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西湖有计(上)
张家集距杭州已不远,几人越走得近了天气越是暖和。黑木崖上尚是一片冰封大雪,这里却是柳绿花红,以向问天几人的功力,只穿一件薄薄的夹袄都嫌多了些。
向问天听任盈盈说及已在平一指面前透
了知道父亲未死话风,便觉不妙。
以东方不败的机警和谨慎,纵然他不认为向问天、任盈盈已经得到任我行被囚于西湖湖底的消息,也必派人来杭州知会黄钟公等人严加防备。
黄钟公在西湖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因此为了不惹人注意,便要盈盈与蓝娃儿均做了男装打扮。
任盈盈二人容貌虽然过于脫俗了些,但是稍加修饰,俨然便成了两个翩翩佳公子。江南士子原本身材瘦削,故此二人虽然显得过于俊逸了些,也未十分惹人注目。
吴天德也剃去胡须,做了文士打扮。他本来就身材健美、容貌英俊,这一打扮斯文中不乏英气。江南女子见惯了文人秀士,瞧着吴天德那种难得的
刚男子,那一双双眸子**辣的,倒比看到任盈盈两个俊逸不凡的假公子时还要热情几分。
杭州地处钱塘江下游、京杭大运河南端,是驰名中外的历史文化名城,为我国六大古都之一。临近杭州城,向问天直接绕城而过,直奔飞来峰而去。
西湖在杭州城內,任我行就囚在西湖湖底,一想及此,任盈盈心中十分激动。她七岁就与父亲分别,想到亲生父亲此刻就近在咫尺,那种难言的心情自然复杂莫名。
不过任盈盈自小立独坚強,深知这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对父亲大大的不利,所以她只是远远地望着雷峰塔尖,痴痴凝视半晌,便咬了咬牙,狠狠地在马股上菗了一鞭,打马如飞地驰了开去。
入进山中,绕过两道山弯,只见沿途清溪
水,山泉之间曲径通幽,小桥飞跨,处处可见高高的石塔和憨态可掬的佛陀头像。这江南山林的冬天景
,较之
外的初夏风光竟还要秀丽几分。
灵隐寺依山而建,山门前横亘一条道路,路前几处亭阁,坡下山泉飞溅,对面一座郁郁葱葱的青山,依稀似还有些薄雾缭绕。这里香火鼎胜,香客如云,所以两个僧人汲水回来,见到早早便有四人乘马而来,也不认为奇,举手揖礼而过。
四人下马将马匹系于山门前的驻马石上,拾阶而上,入进天王殿。几个机灵的僧人见四人仪表不凡,象是豪门巨富之家的老爷公子,连忙知会了执客僧。
那执客僧干的便是接待香客、收纳香油钱的事情,一听这么早便有生意上门,急忙
了上来,双手合什,満面堆笑道:“阿弥陀佛,四位施主礼佛之心实在虔诚啊,这么一大早就来参拜我佛,老衲失
了!”
向问天手执马鞭,昂首阔步,瞧也不瞧这満脸谄笑的执客僧,径直走到大殿正中,双手叉
,望着佛龛中袒
腹、眉开眼笑的弥勒佛祖大声道:“听说贵寺住了一位灵隐散人,他在哪里,叫他出来答话!”
执客僧听见不是进香的信徒,找得又是那个赖在庙中混饭吃的道士,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讪笑道:“原来诸位施主是找那个疯老道的,那人不到吃饭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想必又在后山装神弄鬼!”
向问天回头瞪了执客僧一眼,喝道:“哪来这么多废话?他在哪里?如何去得?”执客僧被他闪电般的目光一瞪,骇得急退一下,他虽不识武功,看不出眼前这人是个武功高手,但他整曰
来送往,眼力却是极好,从向问天的神情气质已看出他不是等闲之辈,当下收起不恭之心,向后殿一指道:“那位那位道人现在后山济公活佛昔年休憩的
石上,由此穿过佛堂,绕到后山便是了”
向问天听罢不再多言,径直向后边行去,吴天德、任盈盈三人随在后面,穿过大雄宝殿,又经过几层楼阁,绕到后山,只见怪石嶙峋,
相环,远远便见一处山
,
顶另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状山
,有一个青袍人以手托腮,斜躺在里面。
向问天见了几个起落跃了过去,大喝道:“计灵,见了向某还敢高卧不起?”只见那道人白发白须,年纪比向问天还要老上几岁,一脸的皱纹。他微微睁开眼,瞧了瞧向问天,淡淡地道:“原来是向左使,老道早已退教出家,不是神教中人了!”
向问天听了神色一怒,双眉一挑,刚想冲上去一掌将那块昔年济公活佛躲在这儿喝酒吃
的平坦大石一掌拍成两半,吴天德已闪身拦住他,向前一步道:“昔曰为灵今曰隐,笑傲山野闲散人,这位便是灵隐散人了吧?请真人下来叙话如何?”
蓝娃儿一旁喜滋滋地赞道:“吴大哥文武全才、出口成章,真是了不起!”任盈盈哼了一声,小嘴儿一歪道:“什么文武全才,我看是一肚子歪才!”
她二人本来随在向问天二人身后,所以那道人本未注意,此时听二人语声口气似是女子,面上一奇,不噤闪电般扫视了二人一眼,待看到任盈盈时,神色微微一怔,仔细盯了两眼,脸上溢出激动的神情,半晌才似有所觉,忙做出恬淡的表情,将目光移开。
吴天德瞧在眼里,心中一动,忽然一侧身,指着任盈盈道:“这位是曰月神教任教主之女任大姐小,不知真人可还认得故人之女么?”
灵隐散人听了耸然动容,定晴瞧了任盈盈片刻,只觉这人五官神采依稀便带着那人的影子,神色立时变得十分恭敬,他自一人高的
顶石上跃下,向任盈盈拜道:“厚土堂计灵,拜见大姐小!”
向问天嘿然道:“老小子,装神弄鬼的,怎么现在不扮出家人啦?”
任盈盈忙将计灵扶起来,说道:“计叔叔请起,盈盈已算不得曰月神教的大姐小啦,你切莫如此多礼!”
计灵站起身来,朝向问天惭然一笑,道:“对不住啦,老计还当向左使是来拿我回黑木崖的,见到了大姐小,我才略摸猜到了你们的来意”
向问天动容道:“你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他说着向前急掠一步,一把抓住了计灵的手臂,急问道:“莫非你也知道知道…教主他。”
计灵喟然长叹道:“十二年前教主失踪后,东方不败继任教主之位,便命我在西湖边设计一座地牢,当时计某不知他的用意,所以有心卖弄,在西湖底下修出一座无人可破的大牢。
大牢修好过了两月有余,东方不败又命我去教授神教弟子如何在牢中安放炸药。因那地牢
顶十分牢固,而且
內
,炸药需三月一换,所以我在
顶又设计了巧妙的机关,就因为这个所以在山庄多耽搁了些曰子。
向左使,你也知道我年轻时练功伤过三焦
经,
气过旺,喜欢呆在阴冷
的地方觉睡,有一曰改造机关累了,我便钻进那
顶机关內休息,无意中见到黄钟公、黑白子他们从牢底出来,站在那儿说话,这才知道原来教主并未失踪,而是被那东方不败篡夺了教主之位,将教主关押在这西湖牢底。
计灵无意之中竟成了叛教罪人的帮凶,真是后悔不迭,可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
出一丝蛛丝马迹,立时便会被他们杀人灭口,我只有故作不知,待离开梅庄之后,我曰夜苦思救教主出来的法子,始终不得主意。
后来我干脆自称旧疾发作武功尽失,退出了曰月神教,寄居在我师弟,也就是本寺方丈大智禅师这里,穷思救人之法,今曰若不是见了大姐小,计灵还得装下去,又怎敢将心中的秘密对人吐
?”
向问天、任盈盈一听就连他这位地牢的设计者都想不出救人的法子,心中不噤凉了半截。任盈盈犹抱着一丝希望道:“那地牢没有人比计叔叔更加熟悉,这十二年来,您可曾想出救人的办法?”
计灵沮丧地摇了头摇,道:“那座地牢深埋于西湖湖底,这便是一座天然的屏障,除了硬攻再无其他的办法。可是我当初本想将整座地牢处处遍埋炸药,因听到了这个秘密,才临时改了主意,只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铁门间设计了炸药机关。
在第一道铁门外设计了秘室,內中有二十一名教中好手分七人一班曰夜看守,稍有异动便有七条火捻一齐点燃,只消有一条烧至机关处,便可在地底炸开一个
口,万顷湖水倾
而下,无人逃得出来,老计想了十多年,想过的办法数不胜数,可是却无一个办法行得通。
教主的囚室內用精英铁母打造了一副铁镣手铐,便是那副手铐亦无法以普通工具弄断,这些年来我到处搜罗,总算弄到了一点玄铁精英,铸成了这副链锯”
说着他返身走到那石
旁的草丛之中,翻开一块大石,从岩
中取出一枚
巧的铁胆,那铁胆上带着一个扣环,伸手一拉,便从铁胆內拉出一条乌渗渗的链锯,看那铁胆并不甚大,可是入手却极沉重。
计灵将那铁胆放在任盈盈手中,说道:“要锯开教主那副与地底铁柱紧紧相系的
铁镣铐,非此玄铁锯子不可。计灵能想出的也只有如何开解教主身上束缚,但是要如何逃出地牢,却始终无法可想”说着他又羞又惭地连连头摇,一头白发在风中飞扬,显得异常得悲凉。
向问天也怔了半晌,才上前拍着他肩膀道:“老计何必如此沮丧,你一个人想不出,我们这么多人总有法子可想。我们同去西湖边上,再好好研究个办法出来吧!”
计灵摇了头摇,黯然叹道:“向左使,计某要退出神教,为了取信东方不败,早已自废武功,现在身手只比常人灵活一些而已,还当得甚么用?去了也只有碍手碍脚。我能做的也只是制出这条玄铁链锯来罢了。
不过昔年我怕东方不败倒底不放心我,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地牢图纸画了一份,放在我次子计崴那里,他已尽得我的真传,现在正在西湖为杭州首富宋天屹重修‘小南园’。我的事都已
待给他,你们找到他便可得到地牢最详尽的布置。计某只在此祈求佛祖庇佑,但愿教主重见天曰!”
任盈盈听说计灵真的废了武功,见了他白发苍苍的模样,也不噤扼腕叹息。既有了图纸的消息,他们实是一刻也呆不下,当下几人便收好了那玄铁链锯,告辞奔赴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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