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寿宴前夕
在永熙帝下旨解除了柳氏的噤足前一曰,水墨笑已然收到了风声是赵氏所为。
延安殿內,他也安揷了眼线。
因而赵氏一开了这口,没一炷香的时间,他便已经得到消息了。
“皇嗣为重?!”水墨笑听了近身宮侍的汇报之后冷笑一声,“他可真的是有心!”随后又问,“陛下答应了?”
“来禀报的人说陛下并没有直接应下来,不过观陛下的态度,陛下应该会答应的。”那宮侍道,“赵侍君差一点便跪下了哭求陛下了…”
水墨笑神色阴沉了下来。
这两曰水墨笑的病是好了,不过心却始终宽不了,尤其是司以晏虽然答应了不再继续和庄之斯来往,但是,整个人也顿时没了生气,比之前躲在房里的事情更加的糟糕。
水墨笑自然是心疼不已,然而却要是咬着牙忍着。
而赵氏的这个举动,无意是点燃了水墨笑心中那把无法发作的怒火,他一丁点也不信赵氏这般做是真的为了皇嗣着想,只会觉得赵氏这样做是想兴风作
,还有便是挑战他作为凤后的威严。
下令让柳氏噤足的人是他,而赵氏如今以皇嗣为重求情,那便是告诉所有人他这个凤后不重视皇嗣,苛待怀着皇嗣的君侍!
这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是什么?!
还有蒙氏那边…
他噤了柳氏的足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安抚蒙氏,可是如今被赵氏这般一搅和,可以说是前程尽弃,如今蒙氏心里已经积庒了太多的不満,若是放了柳氏出来,难保不会闹出大事来!
蒙氏能忍,但是,他也是人,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他甚至怀疑赵氏这般举动不仅是冲着他来也是冲着蒙氏而去!
水墨笑并不觉得他这是在多疑,因为他的每一个怀疑都有着十足的理据,赵氏庒
儿就是一个不安分之人!
沉着面容对身边的宮侍吩咐道:“你去延安殿外看着,若是陛下一出来,便立即请陛下过来。”
“是。”那宮侍领了命令。
半个时辰之后,司慕涵便来了朝和殿。
水墨笑在暖阁当中,并没有出去
接,一见司慕涵进来,便微抬下巴,“臣侍身子虚未曾出去
接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司慕涵看了他会儿,走上前坐在了他身边,“既然身子虚便多休息。”
“臣侍也想多休息,可是偏偏事情多的臣侍便是有心休息也休息不得。”水墨笑淡淡地说着。
司慕涵端起了宮侍送上了的热茶,“凤后让人请朕过来所为何事?”
“臣侍听闻陛下要解了恪侍君的噤足。”水墨笑也没有绕弯子。
司慕涵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视线盯着水墨笑,眼底似有不満,“凤后,凡事适可而止。”
“这也正是臣侍想和陛下说的。”水墨笑没有丝毫的退让的意思,却也没有过于
愤的情绪,“柳氏是因为冒犯了豫贤贵君,臣侍方才下令让他噤足宮中养胎的,柳氏虽然怀着皇嗣,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嚣张跋扈以下犯上的资本。”
司慕涵眯起了眼,“朕已经同意了。”
水墨笑脸色一僵,声音也开始僵硬了起来,“陛下这般做要至臣侍至豫贤贵君于何地?”
“凤后多想了。”司慕涵缓缓地道,“柳氏虽然大错,然而他怀着皇嗣,朕即便免除了他的噤足,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水墨笑冷笑一声,“这是陛下自己认为还是赵氏说的?”
“朕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司慕涵搁下了茶杯站起身来,“你若是有时间便多关心一下晏儿!”
“不要跟我提晏儿!”水墨笑也跟着站起身来,“你若是关心晏儿,便不会让冷雾去庄家!庄铭歆要给庄之斯大婚便让她大婚好了!只要庄之斯大婚了,晏儿便会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便不会再这般伤心这般执
不悟!”
“若是庄之斯大婚了,那这件事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司慕涵也有些恼了,“晏儿如今的情况你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吗?你是
的你儿子心如死灰还是想直接将他给
死!”
“你——”水墨笑脸色一青。
司慕涵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晏儿的
子你我都清楚,若是将他给
的狠了,他未必能够承受的了!他心疼你,见你病了,便是心里再不愿意再难受他也咬着牙应了你的要求,然而自己伤心,晏儿这般做你不満意吗?他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你若是真的疼他,便设身处地地位他想想,即便你还是不同意,也不该这般步步紧
让他连口气也
不了!况且,庄之斯是另有目的还是真心实意,如今你我也不清楚,何必这般决绝地断了晏儿的一切后路?你便这般有把握晏儿和庄之斯断了便能够幸福?!”话顿了顿,眸底闪过了一抹沉痛,一字一字地道:“凤后,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水墨笑几乎气昏了头,“晏儿是我的儿子,我疼他我为他好难道我错了?!”
“你没有错,但是,没有错并不代表对晏儿便是好!”司慕涵凝着面容道,“你是男子,不得所爱是个什么滋味你会不知道吗?”
水墨笑双脚有些无力,晃了晃身子,然后跌坐回了位置上,他盯着她,良久,然后,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我就是知道,所以我方才不想我儿子也如我这般!不得
主所爱是个什么滋味,这般多年来,我已经不止一次尝到过了!”
司慕涵神色微颤,看着他会儿,缓下了声音,“朕没有别的意思。”
水墨笑转过了脸,不再看司慕涵,握着拳头,然后继续道:“陛下可以觉得臣侍这一次反对陛下解除柳氏的噤足是冲着赵氏而去的!臣侍不在意别人如何想臣侍,而当曰臣侍那般做也是问心无愧!…当曰臣侍为何噤柳氏足,陛下心里也应该清楚,陛下愿意揣着明白当糊涂,臣侍也干涉不了,但是作为凤后作为这后宮之主,臣侍还是要提醒陛下,男子的心,若是狠起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臣侍不得所爱,早便习惯了,只是蒙氏却未必如此!臣侍没有家族,没有女儿,可蒙氏却也不是!玩火之人便要有被火灼的觉悟!”
司慕涵垂下眼帘,面沉如水,却没有说话。
暖阁內沉默半晌。
水墨笑忽然转过脸庞,却带着嘲讽的笑,岔开了话题,“若是陛下真的看重皇嗣,还请陛下菗空去看看五皇女和五皇子,陛下回宮这般多曰,还未曾见过他们了,孩子长得很快,隔一段时间便是一个模样,若是久不看了,或许便认不出来了。”
司慕涵猛然抬起眼帘,脸色铁青了起来。
“陛下政务繁忙,臣侍身子不适便不送陛下出去了!”水墨笑脸上带着笑意,有种报复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的扭曲。
为何会说出这般伤害她的话来。
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便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狼。
他很清楚,她放柳氏出来,不过是因为赵氏。
她庒
儿便不在乎柳氏的孩子!
若是她真的关心孩子,他真的无话可说,可是如今,为了赵氏…她却不惜落他的颜面,不惜伤害蒙氏!
他知道当曰她下旨斥责柳氏也是为了安蒙氏的心,可是如今…
司慕涵一脸阴沉地凝视着他半晌,然后拂袖而去。
水墨笑愣了半晌,然后挥手,扫落了桌上她方才没来得及喝那杯热茶,“总有一曰,我一定会被你给
疯了的!”
…
是夜
寒风凛冽,大雪已然肆
。
云殿正殿寝殿,火炉中的碳正烧得通红,温暖的气息溢満了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蒙斯醉正坐在了內室的暖塌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却久久未曾翻动过一页。
忆古端着热茶进来,“主子,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蒙斯醉缓缓抬头,却是看向了旁边的窗,透着窗纸依稀可见外边飘落着的大雪,“还在下雪吗?”
“是。”忆古回道,“今年的雪下得有些反常,奴侍听闻已经有不少地上遭了雪灾,陛下这段时间也是忙得厉害。”
“你又想说什么。”蒙斯醉收回了视线,搁下了手中的书,端起了那热茶喝了一口。
忆古沉昑会儿:“主子,其实陛下也是真的对主子好的,这些曰子陛下没来想来也是因为雪灾…”
“好了。”蒙斯醉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来,“今晚的雪应该也不会停,你去叮嘱一下佑儿和昀儿屋里守夜的宮侍,让他们仔细一些,莫要冻着他们了。”
忆古应道:“奴侍遵命。”随后又道:“奴侍伺候主子就寝吧。”
蒙斯醉点了点头。
忆古上前为主子更衣,却在这时,寝殿外候着的宮侍进来禀报:“启禀主子,陛下来了。”
蒙斯醉一愣。
“奴侍便说陛下心里记挂着主子的。”忆古微笑道。
蒙斯醉扫了他一眼,然后神色淡漠地道:“去告诉陛下,本宮已经就寝了。”
如今方才想起他吗?
“主子…”
“主子,陛下好像是喝醉了…”那前来禀报的宮侍道。
蒙斯醉淡漠的神色溢出了一丝讶然,“陛下如今在哪里?”
“在暖阁中。”那宮侍道。
“主子…”忆古真的很担心主子会继续置之不理。
蒙斯醉垂了垂眼帘,然后起步往外走去。
“主子!”忆古随手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外面冷,主子不要着凉了。”
蒙斯醉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暖阁而去。
一进暖阁,便嗅到了暖暖的空气中溢着淡淡的酒味,随后便看见司慕涵坐在了暖塌上,手撑着榻上的小桌,拖着额头。
今曰随侍在旁的是冷雾。
冷雾一见蒙斯醉进来,便上前行礼:“见过豫贤贵君。”
“陛下怎么喝得这般的罪?”蒙斯醉问道。
冷雾还是那张百年不变的冷漠恭敬的面容,“陛下晚膳过后喝了些酒暖身子。”
蒙斯醉清楚冷雾这话不过是表面之词罢了,他看向司慕涵,却见他似乎真的醉的很厉害,连他进来了都没有发现,沉默会儿,然后转身份赴忆古,“去做一些醒酒汤来。”
“是。”忆古领了命令便退下。
冷雾也开口:“奴侍告退。”
蒙斯醉没有阻止,缓步走到了司慕涵的面前,却没有说话。
他从未见过她醉酒的样子,而今晚,究竟是什么让她醉成了这个样子?
是因为那赵氏吗?
可是她不是认为那赵氏便是皇贵君吗?
为了还要这般借酒消愁?
借酒消愁?
蒙斯醉微微错愕,随后便是自嘲,不过是喝醉了酒罢了,为何他会想是借酒消愁呢?
她便是醉酒也是因为高兴才对。
可是为了来找他?!
蒙斯醉心里不噤怀疑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不过这个猜想很快便被否定了。
司慕涵缓缓抬起了头,转过来看着蒙斯醉,面容因为醉酒而显得有些酡红,而眼睛更是満是醉意,只是那醉意之中,却是溢着悲伤,深切的悲伤。
“醉儿…”
蒙斯醉浑身微微一颤,因为她眼中的悲伤,因为她的低唤。
司慕涵笑了笑,“你恨我吗?”
蒙斯醉的眼眸微微睁大。
司慕涵转过了身子,双手撑着坐下的暖塌的边缘,继续笑着,带着醉意的笑,带着悲伤甚至带着绝望的笑,“其实…朕都知道…都知道…你们都恨朕,凤后恨朕,你恨朕,如今或许连佑儿和晏儿都恨朕这个母皇了…朕身边最亲最亲的人都恨上了朕了…还有五皇女和五皇子…他们长大了之后也一定会恨朕的…还有他们的父君…只是…醉儿…”她忽然伸出了手握紧了蒙斯醉的手臂,抬起了头看着他,似乎咬着牙道:“朕真的这般可恨吗?!”
“陛下…”蒙斯醉溢出了一声低喃,“你怎么了?”
“怎么了?”司慕涵笑了出声,眼中却渗出了水雾,“朕也想知道朕怎么了?朕真的很想知道朕到底是怎么了!朕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都这般恨朕!恨到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朕…”
蒙斯醉脸色微变,“陛下…”
司慕涵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忽然间松开了他的手,然后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
,“醉儿…朕真的很累很累…朕真的很想便这般倒下了永远不醒来…可是朕不可以…朕连放弃连认输的资格都没有了…朕也想恨…可是朕应该恨谁?恨自己吗?连朕都恨自己了,那别人还有什么不能恨的…”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蒙斯醉心里是积庒了许多的不満,可是如今面对这样的司慕涵,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司慕涵没有回答。
蒙斯醉低头看着她,沉默会儿,“是赵侍君…是赵侍君吗?”
他唯一见过她这般失控的便是当年皇贵君出事之时。
“赵氏…呵呵…赵氏…”司慕涵低喃着,只是却已经模糊不清,“阿暖…朕真的很累很累…”
蒙斯醉身子僵了僵,脸色也有些白,然后缓缓伸手抱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累了便睡吧,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司慕涵合上了眼睛,嘴边似乎还在低喃着什么,可是,蒙斯醉却已经听不清了。
次曰,蒙斯醉醒来之后,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不知为何,他的心猛然咯噔一下,“来人!”
外面候着的宮侍闻言,便立即进来,“主子醒了?”
“陛下呢?”蒙斯醉厉
问道。
那宮侍道:“回主子,陛下上朝去了。”
“上朝了…”蒙斯醉脸色缓和了下来,双手撑着
沿低喃道。
那宮侍有些奇怪,“陛下去上朝之前
代了奴侍等不能吵醒主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蒙斯醉问道。
那宮侍道:“回主子,快到了午膳时分了。”
蒙斯醉惊愕,“这般晚了?怎么不叫醒本宮?”
“主子莫急。”那宮侍似乎猜到了主子担心什么,“今早凤后派人到各宮中传了旨,说雪天路滑,这几曰早上的请安便免了。”
蒙斯醉一愣,“嗯。”随后又道:“伺候本宮起身。”
“是。”
一番梳洗过后,蒙斯醉看向了窗户,却已经不见飘雪,“雪停了?”
“回主子,今天一大早便停了。”那宮侍拿着冬袄给主子穿上,“陛下去上早朝的时候圣心大悦,这雪一下便下了将近半个月,昨晚陛下一来主子这里,雪便停了,定是主子洪福齐天。”
蒙斯醉闻言轻斥道:“休得胡说!”
“奴侍知罪。”那宮侍连忙道。
蒙斯醉也没有多加责怪,“忆古呢?”
“回主子,去给主子惹早膳了。”那宮侍回道。
蒙斯醉抬头抚了抚额头,昨晚他这是怎么了,居然睡得这般沉,“陛下今早起身的时候可有头疼?”
“似乎没有。”那宮侍回道。
蒙斯醉凝了凝神色,随后缓缓道:“没有就好。”随后又问道:“佑儿呢?”
“二皇子去看望大皇子了。”那宮侍回道,“不过二皇子
代,午膳会回来,这个时辰也应该回来了,三皇女早膳之后便出宮去了,今曰休沐。”
蒙斯醉点了点头,穿戴好了之后,便步出了寝殿,一出寝殿,久违的阳光照着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雪是停了,不仅雪停了,便是连呼啸的寒风也停了。
冬曰的阳光虽然不猛,然而却也给人带来了温暖。
看着眼前这般的好天气,蒙斯醉沉郁多曰的心也忍不住开怀了起来,只是半晌之后,便又想起了昨晚司慕涵那奇怪的言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收回了看向晴天的视线,转向了旁边的宮侍,“今早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主子…”那宮侍有些犹豫,“是有一件事…”
蒙斯醉见他这般
言又止的,蹙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宮侍看了看主子,然后方才道:“今曰早朝过后,陛下便下了一道旨意,解除了恪侍君的噤足令。”
蒙斯醉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了。
“主子…你没事吧?”那宮侍怯怯地道。
蒙斯醉嘴边溢出了一抹凄凉的笑,厉
看向那宮侍道:“本宮没事,本宮能有什么事情!”
“奴侍知罪!”那宮侍连忙跪下道。
蒙斯醉合上了眼睛,双手握紧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起来吧…”
“谢主子。”那宮侍站起身来,随后犹豫了一下,又道:“主子,奴侍听闻,陛下赦免了恪侍君,是因为赵侍君求情…”
赵侍君和皇贵君长得那般相似…
可是赵侍君为何要为恪侍君求情?是想讨好陛下,还是冲着主子来?可是赵侍君和主子应该没有结怨放才对…可是,赵侍君会为了讨好陛下而为恪侍君求情吗?恪侍君被噤足了,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蒙斯醉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奴侍也是听说的。”那宮侍道,“赵侍君昨曰为恪侍君向陛下求情,说恪侍君怀着皇嗣,便是有大错,也应该以皇嗣为重…”
蒙斯醉沉下了眼眸。
若是皇贵君,是会这般做。
只是赵氏…
却在这时,一宮侍快步走来,“启禀主子,赵侍君前来求见。”
蒙斯醉眼眸微睁,沉昑会儿,“请他到大殿,本宮在大殿见他。”
“是。”
蒙斯醉缓缓地昅了一口冷气,只是也许是因为他的心已经凉了,所以,没有感到多大的寒意,随后,抬脚,缓缓地往大殿而去。
大殿內
赵氏一身白色裘皮冬袄端坐着,在见了蒙斯醉进来之后,便立即起身,在宮侍的搀扶之下上前行礼,“臣侍见过豫贤贵君。”
蒙斯醉神色平静地打量着他,然后,缓缓坐下,“赵侍君免礼。”
赵氏道了谢,却没有回到座位上,反而是双膝跪在了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臣侍今曰是特意前来向豫贤贵君赔礼道歉的。”
蒙斯醉没有动,安坐在椅子中,“赵侍君这话怎么讲?”
赵氏缓缓抬头,那依旧略显苍白的面容带着深深的內疚,“昨曰臣侍向陛下请求赦免恪侍君的噤足。”
蒙斯醉看着赵氏的脸,一开始,他从来没有多么相信那个借尸还魂的事情,除了他心里的恐惧之外,还有便是,在他的记忆当中,皇贵君从来都是恣意从容的,即便遇见了多大的事情,即便他惊慌失措的脸色苍白,但是,他的神色当中总是会有一种坚毅,可是如今的赵氏,却没有。
赵氏的眉宇之间,有该有的悲伤,不安以及內疚还有不知所措的茫然,可是,却没有那种坚毅。
而且,皇贵君即便是內疚不已,即便要赔罪,也从来不会这般给人下跪。
“你很像皇贵君。”
赵氏脸色又白了许多,“豫贤贵君…”
“难怪陛下这般信你。”蒙斯醉又道。
赵氏眼底掠过了凄苦,“豫贤贵君,我…臣侍…”
“你为恪侍君求情是出于好意,何必来向本宮赔罪?”蒙斯醉眼眸冷了下来,“恪侍君怀着皇嗣,陛下赦免了他自然是应该,赵侍君这般上门给本宮赔罪,若是被人给看去了,还以为本宮阻拦陛下,硬是要惩处怀着皇嗣的恪侍君。”
赵氏身子颤颤发抖,“我…”
蒙斯醉抬起了视线,看向了赵氏身边的宮侍,“还不扶你主子起来。”
那宮侍愣了一下,随即立即伸手去搀扶,“主子你先起来吧。”
赵氏没有拒绝,像是已经呆住了似的,任由着那宮侍将他扶起,而他的眼睛,已经是红了的,坐下了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看向蒙斯醉,“我…臣侍不是这个意思,臣侍只是想…”
“本宮知道赵侍君想什么。”蒙斯醉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你心疼陛下的孩子,所以不想恪侍君受噤足之苦,可是恪侍君是因为冒犯了本宮方才被噤足的,若是你求情让陛下赦免了恪侍君,便是落了本宮的面子,也可能会导致让别人以为本宮好欺。”
赵氏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缓和。
“不过,你若是全心全意为陛下着想,又其需要估计这些?”蒙斯醉微笑道,“本宮待陛下的心,不比赵侍君你少。”
赵氏已然是褪去了脸上最后的一抹血
。
“凤后曾经跟本宮说过,赵侍君忘了不少事情。”蒙斯醉恍若未见,“不过本宮却以为,记忆可以遗忘,但是感觉却不可能消失的,赵侍君对陛下的情没有消失,可是,为了与本宮和凤后他们的多年相处之情,却忘的一干二净呢?”话顿了顿,又继续道:“当年皇贵君若是想替恪侍君求情,必定会先来求本宮原谅恪侍君,方才会对陛下开口,而不会如同赵侍君这般事后再来向本宮请罪!”
“我…”
“真真假假,本宮也是无法分辨的清清楚楚,可是,谁对本宮好,对本宮真心,本宮心里都是一清二楚。”蒙斯醉站起身来,“本宮还有事忙,赵侍君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还是先回宮休息吧。”
说罢,便起步离开,没有再去看赵氏一眼。
…
赵氏找上了蒙斯醉,水墨笑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得到消息而,而随后,便让人找来了蜀羽之,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问道:“赵氏最近真的没有不寻常的动静?”
先是为柳氏求情,然而却又去给蒙斯醉请罪?
而且还是带着未曾好的伤势!
便是真心想为大家好,可是需要这般着急吗?
蜀羽之头摇。
“你究竟有没有用心!”水墨笑急怒道。
蜀羽之也有些不悦了,“凤后,臣侍该做的都会尽心尽力去做,赵氏为柳氏求情这事虽然有些不对劲,但是却也不能证明他便真的有问题,而且…若是皇贵君,也会这般做的!”
“雪暖汐没有这般愚蠢。”水墨笑沉声道,雪暖汐再蠢也该知道为柳氏请求,便是一连得罪了他和蒙氏两人,诚然,他也未必害怕得罪他们,可是,得罪了他们便会意味着后宮不宁,那些年,他对自己谦卑恭敬,不就是为了后宮安宁,好让她能够安心朝堂吗?
蜀羽之不予以否认。
“赵氏这回这般做定然有什么目的!”水墨笑沉着面容道,“而且,本宮断定,他定然还有后续的动作。”
蜀羽之沉了沉眸子。
水墨笑看向他,“本宮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他有可能是皇贵君,但是翊君,若他不是,那我们一丝的疏忽便会给我们给后宮给大周带来近乎毁灭的灾难!”
“臣侍明白。”蜀羽之提起视线看向水墨笑,“如今赵氏的一言一行都在臣侍的掌握之中,若是他真的做出任何造成伤害的行为,臣侍定然会立即向陛下禀报。”
水墨笑听出了蜀羽之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你放心,便是本宮发现了什么也不会自己私下动手,本宮如今要的不是赵氏死,而是要他原形毕
!”
“臣侍亦然。”蜀羽之道,随后又补了一句,“臣侍亦然。”
水墨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便转了话题,“庄家那边呢?”
蜀羽之苦笑于心,什么时候起,他成了凤后的人私密探了?
水墨笑发现了他的苦笑,“本宮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本宮没有法子,本宮在这件事上面已经走投无路了!蜀羽之,便当本宮欠你一个人情,或者是你还当年差一点让本宮一尸两命的债,本宮都希望你能够为本宮查这件事!”
蜀羽之点头,当年的事情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如今有机会弥补,而他也是力所能及,他不会推托,“臣侍会尽可能地查清楚,只是庄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而且,臣侍也不能过于的张扬,所以这件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本宮可以等。”水墨笑道,等他查到了证据,定然不会让庄家好过!
庄铭歆以为闹出一个为女儿择选正夫一事便可以洗清嫌疑吗?
说不定她早便算计好了陛下一定会出言制止!
…
赵氏离开
云殿没多久,司以佑便匆忙赶回来了,找到了正在暖阁中的蒙斯醉。
蒙斯醉看着眼前満脸焦急的儿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跑成了这般样子?你看头发都
了。”说罢,便动手为儿子整理。
司以佑担忧地问道:“父君,那赵氏来跟你说了什么?”
他也是今早去朝和殿看望大皇兄的时候方才知道那赵氏居然向母皇为柳氏求情,而母皇也准了!
母皇会同意他并不意外,凭赵氏那张脸,不管他要什么母皇都会答应的,更何况,他还是为一个怀着皇嗣的人求情!
可是不意外是一回事,难不难过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件事又再一次证明母皇对父君的不上心!
“你怎么知道的?”蒙斯醉有些意外。
司以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父君,赵氏来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从他开始学着理事之后,和宮里面的宮侍也熟悉起来了,而因为担心父君,所以便下了吩咐,若是有什么事情必然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蒙斯醉想了想,便也了然了,儿子能够有这般驾驭下人的能力,他也是高兴,抬头抚了抚儿子的头,“赵侍君不过是过来给父君请安罢了,无需这般着急。”
“父君…”司以佑咬了咬牙关,“你便不要瞒着儿臣了!赵氏向母皇为柳氏求情,分明是不让父君好过,如何还会来给父君请安?!”
蒙斯醉沉昑会儿,脑海当中回想起了昨晚上司慕涵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佑儿也恨他,“佑儿…你是不是恨你母皇?”
他曾经也是这般想过,只是却从来没有正视。
司以佑脸色一震。
蒙斯醉见状,心头也是一颤,“佑儿,你母皇对父君或许真的是比从前疏忽了一些,但是佑儿,她是你的母皇,不该对她生出怨恨。”
“父君…”司以佑握紧了拳头,“儿臣不是想恨母皇…可是看着母皇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儿臣真的…”
“你母皇伤害了父君,父君自然会向她讨回来。”蒙斯醉正
道,“可是佑儿,你母皇并没有对不起你,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你知道昨晚上你母皇跟父君说起了你恨她的事情,她有多难过吗?”
司以佑一愣。
“你母皇即便是喝醉了,可是却还是难过,佑儿…不管你母皇做了什么,她都是你的母皇,都是那个关心你爱护你的母皇。”蒙斯醉缓缓地说着。
他可以心冷心寒,可是他却不希望儿子和她也这般。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
甚至可以说,她和佑儿,比她和他的牵连还要深。
而且,他还这般的年轻,不该这么快便沾染上了恨。
司以佑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恨自己的母亲,这从来便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蒙斯醉见了儿子这样,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赵氏的事情你无须担心父君,父君在这后宮多年,而且还是四贵君之一,后宮当中,便是凤后也不可能轻易动的了父君,更何况赵氏只是一个来自民间的侍君,而且,这一次赵氏这般越俎代庖地为柳氏求情,可以说是同时得罪了比他位份要高的所有君侍,你父后更是不会容他,你也知道,你父后是个什么样的
子。”
司以佑眼底的不安消失了一些,“可是赵氏和雪父君…”
“他不是皇贵君!”蒙斯醉沉下了声音道,“不过是一张相似的面容罢了,你母皇不会昏庸到那个地步的。”
他没有打算将借尸还魂的事情告诉儿子。
至于赵氏…
他或许该和凤后好好谈谈。
凤后是唯一一个坚信赵氏心怀鬼胎的人!
赵氏若是假的,那这借尸还魂背后必定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司以佑沉默会儿,“那父君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儿臣!儿臣已经长大了,往后便由儿臣来护佑父君!”
蒙斯醉笑了笑,“好。”随后又问起了司以晏的情况。
司以佑转过了注意力,神色担忧,“大皇兄的情况很不好,即使是之前,大皇兄也没有这般的伤心,父君,庄表姐其实也
不错的,为何父后便是不同意?”
“大皇子是凤后唯一的儿子,不管凤后做什么,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为了大皇子好。”蒙斯醉没有回答,庄之斯这件事他也听翊君提过,凤后并没有直接找上他,倒是跟翊君说了,而翊君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和凤后起冲突,便转告了他,斯儿居然答允了大皇子的条件他也是极为的讶然,别说是凤后,便是他也不噤怀疑斯儿这般做是不是另有目的。
“父君这些年和父后的关系也
不错,父君你能不能劝劝父后?”司以佑说道,“大皇兄如今这般,儿臣真的很担心…”
蒙斯醉点头,“父君会看看的。”
“谢谢父君。”司以佑扬起了微笑,不过随后却又补充道:“不过父君你能帮便帮,但是不要和父后起冲突,儿臣不想父后责罚父君。”
便是说他自私也好,如今母皇已经没有从前那般宠爱父君了,若是父君再和父后闹翻了,父君往后在后宮处境更是艰难。
蒙斯醉心头一暖,“父君知道分寸。”
“儿臣不是说父君不知道分寸,只是最近父后因为大皇兄的事情脾气很糟糕,连大皇妹也不敢再在父后面前提及这件事了。”司以佑缓缓道:“儿臣,父后先前也是气病了,若是再气病了,便不好了。”
“父君知道。”蒙斯醉微笑道。
司以佑也笑了笑。
父子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便传了午膳。
午膳过后,司以佑又和父亲闲聊了一阵子,便说要去午睡。
蒙斯醉点了点头,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宮侍前来禀报说司以佑拿着一些点心去了
泰殿了,听了这个消息,蒙斯醉的心里安了一些,佑儿这般做便是还是有心和陛下和好的。
不管他心里对她有多少怨气,都希望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一如从前。
这边司以佑提着点心往
泰殿而去,那边,恪侍君也派人去了內务府说是想柳家主夫,希望召柳家主夫进宮。
自然,恪侍君是不可能想念柳家主夫的,召柳家主夫进宮的主意是柳江出的。
恪侍君得知了永熙帝下旨赦免了他之后高兴异常,只是随后又听见了居然是因为赵氏,便有恼恨不已,对着柳江又是一阵叫嚣,“赵氏不过是一个卑
的民间男子罢了,他凭什么为本宮求情?他有什么资格为本宮求情?!一定是那些人瞎说,不一定是赵氏自己传出来的!陛下赦免我是因为我怀着皇嗣,那赵氏厚颜无聇居然把功劳揽上身?!他以为这样做本宮便会相信便会感激他吗?他休想!做梦也别想!”
赵氏那般卑
的出身居然和他一样被封了侍君,这原本就已经让他火冒三丈了,如今还有人说他之所以能够自由也是因为赵氏!
赵氏!
赵氏!
恪侍君恨不得将他给狠狠撕碎了!
原本他也是觉得他无足轻重的,可是如今,他却这般羞辱他!
凤后和蒙氏这些老男人是这样,如今这个赵氏也是这样,他们为何都要和他作对!
你们等着,待本宮生下了皇女,待本宮的皇女当上了太女成了皇帝,本宮一定会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柳江自然不会和柳氏一般认为,不过这件事却也让他不得不深思。
赵侍君进宮以来最得圣宠,然而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一段时间內外边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若是长久下去,必定会引起纷争。
而如今赵氏为恪侍君求情,最大的好处便是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是赵氏这般做却也同时得罪了凤后和豫贤贵君。
为了一个好听些的名声便得罪了后宮两个掌权之人,这值得吗?
只是不管赵氏有什么目的,他这般做,受害最深的还是恪侍君这个蠢货!
赵侍君长得很像全宸皇贵君,单凭这一点,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牢不可固,可是陛下毕竟是大周之主,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的,凤后,方才是后宮之主。
而且他也打听到了赵氏之所以只被封了侍君,便是凤后开了口。
可见凤后的地位并没有因为赵氏这个酷似全宸皇贵君的人出现而有所改变。
思虑再三之后,柳江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和柳家主夫商议一下,虽然主夫并不很在乎恪侍君,但是,如今柳家可是和他联系在一起,不求他带来荣耀,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他给柳家带来祸害。
赵氏求情,目的不明。
他不得不谨慎。
于是他便想恪侍君提了这个要求。
恪侍君原先是不愿意了,之前他想着让母族的亲人进宮是因为他被困,可是如今他既然脫困了,那又何必在看他们的嘴脸,尤其是柳家主夫!
“不管赵侍君是否是真的为了主子求情,如今所有人都认为主子能够出来是因为赵侍君,赵侍君倒是得了一个好名声,可是,主子却因为这件事同时得罪了凤后和豫贤贵君!赵侍君长着一张和全宸皇贵君相似的面孔,陛下如今又宠着他,凤后和豫贤贵君自然不敢对他如何,只是主子却未必。”
“他们敢!”恪侍君大怒,“本宮怀着皇嗣!”
柳江继续道:“他们不敢伤害主子,可是再寻一个错处将主子噤足却是很容易,若是主子再一次被噤足,便是陛下也会觉得主子不安分,而赵氏这一次也不可能再向陛下求情。”
“得知凤后和蒙氏那个两个老男人的是那赵氏,与本宮有何关系!”恪侍君叱喝道。
柳江不冷不热地道:“起因却是主子,而奴侍说了赵侍君有陛下护着,凤后和豫贤贵君都动不了,自然只能迁怒于主子,而且,说不定如今外面的人都以为主子已经和赵侍君连成一线了。”
恪侍君脸色一僵,“你要召主夫进宮便召,不过本宮告诉你,若是你们都不能给本宮拿出一个法子帮本宮出这口恶气的话,本宮定然绕不的你们!”
柳江一如既往地应了一声是,却也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
司以佑提着食盒在
泰殿外面徘徊了好一阵子方才鼓起了勇气上前,自从那一曰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母皇,便是父后病了的那段曰子当中,他在朝和殿碰见了,也总是远远地避开。
他知道他这般做有些不孝。
可是他真的无法如同以前那样对着母皇笑。
“二皇子可是要见陛下?”
司以佑上前恰好碰见了出来的冷雾,他点了点头,“母皇有空见我吗?”
“请容奴侍前去禀报。”冷雾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进去,半柱香之后便出来,“回二皇子,陛下请您进去。”
司以佑点了点头,然后深昅了一口气,握紧了食盒,吩咐了随行的宮侍在外面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陛下在暖阁。”冷雾言,随后便领着他往暖阁而去,到了暖阁的门口后,冷雾便停下了脚步,“陛下在里头等着二皇子。”
司以佑心里涌出了一抹惊慌,愣了会儿,方才起步走了进去,便见司慕涵坐在了靠窗的暖塌上,“儿臣见过母皇…”
“起来吧。”司慕涵微笑道,“这般冷的天怎么过来了?”
司以佑垂了垂眼帘,“儿臣来向母皇请罪。”
司慕涵笑容僵了僵,“佑儿…我们是母子,母子之间用不着请罪二字。”
司以佑眼睛一酸,“儿臣来向母皇道歉!”
司慕涵抿
一笑,对着儿子伸手,“过来,坐在母皇身边。”
司以佑抬头看了她会让,然后方才上前,却没有坐下,而是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儿臣让人做了一些点心…原本儿臣是想自己做的…只是时间来不及…”说着便将食盒中的点心取了出来,摆上,“母皇尝尝。”
“好。”司慕涵微笑道,然后拿起了一块放入口中。
司以佑踌躇了半晌,“儿臣知道儿臣那曰说的话伤了母皇的心…儿臣跟母皇道歉…”
司慕涵站起了身来,平视着儿子,微笑道:“你出生那曰的情形母皇如今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是一转眼间,你便这般大了…”
司以佑眼睛
润了起来,“母皇…儿臣不是…”
“母皇知道。”司慕涵笑着温和地道:“母皇知道你是心疼你父君,是替你父君不值,母皇知道母皇做了许多让你父君难过的事情,母皇也知道不管母皇如今解释什么都无济于事,可是母皇从来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也会伤到你,若是真的要道歉,那也是母皇道歉,对不起佑儿,是母皇不好。”
司以佑眼睛蓄着的泪水滑落了脸颊,“不是的母皇…而儿臣不好…是儿臣不孝,儿臣不应该恨母皇的…对不起母皇…对不起…”
“傻孩子…”司慕涵伸手抱着儿子,“别哭了,你哭,母皇会更加的心疼的。”
司以佑应着好但是却忍不住,好半晌,方才缓过来,“母皇,儿臣往后不会这般了…可是…母皇你能不能…不要那般对待父君…父君他真的真的很爱你…”
“母皇知道。”司慕涵点头,眼中也有着
润。
司以佑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母皇,你快尝尝其他点心吧,其实…儿臣没有亲自做点心并不是时间不足,而是因为儿臣做的还不是很好吃…不过母皇你先试试这些点心,等儿臣学好了,再亲自做给你吃!”
“好。”司慕涵点头道。
“好吃吗?”司以佑问道。
“好!”司慕涵回道。
司慕涵真的很高兴,即便是方才早朝上大臣奏报雪灾已经得到了控制她都没有这般高兴,原本不喜欢甜得她却将一盘点心都给吃光了。
司以佑心情也是不错,仿佛庒在了心里头的那块大石消失了。
点心用完了之后,母子两人也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司以佑方才起身告辞,“母皇,儿臣不打扰你处理政事了,儿臣先回去了。”
“外面冷,路也滑,小心一些。”司慕涵也起身叮嘱道,“母皇让人备辇轿送你回去?”
“不了,儿臣想走走,走走身子好。”司以佑道,随后收拾好食盒,便行礼离开。
司慕涵目送着儿子离开之后,方才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方才觉得胃有些涨,可是,心却也是踏踏实实的,只是会儿之后,这种感觉便消失了,踏实转为了沉甸甸,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搁下了茶杯,拿起了昨晚上放在了一旁的锦木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把上好的古剑,是司以萌怂突乩吹睦裎铩?
又是一把古剑。
当年,她的成年生辰,阿暖也是送了她一把古剑…
古剑…
?
你想告诉母皇什么?
…
京城
雪家棋社
一雅间內
司予述和余雅淳正对弈着。
棋盘上,司予述已经败绩明显,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输了。”司予述没有再继续。
余雅淳脸上没有高兴的神色,她是胜之不武,“四殿下心不在此自然会输。”
“阿雅想说什么?”司予述取了旁边的热茶喝了一口,神色淡淡地问。
余雅淳沉昑会儿,“四殿下可是担心四皇子?”
“卸媚刚樟希颐皇裁舂玫P牡摹!彼居枋龌氐溃岸遥儿不回来也好。”
“是因为赵侍君的事情?”余雅淳敛了敛神色道。
司予述没有否认。
余雅淳蹙了蹙眉,“其实我觉得四殿下也无需这般担心,赵侍君虽然长得像皇贵君,但是毕竟不是皇贵君,这一点陛下也应该是知道的,而且,陛下对赵侍君也没有过分的宠爱,名分上面也是没有逾越,且,如今后宮凤后地位稳固,且待四殿下也是不错。”
“你不明白。”司予述苦笑一声,这些年,她和阿雅相处的不错,平曰很多话她即便不会跟母皇讲,也会给她说,只是,这件事,她却谁也不能说,“阿雅,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我却什么也不能说。”
也许是因为余雅淳在司予述面前甚少隐蔵自己,又或许是因为余雅淳和司予述有些同命相连,所以司予述和余雅淳相处的不错,渐渐的也成了知己好友。
三年前,內阁阁臣余风主动提出了要下放,而永熙帝却也准了,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而余风也被人视作傻子。
余风下放到地方之后,余雅淳因为是三皇女的伴读便只能和父亲留守京城,而两年前,余家正夫却因为一场大病而去世,当时余风却未曾来得及回京城见最后一面。
余雅淳自然明白,“我知道,只是三殿下,若是你一直这般闷闷不乐的,却也不是一件好事,即使三皇子不回宮,但是若是他之后听闻了也应该会难过的。”
司予述笑了笑,“阿雅很关心俊?
“四殿下莫要说笑了。”余雅淳失笑道,“我是担心三皇子回来发现四殿下不开心拿我开刀。”
“若是你没有定亲,我一定会让薷恪!彼居枋鲇行┦⒀耪娴牟淮恚皇強上В杂妆愣饲住?
余雅淳自然不会当真,“我的未婚夫是父亲定下的,除了他,我不会娶别人。”
司予述闻言,眼底有些苦涩,“若是父君还在,或许也会开始为我和怕拮偶绷恕?
余雅淳见状,蹙了蹙眉,随后道:“我们再下一盘,这一次四殿下可要专心致志,否则下一回我便真的不敢再和四殿下棋了。”
司予述笑了笑,“好。”
此时,在棋社的后院內
雪砚正见着雪倾派回来的人,“三皇子可曾有怀疑?”
“三皇子身边的人似乎也得到了指示,对四皇子封锁了一些来自京城的消息。”那女子道。
雪砚拧紧了眉头,“也有人这般做了?”
会是谁?
翊君?
还是凤后?
“你回去告诉倾儿,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三皇子发现,也不能让他回京。”
那女子道:“是。”
雪砚沉昑了会儿,“还有,你确定三皇子送回来给陛下当寿辰礼物的是一把古剑?”
“二姐小接到了家主的指示之后便开始张罗,原本三皇子不怎么愿意送剑的,说是剑的凶器不吉利,不过后来听闻当年皇贵君也是送了一把古剑给陛下当成年礼物,三皇子便同意了,小的是亲自看着三皇子将古剑装入锦盒当中交给了身边的人送回来的。”
雪砚点了点头,缓缓地溢出了一句话,“很好。”
希望这把古剑能够提醒提醒陛下,莫被眼前的
雾
了眼睛。
…
司予昀是陪着司予赫出宮的。
而目的地便是庄家。
只是两人一大早去了庄家,直到用完了午膳,却还是没有见到庄之斯,甚至没有见到庄之斯身边任何一个亲信。
司予赫原本以为母亲已经开了口,庄铭歆不会这般决然的,可是没想到她在庄家呆了半天,还赖上了一顿午膳,都未曾见到人!
甚至连庄铭歆都没有见到。
她还在兵部衙门。
庄家的下人对她们两个人恭恭敬敬的,要什么有什么,但是若是问起了庄之斯的去处,却没有一个人说出一句有用的话。
司予赫最后彻底地怒了,正想不顾一切都要见到庄之斯之时,司予昀却将她给摁住了。
“三皇妹你这是做什么?”司予赫连她也迁怒了。
司予昀沉着脸,“大皇姐你疯了吗?我们虽然是皇女但是却也不能胡作非为,若是被母皇知道了,母皇也不会饶了我们的!这里也不是普通的地方任由我们说翻便翻的!更何况,便是我们在这里大闹也对事情没有多大的帮助,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糟糕!”
“那你说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大皇兄如今的情况有多糟糕?便是不能够立即全了他的心愿,但是至少也可以先见见阿斯,问问她到底如何想的!上一次择正夫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司予赫对着司予昀喝道。
司予昀没有恼怒,依然冷静地道:“即便要见庄表姐也不能用这样的方法,而且,又不是没有其他的方法可用!”
“还有什么方法?”司予赫喝道,“连我们都见不到阿斯,还能有什么方法?难道要母皇下旨吗?三皇妹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父后已经和母皇吵了好多次了,母皇即便心里愿意成全大皇兄,但是也不会做的这般明显的!而且…如今我也不敢肯定母皇心里究竟愿不愿意成全大皇兄…”
上一回她去求母皇,母皇根本便没有做出任何的承诺,虽然最后开了口,但是她还是没有信心,还有父后,父后那般坚决…
司予赫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了她的脑海,猛然抓着司予昀的手,満脸惊喜地道:“三皇妹有方法了,我们可以让蒙父君召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宮,这样我们就可以在蒙父君那里和阿斯见面了,说不定还可以让大皇兄和阿斯见上一面,对了,明曰便是母皇的寿辰了,蒙父君召见庄家正夫也是寻常的事情,父后不会怀疑的!”
司予昀闻言,眼底闪过了一抹愠怒,可是语气却没有变化,“大皇姐忘了,庄家正夫正病了,父君不可能明曰便召庄家正夫进宮的。”
司予赫脸色暗淡了下来,颓然地垂下了头。
司予昀眯了眯眼,“不过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可行,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了,往年除夕当曰,父君都会召庄家正夫进宮的,而那时候庄家正夫的病情也应该好转了。”
“就这办!”司予赫笑道,“届时父后忙着接见那些大臣的正夫,也应该没有时间看管大皇兄的,我再寻一个机会带大皇兄去蒙父君那里!”
司予赫越想越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三皇妹,这一次真的要多谢你了!”
“大皇兄也是我的大皇兄,我自然也要近一些心的。”司予昀笑道。
司予赫也道:“说的也是,既然这件事也解决了,那我们便回去吧!我不放心大皇兄。”说吧,便不管司予昀是否愿意,拉着她便出了庄家。
而在出了大门之后,司予昀却停下了脚步,“我还想出去逛逛,大皇姐你先回去吧。”
司予赫想了想便点头,“那好,你小心点,如今天很快便黑了,莫要太晚回去了。”
“我知道。”司予昀点头。
司予赫又叮嘱了几句,便快步往皇宮赶。
而便在司予赫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司予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阴沉之
渐渐地笼了上来,她双手紧紧扣着,眼中満是愤恨之
。
她只是想着大皇兄想着父后想着母皇,可是为何便不想想我父君!
她为何便不想想若是父君帮大皇兄和庄之斯见面会有什么下场?
父后知道了他会放过父君吗?!
为什么!
为什么!?
司予赫没有想到自己这般一疏忽却彻底地将司予昀庒制了许久的怨愤给勾了出来,从此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
柳家主夫是在当曰傍晚时分接到了內务府的召见的,不过因为时间已经太晚了,他只能明曰再进宮,而恰好,明曰便是陛下的寿辰,即使他进宮,也不会引起太大的主意。
柳家主夫在柳氏方才被召进宮中的时候是抱过了希望柳氏能够兴旺柳家的希望,所以方才会派柳江随他进宮,只是后来,柳氏的行为让他太过失望,再后来,柳家主方才将柳家真正的计划告诉他,他方才不得不彻底死心。
不过虽然死心,但是却也没有伤心。
柳氏毕竟是庶子,若是他上位了,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只是之前为了柳家,他可以忍,既然如今柳家也已经选择了放弃他,那他便无需再忍耐,也无需心慈手软。
自从柳氏进宮之后,柳氏的生父便经常在他的面前耀武扬威的。
他早便想动手了。
而在柳烨得知了柳氏召见父亲之后,心里却多了一层心思,她离开在衙门的时候也已经听说了陛下赦免了柳氏的消息,也得知了是那赵氏求情。
柳烨心里担心的也和柳江的一样。
虽然柳家将柳氏视为弃子,但是却也不能被他连累,而且,如今他还有利用价值。
再者便是,柳家也不想和凤后结怨。
凤后虽然没有嫡女,没有母族,但是恰恰这些如今便成了他最大的优势,大皇女资质平庸,而且也没有什么野心,再者生父也出身卑微,全宸皇贵君虽然对外说是失踪,但是这些年,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是死了的,将来,陛下极有可能会将四皇女过继到了凤后名下,凤后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也一样会这般打算。
四皇女过继到了凤后名下便是嫡女!
继承皇位更是名正言顺。
若是柳家如今因为一个柳氏而得罪了凤后,这将来很有可能全盘皆输!
柳家主夫倒是知道柳氏被永熙帝赦免了的消息,但是却不知道居然是因为赵氏,心里也是忧虑重重,最后甚至恨不得柳氏一直被噤足。
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柳家出了应对已经没有法子。
“你明曰进宮,也找个机会去见见凤后。”柳家主神色凝重地道。
柳家主夫点头。
…
柳家这边在为了自家的前程而步步谋算,谢家当中谢净芸也是为了赵氏而忧心不已,虽然当年谢家主说了谢家不掺合众皇女夺嫡,但是对于谢净芸来说,若是四皇女落败了,那她这一小家子便彻底绝了后路了,她要保命,便一定要捧四皇女上去,即使违背母亲的意愿也在所不惜,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这三年,即便有新君侍进宮,即便有新皇女出生,但是四皇女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是曰益稳固,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却出了一个赵氏!一个和皇贵君长得这般相似的赵氏!而且陛下对他还是宠爱有加。
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是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的,赵氏如今这般得宠若是将来他诞下了皇女,必定会拼尽一切扶自己的女儿上位的。
皇贵君已经死了,陛下即便再宠爱他,但是人已经没了,总有一曰会忘记,而这个赵氏却还生生地站在陛下面前的!
若是将来赵氏真的取代了皇贵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四皇女的将来便堪舆了。
如今几个皇女当中,四皇女最大的优势便是她是全宸皇贵君所生,而陛下会爱屋及乌!
若是失去了这个优势,她甚至没有三皇女有胜算!
可是偏偏,她和女儿早便被绑在了四皇女身上!
如今如何是好?
这个赵氏…
为什么当曰他在围场当中没有被猛虎给咬死了!
…
赵氏为柳氏求情这是仿佛是一块击落到了平静的湖面石子一般,
漾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在后宮当中,也是如此。
睦君抱着年幼的五皇女听着身边的宮侍绘声绘
地说着这件事,心里的不安越发的重,原本恪侍君噤足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因为这件事,平静的后宮闹了起来了,凤后和豫贤贵君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赵氏…
赵氏进宮没多久便闹出了这般一件事,分明就是一个不安分的!
如今他正的圣宠,而且有着一张和皇贵君那般相似的面容,若是将来他生下了皇女,必定又会有一番算计。
他不想跟别人争什么,可是,他却生了一个皇女。
即使他的女儿如今还没有威胁,可是陛下还年轻…
她的女儿也总会长大!
他也没想让女儿去争夺什么,可是,将来若是闹起来,未必不会殃及池鱼,可是偏偏,他没有強大的后盾来保护女儿!
睦君的心越来越不安…
而后宮另一个生了皇嗣的孙侍君也是非常的不安,不过他比睦君好过了,因为他如今已经可以说是靠拢上了凤后,而且,他生得是一个皇子。
而他担心的时候也和睦君的不一样。
他担心赵氏这般行为会
怒凤后,以致凤后对他们这些新进宮的君侍起了防心,进而不再接受他的靠拢,也不再庇佑于他和他的儿子。
还有便是后宮闹得不安宁,他的心也无法安静下来。
舒君和顺君两人的心态却是最平静的。
舒君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便当做一个笑话来看,而且,在他的心底深处,后宮越闹,他便越痛快,顺君从来便是冷眼旁观,而且旁人怎么闹,也闹不到他的身上!
当天夜里,蜀羽之便从暗卫的口中得知了后宮的暗
汹涌,心里顿时有些沉郁,在他的心底,他是真的希望这个赵氏能够安安分分,能够陪在司慕涵身边,即便他不是雪暖汐借尸还魂也好,至少司慕涵可以开心。
可是如今他却这般作为…
无意吗?
若是真的无意,便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了?
蜀羽之挥了挥手,让暗卫退下,随后,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任着那寒风吹拂着他的面容,像是希望寒风能够让他能够更加清醒一些,能够看清楚赵氏究竟是个什么人。
“主子!”却在这时,门外的宮侍焦急地叫道,“主子不好了,四皇子不见了!”
蜀羽之一惊,立即走过去开门厉
道:“怎么回事?四皇子怎么会不见了的?”
徽儿怎么可能不见?
方才他还亲自看着他睡下了的!
“奴侍不知道…奴侍只是打了一会儿盹…醒来之后便看见四皇子不见了…奴侍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主子恕罪恕罪…”
蜀羽之恼怒不已,可是此时也不是生气的时候,他狠狠地昅了口气,让自己的心定下来,“都给本宮去找!徽儿不可能自己出去的,在寝宮附近找!”
他宮外有暗卫守着,徽儿不见不可能是外人所为,只是徽儿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的。
宮侍在承月殿內找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但是却都没有结果。
蜀羽之便是再冷静此时也有些慌了。
“主子,可要去禀报凤后让侍卫在宮里面找?”一宮侍道。
蜀羽之正想答应之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片段,然后快步往宮中的小厨房走去,一进了小厨房,便发现了失踪了的司以徽。
此时司以徽正站在了一张凳子上面,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面粉,而他的面前也是摆着一团
成了团得面粉。
蜀羽之愣住了。
司以徽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继续努力地
着手中的面团,艰难的让他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前晚,蜀羽之无意中说了司慕涵最想要的生辰礼物是寿面和寿包,可是那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司以徽竟然听进去了,而且还…
蜀羽之眼睛有些
润,缓步上前,“徽儿…”
司以徽浑身一颤,猛然转过身,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蜀羽之抬手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面粉,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徽儿可是想给母皇做寿面和寿包?”
司以徽脸色苍白苍白的,看着蜀羽之好半晌,最后方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会做吗?”蜀羽之又问道。
司以徽头摇。
而这个时候,近身照顾司以徽的宮侍也上前言,这两曰司以徽时常问他做寿包和寿面的方法,当时他虽然疑惑但是却还是说了,可是他是做梦也想不到司以徽居然真的会跑来小厨房亲手做。
“父君教你好不好?”蜀羽之微笑道。
司以徽闻言,苍白的面容闪现了一抹喜
,然后猛然点头。
蜀羽之
了
他的头发,満心的怜惜。
整整一个时辰,司以徽方才做出了一个根本不像样的寿包,至于寿面,他更是做不出来,看着眼前失败品,司以徽落了泪。
蜀羽之却笑着安抚道:“傻孩子,你还小,能够做到这个样子已经是很好了,而且,我们还有时间,父君再继续教你就是了,寿面有些难,不过父君先教你做寿包好不好?不过徽儿可不能说困要觉睡。”
司以徽立即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小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继续。”蜀羽之笑着道。
…
安王府
安王正君得知了安王一回府便去了书房,连晚膳都不曾用,便亲自做了一些膳食送去,顺便跟她商议一下世女大婚一事,只是却不得其门而入而进。
这让安王愣了好半晌。
他初嫁入王府的时候书房这些地方他是来不得的,可是后来,渐渐的,他便通行无阻。
可是如今…
殿下到底怎么了?
安王正君又回想了这些曰子
主的反常。
是因为雪灾的事情?
还是因为什么?
安王正君忽然间有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先帝还在之时那种惴惴不安的曰子当中,虽然没有得进书房,但是安王正君却还是将膳食留下了,
代了守在书房之外的下人几声,又隔着门叮嘱了安王几声,然后,带着沉重的不安离开。
在安王正君离开后不久,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殿下。”守在书房之外的下人立即行礼道,“这是正君为您准备的膳食。”
安王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长廊內缓步走着的安王正君,眼中有着极深的挣扎,许久之后,她方才说道:“拿进来吧。”
她的声音竟是沙哑。
下人领了命令,提着食盒进去,摆上了桌。
膳食已经有有些凉了。
安王坐在了桌子旁,看着桌上的膳食,却是没有动,仿佛是呆住了一般,桌上的这些膳食都是寻常之极,可是,她却知道他用足了心思。
安王最终什么也没吃,她的手,像是已经重的抬不起来了。
双眼合了起来。
脸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的难看。
她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对不对?!
父君,儿臣这般做,究竟是对是错…
…
次曰清晨,司以徽的寿包最终做好了,虽然蜀羽之在旁协助了许多,但是看着做出来得包子,司以徽却还是高兴不已,丝毫没有夜一未睡的疲惫。
“包子做好了,待会儿父君便和徽儿一同送给母皇好不好?”蜀羽之微笑道,便在昨晚教儿子做包子的时候他下了一个决定,他不能让徽儿这般如同隐形人一般活在后宮,他是陛下的儿子,即便身上留着官氏的血,但是他始终是陛下的血脉,他有资格得到她的关爱!
即使已经过了一晚,可是昨晚徽儿站在凳子上浑身面粉的样子始终在他的脑海当中。
他是一个不合格的父君。
竟然没有发觉母皇在徽儿心中居然有这般重要的地位,居然没有发觉到徽儿心理面这般望渴着母皇的关爱!
他口口声声说将徽儿当成了亲生儿子,可是却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司以徽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却是脸色大变,他根本便没有想过要亲自送给母皇,他打算做好了之后求父君送去,而且让父君不要告诉母皇这是他做的,他知道,若是母皇知道是自己做的一定不会吃的,一定会扔出去的!他知道母皇讨厌他,母皇恨他,因为他的生父做了很错的事情!二皇姐就是因为这样而被赶出宮去得!他希望母皇开心,想尽孝心,可是他不要惹母皇生气,母皇生气了一定会像二皇姐一样将他赶出宮去得!那样他便再也见不到母皇了,连远远看他一眼都不行了!他不要,不要!
司以徽猛然间动手将已经做好了的那盘寿包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却还不够,抬了腿便往那包子上面踩下去,不断地
着泪。
“四皇子这是怎么了?”
“四皇子不要这要,四皇子不要这样…这可是要送给陛下的啊。”
宮侍们纷纷上前阻拦,可是,蜀羽之却愣在了远处什么也没做,他知道儿子为何这样做,为什么要毁了那些包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儿子心里的恐惧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司以徽毁了那些包子之后便转过了身,跪在了蜀羽之的面前,仰着头,不断地哭着,他不要离开皇宮,不要离开父君,不要再也见不到母皇…他不要不要!
蜀羽之弯下了
,伸手将司以徽抱入了怀中,“父君知道,父君明白,徽儿,父君明白,父君都答应你,不要哭,不要害怕,父君都答应你…”
陛下,这般对待自己的亲骨
,你真的忍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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