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找对了人自然容易，我这里就有条门路！”
“真的！”娘老立刻来了趣兴。
“嘘！”康嫂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小声道：“姨啊，您小声点儿，这等事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要不人人都去找门路，人人都来开米粮铺子，到时候您还有什么赚头啊？”
娘老稍稍一想，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大侄女说得有道理！那…”
“姨啊，我一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不如去我那铺子坐坐，咱们慢慢聊？”
娘老犹豫的看看镇里的方向，妇人拉拉她道：“姨啊，做生意最忌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既然你家姑娘已经应承了人家明儿开始三文收谷子，你要不收或者价格不合适，以后就没人敢来你铺子了！
我看啊，价格还是次要的，你明天大可以以三文的价格收几担谷子，然后找个借口关门，调了价格后再收就是了，当务之急还是把那官府文书弄到最要紧，要不无论你钱赚亏钱，心里都不踏实啊！您说是不是？”
娘老想了想，连连点头称是，便跟着康嫂进了对面的成衣铺子。而这边灵儿已经把小镇转了半圈，找到个木匠铺子讨价还价一番，定做了一个简单的牌匾，顺便还买了几件旧家具，双方约好明曰巳时前
货。办好这些，灵儿蹦蹦跳跳的往自家的铺子去，路过包子铺时，万婶叫住她：“灵儿，哎，灵儿，过来过来！”
灵儿过去笑眯眯的打招呼：“万婶婶好。昨晚借了您的凉席被褥，一会儿就还给您！”
“不急不急，灵儿啊，过来坐坐吧！”
“不了，万婶婶，我爹娘还在家收拾东西了，我得回去帮忙！”
“哪有啊？我方才去你家铺子看过了。就你爹一个人在后院修补货架。你娘啊…”万婶对她眨眨眼，小声道：“灵儿你过来，我跟你说！”
灵儿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噤心下好奇，便凑了过去：“万婶婶，我娘怎么了？”
万婶盯着对面的成衣铺子，眨眨眼道：“你娘被对面那铺子的康嫂拉去了！”
灵儿看看对面。见那成衣铺子开了门，门口挂着布帘子。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她想了想道：“可能…是我娘收拾累了，过去串串门儿吧？”
“傻丫头，告诉你，那康嫂跟我们不一样。她可不是做老实生意的料儿！”
灵儿吓了一跳，不做老实生意？那是干什么的？她询问的望着万婶，万婶四下看看。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儿，午后炎热。路上的行人极少，自然没什么生意。于是她把灵儿拉进自家铺子，坐下倒了两碗茶水，推一碗到灵儿面前：“来，喝吧！”
灵儿担心娘老，哪有心思喝茶？“万婶，到底怎么回事？我娘…我娘她不会有事吧？”
万婶怔愣一下，扑哧一笑：“傻丫头，你以为那康嫂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啊？放心好了，你娘人不会有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万婶看看对面，头摇惋惜道：“现在说已经晚了，瞧，你娘出来了！”
灵儿顺势望去，果然见对面铺子门口站着两个妇人，那老者背影明显就是自家娘老，两妇人手拉手说话的亲热劲儿，就像一对母女般，看得灵儿直皱眉！
要知道娘老一直是个老实守旧还有些腼腆客气的人，不
识的人她一般知道笑呵呵的望着，极少说话，对面铺子这妇人难道是她亲戚不成？“噗嗤~~灵儿，你瞧瞧你娘！”万婶突然笑了出来，灵儿仔细一看，顿时愣住，这…这都什么呀！瞧瞧娘老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像抹了几层石灰一般，刷白刷白的，更夸张的是那黑黢黢的眉眼儿和她那张血红大口！
灵儿忍不住打个寒战，而一旁的万婶更是笑得直不起
，灵儿大囧，赶紧站起来道：“万婶婶，我…我先回去了，有空来我们家喝茶！”万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哪有应答的功夫。灵儿一出包子铺，就掏了帕子直向娘老冲去！娘老见了灵儿，非常高兴，颠着小脚乐呵呵的过来道：“灵儿，你回来了啊，瞧瞧，我这身儿服衣怎么样？”
灵儿一顿，低头看她服衣，这是件白底红花儿的新裙衫，袖子和裙角上还贴了几块看不出什么形状的蓝布花儿，裙子本身的品味本就不敢恭维，穿在身形干瘪瘦削的娘老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灵儿痛苦的一拍脑袋，转开头实在不忍再看下去，这真是自家娘老吗？莫非被方才那妇人掉了包？！
娘老翘起兰花指捻捻鬓角的耳发道：“灵儿，瞧瞧，大侄女说我这样穿至少年轻二十岁，那我现在就只有三十来岁了！呵呵，灵儿啊，以后要是别人再问你爹娘多大年纪，你就说…就说三十岁，这样就没人笑话你了！”
灵儿一怔，抬头看娘老，见她刷白刷白的脸上白灰沫儿直往下掉，脸上的皱纹像一道道深沟一般永远抹不平，而笑过之后那沟底又突然变成连绵起伏的山峰，削也削不掉！
灵儿又是心酸又是难受，挽起娘老胳膊就往自家铺子拉，娘老着急道：“哎呀，灵儿，慢点儿、慢点儿，别把裙子弄破了，还有东西，东西别掉了！”
灵儿一口气将娘老拉到铺子后院才松手，正在修理货架的老爹闻声回头，见到娘老立时顿时，惊讶的张着嘴呆呆的望着娘老！娘老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捏起兰花指摸摸鬓角，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她…她爹，我…我这身儿衣裳好看不！”
“嘭”一声，老爹手上的工具和木条儿掉落在地，反弹了一下砸在老爹脚上，可老爹似是完全没感觉般，依然呆呆的望着娘老。
娘老有些担心，过去看看：“老头子，你没事吧？”
老爹沉默半晌，讷讷道：“你…你是谁？”
娘老顿了一下，脸上一红，嗔道：“死老头子，咱们老夫老
几十年了，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老…老婆子？”
“不是我是谁？你这老头子，老了老了莫非还想找个年轻姑娘？”
老爹闭上眼，长长吐口气，再睁眼时，黑着脸道：“老婆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人不认鬼不鬼的，你也不怕丢人？快，快去把脸洗了，服衣换了，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像什么话？”
老爹背着手嘀嘀咕咕念叨着转身进了屋，娘老在院中呆愣一会儿，对着屋子大喊：“老头子，你说什么了？我…我这服衣哪里不好了？这…这可是大侄女专门为我裁剪的，二两银子了！还有这脂粉…”
“嘭！”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片刻后老爹出现在门口，那脸色比先前更黑，他瞪着娘老道：“你说什么？就那几块花里古哨的破布，要二两银子？你老糊涂了吧？”
娘老一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衣，皱眉想了会儿，小声嘀咕：“对啊，几块花布而已，怎要得了二两银子？咝~~~我为何会买这身儿服衣了？…”
娘老一脸迷糊的走向厢房，灵儿看她手上拎个包袱，便问：“娘，你那包袱哪儿来的？”
“包袱？”娘老低头看看，想了会儿，有高兴起来，对灵儿招手道：“灵儿，来来，看娘给你买的新服衣，还有脂粉首饰，快来试试看，合身儿不合身儿？”
“服衣！”灵儿汗颜，不会又是从对面成衣铺子买的吧？看娘老身上那套，就可以想象包袱里那套会是什么效果！对了，银子！灵儿急忙问道：“娘，这包袱里的东西又花了多少银子？”
“啊？这个…好像…好像是三两吧！”
“三两！”灵儿惊讶的张大嘴，天啊，这还是以前那个抠抠搜搜，花一文钱都要犹豫半天的娘老吗？对面那康嫂到底对娘老做了什么，让她如此狂疯的花钱！
想起方才包子铺万婶的话，灵儿总算有些明白了，难怪她说那康嫂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娘老这么个老实巴
、节俭了一辈子的老妇人，居然没一会儿功夫就被她忽悠去五两银子，那康嫂不会给娘老下药了吧？！灵儿上前接过娘老的包袱，打开看了看，里面确实有套服衣，还好，没有太标新立异，只是娘老身上这套衣裙的缩小版，然后还有些胭脂水粉什么的，一闻那刺鼻的气味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
“灵…灵儿，你…你说娘是不是…是不是花了五两银子啊？”
灵儿抬头，见娘老脸色难看至极，本就刷白的脸变得惨白！糟糕，娘老清醒过来了，她要想明白自己一下子花了以往一年的银子却只买了几件破烂货，肯定要气出病来！
她赶紧安慰道：“没有没有，娘，我想肯定是康婶子跟您开玩笑的，我这就去找她，咱们把这东西全退了，啊！”
灵儿拎着包袱往门口跑，突闻娘老喊道：“等等！”
灵儿回头，看看娘老：“哦，娘，您要不要把身上这身儿也换下来，咱们一起拿去退！”
娘老站在原地愣愣的盯着灵儿看了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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