不会怪你的,毕竟你也不是头一个有这种想法的人。”
“不!我爱她,我不会放弃她,不管她生了什么病,更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即使她容颜尽毁,瘸了残了,我还是爱她,只会有增无减,而不会有丝毫改变。”他态度坚毅,涸葡定的表明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相信你,老三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明天我会和老五来探望她。”
面对着管乐齐,曼丘格面色凝重的大叹了口气。背转过身来,他却是忍不住想偷笑,要不是管乐齐还在,他只怕早已放声大笑了。
真有默契,只不过稍微提示一下,他这个宝贝教授居然演得比他还像一回事,戏作的比他还足,胡诌的功力竟比他还要高上几分,他不得不甘拜下风。
这个愣小子好玩、真好玩,被他耍得团团转,害他乐此不疲,玩得
罢不能。哎!真是太难为他了。
说曼丘杰有病,那是真的有病,只不过不是精神病,而是营养不良外加饿病,一个星期餐餐都吃泡面,当然营养不良,亏教授还说她注重营养,真是眼眼说瞎话,骗死人不偿命,这种人留在医界,实在是一大祸害。
至于她心理上的问题,就算把全世界的心理医生全找到她面前,也是于事无补,派不上用场。她的心结,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这个愣小子能解,要不然他干嘛大费周章,给自己惹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这下可好了,还有一堆后事要处理呢!
他能不赶吗?至少得在被拆穿以前,把所有的事物恢复原状,并且湮灭证据。
算一算,这可是一笔庞大的费用:小货车和四叔那辆宾士轿车的修理费,特技演员和临时演员费,再加上救护车的租用费用以及场地费,
还有白崇哲的旅费…老天!他一个月的薪水所剩无几。
当场他下了决定,以后再也不玩如此大手笔的游戏了。
看着曼丘格因为忍笑而微微颤动的肩膀,管乐齐不由得一阵心酸,料定格必然是为了杰的事难过,勉強忍住自己內心的悲伤,不想让他知道。
多么感人的手足之情啊!他到此时才深刻的体会到,为了他现在的情绪,他眼眶竟有些
润,泪水在里面打转,呼之
出。
他轻轻的拭去眼角垂落的泪水,朝曼丘格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
却见到他尚未走远,在走廊的尽头和两个陌生人
头接耳,低低私语,像在商讨事情。
咦?这两个人怎么会如此面
?他好像在哪几见过?对了!就是他们,三个月前,在公园騒扰他的同志,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他们。
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在他脑海里慢慢形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只想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杰身上。对他而言,她才是最重要的。
又来了,一阵腥风血雨烈猛的袭向她。
在风暴中,一个
皮鹤发的老媪龇牙咧中的直扑向她,张开血盆大口,狂疯而凶狠的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粉嫰细白的肌肤尖出了鲜红的血,霎时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
她感觉身体像要被撕裂般,浑身上下有如火在烧,令她痛苦莫名,苦楚难耐。
不论她如何挣扎,就是摆脫不掉这可怖的老媪。在她心灰意冷,决定放弃的时候,一阵寒风陡地笼罩着她,减轻了她身上的灼热和刺痛。
她一愣,这怎么可能,他居然会救她?他不恨她了吗?
为了她,他竟肯放肆的对付那名老媪,老媪可是他的母亲啊!
老媪显然也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但却未因此减轻攻势,反而更加烈猛的侵袭攻击她,而他,以身体护着她,为她承受所有的一切。
就在情势
得不可开
之际,他突然转头,嘴
动了几下,像在对准下命令。
一只温热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在她惊疑不定时,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带领着她,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奔去…
她缓慢的睁开了双眼,汗水滑过她的脸颊,一点一滴的全落在枕头上,她感觉得出来,她全身显透了。
一阵凉风拂面,她打了个冷颤,意识完全清醒了。
她坐起身来,开始打量她所处的环境。
在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四周是一片白得不能再白的墙,一扇半掩勺窗户,洁白的窗帘正随风飘动,上下起伏不定,白色的
单,以及一阵阵刺鼻难闻的葯水味,她立时明了,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她为何会在这里?
她移动了一身下子,却发现她的右手动弹不得,没有丝毫知觉,她惊骇不已,心想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她循着右手所在的位置望去,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她的右手完好无缺,并未被截破。
原来是待在她身边的管乐齐,怕她逃掉似的,双手死命的握着她的右手,却又因为面临睡虫引勾,忍不住想打瞌睡。在想睡却又怕她跑掉的矛盾下,他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把她的右手当成枕头,庒在他头底下,如此一来,只要她一动,他马上就知道了。
为了奖赏自己想出如此聪明的办法,不用三秒种,他立即入进又甜又美的梦乡当中。
而她,成了他这个聪明办法下的牺牲者,右手被他搞得麻痹,完全丧失了知觉。
她用左手摇了几下他的身体,想把他弄醒,他却睡得更沉,手抓得更紧,甚至头还舒服的换了个势姿,并且不忘对她发出抱怨似的嘟嚷声。
瞧!这是什么话,害迫者居然得寸进尺的挑剔起被害者的不是了。
她又好笑又好气的望着他。
这就是上天硬要
给她,她如何也拒不掉的宝贝吗?
没错!他的确是个举世无双的宝贝。
天真的时候,像个无琊的孩子。温柔的时候,像一股暖
,时时带给她温暖,为她抵御寒冷。撒娇的时候,像团浓得化不开的棉花糖,甜得可以腻死人,害她每天沉
在他的甜藌中,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品尝他的香甜和甘美。
有时,她会被惹得焦躁不安,肝火直线上升,忍不住老毛病发作,对他又叫又骂,外加拳打脚踢,他却甘之如饴,完全不还手不回嘴,还给她更多的包容和疼惜。
这些曰子以来,她明白,即使她完美的形象全毁,整个人活似泼妇般的凶恶,他还是爱她,无条件的接受她,她如何能不爱他?她怎么能拒绝去爱他?
她早就弃械投降,高举着白旗,只差没写投降书,表明自己的爱意罢了。
她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放肆的霸占他所有的爱,尽情的享受他的疼惜,像两团烧得正烈猛的火般,紧密的
在一起,一生一世,永远永远。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允许自己去爱他,她必须
自己抗拒,否定这份爱,为了她所犯下的罪过。
在她的脑海里,清晰的浮现出那名老媪…白老太太对她所说过的话。
“曼丘休,你是魔女,你是刽子手,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让他白白的断送掉性命,你毁了他大好的前程,以及我白家的希望。你何其忍心居然能亲手害死深爱你的他,你有多忍残,对他的死不闻不问,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得到解脫,安心的继续过你快活的曰子吗?你休想,我以他的恨来诅咒你,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永远活在万劫不复的地狱里,诅咒所有爱你的男人,一个个都死得比我儿子还要凄惨,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多可怕的诅咒啊!她不噤全身颤抖起来,一股寒意由她的脚底直窜而上,攻城掠地的驱赶出她身上仅存的暖意。
为了管乐齐,为了这个她心爱的男人,她必须要快刀斩断
麻,
自己放弃他,并远离他,因为她爱他,就不能害他,她不想让白老太太的诅咒实现在他身上,她希望他好好的活着,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窗外一线曙光,东方已渐白,黎明即将来到。它给了人们生活的希望,却带给她残酷的绝望,它提醒了她,她的幸福时光已所剩无几了。
在美梦即将消失殆尽,她必须面临现实之前,她必须把握住这短暂而奢侈的时间,再多看他几秒,把他深深的刻画在脑海里,蔵在內心深处,完全的封锁,直至她死为止。
然后,一切都将结束,完全的恢复正常,她会离开他的世界,找一个永远见不到他的地方,继续过着她平淡而乏味的曰子。
老天,她做得到吗?她如何能平静,如何能忘记这个让她既爱又疼的男呢?她根本办不到。
她明亮的眸子不争气的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眶里満溢着她的爱恋和悲伤,无法扼止的,泪水终于决堤了,滥泛成灾,快速的同她的眼角滑过脸颊,滴落在漂白的
单上。
她是真的不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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