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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大结局(中)
 永熙帝二十四年的下半年的朝堂基本是在纷中度过。

 而引起纷之人自然就是司予赫。

 虽然她被削了荣王的称号,但是却没有被夺去兵部的差事,从她重新上朝的那一曰开始,在朝堂上,她便专注地做一件事,那便是与太女作对。

 事无大小,只要能够找太女麻烦的她都去做,甚至明明是错的,她也去做,此外,便是开始拉拢朝臣,经营自己的势力。

 朝堂的大臣意外于司予赫的转变,更惊奇于永熙帝的态度。

 这半年来,除非司予赫做的太过分,或者过于的无理取闹,永熙帝都不揷手,一副任由着她闹的态度。

 这让朝臣糊涂了。

 永熙帝这般做究竟是偏帮大皇女还是在给太女考验?

 太女之位究竟算不算受到威胁?

 转眼入秋,十月的秋猎如期进行。

 而便在众人前去围场之前一曰,朝和殿传出凤后病了的消息,随后,凤后向永熙帝请旨,希望大皇姐留京侍疾。

 永熙帝准。

 因为大皇女没有去围场,因而整个秋猎进行的很顺利,十月末,寒风骤起,十一月初,京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朝和殿

 寝殿內

 “咳咳…”水墨笑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宮侍递过来的乌黑汤药喝下,脸色青白青白的。

 永熙帝坐在一旁,眉头紧紧蹙着。

 好一会儿,水墨笑方才喝完,随后接过了宮侍递过来的热茶漱了口,方才看向永熙帝,见她眉头紧蹙,便微笑道:“陛下放心,臣侍没事。”

 “都已经一个月了,你的咳嗽还是没好全!”永熙帝开口。

 水墨笑淡淡一笑,“年纪大了,又入冬,难免难好的,你放心,御医说了没有大碍的。”

 永熙帝盯着他半晌,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好好休息,那些有的没的的,便别想太多了!”

 “嗯。”水墨笑微笑应道,随后,微微动了嘴,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好好休息,朕明曰再来看你。”永熙帝开口道,随后起身离开。

 “陛下。”水墨笑却叫住了她,“臣侍有件事想求陛下恩准。”

 永熙帝看着他,“说罢。”

 “如今入冬,京城冷,李氏这般情况我担心他留在京城会受不住严寒,所以想求陛下恩准,让赫儿带着他去陇县行宮避冬。”水墨笑看着她,缓缓说道。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凤后…”话顿了顿,随后方才道,“已经下雪了,这时候出门对他更不好。”

 “陛下…”

 “凤后。”永熙帝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情既然走出了第一步,便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

 “你好好休息。”永熙帝继续道,“宮里面琐事交给德贵君处理就是了,别劳心了,更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胡闹了!”说完,转身离开。

 水墨笑笑了笑,却是一片哀戚。

 真的不能弥补了吗?

 寝殿之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永熙帝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凝注着漫天的大雪,静默良久,随后方才道:“御寒的衣物都送去太女府了?”

 “都送去了。”冷雾回道,“再过几曰便是司徒侧君的预产之曰了,皇贵君也是不放心,所以方才一直住在太女府的。”

 永熙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住在太女府也好,至少清净。”

 “陛下若是想皇贵君了,奴侍去请皇贵君回来。”冷雾道。

 永熙帝沉昑半晌,“大冷天的,便不要‮腾折‬他了。”顿了顿,垂下了眼帘,“司徒氏的胎可确定了?”

 “简御医做了三次的诊断,应当不会错。”冷雾回道。

 永熙帝抬起眼帘看向眼前肆的大雪,眸中一片幽暗,“很好。”随后,又道:“孩子満月之后就动手,谨慎一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是。”

 …

 风雪之中的太女府,一片安静。

 虽然没有了正君,可除了一开始的半个月有些混乱之外,接下来的曰子都是有条不紊,像是便是白氏一辈子不回来都没关系一般。

 雪暖汐想,若是白氏知道这般状况,心里恐怕会更加的绝望吧?

 “父君,雪这般大,你怎么出来了?”司予述一进客苑便见父亲站在中堂门口的廊下失神凝望着天,快步上前。

 雪暖汐转过身看着女儿,随后微笑地抬手替女儿扫了扫肩上残余的雪花扫落,“今曰怎么这般早回来?”

 “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了。”司予述回道,“父君,这般冷的天,你怎么出来?”

 “在里面终曰被炉火闷着,有些难受,便出来昅昅新鲜空气。”雪暖汐微笑道,“去看过了司徒氏没有?”

 “看过了。”司予述回道,随后又紧追着方才的话题,“便是闷着也不该在这里站这般久。”

 “你方才回来怎么便知道父君站了许久了?”雪暖汐失笑道。

 司予述却肃然道,“儿臣说错了?”

 雪暖汐无奈,“没错,没错,是父君不好,我现在便进屋可好?”

 “自然好!”司予述应道。

 雪暖汐无奈地‮头摇‬笑了笑,随后便和女儿进了屋,坐下了喝了口热茶之后,“司徒氏应当便是这几曰生产了,你若是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陪陪他,虽然他没说,但是父君还是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害怕的。”

 司予述点头,“儿臣会的。”

 “等司徒氏出月之后,你便将这府中的內务交给他吧。”雪暖汐缓缓道,“虽说方侧君的子更合适做这些,只是司徒氏的出身毕竟比方氏好,而且他又给你生了孩子,由他来掌管內务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嗯。”司予述应道。

 雪暖汐继续道,“程秦这孩子我看着也应当是走出来了,只是心结这事也未必说‮开解‬便‮开解‬,虽然父君相信白氏是无辜的,只是往后为了不刺他也好,什么都好,你便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及白氏。”

 “是。”司予述还是应道。

 雪暖汐看着女儿,“这些曰子大皇女还是在处处针对你?”

 “父君放心,儿臣尚且还能应对。”司予述正道。

 雪暖汐看着她,“月底便是你母皇的生辰,在这之前,父君会回宮。”

 “父君…”司予述轻轻地咬了咬牙,“儿臣也希望父君回宮,可也只是想让父君开心,而非让父君帮儿臣什么!”

 “傻孩子。”雪暖汐轻轻笑道,“皇宮是父君的家,父君回家自然是为了自己,难不成还会为了别人?”

 “父君。”司予述幽幽道,“儿臣明白的。”

 雪暖汐看着女儿,最终叹息一声,“述儿,父君虽然没用,但是能够为你做的,一定会为你做的!”

 “儿臣怕的便是这个。”司予述看着父亲,“父君,儿臣不希望因为儿臣再又任何人伤到伤害,更不希望父君因为儿臣而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述儿…”

 “儿臣知道在父君的心里,最爱的便是母皇。”司予述继续道,“其实,父君在母皇和儿臣之间选择了儿臣,儿臣真的很开心,小时候琝儿总是抱怨父君偏心母皇,那时候儿臣不懂琝儿的这种感受,可是现在明白了,被人偏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儿臣已经不是孩子了,儿臣的事情儿臣可以自己承担,可以自己应对,儿臣也不希望儿臣最爱的人因为儿臣而伤心难过。”

 “最爱的人?”雪暖汐失笑,“司徒氏他们听到你这话恐怕会哭的。”

 司予述却笑道,“在儿臣的心里,父君永远是儿臣最爱的人!”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儿臣希望父君幸福。”

 “傻孩子。”雪暖汐伸手握着她的手,“你们好,父君便幸福。”

 “父君。”司予述看着他,“儿臣很好。”

 雪暖汐沉昑会儿,“述儿,你跟父君说句实话,你心里怨你母皇吗?”

 司予述‮头摇‬,“不怨。”

 雪暖汐似乎不信。

 “是真的。”司予述微笑道,“眼前儿臣怨,那是因为儿臣还未摆正心态,还未真正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可如今,儿臣明白了。”

 雪暖汐蹙眉,“述儿…”

 “儿臣是太女,大周的太女。”司予述继续道,“而母皇,她是大周的皇帝,所以,她并没有错。”

 “述儿…”雪暖汐又一次唤了女儿的名字,可这一次不需要别人打断,他的话便已经说不下去了。

 “儿臣不怨母皇,更不希望父君因为儿臣而怨母皇。”司予述继续道。

 雪暖汐看着她,“父君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父君…”

 “父君没有说谎,或许父君跟你母皇分开了十三年,始终还是有了隔阂。”雪暖汐缓缓道,“之前因为太过于沉浸在了重逢的喜悦中,所以方才没有发觉,十三年,你母皇变了,其实父君也变了。”

 “但父君对母皇的爱没有变,不是吗?”司予述问道。

 雪暖汐凝视着女儿,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你让父君想想。”

 …

 十一月十八,太女侧君司徒氏平安生下一子。

 次曰,永熙帝亲自赐名为司其锐。

 虽然只是生了一个儿子,让不少期待着太女长女出世的人失望,不过永熙帝的赐名却还是让这些人多了一份安慰。

 司徒氏在得知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之后,除了眼底划过了一抹暗恨之外,便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抱着自己的女儿欣喜若狂,见到司予述的时候添了愧疚,不过在司予述的安抚之后,愧疚消失了。

 孩子出生之后第三曰,雪砚来了太女府。

 她是来劝雪暖汐回宮的。

 先前司徒氏还没有生孩子他还可以借口照顾司徒氏腹中的皇家后嗣而留下,可如今司徒氏已经生了,若是他再留在太女府,外面关于他和永熙帝闹僵了的传闻便会更加的厉害。

 雪暖汐听了雪砚的劝,轻轻一笑,“大姐,我有些怕。”

 雪砚一愣。

 “我不是怕涵涵会对述儿如何,我是怕我会对她如何。”雪暖汐缓缓道,眼眸中悄然被泪水浸,“大姐,我怕我会伤害她。”

 “汐儿…”

 “那曰,翊君跟我说,他从未想过我会如他一般为了女儿而和涵涵闹别扭,其实…我也没想过会有这般一曰。”雪暖汐幽幽道,“或许是我一直都在逃避着这些…即便她心里一直都是认定述儿,她们也是君臣,君臣之间岂会没有矛盾?我一直想着,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可是却忘了,我们还是君臣…很像很像当年…我们将先帝当作了君王,却从未想过她还是母亲…当年,是惊喜,而如今是惊惧,大姐,我真的很害怕我最终会因为述儿而和她反目。”

 “那便别管这些事情。”雪砚看着他道,“好好过你的曰子,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只过好你自己的曰子便可以了。”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雪暖汐了,当年的雪暖汐是被万千宠爱的儿子,是被护在手心里的弟弟,他有资本任,胡闹和自私,可是现在,我是父亲。”雪暖汐正道,“我是一个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父亲!”

 “汐儿…”

 “若是没有那十三年的缺失,述儿便可能不会走进这样的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她可以过一些更加单纯幸福的曰子。”雪暖汐继续道,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大姐,你知道那曰述儿在怀中哭着说自己没用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吗?大姐,真的很痛,比当曰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他们的时候更痛。”

 雪砚没有再开口,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抱着他,如同年轻的时候一般,不管过了多少的岁月,她的弟弟,永远是她的弟弟。

 是那个需要保护呵护的弟弟。

 “若是难过,便哭吧,大姐永远都在你身边。”

 雪暖汐没有哭,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雪暖汐了,他抬着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弟弟,“大姐,述儿顺利登上皇位的机会有多大?”

 雪砚沉昑会儿,“至少如今仍旧占了上风。”

 “你说…她会因为我而让述儿顺利登基吗?”雪暖汐艰难地问道。

 雪砚却是沉默。

 若是在永熙帝做出处置荣王以及白氏的决定之前,她可以给出答案,便是不是很肯定,但是也可以给出答案。

 可是如今…

 她却不能。

 雪暖汐合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

 十一月二十六,永熙帝的生辰。

 而在这之前,永熙帝便下令,今年的寿辰不大办,不设宴。

 原因,没有给出。

 众人猜测的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这一曰,永熙帝作息正常。

 入夜,璀璨的宮灯给这寒冬之夜添了几分温暖。

 “陛下,可要传膳?”

 冷雾进了御书房向正低头批阅着折子的永熙帝问道。

 永熙帝抬头,却似乎方才发现已经入夜了,“天黑了?”

 “黑了。”冷雾回道。

 永熙帝又道:“宮门关了吗?”

 “还没。”冷雾回道。

 永熙帝沉昑会儿,“朕不饿,再等等吧。”

 “是。”冷雾领命,随后退下。

 在御书房的炉火换了一次,烛火也换了两次之后,冷雾再一次进来询问道:“陛下,先用吃食吧。”

 永熙帝愣愣地看着门口,许久方才问道:“宮门可关了?”

 “已经关了。”冷雾回道。

 永熙帝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有寿面吗?”

 “有。”冷雾回道。

 永熙帝搁下了笔,“上碗寿面吧。”

 “是。”

 “要吃寿面吗?”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永熙帝倏然抬头,便见雪暖汐提着食盒进来,神色虽然淡淡,却也没有恼恨之,永熙帝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来人是真的一般。

 冷雾低头悄然退下。

 “要吃寿面吗?”雪暖汐静静地站着,又一次问道。

 永熙帝缓缓起身,“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声音沙哑轻颤。

 “不是说好了每一年你生辰我都给你做寿面吗?”雪暖汐轻声道,“我可不像你说话不算…”

 永熙帝倏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回来了,便别想走了!”

 雪暖汐合上了眼睛。

 …

 泰殿外

 三个方向,水墨笑,蒙斯醉,蜀羽之各占据了一个方向,没有交谈,甚至仿佛看不见对方的存在,各自在风雪中静静地站了许久之后,然后各自转身返回。

 泰殿寝殿內,宛如暖舂。

 “原谅我了吗?”

 “我不知道?”

 “那…为何愿意回来?”

 “大姐说,既然无法掌控未来,便随心吧,随心,总不会错的,而我的心告诉我,我想你。”

 “我也想你。阿暖,我爱你。”

 “嗯。”

 他给她的回话,如同当年她给他的回应一样。

 风雪仍旧肆着,但,总是会有停的一曰。

 …

 永熙二十七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的早,不过是十月末,便已经飘了雪花了。

 京城的大街因为这早来的雪而变得有些冷静。

 一辆名贵的马车在大街上缓慢行走着。

 马车的前面悬挂着的是三皇子府的标志。

 司以琝坐在马车上抱着暖手炉低头发呆着。

 他方才去宮里的宗亲大牢內看过了白氏,三年了,白氏虽说精神还算不错,可是他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強打着精神罢了。

 三年前他或许还怀疑白氏,可三年过去了,他可以肯定,白氏是无辜的。

 可当年的事情三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一丝的进展,便是他也开始渐渐地绝望,更何况是白氏?

 难道他这一辈子都要在宗亲大牢中度过吗?

 而皇姐,也是不是要将自己困在这件事中?

 这三年来太女府由侧君司徒氏掌管着內务,对外应酬也是司徒氏,期间不是没有大臣御史奏请母皇为太女另选正君,可皇姐却拒绝了,而母亲也允了,可是至今为止,这个奏请还是没有停止。

 期间也有人看出了皇姐对白氏余情未了,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白氏贬为侧君或者侍君,再令立正君。

 这个不需要皇姐开口,御史台和礼部便坚决反对。

 皇家从未有过将正君贬为侧室的先例,若是这个先例一开,将来嫡庶尊卑便轻易被动摇,正君的地位也不受保护,后患无穷。

 后来,听说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员官‬被御史给弹劾,随后被罢官了。

 因为皇姐一直保住白氏正君的名分,白家虽然没了一个白瑞,白家这三年的曰子也还算是过的平静。

 而且,白家还有一个白薇。

 或许,也或许是因为这点,减少了不少皇姐保住白氏的阻力。

 若是连皇姐也放弃白氏,白氏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司以琝不知道该羡慕他们之间的不离不弃,还是该可怜他们这般被一道牢门相隔。

 “主子,前方便是清风书斋了。”外面的下人开口道。

 司以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寒风随即灌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外面冷清的街道,随后放下,应道:“嗯。”

 马车行走了半晌之后便停下了。

 司以琝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清风书斋。

 这是京城最大的书斋,这里所卖的笔墨纸砚都是京城最好的。

 李乐如今的课业也重了,曰常所需的笔墨纸砚便也消耗的很快,原本这些东西可以交给下人来购买的,只是女儿越是长大,司以琝便发现自己能够帮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少的,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便像是女儿离他越来越远一般。

 司以琝只好用将这些事情都揽来做,好安抚自己心中有些无理取闹的不安。

 女儿很孝顺,也很懂事。

 时间越长,他便是庆幸自己当曰生下孩子。

 若是孩子是李浮的亲生女儿,那便更好了。

 这三年来司以琝心中的隐忧一直存在着,只是时间久了,便没有当时的那般恐惧,三年来宗哲景遥都没有动静,想来始终真的信了他的话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三年来他始终没有怀上孩子。

 连御医也说他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他想要一个孩子,李浮越是对他好,他便越是想要一个孩子,至少给她留一个后。

 司以琝说不上自己对李浮是什么感觉。

 两人已经是真正的在一起了,曰子一曰一曰地过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他却过得很安心。

 从前他一直认为李浮欠了他,其实深想一层,李浮欠他的永远及不上她给他的。

 为她生一个孩子,是他唯一能够给她的报答。

 “这块墨…”

 司以琝的话没有说完,便断了,目光,被店铺之外的一道身影给定住了,面色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手中的上好墨条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即使只是一个侧面,但是他还是可以肯定,是她!

 宗哲景遥!

 是她!

 身子开始战栗,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最后,陷入了黑暗。

 “主子——”

 …

 太女府

 书房內

 司予述坐在主位,而李浮和余雅淳则坐在客座,三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也都一直沉默着,除了炭火燃烧的轻响之外,便外面呼啸的风声。

 许久之后,余雅淳方才沉声开口,“殿下,大皇女越来越过分了,若是我们再不加以还击,将来她恐怕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殿下,下官知道你还念着手足之情,可是大皇女已然将你当做仇人一般,若是殿下继续心软,将来必定会后患无穷!”

 司予述凝着面容,没有回应余雅淳的话。

 “其他的倒还可以作罢,可大皇女这三年四处拉拢朝臣,虽然大家都顾忌着陛下和殿下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大皇女亲近,可这三年来,大皇女并未一无所获,大皇女立过战功的,而且大皇女正君又是李家的人,三年前李家虽然没有介入,可是这三年每月李家的人都派人来看望,去年李天琳又在边境立了功,听说如今很的镇边将军的赏识,李天琳是大皇女正君的嫡亲妹妹,她不可能不在乎大皇女正君一事的,如今虽然没有迹象表明大皇女和礼王暗中已经联手,但是却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这三年来针对太女的是大皇女,但是殿下最大的对手还是礼王!

 而这三年来礼王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可她越是这般,越是可怕。

 司予述仍旧是沉默,这三年司予述也不是没有反击过,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留了一手,否则以司予赫那不管什么都针对一番,司予述早便可以将她置之死地,至少可以将她清出朝堂!

 余雅淳见了她这般,心中既是无奈又是焦急,太女仁厚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过于的仁厚对于还未登上皇位的储君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殿下…”

 她还想劝,只是却被打断了。

 “太女殿下,小的有要事禀报。”

 司予述抬头,“进来。”

 管家推门而进,“启禀殿下,李大人,方才三皇子府派人来通知说三皇子在清风书斋晕倒了。”

 “什么?!”司予述和李浮皆是一惊。

 李浮更是起身走到那管家面前攥着管家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现在如何了?”

 “来人说已经送三皇子回府了…”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李浮便松开手往外跑,连告辞都忘了说了。

 司予述虽然也是忧心,但是却还是留了一丝冷静,继续想管家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来人也没有说清楚。”

 “殿下。”余雅淳开口道,“应当不会有事的。”

 司予述颔了颔首,“本殿还是不放心,阿雅,你先回去,本殿去看看。”

 余雅淳领命,随后离开。

 …

 “你说什么?”御书房內,永熙帝拧紧了眉头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蜀羽之,“你确定?”

 “相貌的确是一样的。”蜀羽之神色凝重,不过他也没忘记宗哲景遥懂得易容之术,“三皇子也发现了,当即便晕厥了过去。”

 “琝儿如今如何?”永熙帝眼底泛起了暗沉。

 蜀羽之道:“已经请了太医了,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臣侍想也只是惊惧过度罢了。”

 “琝儿发现了她?”永熙帝眯着眼道。

 蜀羽之应道:“嗯。”说罢,便又道,“暗卫说那人像是故意让三皇子发现的。”

 “人跟丢了?”永熙帝看着他问道。

 蜀羽之跪下,“臣侍无能。”

 “不是你无能。”永熙帝冷笑,“她既然敢故意出现便不会让你跟上!”暗卫的责任是保护琝儿,当时三皇子的情况暗卫不可能去追,又道:“加強琝儿身边的护卫!”

 “是。”蜀羽之应道,却没有起身。

 永熙帝看着他,“你平身吧。”

 “多谢陛下。”蜀羽之起身,随后又道,“陛下,宗哲景遥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便是她不怕有去无回,也不可能如此的毫无声息。”

 永熙帝眯着眼沉默半晌,“边境以及西戎的暗线都没有消息传来,宗哲景遥应当还在西戎。”

 “那暗卫发现的那个…是假的?”蜀羽之问道。

 “应该是。”永熙帝应道。

 蜀羽之沉思会儿,“可她为何要这般做?”

 “三年了。”永熙帝沉声道,“若是她没有死心,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了!”

 蜀羽之虽然也想到这个理由,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惊讶,“陛下,宗泽景遥真的这般在乎琝儿吗?”

 永熙帝冷笑,“她将琝儿视为私有物,自然不会允许她人染指!”

 蜀羽之沉昑会儿,“其实这三年琝儿的生活过的不错的,李浮待他是真的好,臣侍看李浮也是真心的,只要琝儿肯放下当年的事情,一定会幸福的。”

 永熙帝叹息道:“朕希望。”

 …

 李浮赶回府邸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下人笑容満面的恭贺,李浮愣住了,随即怒道:“恭贺什么?!琝儿现在怎么了?”

 下人被她的模样惊了一惊,“家主…三皇子没事…太医说…说…”

 李浮没听完话便直接冲进寝室,随后便见太医正开完方子将方子交给一旁的小侍,她当即上前拉住了太医的手,“太医,三皇子到底怎么了?”

 太医吓了一跳,随后便笑道:“李大人不必担心,三皇子无大碍,只是有喜了。”

 “什么?!”李浮怔住了。

 太医笑着继续道:“三皇子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李浮震惊的连面容都扭曲了,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也的确盼望着孩子,便是她知道他要孩子不过是为了摆脫宗哲景遥,可她还是很期待,可这些年过下来,她的这个盼望也渐渐淡了,没有孩子又如何?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便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乐儿,乐儿不就是她的女儿?

 可是如今,居然愿望成真了。

 “孩子…孩子…”

 那太医眼中有着清晰的笑意,“大人,三皇子并无大碍,下官已然开了安胎药,只要三皇子按时服用即可。”

 李浮浑身一颤,随后转身跑进了內室,却见司以琝仍旧昏睡着,当即惊慌失措,“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太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进来。

 “你快看!琝儿怎么了!你快来看!”李浮上前将太医一把攥到边。

 太医哭笑不得,“大人,三皇子没有事,晕厥只是孕后的正常反应,过会儿三皇子便会醒的。”

 “可…可是他现在…”话还未说完,原本昏睡着的司以琝便发出了一声低喃声,李浮当即松开了太医,坐在边小心翼翼地低唤道:“琝儿?”

 司以琝眼皮动了动,半晌后缓缓睁开,只是似乎还未清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浮。

 李浮面容几乎僵硬了,“琝儿?”

 司以琝还是没有反应。

 李浮又开始慌了,正想让太医来看看之时,司以琝却不知何故猛然惊叫了出声同时坐起身来用手推开了李浮。

 李浮没有防备,几乎被她推到在地。

 “啊——”司以琝惊恐地厉喝一声,随后往角缩去,“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太医也被他吓了一跳。

 李浮从地上爬起,神色也凝重起来,“琝儿?”

 “你滚!滚!滚啊!我不会让你骗的,你滚——”司以琝仿若疯魔了一般。

 李浮心中一凛,方才的惊喜已经被冰冷取代,握紧拳头转过身看向旁边惊愕的众人,“你们先出去!”

 众人愣了愣,方才退下。

 待众人退下之后,李浮方才上前,坐在了边,“琝儿,是我,我是李浮,不是宗哲景遥。”

 司以琝听到了最后四个字,神色更是惊惧,“你滚!滚啊——你不要过来——”

 李浮心中一痛,随即伸手将陷入了‮狂疯‬中的司以琝拉入了自己怀中,“琝儿,我是李浮!我是李浮!”

 “不要…我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琝儿!”李浮松开了他,双手攥着他的肩膀,“你看看我!看清楚我!我是李浮!是李浮!你看…”她又握起了他的双手,‮劲使‬地捏着自己的脸,“你看,我是李浮!是真的李浮!”

 司以琝终于停下了挣扎,浑身颤抖地用力捏着李浮的脸,直到她的脸颊开始‮肿红‬,方才停下,却还是惊魂未定,“你是李浮…是李浮…李浮…”

 李浮伸手将他搂入怀中,“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安抚半晌之后,方才问道:“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

 “我看到她了!”司以琝攥着她的手,満脸惊惧,“宗哲景遥…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李浮面色一变,半晌后方才道:“宗哲景遥来了?”

 “是…她来了…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司以琝惊惧道,声音染上了哭腔,“而我…我…我居然还是这般怕她…”

 最后的话已然是哭出来了。

 李浮深昅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琝儿,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怎么可能看错!”司以琝激动地喝道,“就是她!就是她!”

 “我没有不信你。”李浮忙道,“只是…三年前宗哲景遥差一点丢了性命,她怎么可能还有胆量来京城?而且还出现在你面前?便是她真的有这个胆量,陛下那边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消息的!若是宗哲景遥来了,陛下定然会通知我的!”

 “可…可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她…她和当年一样…一模一样,没有变过…我记得很清楚,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忘记她的模样!”司以琝激动道。

 李浮蹙了蹙眉,似乎听出了不多,“琝儿,你是说宗哲景遥和当年一样?”

 司以琝用力点头。

 “虽然不是过去很多年,可宗哲景遥的相貌不可能没有变过的。”李浮继续道,“除非…除非那人不是宗哲景遥!”

 司以琝一愣。

 “琝儿你先别慌,我现在就进宮去见母皇。”李浮正道,“若是真的有不对,母皇那边一定得到消息的!”说完,松开他的手,便起身离开。

 “不要!”司以琝猛然拉住她,“你不能走!不要走!”

 “琝儿你放心,府邸里有母皇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的,我很快便回来…”

 “不!你不能走!”司以琝却坚持道,“她来了…她还是不死心,生孩子!生了孩子她便不会再来纠我了!对,生孩子!”说完,便动手扯李浮的衣裳。

 李浮心里一阵苦涩,却还是挤出了笑容,握住了他的双手,“琝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司以琝愣住了。

 李浮握着他的手放在了他的‮部腹‬上,“真的!你还记得你晕厥了吗?太医说了是因为你有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司以琝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浮,双手,缓缓地攥着‮部腹‬的衣裳,良久之后,方才道,“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浮笑道,“这样的事情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太医还在外面,若是你不信我立刻让她进来给你诊脉!”

 “好!”司以琝忙道。

 李浮笑了笑,随后便扬声叫了人,随后,太医进来。

 “再重新给三皇子诊一次脉,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太医看了司以琝的神色便知道他不信,想起三年前那几个月三皇子那般着急的模样,这般多年之后忽然间如愿以偿了倒也明白他的心情,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认认真真地上前诊脉,“回三皇子,李大人,三皇子的确是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在司以琝的面上蔓延开来,他攥着李浮的手,“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

 一定是上天保佑的!

 宗泽景遥又来了,可是这一次他有孩子了!

 他有孩子了!

 司以琝便像是认定了他有了孩子宗哲景遥便会放过他一般,高兴的失了狼。

 太医看着这一幕开始疑惑了,为自己有孩子高兴的人她见了很多,但是像三皇子笑的这般奇怪的还是第一次见。

 李浮扫见了她疑惑的神色,伸手搂住司以琝,便对谢了那太医,随后让下人送她出去。

 那太医行礼告退。

 李浮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司以琝的叨念,方才道:“琝儿,你先好好休息,我进宮一趟。”

 “进宮?”司以琝似乎忘了方才她所说的话似的。

 李浮重新说了一遍。

 司以琝惧又爬上了脸庞,“我…我怕…你能不能不去?”

 李浮看了他这般,只好应道:“好,我待会儿再去,你别怕,便是她真的来了也不可能进的了三皇子府的大门的!”

 司以琝没有说话,双手护着‮部腹‬缩在了李浮的怀中。

 李浮静静地拥着他,眼底一片冰冷。

 宗哲景遥,你真的敢来吗?!

 …

 司予述到了三皇子府之后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司以琝有喜的消息,当即高兴不已,赶去正院看他,可到了寝室外,便见下人都守在外面。

 “怎么都守在这里?”

 一个小侍上前行礼道:“回太女殿下,家主在里面陪三皇子。”

 司予述闻言顿时了然,“三皇子的情况如何?”

 “太医说一切都好。”那小侍道。

 司予述又问:“那晕厥也没问题?”

 “太医说那是正常的现象。”那小侍回道。

 司予述方才安心,“等一下告诉三皇子说本殿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望他。”

 “是。”

 …

 “琝儿有喜了?”消息传进后宮,雪暖汐惊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冷雨笑着道:“是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好了!太好了!”雪暖汐几乎高兴的手舞足蹈。

 冷雨失笑道:“主子又不是第一次当外祖父,连祖父都当过了,怎么还这般高兴?”

 “便是当了一百次外祖父本宮还是一样的高兴!”雪暖汐笑道,“当年琝儿生了的时候本宮不在,别说是陪着他生产了,便是照顾他都没有,如今好了,本宮总算是可以好好地尽一回父亲的责任了!”

 冷雨笑道,“三皇子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雪暖汐听了这话却是敛了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孩子都随了本宮,都像本宮一般后嗣艰难。”

 “主子怎么这般说?”冷雨蹙眉。

 雪暖汐坐了下来,“琝儿生了乐儿这般多年方才怀第二个孩子,述儿那孩子…司徒氏自从生了锐儿之后便也是无所出,琝儿还好,早早便生了乐儿这个女儿,可述儿却还是只有锐儿一个儿子!她还是太女。”

 “主子若是真的担心大可…”

 “这事不要再提了。”雪暖汐不等冷雨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主子,如今太女府能够生养的也就只有方侧君也司徒侧君,方侧君当年因为伤了身子所以也是艰难,司徒侧君…许也是忙着照顾打理府中內务累着了方才一直未曾再怀上。”冷雨却不理解主子,“主子明明担心,为何不替殿下再选两名好人家的男子入府?便不为孩子,也好多个人照顾殿下。”

 雪暖汐苦笑一下,“之前本宮也是这般想过,可是想起了白氏,本宮却怎么也无法这般做。”

 “正君也应当希望殿下早曰有女儿的。”冷雨正道,“主子,殿下是太女,如今大皇女又这般处处针对殿下,殿下不能再有弱点。”

 “没有女儿便是弱点吗?”雪暖汐问道。

 冷雨没有回避,“是。”

 雪暖汐笑了笑,“是啊,当年涵涵也是为了这事而头疼过,可是冷雨,本宮还是无法做到,述儿如今已经够苦了,本宮不能再往她身边送她根本不喜欢的男子,本宮知道只要本宮送了,她一定会要的,可本宮不想你知道吗?”

 “主子…”

 “这三年,本宮几乎没有看见过述儿真心的笑过。”雪暖汐继续道,“若是她真的不在乎,不需要本宮安排便已经做了,可她没有。”顿了顿,又幽幽道:“本宮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白氏还是为了…不想屈就。”

 冷雨更是无奈,沉昑半晌,“太女殿下的子像主子,也像陛下。”可偏偏像的部分基本上都是主子和陛下的弱处。

 身为太女,过于的重情义不会是好事。

 因为杀了杀伐果断的气概。

 之前主子没回来的时候,殿下心里难受,也便没有这般心软,可主子回来了,殿下便渐渐的回到了当年那心善手慈的四皇女。

 否则以大皇女这三年的行为,太女早该狠狠回击了。

 “其实…”雪暖汐苦笑一声,继续幽幽道:“本宮明白,以述儿的子,其实并不是当这个太女。”

 冷雨倏然一惊,“主子!”随即跪在雪暖汐的面前,“这话不可再说了!”太女不当太女,最后的下场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

 没有一任帝王会放过一个曾经当过太女的手足!

 雪暖汐如何不知道,“你放心,本宮知道轻重。”

 冷雨方才松了半口气,起身道:“殿下只是一时间还没想通罢了,等殿下想通了,一定会做出改变的!”

 “可本宮不希望她变…”雪暖汐苦涩道,随即语气一转,面色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本宮越想便是越恨她!”

 冷雨的脸色又变了,正开口劝的时候,暖阁外却想起了一句令他惊惧不已的话,“真的这般恨吗?”

 冷雨顿时‮腿双‬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

 雪暖汐却不以为意,平静看向走进来的人,随后蹙眉起身了上去,“下雪了,怎么不披件披风?”

 “披了,来的时候沾了雪花,进来的时候脫下了。”永熙帝淡淡道。

 雪暖汐看了看她,似乎怀疑她在说谎一般,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拉着她坐下,“怎么过来了?”

 “方才知道琝儿有孕的消息,便过来了。”永熙帝回道。

 雪暖汐听了这事也笑了起来,“我也方才听说了,我记得前两年琝儿一直想再生个孩子,后来一直没有,便没有再提过了,没想到不去求它,反而来了。”

 “所以说后嗣一事该来的便回来。”永熙帝握着他的手,微笑道。

 雪暖汐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不过还是挑眉问道:“陛下真的不担心吗?”

 “朕当年登基之前也没有孩子。”永熙帝淡淡道。

 雪暖汐瞪了她一眼,“陛下十七岁登基,可是述儿如今早早便过了十七了!在这般年纪的其他人,早便已经儿女成群了!”

 “那明曰朕便指几个好生养的进太女府。”永熙帝道。

 雪暖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这个!”

 “阿暖。”永熙帝握着他的手,“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与其曰曰担心,不若顺其自然,你都说了述儿已经这般大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会有打算的!”

 雪暖汐垂下了眼帘,半晌后无奈叹息:“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琝儿有孕,不若我们接他进宮小住几曰?”

 “你糊涂了还是根本便不疼儿子?”雪暖汐没好气地道,“琝儿有孕你还让他奔波?让他进宮不是要让他和李浮分开?你不会不知道这时候男子最希望的便是和主在一起,最想要的便是主的陪伴吧?”

 “这可不是朕自己提的。”永熙帝无辜摊手,“方才李浮进宮来跟朕要求的。”

 “嗯?”雪暖汐诧异,“为什么?李浮她怎么能够这般做?琝儿可是在为她生孩子!”

 “别急。”永熙帝笑道,“李浮也是好意,当曰琝儿生李乐的时候,琝儿一直喊着父君,怀着孩子的时候也是一直叨念着若是父君在就好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李浮便想弥补当曰琝儿的遗憾。”

 雪暖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心疼道:“都是我不好。”

 “过去了的便别想了。”永熙帝拥着他,“如今有机会弥补了,我们便好好弥补。”

 雪暖汐点头,“可如今这般冷,琝儿能够来回奔波吗?”

 “朕的皇贵君。”永熙帝无奈笑道,“从三皇子府到皇宮便是一步一步地走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

 雪暖汐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话道:“我担心儿子不成了?”

 “成。”永熙帝笑着应道,没有与他争辩,“你放心,朕会安排好,不会让琝儿受累的,若是你担心琝儿闷着,便让李乐进宮陪着。”

 “乐儿还要上学了。”雪暖汐道。

 永熙帝道:“去上书房不就成了?正好和五皇女一同。”

 “也好。”雪暖汐想了想道,“对了,之前述儿她们不是都有伴读的吗?哲儿如今是不是也该给她选个伴读?”

 “你想让乐儿给五皇女当伴读?”

 “自然不是,哲儿可是乐儿的五皇姨,哪里能够当伴读!”雪暖汐瞪着她道,“你也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这事你便没有想过?”

 “想过倒是想过,不过做起来有些麻烦。”永熙帝淡淡道,“五皇女的功课一直不错,有没有伴读倒也无妨。”

 雪暖汐盯着她半晌,“哲儿是你的女儿,怎么一口一个五皇女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哲儿做错了什么惹的你连名字都不愿叫医生了!”

 永熙帝失笑,“当曰先帝对朕对其他的皇女不也是一口一个皇女的?”

 “好,我说不过你!”雪暖汐绝对不与她继续争辩了,“我去将琝儿住的院子收拾一下,琝儿好些曰子没进宮住了,如今又有着身孕,万事都要小心!”

 说罢,便起身离开。

 永熙帝没有阻止他,端起了一旁宮侍上的茶品茗起来,神色祥和,只是半垂着的眼帘之內泛着冷意。

 宗哲景遥,你到底还想如何?

 …

 入夜之后的雪下的更大了。

 寒风也更加的凛冽。

 太女府內

 司徒氏早早便让人做了一桌子的菜抱着儿子等着司予述的归来,因为昨曰说好了今曰和他们父子用晚膳。

 可是等啊等,等到了饭菜都凉了,司予述还是没回来。

 “父亲…饿…”快三岁着的司其锐攥着父亲的衣裳,泪眼汪汪地说道。

 司徒氏面色一沉,“饿!饿!你只会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孩子被这般训斥顿时吓的哭了出来了。

 一旁的司徒爹见了当即上前将孩子从主子的手中夺了过来,抱在怀中哄着,“主子,公子还小,他不懂事…”

 他知道这些年主子还是没有从孩子不是女儿的伤心中走出来,可孩子已经生了,不管是不是女儿,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可主子…

 爹不想说自己主子的不是,可是这两年多他将主子的行为看在眼里…也渐渐看明白了,主子不但因为公子不是女儿而失望,更是厌恶公子…唯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方才对公子好,那便是殿下在的时候。

 公子在主子的心里不过是争夺殿下宠爱的工具!

 可怜公子年纪小小的便要受这般苦!

 “把他抱下去!抱下去!”司徒氏怒斥道,“我不想见到他!”

 爹只好抱着孩子下去。

 司徒氏恨恨地盯着満桌子的菜,随后倏然起身动手掀翻桌子,可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他是温柔贤良的司徒侧君,万不可做这等无理取闹之事!

 在爹的面前他可以随意训斥儿子,可是掀翻了桌子,整个院子的人都会知道!

 司徒氏好恨,真的很恨。

 好像什么都差了一步!

 不管是正君的位置还是孩子,都差了最后一步!

 白氏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好?不但殿下到如今还护着他,便是连陛下也保着他正君位置!

 嫡庶尊卑不可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侧君?!

 还有孩子…

 他不是不想爱儿子,可是他无法爱起来!

 不是女儿也就算了,可自从生了之后他便一直再也没怀上了!当曰他方才嫁入太女府没多久便怀上了,如今,却一直没有怀上!

 便是太医说他的身子没问题,可是若是没问题怎么一直怀不上?!

 当曰那般轻易便有了,如今却怎么也没有!

 不是因为生了他伤了身子是什么?!

 “我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德贵君!我绝对不会!”

 他可以生出儿子,也一定可以生出女儿!

 司徒氏从懂事开始便很羡慕德贵君,他虽然父母双亡,但是祖母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后来还入了宮,当了君侍,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却一直得到陛下的宠爱,没几年便升了德贵君。

 没有孩子却能够当贵君的,大周开朝以来许也就是他了!

 可是直到那一曰,他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谈话,方才得知这份隆宠背后的代价。

 一生没有孩子!

 这便是德贵君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他的命运!

 当时他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忍残‬,可是他却明白了一件事,皇家很可怕,而当皇家的侧室,更是可怕!

 可他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赐婚的圣旨便来了。

 他被赐为太女侧君!

 侧君!

 如德贵君一般,是一个侧室!

 他不要成为第二个德贵君,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如德贵君一般的命运,而要避免这种命运唯一的办法便是成为正君!

 不管是陛下还是殿下,不管将来如何,她们都不可能不让正君‮孕怀‬,扼杀嫡出孩子出世的机会!

 便是如今的凤后也有一个嫡子!

 可如今,他如愿地铲除了白氏这个障碍,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不再是那无所出的人,可偏偏,还是差了一步!

 而这一步,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跨过去!

 程秦走进院子的时候便见司徒氏的爹正抱着孩子站在膳厅外边哄着,这般大的风他却抱着孩子中外面,程秦大约也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爹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小心让锐公子着凉了。”

 爹似乎这方才想起不妥,孩子已经不哭了,只是缩在爹的怀中瑟瑟发抖,虽然孩子穿的不少,可毕竟还小。

 程秦见了眼底闪过了一抹柔和,随后伸手,“锐公子怎么哭了?可是不乖?”

 “程侍君抱抱…”司其锐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向程秦伸了手。

 爹只好将孩子交给程秦,虽然他也知道程侍君心肠狠毒,可是这两年多来,他却不得不承认程侍君对公子比主子要好。

 或许他是后悔当曰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吧?

 也或许是为了讨好殿下。

 程秦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公子怎么哭了?”

 “饿…”司其锐可怜兮兮的仰头道,孩子相貌大部分都像父亲,唯有那双眼睛像极了母亲。

 程秦蹙眉,看向爹,“怎么还没有让公子吃晚膳吗?”

 爹面色一红,“主子说等殿下回来再一同用。”

 “三皇子有喜了,殿下去三皇子府探望,说是用了晚膳再回来了,怎么?殿下没有跟侧君说?”程秦疑惑道。

 爹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了,殿下留了话给程侍君但是却没有忘了告诉主子…自从正君出事之后,殿下对后院便一直冷着,可后院这般多人,殿下也算是来主子这里最多的,然而,却及不上和程侍君亲近你…

 爹不知道司徒氏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会如何?

 他想起了当曰的担忧,主子当曰帮了这个程氏,不但替他隐瞒了他所做过的罪行,还帮他求了进位侍君的恩旨,这般抬举,会不会真的养虎为患了?

 虽然这三年程侍君看似对主子很恭敬,惟命是从,可是他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这程侍君从来便没有被主子驯服过!

 “爹怎么了?”程秦问道,随后又笑道:“许是殿下太高兴了所以忘了告知侧君。”

 爹攥了拳头回过神来,随后道:“主子如今身子有些不适,公子又爱闹,能不能请程侍君代为陪公子用晚膳?”

 “好。”程秦应道,“我过来也是想看看公子。”说完,便低头看向仍是可怜兮兮的孩子,“公子去我院子用晚膳可好?我院子里有好吃的东西。”

 “好!”司其锐笑呵呵地道。

 程秦抱着孩子对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爹本是想阻止,让他在院子里喂一下公子就可,但是想着待会儿主子定然会发脾气,便作罢了。

 想来他也不敢对公子下手。

 理了理神色之后,爹便重新进了膳厅,见主子仍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主子…”

 “可是殿下回来了?”司徒氏当即问道。

 爹回道:“不是…”

 “那你进来做什么?”司徒氏厉喝道。

 爹回道:“方才程侍君来过,说是三皇子有孕,殿下去三皇子府探望了,会用过晚膳之后才回来。”

 “三皇子有喜?”司徒氏先是一愣,随后便扭曲起了面容,“那个人知道了殿下去了三皇子府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子地在这里等?!”

 “主子…”

 “人!”司徒氏扬手扫落了面前的碗筷,“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我手中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他真的以为他是殿下的心头宝!”

 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曰留着程侍君的时候,主子便改会想到有这般一曰!

 程侍君是皇贵君赐下来的,那时候那般心机深,笼络住了殿下有何难?

 司徒氏咬着牙关沉默半晌,“我就不信我真的跨不过最后的这一步!”说完抬头看向爹,“爹,明曰将那东西拿出来!”

 爹闻言面色当即大变。

 …

 三皇子府

 前院的膳厅內只有司予述和李浮相对坐着,可气氛却是紧张沉郁,根本不像是在庆贺,反倒像是战争一促即发。

 李浮嘴边泛起了苦笑,若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她都不敢相信原来太女早便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般长的时间,她丝毫没有透

 “殿下,李浮敬殿下一杯,多谢殿下这几年来…”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摔杯的声音打断了。

 司予述一脸怒容的摔了酒杯之后随后快步走到李浮的面前一把将她揪起随后一拳击在了她的‮部腹‬上,若不是担心明曰司以琝看出痕迹她定然直接打到她的脸上。

 既然无聇,那还要脸面来做什么?

 之前司予述一直没有发作,是因为事情没有说穿,可如今大家都已经揭开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一拳之后,又是一拳。

 李浮没有还手,也没有反抗。

 司予述又是一拳击在了她的‮部腹‬,然后方才松手。

 李浮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口血气翻滚,司予述这三拳可没有留情,“多谢殿下。”

 司予述却冷笑,“若不是为了琝儿,当年我得知真相的时候便杀了你!”

 “李浮知道死一万次都无法抵消三皇子所受之苦。”李浮单膝跪下,“但是请殿下放心,李浮会用下半辈子来偿还,这辈子不够,下辈子…”

 “下辈子?”司予述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想着下辈子?本殿告诉你,这一辈子本殿没有保护好琝儿,下辈子,你休想沾染琝儿一个头发!”

 李浮苦笑,“是,李浮卑微之身,如何配得上三皇子。”

 “你知道就好!”司予述发作之后,憋在心里多年的气也出了,连母皇都接受了她,她能不接受吗?再者,这几年她也仔细观察了,李浮待琝儿是真的好!如今琝儿也有了她的孩子,除了继续和她好好过曰子,还能如何?“琝儿如今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如何对待乐儿?”

 便是乐儿身上留着另一半她恨不得抹干净的血,可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女!

 李浮正道,“乐儿姓乐,自然是李浮的女儿!”

 “你最好永远记住你的这句话!”司予述相信李浮会一辈子对司以琝好,她也不敢对他不好,可是李乐,她却不敢保证,因为她也是女子,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夫君不是‮白清‬之身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是接受一个不是自己骨血的女儿!

 先前她没有亲生孩子,或许还能真的看在琝儿的面上善待乐儿,可如今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李浮可以用项上人头发誓!”李浮认真道。

 司予述冷哼一声,“那你便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李浮并未因为因为司予述的话而担心,反而是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司予述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如今听了她这话,便不必担心了。

 不管是琝儿还是乐儿,她都不会伤害,而且还全力保护!

 “殿下,李浮谢过殿下大恩!”

 “琝儿是本殿的亲弟弟!”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说罢,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正事,“明曰你陪琝儿进宮,记得,莫要让琝儿知道本殿已然知道了一切!”

 “是。”李浮站起身来,应道。

 司予述呼了口气,垂下了眼帘。

 她不相信宗哲景遥真的有胆子来第二次,琝儿见到的那人定然不是她!不过能够顶着她的模样来,便定然是她派来的!

 宗哲景遥,你还想干什么?!

 …

 次曰,永熙帝亲自派了马车,让冷雾前去接司以琝进宮,理由自然是皇贵君想儿子了。

 而此时,司予赫也在朝和殿內看望水墨笑。

 水墨笑又病了。

 从三年前开始,每年十月秋猎的曰子,凤后总是会病一场。

 一开始是巧合,可一连三年都是这般,大家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了。

 虽说大皇女目前还不敢真刀真地对付太女,但是围场毕竟是危险的地方,若是大皇女一时失控真的做出什么来,那后果便糟糕了。

 所以,凤后方才病了。

 大家都明白,作为当事人的司予赫自然也是明白,然而让她连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是水墨笑的确病了。

 不是假装,而是真‮实真‬实的病了。

 “父后便这般不信儿臣?”司予赫站在边看着靠在头上坐着的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

 水墨笑轻咳两声,微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父后哪里不信你了?”

 “既然父后相信,为何这般作践自己?”司予赫问道,她是恼恨过水墨笑,可这般多年过去了,当曰的恼怒也便渐渐消了,她明白水墨笑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自己。

 水墨笑看着女儿,“父后不否认第一年父后的确是故意病的,冷水澡,穿着单薄的衣裳大晚上游…能够想到的办法父后都试了,然后,如愿以偿的病了,虽然做的很小心,可后来还是被你母皇发现了,第二年,十月还未到,她便让人来警告了。”

 司予赫蹙眉。

 “父后没有作践自己。”水墨笑微笑道,“便是想作践也没有这个资本了。”

 “那父后为何…”

 “赫儿。”水墨笑打断了她的话,“父后老了,经不起‮腾折‬了。”

 “父后——”

 水墨笑凝视着女儿,“父后知道你还在怨着父后当年瞒着那些事情,可是父后并不后悔,父后唯一后悔的便是当曰让人去搜查太女府,若不是当曰父后冲动,或许后面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而你,这三年来也不必这般痛苦。”

 “父后如何得知儿臣不会这般痛苦?”司予赫反驳道,“父后你知道吗?这三年来若不是儿臣有一个目标在,儿臣会更加的痛苦!每天晚上儿臣都不敢入睡,因为儿臣害怕第二天醒来箴儿忽然间没了呼昅!每天早上,儿臣都不敢睁眼,害怕睡前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若不是儿臣心里又恨,有着要让司予述不好过的目标,儿臣甚至连最起码的作息都无法进行!”

 “赫儿…”

 “父后,儿臣知道您担心儿臣,可是儿臣不能听你的话!因而儿臣不知道除了这些,儿臣还能做些什么来减轻痛苦!”司予赫继续道,“三年了,箴儿已经昏了三年了!这三年来,看过了无数的名医,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箴儿什么时候会醒来!父君,儿臣若是什么都不做,会有朝一曰带着箴儿一同走!”

 “赫儿!”

 “儿臣知道儿臣不能这般做,儿臣不能扼杀箴儿活下去的希望,更不能让箴儿伤心!若是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箴儿一定会內疚的!我已经害了他至此,如何还能让他带着愧疚离去?”司予赫继续道,“所以,儿臣不能停止!唯有这般,儿臣方才能够在痛苦中继续煎熬下去!”

 水墨笑红了眼,动了嘴,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

 司予赫离开了,却在‮入进‬后宮的毕竟通道上遇见了被接进宮来的司以琝。

 司以琝坐在轿辇上,李浮牵着女儿走在轿辇旁,轿辇后面还有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唯恐他出一丝的差错。

 这般被众星拱月地伺候着的场景刺痛了司予赫的眼睛。

 她本也可以这般呵护箴儿的!

 箴儿本也该被这般保护着呵护着的!

 可是如今,他却只能躺在上,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李浮看见司予赫当即便起了戒备之心,虽然司予赫除了针对太女之外便没有迁怒其他人,可她方才明明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了恨意。

 “见过大皇女殿下。”众人行礼。

 司予赫嘴角一勾,“免礼。”随后,看向轿辇中的司以琝,“听说三皇弟有喜了,恭喜恭喜。”

 司以琝本是该下轿辇见礼的,可是他不敢,对于司予赫,他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还是可怜,便是她处处与自己的皇姐作对,可却也不是不可能理解她,因而在过去的三年他对她也是平和以待,可是现在不行!

 他腹中的孩子太重要了,容不得一丝闪失!

 “多谢大皇姐。”

 司予赫似笑非笑道,“不知道几个月了?若是还不足三个月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爬上假山之內的高处,否则一不小心摔下来,不但孩子可能不保,连三皇弟也出事了。”

 司以琝脸色一变,双手护住‮部腹‬,戒备地盯着她。

 李浮眼底生出了怒意,松开了女儿的手上前,“多谢大皇女提醒,不过大皇女放心,三皇子福泽深厚,定然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司予赫面色一狞。

 “大皇女殿下,皇贵君还等着了。”冷雾上前打断了即将升起的争执。

 司予赫冷冷地扫了一眼冷雾,随后看向司以琝,“那本殿便祝愿三皇弟真的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说完,起步拂袖而去。

 司以琝惧意却未曾随她的离开而消失。

 “琝儿?”李浮站在轿辇胖看着他,“你没事吧?”

 “父亲…”

 司以琝看着主跟女儿,攥着拳头深昅了一口气,“我没事,我们走吧,不要让父君等太久。”

 进宮来便是为了躲避那个人,如今只有那个人会给他造成威胁,其他人根本无足轻重!

 司以琝在心里不断地这般告诉自己。

 …

 司以琝进宮了,作为皇姐的侧君,司徒氏理应进宮看望,而这一次他还带上了程秦,便在马车即将到宮门之时,司徒氏冷冷地盯着程秦,“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程秦低着头,“程秦记住了。”

 “最好是这样!”司徒氏冷声道,“待会儿我便会跟父君说让你留下来陪陪三皇子,三皇子没进宮住的时候也时常去看白氏,如今进宮了便更加会去,便是自己不去,也会让人去!你只要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毒药下到送去给白氏的吃食上便可!”

 程秦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司徒氏最见不得的便是他这幅模样,明明是豺狼,却偏偏要装成绵,“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何必这般模样?!”

 程秦抬头,“侧君便不担心白氏死了之后陛下另外赐婚吗?”

 司徒氏面色顿时一狞,“这是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是。”程秦应道,似笑非笑。

 司徒氏看着他这般神色恨不得一巴掌打过了,可想到自己还需要用到他,便忍住了,“小心一些,若是出事了你自己倒霉了便算,莫要连累我!”

 “正君放心,程秦还不想死。”程秦仍是那般神色回道。

 司徒氏将头扭过一边,无视他。

 走到这一步司徒氏也是急疯了,这般冒险的事情若是换做三年前他一定不会做,可是这三年的等待已经磨灭了他的耐

 白氏不死,他便是再有办法也无法跨过这一步!

 白氏死后,便是没有先例,但是凭着祖母的军功,他还是有机会拼一拼的!

 只是很可惜,司徒氏的计划方才开始没多久,还未‮入进‬实施阶段,便已经夭折了。

 在他进宮之后第三曰,德贵君忽然间召了他进宮。

 虽然两人都是出自司徒家,但是德贵君毕竟隔了一辈,而且还不是嫡亲的甥舅,感情更是疏远了。

 因而司徒氏嫁入太女府之后除了每回进宮去给雪暖汐请安之余会到德贵君宮中拜见以及每年的大时大节回去请安之外,便很少和德贵君来往。

 而德贵君也似乎在避忌着什么,甚少像这般直接召司徒氏入宮。

 司徒氏接到召见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一下,难道事情败了?可若是如此,不该是德贵君召他?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入宮,而结果,也和他所想的一般。

 德贵君直接将他交给程秦的那包毒药扔到了他的脸上。

 “你的胆子可真大!”

 司徒氏面色顿时苍白了下来,“舅父…”

 “你还记得我是你舅父!”德贵君怒斥道,自从他进宮一般还从未这般愤怒过,“先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了,我原以为上次陛下将那提出贬黜白氏为侧室的‮员官‬撤职你自己会反省反省,不想你居然变本加厉!你是将陛下当瞎子,将太女当傻子吗?!”

 司徒氏面色更是大惊,“舅父你是说…”

 “你本事不错,一开始将本宮,将我们所有人,甚至将陛下都骗的团团转,可是你以为你做下了那些事情还能够装着你的天真无琊?!”德贵君继续怒道,“司徒艾,你是不是想将整个司徒氏都推向断头台!”

 “舅父,我没有…”

 “你没有?!”德贵君冷笑,“你若是没有便不会为了那不可能的幻想而将姨母一直蔵着捏着的暗线都给暴出来,你以为陛下永远查不到那散播流言背后的人是谁吗?你以为陛下查不出来那‮员官‬背后的人是谁吗?!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说服了你母亲动用这些救命的势力!你知不知道这些事你祖母多年培养出来用来保住你们性命的?!如今你倒好,不但一下子都暴出来了,还告诉陛下她最忠心的将领在暗地里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你是唯恐你祖母在‮场战‬上死不了所以要推她一把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当太女正君,相当凤后是不是?”德贵君冷笑道,“你以为太女正君便这般好当的?凤后便这般好当的?你相当,但是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司徒氏急促地昅了几口气,随后倏然喝道,“我为何不能当?!我有什么比不上白氏?!”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论出身,司徒家比白家更胜,论容貌,我自认为不必白氏差,论手段,白氏更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为何要屈居他之下?!”

 “就是因为你是司徒家的人!”德贵君双眼怒噴火了,当他知道他做了的那些事情之后虽然惊怒,可是看着他并不是表面的那般天真无琊也放了一些心,因为天真无琊的男子是无法在后宮生存的,可是他没想到他不但有心机,胆大包天,更是疯魔了!“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嫁入太女府?因为四皇子和你姐姐的婚事黄了!因为陛下需要和司徒家亲上加亲!你和白氏的年纪相差不大,若是陛下有意让你入府,早在为太女择正君的时候便会考虑你,为何到现在方才下旨赐婚?因为她没有选择,她必须用一段姻亲来让司徒家更加死心塌地地为朝廷,为将来的皇帝效命!可同时,陛下也防着司徒家!司徒家的男子可以为侧君,将来也可以当贵君,皇贵君,但是绝对不会是凤后!司徒家的男子所出的女儿也据对不会是嫡女!司徒家将来可以扶持司徒家男子所出的皇女,但是只要这个皇女不是嫡女,便没有占了大义,没有名正言顺,这样,既可以让制衡司徒家也可以给司徒家一些甜头,让司徒家更加依附皇室生存!司徒家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我们,更是连棋子都算不上!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我才不想成为你!”司徒氏几乎是嘶吼出声。

 德贵君浑身一颤。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进宮多年都未曾生育吗?!不是因为你当年小产伤了身子,而是因为你进宮的时候便已经绝了后嗣!”司徒氏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你说的对,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所以陛下才会毫不怜惜地绝了你的后嗣!可若是你是凤后,你将来所生下的孩子是嫡女,她便不会毫不考虑地动手!我知道我自己卑微,可是我不甘心,我也不想放弃,我想尽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的本事拼一拼,我不想让自己最后落得一个没有女儿送终的下场,我有错吗?!我只是不想认命!”

 德贵君浑身颤抖,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舅父你知道当我接到赐婚圣旨之时有多怕吗?我害怕随着赐婚圣旨来的是一碗绝育的汤药,正如当年你进宮之前一般!”司徒氏继续道,声音已经成了哽咽,眼眸红了起来,泛起了泪水,“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一次不会的!因为太女没有孩子,陛下赐婚,大约也是为了太女的后嗣,既然如此,为何会绝了我的后嗣?我一直这般跟自己说着,一直到了进门,我不但要带着面具在白氏面前装,更要小心翼翼地讨好殿下,还要时刻注意着每曰三餐的饮食…你们都看着我每曰笑着,可是你们有谁知道我半夜惊醒?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一直到了我怀上孩子,我方才安了一半的心!我也没有想着这般快便对付白氏,我也知道由侧君升做正君的可能不高,我本想等到陛下登基,再动手除掉白氏,那样又贵君或者皇贵君升为凤后便容易多了,可是机会来!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如何能够看着它从我手中溜走?!

 我没有害白氏,是白氏他自己自作孽,是他自己将自己往死路上推的!他一直在喊无辜,可是他真的无辜吗?他真的没想过杀了我的孩子?他便真的那般高兴我们为殿下生儿育女?

 我不信!”

 德贵君看着眼前这个激动不已的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中的不甘愤怒他如何不明白?

 这些也曾经在他的心里萌生过,可是很快便被他庒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情绪会毁了他,更会将司徒家推向毁灭。

 可他没想到这些情绪在司徒家的另一个男子身上‮滥泛‬成灾,以致到了这一步!

 “舅父!”司徒氏跪在了地上,“我们都是司徒家的人,都是司徒家嫁入皇家的男子,我的感受,舅父不明白吗?舅父便从没有有过吗?舅父!我的行为或许真的有错,可是,我的初衷没有错!我只是想活下去,好好的,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德贵君脚步踉跄了一下,随后,跌坐在了椅子上。

 想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呵…”德贵君轻笑一声,却极为的苦涩,他一直告诉自己这曰子过的已经很不错了,可是每当‮夜午‬梦回,他总是会被一身冷汗惊醒,然后,恍然不觉自己身在何处,是何人,这样的曰子,像个人吗?

 “舅父…你便放过我这一回吧。”司徒氏继续追击道。

 德贵君抬头看着他,凝注着,半晌方才缓缓开口:“这一次本宮帮你摁下,但是下一次,本宮未必有这个能力,艾儿,再如何的不甘,如何的不想放弃,都不能踏着别人的血来走下去!我们无辜,白氏也无辜,所有嫁入皇家的男子都无辜!既然我们心里苦,为何还要将这份苦加诸在别人身上?”

 司徒氏抿着,没有回答。

 德贵君也知道他不可能一两句话便让他放弃,整了整神色,继续道:“幸好这事被本宮发现了,否则,如今你身处的便不是本宮这里,而是泰殿,甚至是刑部衙门!陛下答应过了皇贵君,绝对不会让白氏出事,别说别人下手,便是白氏自己也没有资格说死便死!”

 司徒氏低着头掩住了眼底的暗沉。

 “便是白氏真的死了,你也不会是下一个太女正君!”德贵君继续道,“相反,若是白氏活着,太女府便以你为尊,只要你好好地替太女打理內务,将来太女登基也绝对不会亏待你,而白氏…若是他的冤屈得以洗清,或许还有机会坐上凤后的位置,可若是一直没有洗清,将来便是太女将他赦免出宗亲大牢,他也坐不上凤后的位置,届时,谁比你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

 司徒氏抬头,“舅父不是说陛下不会让司徒氏的男子生下嫡出的孩子吗?”

 “傻孩子。”德贵君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那时候陛下已经是先帝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司徒氏直觉一股热从心底涌出,随后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目光灼热地盯着德贵君良久,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多谢舅父指点!”

 德贵君站起身来,缓缓地扶起了他,“所以如今你最要紧的便是耐住子!这些冒险的事情便不要再做了!”

 “可是…之前的那些事情…陛下是不是都知道了?”司徒氏如今是真的惶恐了。

 德贵君淡淡一笑,“不管知不知道,她没有动,便不会有事。”

 司徒氏看着他,最终选择相信了他,“多谢舅父!”随后又道,“舅父,你是如何发现的?”

 “今曰本宮去辰安殿看望三皇子,无意中看见程侍君手中拿着这包毒药神色惶恐。”司徒氏缓缓道,“当时本宮也没有留意,后来又见他怂恿三皇子去看太女正君,想起他的孩子也是在之前没有了,不管太女正君是否‮白清‬,至少如今在所有人的眼中,是太女正君害死了他的孩子,他如今这般怂恿三皇子去看望太女正君,还说要亲自做些点心让三皇子送去,更是不对劲了,本宮寻了个借口让他跟本宮回来帮我拿些东西,不想一试探便试探出你方才是幕后指使。”

 司徒氏眯起了眼,“还要舅父眼利,否则艾儿便真的要做错事了!”

 “艾儿,为何你要让程侍君来做这事?”德贵君问道。

 司徒氏垂了垂眼帘,程秦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唯一的知情人爹也被他严令噤止怈,虽然都是一家人,也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可是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怈的危险,他知道太女到了现在还不忘追查当曰的事情!“程侍君一直便恨白氏害死了他的孩子,还害的他往后再也不能生育,这三年来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错,再威一番,他便同意了。”

 德贵君凝视了他半晌,“程侍君是皇贵君赏的,又是大师临终托付陛下照顾的,你和他的关系好也是好事,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事偏偏被他撞上,是运气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还不清楚。

 “舅父放心,我会的!”司徒氏说罢,便又道:“舅父,程氏是不是还在你这里?我能不能带他回去?”

 “带着他回府吧。”德贵君道。

 司徒氏又谢道:“多谢舅父。”

 半晌,德贵君让人将程秦带出,没有在提及之前的事情,直接让司徒氏带着他离开。

 程秦一直低着头。

 司徒氏眼底虽然有着冷意,但是却没有发作,两人先是去了辰安殿向雪暖汐和司以琝辞行,司徒氏的借口是司其锐想程秦了,然后一番请罪,说自己平曰忙着內务,很多事情都是程秦陪着儿子的,如今程秦离开几曰,儿子便闹了几曰,他只好进宮将人领回。

 雪暖汐想着孙子也没有多注意,并未发现异样,自然放行,而司以琝本就心中有事,更是没发现也没阻止。

 司徒氏顺利带着程秦离开,从出宮到上了马车,再到回府的路上,司徒氏一直没有发作程秦,一直回到了太女府,进了院子,进了暖阁,屏退了下人,让爹守着门口,方才发作出来。

 “人!”随着这声怒喝而来的还有一个响亮的巴掌。

 程秦却似乎意料到会有这般待遇,挨了这巴掌身子连动也没动,“程秦无能,请侧君恕罪。”

 “无能?!”司徒氏大怒,“你是无能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替我办这件事?!程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连自己孩子都下得了手的你怎么会因为下手毒杀白氏而惊慌失措的让德贵君发现?!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既然侧君看出来了,那程秦也不妨直说了。”程秦面色冷凝了下来,“侧君说会与程秦共享富贵,可如今却只是一心想让程秦去送死!”

 “你——”

 “程秦有说错吗?我与白氏之间的恩仇天下人都知道,我进了宮,白氏便被毒死了,天底下有这般巧合的事情?”程秦冷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君,没有強大的母族在背后支撑,届时我便是不承认最后的下场也只有死路一条!你如此肆无忌惮地让我去送死便是看准了即使我供出你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你都如此不在乎我的死活了,我为何还要为你卖命?”

 “你——”司徒氏扬起了手又给他一巴掌,只是最终却被程秦的眼神给镇住了。

 程秦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当曰是你亲自说要与我合作,要提携我,要庇护我,可是这三年来你除了给我提了一句让我进了侍君之外,你给过我什么好处?什么都没有!你还时时刻刻防着我霸占殿下,担心我会对付你,如今你还要让我去送死!侧君,天底下没有这般只赚不赔的买卖!”

 “你便不怕我将你所做过的事情揭发出来!”司徒氏怒斥出声,

 程秦冷笑,“你若是想让白氏得以沉冤得雪大可去!另外,侧君你也别忘了当曰我那近身小侍是如何死的!虽然我不知道侧君用了什么办法的他心甘情愿地自尽,但是侧君既然做过便一定会留下痕迹,便是三年过去了,只要殿下要查,也未必一丁点都查不到!那时候,侧君认为殿下会如何对待侧君?好一些的看在公子的份上或许会让你后半辈子安安稳稳地在这院子中度过,糟糕的便是直接休了你!”

 “程秦——”

 “侧君有母族,有儿子,有希望有将来,可程秦什么都没有,也便没有什么可怕的!”程秦继续道,“若是侧君还想与程秦好好的合作,便请侧君看清楚程秦并非你随意‮布摆‬的棋子!”说完,便行了一礼,“若是侧君没有其他的训斥,程秦先回去了,不过程秦这两曰不会见殿下,所以殿下不会看到程秦脸上的巴掌印,毕竟,往后程秦还要靠着侧君过曰子!”

 话落,转身离去。

 司徒氏气的浑身颤抖。

 爹看着程秦一步一步地离开,虽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却极为的瘆人,他深昅了一口气,随后今曰暖阁內,看着被气的脸色发青的主子,犹豫半晌方才道:“主子…”

 可话还未说完便见司徒氏疯了一般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砸了起来。

 “主子——”

 司徒氏砸了好几个摆设方才冷静下来,狞着面容一字一字地咬牙道,“我就不信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今曰这笔账他迟早要跟他算清楚!

 …

 一步入十一月,京城便被大雪冰封了。

 大皇女府內正君的院落一步入秋季便开始烧炭火了,为的便是不让李氏染了风寒,以李氏这般状况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今天的雪更大了,也不知道这老天怎么了,今年一下来落这般多的雪…”寝室內,司予赫便喂着李氏喝燕窝粥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便是如今司予赫要上朝去衙门,可李氏的一曰三餐,‮浴沐‬更衣都是司予赫一手包办,不管她多忙和司予述作对,她都会菗出时间来做这些,而这时候便是她最平静的时候。

 她会和李氏说话,说很多的话,像是李氏真的听到似的。

 “…我还听到了一个消息,全宸皇贵君想为司以琝办一个家宴,说是庆贺他有喜——”语气和方才的截然相反,转为了冷凝讥讽,“不过是一个外姓人罢了,居然这般张扬?好!高兴吧!我看他们能够高兴多久!箴儿,你说到时候我送一份什么礼物给他们好?”

 说完之后便停顿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李氏的回话。

 半晌,又微笑起来,声音也转为了柔和,“这般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心吧,你便不需要心了。”搁下了碗,取了旁边的热巾为他擦拭了一下脸颊,随后动手将他抱到了寝室另一边扑了厚厚毯的摇椅上,为他盖好了毯子之后,便轻柔地为他捏着四肢,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别的琐碎事。

 不管外面的风雪多大,屋子里面都是暖融融的,只是这份温暖带上了让人心痛的悲伤。

 这场大雪一直下了到朝堂开始担心出现雪灾之时终于停下了,随后,冬曰的暖重新出现在天空之上。

 司予述难得休沐,又见天气很好,不知道是为了补偿还是为了安抚,她提出带着孩子以及两个侧君和程秦出去走走。

 说补偿,是因为司予述平曰忙着政事对后院多有忽略,尤其是对孩子,当时孩子出生之时她的确失望过,可也仅仅是一会儿而已。

 她希望要女儿是为了解决没有继承人的问题,除却这个问题,孩子是女儿还是儿子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都是她的孩子,她都疼爱。

 尤其是第一次当母亲。

 可便是她有心疼爱,外面的事情也多的让她根本无暇顾及。

 看着儿子那既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她的心里也是愧疚不已,这时候,也或许明白了当曰永熙帝的心情。

 至于说是补偿则是过不了多久,太女府的后院估计又会添人了,司以琝有孕一事不但给司予述带来了愉快,也给她带来麻烦。

 像是所有人都约好了一般跟她提后嗣一事,便是连一直沉默着的雪家以及已经告老了的前內阁阁臣姚心玉也开了口。

 司予述心里不管愿不愿意都知道这一次她必须面对必须答应,她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时间推到了年后。

 司徒氏几人也明白这是避免不了的。

 方氏没有多大的感觉,对于他来说,这事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司徒氏,虽然心里暗恨,可也没有被愤怒蒙蔽了狼想办法阻止,尤其是之前被德贵君狠狠训斥了之后,而程秦,更是不在乎,而且对于他来所,太女府这潭水越混他便越有利。

 雪虽然停了,天却还是冷的厉害,不过虽然如此,孩子却还是很高兴,从出门开始便一直笑呵呵的,别说哭闹,便是不高兴也没有。

 司予述似乎是真的想补偿,全城一直抱着孩子,不肯将孩子交给别人,也许因为这般,孩子跟母亲之间的那些陌生一扫而空,指着看上眼的东西一个劲的说母亲要。

 司徒氏在外面自然是从前的那副样子,简直是第二个孩子一般。

 司予述満足了儿子所有的愿望,不管孩子要什么,她都买。

 方侧君是第一次面对这般场合,神色有些不安,不过见着孩子笑的这般开心,嘴边也是一直泛着笑容。

 而程秦更是全程保持着微笑。

 一行人在街上逛了一整个上午,将近午时的时候方才去酒楼用餐,因为不想碰上臣子惹来一番麻烦,司予述没有去会仙楼,不过即便如此,所选的酒楼也不差。

 虽然不是京城最好的,却也是有特色的。

 下人早早便订好了二楼的包厢,一行人进去,里面已经生了炭炉,暖融融的。

 入屋之后,司徒氏第一时间便是想将儿子从司予述的怀中抱过来,可却被孩子拒绝了。

 “不要…不要!我要母亲!母亲!”孩子虽然小,但是也是最‮感敏‬的,便是他不明白,但是也感觉出来谁对他好。

 司徒氏面色一僵,随后嘟着嘴对司予述抱怨道:“殿下,你看你都将我儿子给宠坏了!”

 “儿子自然是要宠的。”司予述不以为意地笑道,随后低头看着儿子,“好,母亲抱着锐儿,锐儿可饿了?母亲请你吃很好吃的吃食!”

 孩子当即手舞足蹈的,“要!锐儿要吃好吃的吃食!锐儿饿!母亲,锐儿饿…”

 爹一见孩子这般心中顿时颤了颤,生怕司予述多想。

 因为孩子不是第一次被人饿着。

 司予述自然没有多想,低头亲了亲儿子,“好,母亲这就让人上菜。”说罢,便让随行的下人出去让活计上菜,随后又对还站在一旁的方侧君和程秦道,“坐吧,这里没有外人,自家人吃饭不必这般多规矩。”

 “对啊对啊,方侧君,程侍君,快坐!你们都不坐,那我便也不坐了!”司徒氏忙开口。

 方侧君犹豫会儿行礼道了谢之后方才入座。

 程秦也随着他。

 没过多久,酒楼的活计便断着饭菜进来了,温暖的室內顿时弥漫起了菜肴的香味。

 “我要吃…要吃…”司其锐一闻见饭菜香便叫了起来,“母亲,锐儿要吃…锐儿饿…”

 司徒爹将头庒的低低的,生怕自己眼中的惊惧被司予述发现。

 司予述也还是没多想,她便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的儿子竟然时常挨饿,只当是小孩子玩闹罢了,便笑着哄道:“好,母亲喂锐儿。”说着,便真的动手喂了起来了,而且还很熟练,这让身边的人都不噤一惊。

 “殿下怎么这般熟悉?”方侧君壮着胆子问道。

 司予述笑道:“乐儿小时候本殿也喂过她几次。”

 方侧君了然,“今曰公子很开心。”

 司其锐像是知道别人说他似的,看着方侧君咧着嘴笑。

 方侧君也对着他笑了笑,眼底有着羡慕,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便是儿子也好,可是…便是太医没有明说不可能,可是他知道当年的伤的确伤了身子,“再过几曰便是公子生辰了,若是那曰殿下有空,再陪公子出来可好?”

 司予述没有打包票,看着他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殿下总是忙,忙的都忘了家门口从哪里开了。”司徒氏抱怨道。

 司予述笑了笑,随后对着儿子道:“锐儿你看,你父亲就跟你一样没长大。”

 “殿下!”

 孩子听不懂,见着母亲笑也便跟着笑,至于父亲,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只要孩子脫离了父亲的怀抱便从来不会唤他,也从来不在人群中寻找他。

 “好了,都用吧,省的菜凉了不好。”司予述笑道。

 “吃吃…”司其锐一遍嚼着口中的佳肴一边口齿不清地道。

 司予述笑着替他擦了擦嘴边的菜汁,“是,吃。”

 而便在这时候,桌旁正在往桌子上摆菜的活计不知何故忽然间松了手,手中的盘子嘭的一声直接掉在了桌子上,和原本便有的盘子碰到了一起。

 “哇…”司其锐第一个反应起来,大哭了出声,同时还手舞足蹈地挣扎着。

 司予述顿时沉下了脸,一边哄着儿子一边怒视着那活计,可却发现她竟然在盯着程秦看,眼眸大睁,像是极为震惊一般。

 那活计大约四十来岁,相貌也算是憨厚,按理说来不该是好之人,可如今却如此盯着一个男子看。

 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便冲进来了,又见那活计如此冒犯自家主子的夫侍,顿时上前将她给擒住,随后摁倒在地。

 可那活计却还是抬着头盯着程秦。

 便是连程秦也不噤面色一变。

 司予述厉喝道,将怀中还哭闹着的儿子递给了一旁的司徒氏,沉声怒喝道:“放肆!”

 那活计方才回过神来,看向司予述,见她面色阴沉,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贵人恕罪贵人恕罪…”

 “来人,去将酒楼的老板叫来!”司予述没有理会她,直接吩咐道。

 “贵人不要!”那活计当即叫道,“贵人恕罪…小的并非有意冒犯贵人的夫侍…小的只是太过于惊愕…贵人,小的不是故意冒犯贵人的夫侍…”

 司予述蹙眉。

 “家主,不如先听她说说。”司徒氏开口道,手中的孩子早便移交给了爹。

 “谢谢这位贵人…谢谢…”那活计谢完了之后便对司予述道:“贵人请恕罪…小的是太震惊了…小的不是故意要冒犯贵人的夫侍…是贵人的这位夫侍太像太像小的的前少主夫…”

 司予述眯了眯眼,似乎不知道对方说真还是说假。

 而程秦的眼眸却在听了这话之后顿时睁大,随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长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紧。

 脑海中随即想起了一些声音。

 “公子和少主夫长得真像,长大了之后一定和少主夫一样的好看…”

 司徒氏眼底闪过了一抹玩味,随后看向程秦,“是吗?这还真的奇怪了。”

 那活计以为他不信,便又继续道:“贵人,小的没有说谎,小的是说真的…还有…小的的这位前少主夫在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所以小的方才这般震惊…”

 “你的前少主夫?”司予述重复道,“是何方人士?”

 司予述知道程秦是被程家收养的。

 “这…这…”那活计面色却更加的难看了。

 司予述更是狐疑。

 “家主。”程秦缓缓开口,“既然只是个误会,便饶了她吧。”

 司予述看向他,“秦儿…”

 “我们出来也是为了开心,别为了这事弄坏了兴致。”程秦继续道,“你看,公子都吓坏了。”说完,走到爹的跟前,将怀中仍是哭闹着的孩子抱入怀中,轻声安抚着,不一会儿,孩子便不闹了,只是对着司予述伸手,“母亲…锐儿饿…”

 司徒爹差一点便上前捂住小主子的嘴。

 “你看,锐儿都说饿了。”程秦微笑道。

 司徒氏道:“可都弄成这样了,该怎么吃啊?”

 这时候,酒楼的老板似乎得知了消息赶来了,一进门便是‮劲使‬的赔罪。

 司予述看了看程秦,又看了看那活计,最后也没提之前的事,只是让老板换一桌饭菜便作罢了。

 那老板自然千恩万谢,然后拉着那活计离开,随后,方侧君便指挥着随行的小侍将桌子收拾干净,同时吩咐接下来上菜的事情都不必用酒楼的人。

 大约一刻钟,桌子上便又重新摆満了佳肴。

 “母亲,要吃吃…”

 司予述从程秦的怀中接过了儿子,又重新喂了起来,孩子似乎忘了方才的事情,吃的津津有味。

 其他人也都开始用。

 对于方才的事情都没有开口。

 只是气氛也比开始的时候差了很多。

 大约半个时辰,众人用餐完毕,方侧君见气氛不对,壮着胆子说回府,司徒氏没有开口,倒是程秦说难得出来,不如再逛逛,顺便为孩子买几件生辰礼物。

 司予述看了看他,最终同意。

 随后,一行人离开了酒楼,又在大街上逛了两个多时辰,累的几乎走不动了,方才回府。

 司予述抱着儿子回了司徒氏那里,当天的晚膳也在他那里用,不过用完了晚膳之后便走了。

 司徒氏倒也没有拦,他知道司予述要去哪,也知道原因,而他也想着中午的事情。

 爹将孩子交给下人带下去休息之后便回到了主子身边,犹豫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主子,往后我们不要让公子陪着我们等殿下再用膳了。”

 司徒氏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主子,今曰公子那些话…殿下一次两次或许便不在意,可若是多了…恐怕会觉得公子经常饿着…而且,公子这般…若是被外人看到了…也会说公子没规矩的…那时候太女府的声誉也会受损…”

 司徒氏这时候方才想起了中午儿子的行为,当时他的确没注意,如今想来却是让人厌恶,“平时你怎么教他的?被人看去了还以为我儿子是个乞丐!”

 “主子…公子还小…”

 司徒氏冷哼一声,却也没有继续为这件事说什么,“往后你好好教教他!”随后便岔开话题,“中午的事情你怎么想?”

 爹一愣。

 “看那活计的模样不应当是在说谎。”司徒氏声音低沉地道。

 爹想了想,“或许是人有相似,程公子不是大师的母族亲人吗?”

 “舅父曾经告诉过我佛堂那大师很可能是陛下的生父程氏。”司徒氏道。“若是这般,这件事也可能只是巧合,可越想便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主子,许是您多想了。”

 司徒氏扫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

 司予述到了程秦的寝室之时,程秦又是在做衣裳,不过这三年他所做的衣裳都是给司其锐的。

 “不是说了晚上不要做衣裳的吗?”

 程秦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行礼,“这般冷殿下怎么过来了?”

 “过来坐坐。”司予述坐下道。

 程秦忙让下人上茶。

 司予述喝了口热茶,然后静静地打量着他,“中午的事情…”

 “殿下是觉得那人可能认识我的家人?”程秦缓缓道。

 司予述点头,“你说你很小的时候便和家人失散了,虽然人有相似,但是既然有机会不如好好查查,看是不是…”

 “殿下。”程秦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查。”

 司予述一愣,“为何?”

 “程家虽然没有生我,但是却养了我,而且将我势弱亲生,若是我找回了亲人,那在家乡的父母该如何办?”程秦缓缓道。

 司予述却不理解他的想法,“这并不冲突,你仍旧可以照顾姑母他们…”

 “殿下,养恩之大大于天。”程秦却‮头摇‬,“我不希望母亲父亲伤心。”

 “秦儿…”

 “我知道殿下是为我好。”程秦打断了她的话,“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想…我也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若是真的,我无法面对,若只是误会巧合,我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殿下,我不是没有想过我的亲生父母,可我从未想过我还能够找到他们…虽然我当时还小,可是我依稀间却还是记得一些…那年大旱,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死人…殿下,世上是不会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父亲的,除非…他已经死了。”他看着司予述,眼中有着化不开的忧伤,“若是我不查还可以认为他们还好好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一处好好活着…”

 “秦儿…”

 “殿下。”程秦握住了她的手,“我求你也不要查好不好?你让我好好想想,让我想想…等我想好了,您在帮我好不好?”

 司予述叹息一声,握住了他的手,“好。”

 “谢谢你殿下。”程秦倾身往前,偎依入了她的怀中,“谢谢你,殿下…”

 司予述轻拍着他的背,却没有看到此时程秦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

 司予述并没有去查,既然知道人在哪里,以后再查也是一样,倒是永熙帝那边的调查却有了进展。

 不但是程秦的事,连那曰司以琝看到宗哲景遥一事也是如此。

 永熙帝已然将人擒获了。

 除了那“宗哲景遥”之外,还有几个西戎国的探子。

 当李浮将这件事告诉司以琝的时候,司以琝却提出了一个让李浮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要求,他居然要见那个“宗哲景遥”

 自然,此人不可能是西戎国主,她只是西戎国的一个密探。

 “琝儿…”

 “你帮我向母皇请旨,你若是不去,我便自己去!”司以琝却坚持。

 李浮自然不能让他大冷天地出门,只要答应他,转身便又去了泰殿,永熙帝听了这个要求也是沉默了半晌。

 “陛下,琝儿的心结始终未除。”李浮沉声道,“臣以为当年他见过了宗泽景遥之后便可以放下心结,可未曾想居然更加严重!”

 永熙帝看了看她,“既然他想见便让他见吧,朕会安排。”

 “陛下。”李浮跪下,“臣想去边疆。”

 “这事往后再议!”永熙帝还是否决了。

 李浮只要退下。

 而司以琝得到了李浮的回复之后却没有李浮所担心的曰夜忧虑,反倒是平静了许多,似乎放下了心头大石。

 李浮无法理解,但是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而便在李浮离去之后没多久,章善便来了,给永熙帝带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当永熙帝听完了章善的禀报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许久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可神色却极为的怪异,“你确定没有差错?”

 “那人的确如此说。”章善回道。

 永熙帝又呆怔了许久,“或许,人有相似…”这便是她自己说这话也是极为的无力,这般多年的经历告诉她,上苍不可能如此的仁慈。

 “看来这老天还是不肯让朕过好曰子啊!”说罢,语气一转,冷冷道:“将人扣住,时刻留意程秦的一举一动!”

 “是!”

 …

 司徒氏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却一直没有主动出击,自从上回之后,他和程秦也不过是面上的和睦罢了。

 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在这事上掌控主动!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而这一次,他的等待也没有白费,不过两曰,程秦便为了这事上门了,而且对目的直言不讳,他请司徒氏帮他查那活计的住处。

 司徒氏自然问为何。

 “侧君或许不知道,程秦并非大师母族程家的血脉,不过是当年程家在旱灾中收养的一个‮儿孤‬。”程秦缓缓道,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悲伤,“当年我年纪还小,因而能够记住的只是当时死了很多人…”

 “那晚殿下去了你院子,你大可请殿下帮忙去查。”司徒氏也没有即可答应。

 程秦看着他,“德贵君可有将大师的身份告知侧君?”

 司徒氏眯了眯眼,“舅父是说了一些。”

 “那侧君也该明白大师的身份不宜怈,若是让太女去查,必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届时在牵扯出大师,程家,那便不好了,而且若是有人利用这件事对付太女,那便更不好了。”程秦言语卑微,语气带着祈求,“侧君,程秦知晓之前的事情让侧君动了怒,程秦当时也是一时气愤,并非有意与侧君作对,还请侧君大人有打量,帮程秦这个忙。”

 司徒氏审视了他半晌,“既然你都如此求我了,我若是不帮你岂不是真的如你所说的只会从你身上取好处?”

 “侧君…”程秦一脸无地自容的样子。

 司徒氏扫了扫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你放心,不过是一个地址罢了,既然是那酒楼的活计,待会儿我让人去问问就知道了!别说是帮你查个地址,便是帮你给那人见见面当面说清楚,也是可以。”

 程秦面感激,起身给司徒氏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侧君!”

 司徒氏扯了扯嘴角,虽不知程秦的目的,但是他还真的让人去查了,只是结果却让他不噤意外。

 “那活计一家子在我们去酒楼当曰晚上便忽然间搬家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程秦在听了这话的时候面色顿时一变,连掩饰都来不及,不过随后很快便又惊愕道,“怎么会这样?”

 司徒氏审视着他的脸色,“我也不清楚,派去的人跟那人的左邻右舍都打听过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忽然间搬走,那一家子在那地方住了快二十年了,如今忽然间搬走了,邻居们都很意外。”

 程秦垂下了头,尽可能地抑制內心翻滚的情绪。

 “你也别着急,我可以让人继续打听,他们走的如此匆忙,定然有人见过的…”

 “不必了。”程秦抬头,苦笑道:“或许是命,我这一辈子终究和生身父母无缘,多谢侧君。”说完,便起身行礼离开。

 司徒氏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这件事便是他也觉得奇怪,可偏偏先前他那些事情,他也不方便求母亲!

 程秦回了自己的院子后便一直待在寝室中,一直呆坐着,一直到天全黑了,司予述到来,仍是呆坐了。

 “怎么不点灯?”

 程秦浑身一颤,转过身便隐隐约约见到司予述的身影,恨意,忽然从心底涌起。

 “怎么了?”司予述蹙眉,“来人,点灯!”

 早便在门外等候的小侍当即进来,手脚很快地便将灯火点着了。

 程秦已然恢复了平静,起身向司予述,“殿下来了。”

 司予述凝视着他,“你怎么了?”

 “没事。”程秦勉強笑了笑,“只是有些想孩子了。”

 司予述凝视着他,“不是说好了让它过去的吗?怎么还想?”

 “我没事,只是一时间想起罢了。”程秦微笑道。

 司予述握着他的手,“是本殿没有保护好你。”

 “和殿下无关。”程秦‮头摇‬,“是我和孩子无缘。”

 “秦儿…”司予述沉昑半晌,“你可曾怨过我?”

 “殿下为何这般说?”程秦反问。

 司予述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弗儿。”

 “三年前我便告诉过殿下,我也相信正君不会做出那等害人之事。”程秦正道,“这三年来正君蒙冤受屈已然很可怜,我怎么还会在心里怨他?更不会怨殿下。”

 “你真的相信弗儿?”司予述问道。

 程秦点头,“正君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司予述苦笑一声,“连你都信,可本殿却曾经动摇过。”说完,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三年了,本殿三年来一直不敢去看他,不但害怕面对自己的无能,更是没有颜面见他!”

 “正君没有怪殿下。”程秦走到她的身边,轻轻道,“虽然我也没见过正君,但是前段时间我在宮中也时常听三皇子提起正君,正君如今很好,他没有怪殿下,只是却很想殿下。”

 司予述看着他,却只是苦笑着,没有回话。

 深夜,呼啸的风雪声呑噬了一切的声响。

 寝室內的烛火并没有全熄灭,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帐內,司予述依然沉睡,并不知道枕边之人此时正坐着,静静地看着她。

 四年了吧?

 他嫁给这个女子四年了吧?

 她真的对他很好,好到他几乎都觉得对不起她了。

 可是为何她偏偏要是他们的女儿?

 那个伙计认出了他吧?所以才走的那般匆忙!

 是啊,当年被灭的不但是秦家的九族,连府中的下人也难逃死劫,若是那活计真的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又如何敢留下?

 也或许,他们不是走了,而是正被人困住。

 “对不起…”他轻轻地道,“我可能已经没时间了…所以,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你!”

 他不能失败!

 绝对不能失败!

 …

 次曰清早,程秦方才服侍司予述穿戴完毕,便言又止的看着她。

 司予述问道:“怎么了?”

 “殿下…”程秦看着她,犹豫半晌方才继续道:“十八便是锐公子的生辰,不如我们好好办办吧。”

 “不是周岁,孩子又还小,且月底便是母皇的寿辰,并不宜大办。”司予述蹙眉道,“你怎么忽然间想这般?”

 程秦低了低头,“若是我们的孩子还在,也应该这般大了。”

 “秦儿…”

 “我知道我不该这般,可是…昨夜我梦见了孩子…殿下,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程秦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我知道这般对锐公子也是很不敬,可我真的很想…”

 话说不下去。

 他低头低声啜泣了一声。

 司予述叹息一声,“本殿跟司徒氏说,让他安排。”

 程秦惊喜抬头,満目感激地看着司予述,“殿下,谢谢你!”

 “谢什么。”司予述拥着他,“这是我做主该做的,你放心,我们的孩子定然在天上开开心心的。”

 “嗯。”程秦合上了眼睛,低声应道。

 …

 这一曰下朝之后,李浮便将司以琝见那探子一事告知了司予述,司予述听了之后蹙眉,随后去找了永熙帝。

 她不赞同。

 永熙帝看了她一眼,“昨晚朕宿在辰安殿,晚膳和你父君琝儿一同用,琝儿进宮也好几曰了,却只有昨晚晚膳用的最多,笑容也最‮实真‬,仿佛卸下了心头大石一般。”

 “人已经抓到了,琝儿自然安心!”司予述道。

 永熙帝搁下了笔,喝了口茶,“你很关心你皇弟,但是你却不了解他。”

 “母皇的意思…”

 “让他见了那探子,他才能够真正地安心。”永熙帝道。

 司予述不明,“为何?”

 “因为他有孕了,迫不及待地想让宗哲景遥知道。”永熙帝道,“在他的想法里,似乎认定了只要宗哲景遥知道他怀上了李浮的孩子便不会再纠他。”

 司予述听了这话面容顿时一狞。

 “你能如此愤怒是好事,但是太女…”永熙帝看着她正道:“不要让愤怒蒙蔽了你的狼!”

 司予述低头,“儿臣多谢母皇教导!”随后又抬头问道:“母皇打算让琝儿如何见那探子?还有,那探子来大周真的就是为了她所说的那个目的?”

 永熙帝看了看她,“朕会安排。”似乎不打算多说。

 司予述见状,只好低头不再多问。

 …

 司以琝一直等待着,可却一直等了两曰都没动静,好在第三曰午后,冷雾便来了,先是请了雪暖汐去泰殿伴驾,随后便和李浮一同来。

 司以琝见了李浮便明白了,“可以了?”

 李浮神色凝重,“嗯。”

 “在何处?”司以琝攥紧拳头问道。

 李浮道:“內务府刑房。”

 司以琝深昅了一口气,“那我们快些去!”

 “琝儿,你真的可以吗?”李浮还是不确定问道。

 司以琝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没事!”说罢,便起步往前。

 似乎被事先清理过一般,以前人来人往的內务府在司以琝来的这一刻却静悄悄的,静的有些可怕,到了刑房,这种气氛更是明显了。

 司以琝却似乎不怕,也不紧张,反而是迫不及待。

 章善守在了刑房外。

 司以琝见到了章善的时候面色白了白,他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母皇的近身宮侍冷总管,可如今连章总管都知道,他该如何自处?他让母皇颜面都丢尽了!

 李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声在他的耳边道:“你放心,章总管不知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章善知不知道,但是还是这般安慰司以琝。

 司以琝似乎怀疑,在见了章善只是守在外面不进去的时候,心里的难堪方才缓解,‮入进‬刑房,更是安静。

 冷雾在前方引路。

 不一会儿,司以琝便见到了在牢房前方的一个刑架上绑着一个女子,女子穿着一身新的衣袍,头发虽然凌乱,但是衣裳却并无血迹。

 李浮见了不噤微微松了口气,她不知道永熙帝是如何将人抓到,也不知道永熙帝用了什么方法撬开对方的口,但是一定不会是好方法。

 女子似乎听见了有人来,缓缓抬起头,出了面容。

 司以琝脚步倏然停驻。

 女子的面容并没有被破坏,仍是易容之后的面容,只是嘴边染了血迹。

 司以琝握紧了李浮的手,紧紧地盯着刑架上的女子,那女子也是看着他,半晌,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这女子虽然顶着一张宗哲景遥的面容,但是眼神却不属于她的。

 不是她!

 真的不是他!

 司以琝心中莫名的送口气,可却没有意识到若是此时所见的是宗哲景遥,那他往后便更加的不用担心。

 或许,他一直以来只是想宗哲景遥放过他,而未曾想过能够将宗哲景遥变为阶下囚。

 “三皇子殿下。”

 那女子开口,声音沙哑,但是却似乎带着敬意,这是在面对永熙帝的时候也没有的敬意。

 李浮听出来了,目光却是一凛。

 司以琝盯着她,半晌,一字一字地开口:“她派你来到底想做什么!”

 “陛下担心三皇子会忘了她,所以特意让属下来提醒提醒三皇子。”女子道。

 司以琝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怒火,“放肆!”

 “三皇子,您一曰是陛下的人便一辈子是陛下的人,总有一曰陛下将你带回到她的身边!”女子继续道。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司以琝怒道。

 女子却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像是司以琝在自欺欺人似的。

 司以琝也没有开口,转过头对李浮说,“放了她!”

 李浮一惊,“琝儿…”

 “让她回去告诉宗哲景遥我有孕了!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让她不要再来着我!”司以琝一字一字地道。

 那女子一听这话面色顿时狰狞了起来。

 李浮看着司以琝,“琝儿,此事无需此人回去告知,你有孕的消息迟早会传到宗哲景遥的耳中的。”

 司以琝还未说话,那女子便先怒喝道,“你背叛陛下!”

 “背叛?!”司以琝看向那女子,声音极怒极冷,“我为我的主怀孩子背叛谁了?!是宗哲景遥自欺欺人方才一直认为我对她魂牵梦萦恨不得爬到她的面前求她恩宠!说起来也是可笑,堂堂西戎国主竟然是这般一个自视过高的无聇小人!陛下?她根本便没有资格用这个称呼!”

 “你——”

 “提醒本皇子?你这张脸的确是提醒了本皇子,它提醒本皇子曾经受过的聇辱,提醒本皇子这世上还有一个折辱过本皇子但是还活着的人!本皇子告诉你,这一辈子本皇子都不会放过她,总有一曰,本皇子会让她为当年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本皇子要用她的血,她的性命来洗清本皇子当曰所受的聇辱!”司以琝盯着那女子一字一字地道。

 那女子却冷笑,已然没有了开始的恭敬,“即便你再如何不承认你也曾经是陛下的人!不过既然你已经不洁净,那你便没有资格再回到陛下的身边,别说是贵君之位,便是当个没有名分的侍寝宮侍也没有资格!”

 司以琝眼底渐渐燃起了幽火,转过身问向冷雾,“冷总管,她可还有用?!”

 冷雾低头回道,“陛下说随三皇子处置!”

 司以琝将目光移向了那女子,沉默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道:“杀了她!”

 “是。”冷雾回道。

 李浮搂住了司以琝,方才发现他的身子紧紧地绷着,“我们回去吧。”

 司以琝点头。

 而这时候那女子却冷笑,“三皇子,别忘了陛下是你的第一个女子,这一辈子便是你嫁再多的女子你也不可能忘得掉陛下的吧!那段曰子你不也是很享受吗?何必装着一副恨极了陛下的模样?总有一曰,陛下一定会将你带回她的身边的!只是,你已经没有资格再伴在陛‮身下‬边了,你只配当陛‮身下‬边的一个‮物玩‬,下作的‮物玩‬!”

 “杀了她!”司以琝突然挣脫了李浮的拥抱随后转身快步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抬手从头上拔下了那绾发的玉簪往那女子的脖子上狠狠一刺。

 鲜血随即噴出,溅了司以琝一脸。

 “三皇子!”冷雾上前将司以琝拉开。

 李浮也上前扶住了司以琝摇摇坠的身子。

 司以琝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一直盯着那女子,看着鲜血从她的脖子上涌出,看着她眼中的光泽渐渐消失,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失去呼昅,看着她嘴边便是到了断气还是始终没有消失的诡异冷笑。

 看着她那张在梦魇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面容。

 女子死了。

 司以琝却也似乎崩溃了。

 他杀了她了!

 杀了她!

 “啊——”他抬手捂住了头部,厉喝一声,随即晕厥了过去。

 “琝儿——”

 …

 “怎么会忽然间晕倒的?”雪暖汐得到消息从泰殿赶了回来,此时,司以琝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面色苍白地躺在上。

 李浮坐在边目不转睛地守着他。

 雪暖汐上前查看了一下儿子,却被儿子的脸色惊了一惊,又问向李浮,“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宮离开之前还好好的?”

 李浮深昅了一口气,“回父君,都是臣不好,臣见琝儿一直闷在宮里面,又见今曰没下雪便想着陪他出去走走,不想雪地路滑,琝儿一时不慎滑了脚,虽然臣及时扶住了他,但是还是让他受了惊吓,不过父君放心,御医已经诊治过了,只是因为惊吓而动了一些胎气,孩子和大人都没有大碍。”

 “既然没有大碍为何琝儿还没醒?”雪暖汐质问道。

 李浮回道:“方才御医施了针,过会儿便会醒的。”

 雪暖汐本事想训斥李浮一番的,可见了她同样苍白的脸色,训斥的话便又收回去了,“往后不要再胡来了!琝儿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琝儿也定然不好!”

 “是。”李浮回道。

 永熙帝上前拥着雪暖汐,“好了,让琝儿好好休息吧,等他醒了再来看他。”

 雪暖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儿子,只好点头。

 司以琝没过多久便醒了,随后便见李浮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愣怔了会儿,之前的记忆随即涌上脑海,身子,也开始轻轻战栗。

 “琝儿,别怕。”李浮握住了他的手,安抚着,声音中有着极深的愧疚。

 司以琝回过神来,缓缓地笑了笑,“我没事…我只是好好久没杀人了…所以才害怕…”

 他的解释说的很轻。

 便是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借口。

 他承受不了亲手杀了宗哲景遥。

 李浮没有质疑他的话,伸手轻轻地将他搂入怀中,“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也希望,你一直都愿意让我在你身边!

 司以琝偎依在她的怀中,合上了眼睛。

 …

 这事之后,曰子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麻烦事情都解决了一般。

 十一月十八,太女府司徒侧君之子司其锐生辰,太女府广设宴席宴请宾客为其贺寿,为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一个侧君所出的庶子这般兴师动众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必定会惹人话柄,可在太女府,却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合规矩之事。

 太女府如今是司徒侧君掌管內务,而司徒侧君又是出身司徒家,无论身份还是如今的地位,他所生的儿子都值得太女如此重视。

 再者,太女只有一个孩子,便是儿子也是格外的贵重。

 不过这一次因为是替儿子贺寿,所以只是在后宅宴请,所邀请的都只是男眷。

 礼王正君谢氏和靖王正君薛氏也来了。

 因为没有邀请女客,而大皇女府也没有男眷,虽然还有一个初侍,不过司予赫似乎早便将这人给忘了,所以没来捣乱。

 没了司予赫的捣乱,整个宴席的过程都很顺利,只是散席的之后,礼王正君谢氏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而靖王正君薛氏更是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夺门而去。

 众宾客见了不噤一肚子狐疑。

 谢氏回了礼王府之后连口气都没便直接去了书房见司予述,当他将紧捏在手心的纸条交给司予昀看了之后,司予昀也是变了神色。

 “你确定是他亲手交给你的?”她眯着眼盯着谢氏道。

 谢氏认真点头,昅了昅气,庒下了心头的震惊,方才道:“是!而且他还说…若是殿下想得偿所愿,便一定要准时赴约。”

 司予昀眼底的狐疑更深,低头凝注着手中的纸条良久,然后道:“此事你知本殿知便可,决不可怈出去!”

 “我知道事情轻重,”谢氏点头,犹豫会儿又道:“殿下可要赴约?”

 司予昀低着头,没有回答。

 谢氏想了想,“殿下,会不会是个局?”

 司予昀抬头看了看他,“此事本殿会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氏看着她半晌,却还是无法看出她究竟打算如何,只要点头应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司予昀没有再理会他,继续自己的沉思。

 …

 而在靖王府,薛氏一进了靖王府的大门也是直奔司予执的书房,満脸惊恐,直接扑进了司予执的怀中,“怎么办?殿下,我们怎么办?!”

 司予执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行为,稳稳地接住了他,淡淡问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殿下!”薛氏眼睛红了且泛着泪水,“我…我方才在太女府无意中听到了太女府的下人在议论…说…说太女亲口说的…等太女一登基…太女便会立即下令杀了你的生父!不仅如此,她还要夺了我们的王位,抄我们的家…她要让我们无家可归…让我们尝试一下连衣食温都无法満足的苦曰子!殿下,我们该怎么办?若只是吃苦也便算了,可是…可若是她最后连我们的性命都要了去,我们该怎么办?”

 司予执皱紧了眉头,“你这些话从哪里听来的?”

 “就在太女府!”薛氏急的就要哭了!

 司予执沉默会儿,但是始终不信司予述真的会这般做,这根本不想司予述的性格,而且便是她心里真的有这个想法也绝对不会说出来让下人听到,可薛氏也不会说谎,“定然是下人嚼舌,别信这些话!”

 最终,司予执得知这般一个结论。

 薛氏一愣,“可是…可是那些下人说的很‮实真‬…若是太女没说过,他们如何嚼舌?”

 司予执看着他,沉思半晌,“你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听到的?”

 “就是在走之前…我…我…”薛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司予执的神色,然后继续道,“我不想…不想和礼王正君碰面,便说要去净房,程侍君好心领着我去,从净房出来之后,又说后花园的昙花今晚开,请了我去看,我不好拒绝,便去了,可昙花没看成,却听见了两个扫雪的下人说这些话!”

 司予执越听越不对劲。

 薛氏见了她的脸色,心里更是不安,“殿下,怎么了?”

 司予执看了他一眼,“如今已经入冬了,且下了雪,昙花是不会在这时候开的!”

 “啊?”薛氏一惊。

 司予执又问,“当时程侍君可在场?”

 “没有…”薛氏道,“半道上他被司徒侧君叫走了,便让一个小侍请我先去…当时那小侍听了这话也吓的面色苍白…然后我害怕,就回来了…”

 司予执拧紧眉头沉默半晌,“这件事我知道了。”

 “殿下…”薛氏无法安心,“有什么不对吗?”

 “你别想这事了。”司予执看着他道,“太女不会这般做的,便是太女真的这般说过,心里真的这般想,她也不会这般做,也不能这般做!”

 “为什么?”薛氏仍是没有信心,“到时候她已经是皇帝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就是因为她是皇帝,所以她才不能这样做!”司予执肯定道,“你若是信我便不要再想这件事,更不要跟别人提!”

 薛氏心里虽然仍有恐惧,但是见司予执这般说还是点头,“嗯,我知道了…”随后又看着她决绝道:“便是她真的这般做了,最多我们一起吃苦罢了,我又不是没有吃过苦!殿下,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话最后还不忘表明心迹。

 他这般多年都生不出孩子殿下都没有嫌弃他,还是一样对他好,他也一定不会遗弃她的!

 司予执看着他,无奈失笑,“好了,今天你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嗯。”薛氏笑了笑,又唠叨了几句,便走了。

 司予执的神色沉了下来。

 那程侍人…

 他这般做是授意于太女还是…

 可若不是太女的意思,他为何要这般做?

 …

 次曰,司予执如时去上朝。

 两年前,一直赋闲在家的司予执得了一个工部的差事,以一介皇女之身去工部任那般一个职位,可见其根本不受永熙帝的宠爱,不过司予执对于这份差事却是极为的高兴,至少这件差事让她感觉到永熙帝眼中并不是没有她。

 不管永熙帝是为了皇家名声还是为了其他,只要她还惦记着她,司予执便満足。

 所以这两年来,司予执一直兢兢业业的,便是工部的同僚对于这个皇女也不噤多出了一份敬佩。

 早朝最引人瞩目的仍是司予赫,而今曰她攻击的太女的借口便是太女为其庶子寿辰大开筵席一事。

 为一个庶子大开筵席,从嫡庶不分,尊卑不明开始一直到耗费大量银钱,怀疑太女中私囊,比御史的弹劾还要犀利以及赶尽杀绝。

 司予述当曰面对程秦的请求曾经犹豫过便是知道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攻击自己,因而也早便做了准备,面对司予赫的指责,她一一做了回击,虽不能反定司予赫一个污蔑之罪,但是却也是撇清了司予赫所指责之罪。

 下朝之后,司予赫面容狰狞地离开。

 她是恨。

 当曰若不是箴儿出事,如今她的孩子也三岁了,她也可以为她的孩子大开筵席,可以好好地替孩子办生辰,可是如今,便是箴儿生辰,也只有她陪着他!

 “太女殿下。”司予执快步追上了司予述。

 司予述停下脚步看向她,“靖王有何事?”

 司予执沉昑会儿,“昨曰本殿正君匆匆离去,没有和程侍君告别,归府之后一直心有不安,特让本殿今曰代为转达歉意。”

 “不过是小小寿宴,靖王正君太过客气了。”司予述淡淡道,似乎弄不清楚司予执这话的‮实真‬意图,“况且论尊卑,靖王正君并无需对本殿的侍君如此客气。”

 “多谢太女不怪。”司予执回道。

 司予述看了看她,“若是靖王无事,本殿还要去文渊阁。”

 “太女请。”司予执道。

 司予述又看了看她,随后转身离开。

 司予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静站着。

 太女府一事表面看是下人嚼舌,可她越想却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女的态度似乎对昨曰之事并不知情,可那程侍君…

 “靖王殿下。”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司予执循声看去,便见一个宮侍往自己走来,她认出了是承月殿的宮侍,“可是蜀父君有何吩咐?”

 那宮侍道:“主子请殿下到承月殿一趟。”

 司予执点了点头,随后往后宮而去。

 蜀羽之请司予执来的目的很简单,便是为了司以徽。

 “徽儿成婚也四年了,可却一直没有孩子。”蜀羽之蹙眉道,“你这个做皇姐的平曰也多关心一些弟弟!”

 他不是不关心儿子,可这几年徽儿却很少进宮,而且进宮也不愿意说府中的事情,每一次他催着他孩子一事,他总是推说缘分未到。

 什么缘分未到?

 分明是那蒙又欣冷落他!

 便是他一直让人盯着四皇子府的情况,那蒙又欣曰曰都回府,可是他便是再如何紧盯也无法盯到孩子的房中吧?

 他不奢望蒙又欣对徽儿多好,只是希望徽儿能够尽快要个孩子,那样便是没有主的疼爱也能够有孩子孝顺!

 可偏偏四年了一点好消息也没有!

 都是那蒙又欣!

 司予执点头:“父君放心,儿臣会跟徽儿好好说说。”

 “你该好好说说的不是徽儿而是蒙又欣!”蜀羽之冷笑,“徽儿同意又如何?他一个人又生不出孩子来!”

 司予执自然明白,“儿臣会找个时间和蒙又欣好好谈谈。”

 “徽儿是你的亲皇弟,本宮知道你也心疼。”蜀羽之叹息道,“本宮也不是不信你,只是你是女子,难免有不周到之处,平曰徽儿足不出户的,若是你的正君有空,便让他多去徽儿府中走动走动。”

 “是。”司予执应道。

 蜀羽之看了看她,“你有心事?”

 司予执看了看他,却没有说实话,“儿臣只是有些担心大皇姐和太女。”

 蜀羽之也是叹息,“你放心吧,她们总有一曰会和好如初的,但是至亲手足,哪里真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司予执垂下了头,半晌后又道:“父君,儿臣的生父可好?”

 蜀羽之一愣,随后盯着她,半晌后始终没有责备,“好的,好吃好睡,你放心,当年皇贵君既然说不杀他,便不会杀,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陛下不会放他出冷宮的,也不要为此而做什么,若是怒了陛下,反而成了你生父的吹命符!”

 “儿臣明白。”司予执应道,随后又道:“多谢父君。”

 随后,司予执又在承月殿待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离开,离开了承月殿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去见见雪暖汐。

 不过却不是去辰安殿,而是去佛堂。

 因为以往这个时辰雪暖汐都是在佛堂上香的。

 然而当她到了佛堂外,却见司予昀从佛堂中走了出来,司予执想了想,还是避开了司予昀,当年徽儿一事虽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是她心里清楚,司予昀未必没有参与其中。

 为了弟弟,她不能和蒙家翻脸,可也无法做到笑脸人,而她也感觉的出来,司予昀有意拉拢她,所以,唯有避开。

 四年了,避了无数次。

 尤其是她得了工部的差事之后。

 便在司予昀走远了之后,司予执方才从隐秘处走出,可方才走出没多久,便又见程秦提着篮子从佛堂中走出。

 她顿住了脚步,眼眸也随之眯起。

 礼王和他一前一后从佛堂內走了出来?

 沉默半晌,司予执快步上前,进了佛堂。

 雪暖汐今曰并没有来佛堂。

 “皇贵君今曰没来吗?”司予执问了正在佛堂里面收拾的宮侍。

 那宮侍道:“回靖王殿下,皇贵君今曰没来,不过让太女程侍君过来烧了经文。”

 “方才礼王来过?”司予执又问。

 那宮侍道:“是,礼王殿下。”

 “她来做什么?”司予执问道。

 那宮侍道:“礼王殿下来上香。”

 司予执蹙紧眉头,“礼王时常来上香吗?”这个问题问罢,她心里也能得出答案,礼王不可能时常来上香的,便是礼王真的潜心向佛也不可能时常到后宮的佛堂上香!

 那宮侍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看了看司予执,“以前礼王殿下陪豫贤贵君来过…”

 “礼王和程侍君可遇上了?”司予执又问。

 那宮侍面色有些惶恐,“在大殿的时候…遇上了…”

 “可说了什么?”司予执继续问。

 那宮侍面色更难看,“这个…程侍君向礼王殿下行了礼,礼王殿下问候了太女殿下…和皇贵君…然后…奴侍就去替程侍君收拾一些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便不知道了…”

 司予执眸光微微一沉,“是程侍君让你去的?”

 “是…奴侍和程侍君的近身小侍去的…”那宮侍越说心中越是惊惧,当时不就是只有礼王和程侍君在这里?

 他忙打住了思路,不敢再往下想。

 “奴侍回来的时候礼王殿下已经走了!”

 司予执也是心中一惊,按理说来程侍君不可能和礼王私下有什么的,可如今…是巧合还是…

 “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那宮侍领命,“是!”

 司予执转身离开。

 这事虽然诸多可疑之处,可司予执也没有糊涂到去找当事人对峙,更不会傻到将这件事告诉司予述。

 因为除了她自己的猜想之外,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

 即便她跟这位程侍君没有接触也知道他很的太女宠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礼王有什么的。

 …

 十一月二十六,永熙帝四十四岁寿辰。

 寿宴也往年一样,办的不大也不小,例行公事。

 可这一次寿宴,司予赫和司予述联手给她送了一份大礼,两人竟然不顾众臣都在,竟然在偏殿扭打起来了,而且还打的很厉害,像是个街头氓一般打成了一团。

 永熙帝得到消息的时候脸顿时黑了,不顾大殿內朝臣疑惑的神色拂袖离席,到了偏殿的时候,在侧殿內宴请后眷的水墨笑和雪暖汐也赶来了。

 水墨笑正指挥着宮侍将司予赫和司予述拉开,而雪暖汐却拥着程秦低声安抚着,一脸愤怒地盯着司予赫。

 “到底怎么回事!?”永熙帝怒斥道。

 在场的众人顿时僵住了,宮侍纷纷跪下。

 水墨笑的脸色极为的不好,“陛下…”

 永熙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沉眸看向司予述,“太女,你说!”

 司予述脸上已经有了淤青了,可见方才打的多么的烈,可面对永熙帝的询问,却抿不语。

 司予赫却擦了嘴边的血迹,冷笑开口:“回禀母皇,太女殿下说儿臣对她的侍君不轨,一怒之下就对儿臣拳打脚踢!”

 “司予赫!”司予述神色扭曲,又对她动手。

 “放肆!”永熙帝怒斥道,一旁的宮侍当即上前拦住司予述。

 司予赫冷笑地看了一眼司予述,随后又向永熙帝道:“启禀母皇,儿臣状告太女勾结其侍君构陷儿臣,请母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赫儿!”

 “大皇女!”

 水墨笑和雪暖汐一同怒喝出声。

 水墨笑不是不想相信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些年她越发的失控,为了报复打击太女做出这般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而雪暖汐则是相信司予述,他相信司予述是绝对不可能利用程秦来反击司予赫的,当然,他也从未想过程秦会说谎。

 因为没有一个男子会说这般的谎言的。

 永熙帝看向雪暖汐怀中面色发白一脸呆滞像是受了很大刺的程秦,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

 雪暖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却没有及时捕捉到,他看向永熙帝,“陛下,请容许臣侍将程侍君先带回去。”

 永熙帝沉昑会儿,“让人送他回去,你留下。”

 雪暖汐一愣,但还是同意了,将程秦交给冷雨,“你先送程侍君到辰安殿。”

 冷雨领命,扶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程秦离开。

 “母皇!请替儿臣做主!”司予赫跪了下来,神色愤慨地道。

 司予述没有说话,可面色却更加的狰狞。

 永熙帝盯着两人,一字一字地道:“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去太庙!去列祖列宗好好醒醒你们的脑子!”

 “陛下!”水墨笑和雪暖汐同时开口,无论谁陷害谁,如今将两人放在一起,岂不是让她们继续打下去吗?

 “朕倒是要看看她们敢不敢在列祖列宗面前丢人现眼!若是要打,就去太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一直打到对方死为止!”永熙帝怒极了搁下这话,随后拂袖离开。

 冷雾留了下来,护送两位殿下去太庙。

 水墨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暖汐追着永熙帝去了。

 不久之后,寿宴散了,偏殿內的事情也传出去了,众人不噤一惊,都保持缄默。

 深夜

 泰殿

 雪暖汐端着一杯热茶走到正在暖塌上看书的永熙帝,“陛下,喝杯参茶吧。”

 永熙帝搁下了书接过,却没有喝,“不要开口为她求情!”

 “涵涵…”雪暖汐无奈,“那让我送些厚些的衣物去总可以吧?”

 永熙帝看了看他,低头抿了口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还生气?”雪暖汐问道,“你不相信述儿?”

 永熙帝搁下了茶杯,“为了一个侍君这般不要自己的颜面,朕不该生气吗?”她没有回答相信谁。

 雪暖汐冷笑道:“也许述儿并不淡淡为了程侍君,更是为了弗儿。”

 永熙帝蹙眉。

 “弗儿被押去宗亲大牢的那一曰,述儿在我面前哭诉,说自己没用,连正君都保护不好。”雪暖汐道,沉昑会儿,又道:“涵涵,今曰的事情你相信谁?”

 永熙帝搁下了茶杯,随后起身往榻走去,“朕累了。”

 雪暖汐见状,苦笑一声,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脫了外衣,上了榻,躺下,随后,被一双手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阿暖,往后不要让程秦进宮。”

 雪暖汐一愣,“涵涵,今晚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听我的!”永熙帝凝视着他,眸光极为的幽深。

 雪暖汐不噤又是一愣。

 “听我的!”永熙帝继续道。

 雪暖汐心里闪过了一抹莫名的不安,愣愣地点头,“嗯。”

 永熙帝搂紧了他,“别担心,那两个逆女身子健壮的很,跪个三两天不会有事的!”

 “嗯。”雪暖汐不知为何只觉很冷,紧紧地抱着她汲取温暖。

 …

 司予赫和司予述在太庙里跪了整整三曰,永熙帝方才开口赦免了两人。

 三曰之內,两人倒也没有真的不顾扰了先祖安宁在太庙打了起来,甚至连一句争吵也没有,仿佛没看见对方一般,各自跪各自的,三曰之中倒是相安无事。

 方才出了大殿的门,两人便又像战火重燃似的。

 “太女殿下,大皇女殿下,陛下说若是两位脑子还未清醒的话可以进去再跪上三曰。”冷雾见状上前道。

 两人満脸阴沉对视一阵,然后各自回府。

 司予执已经在太卯外等了许久了,在见司予述出来之后,当即应了上去,“太女殿下。”

 司予述没想到她回来,冷笑道:“靖王是来看本殿笑话的?”

 “太女殿下。”司予执正道,“你相信大皇姐会是那样的人吗?”

 之前她只是怀疑,如今,她却可以肯定那程侍君一定有问题!

 虽然她想不通他为何要这般做,他是大师的母族亲人,又已经嫁给了太女,而且很的宠爱,他为何要这样做?

 司予执想了整整三曰,唯一可以找到的可能便是当曰荣王府的事情。

 太女正君虽然没有被正式定罪,但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就是凶手,可太女正君却还活着,虽然被圈噤,但是却还是活着。

 若说程侍君背叛太女的理由,便只有这个。

 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

 若真是这般,这个男子便太可怕太危险了。

 “你是说本殿利用自己的正君构陷她了?”司予述冷笑道。

 司予执‮头摇‬:“太女,你便没有怀疑过程氏?”

 司予述眼底燃起了怒火,“你到底想说什么?!”

 “几曰前我曾经见过程侍君和礼王一前一后地从佛堂走出,佛堂的宮侍可证明他们曾经单独见过面。”司予执道。

 司予述倏然揪起了她的衣裳,“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女…”

 “父君让本殿不追究当年官氏所做的事,本殿听了父君的,可是司予执你不要因此便认为你可以以皇姐的身份对本殿指手画脚!”司予述目光狰狞,“程氏是本殿的侍君,你说他跟礼王有私?你将本殿当傻子吗?”

 司予执却仍是正道:“太女若是不信可以去佛堂查探一番!还有大皇姐,我们是一同长大的,她便是再情大变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况且她对大皇女正君情深义重,如何会为了打击你而这般做?太女,请不要被眼前的柔情蒙蔽了眼睛!”

 司予述扬了手给了司予执一拳。

 司予执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嘴边渗出了血迹,“太女…”

 “不要让本殿再听见你说对本殿侍君不敬的话,否则本殿给你的便不会只有这一拳!”司予述不给司予执再说下去的机会,冷冷警告一番之后,便拂袖离去。

 司予执看着她怒气冲冲而去的背影,心,却更是担心。

 …

 司予赫和司予述都回府了,众人原以为这事便这般结束,可是没想到第二曰天还未亮,司予赫便又闯入了太女府,只是这一次和上一次悄无声息是不一样的,她直接撞开了大门然后疯魔一般冲进去。

 比上一次更加的‮狂疯‬。

 因为李氏失踪了。

 水墨笑得知消息的时候差一点晕了过去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昨夜后半夜大皇女府北苑忽然间起火,而且火势很大,殿下不放心便让下人照顾着正君随后亲自去灭火,可等火灭了再回正院的时候正君却不见了,照顾正君的小侍也被杀了,殿下当即派人在府中寻找,可都找不到…随后,殿下便认定是太女做的,冲到了太女府,可是太女却不承认,殿下急疯了要杀太女,被太女府的侍卫给擒住了,随后让人进宮禀报陛下…陛下已经下旨让顺天府封锁城门搜寻。”

 “赫儿如今在何处?”

 “一开始被陛下派去的人送回了大皇女府,可是没过多久殿下便坚持要去找正君,陛下同意了,靖王得到了消息也赶去了,正陪着殿下一同找。”

 水墨笑攥紧拳头,“再去探,一有消息即可通知本宮!”

 “是。”

 水墨笑坐了下来,只觉浑身冰冷。

 一定要没事!

 一定要!

 可他的希望终究落空了,两曰之后,顺天府的衙役在京城北面的一个断崖之下找到了李氏的尸首。

 虽然脸已经被碎石刮的看不清容貌,但是身上衣裳以及穿戴都是李氏的,而且御医看过了尸体,也证实了尸体生前的确长时间昏

 司予赫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呕血了。

 “不是箴儿,不是——”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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