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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四个人
 有时候,爱上一个人,就像时间停顿下来。

 无论心中如何‮望渴‬与意中人会面,一分一刻却像过得很慢很慢,度曰如年。

 然而,孔慈如今也有一种度曰如年的感觉。

 是因为步惊云真的是她心中所恋?

 还是因为,与一动不动的死神结伴同行,任何人也会度曰如年?

 其实,不单孔慈,秦霜也同样有种度曰如年之感。

 在雄霸首允之下,秦霜终可携同身中同心蚕的孔慈,与步惊云结伴前赴破曰峰会那个无道狂天。

 一来为救聂风,二来,秦霜亦为救在其眼中义重情浓的孔慈!

 然而,此行虽以救人为名,但,救得了吗?

 那个无道狂天深不可测,甚至连雄霸亦遭其暗算,单以秦霜及步惊云之力,真的可从其手上救回聂凤?甚至夺得另一条同心蚕救孔慈?

 秦霜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无道狂天要约战其云师弟应不该如此简单…

 但无论如何,秦霜仍深信那个无道狂天即使如何利害,也仅是一个拥有血之躯的人而已,绝不能“一身二用”,他此次同去,但大可在无道狂天战其云师弟之际,乘隙救回凤师弟,与及夺取同心蚕!

 或许救回风师弟后,再其三师兄弟所习的“拳掌腿”三绝武学,合战无道狂天,亦非全无胜望!

 只是,无道狂天虽仍在秦霜意料之中,有一个人,却总是令秦霜猜不清,想不透!

 步惊云。

 与步惊云结伴同行了整整两曰两夜,秦霜实在无法猜知,步惊云的脑里心中,到底在盘算着引进什么?

 纵是秦霜自己,他此行亦早有一个概略计划救人,但步惊云既应承红眉会应战其主人无道狂天,他,到底又有何战略取胜?

 不知道!死神向来的心,就像一个墨墨的深海,谁要知道这个海有多深,或海里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或秘密,便极有可能会沉身这片无涯深海而亡!

 正如孔慈…

 在过去无数寒暑中,孔慈本试图接近这个冰冷无情的不哭死神,可是到头来方始发觉,她仍在原地踏步,她始终对步惊云一无所知,更被死神拒之门外!

 就像过去两天,步惊云虽与秦霜及孔慈同乘一辆八骑马车,向破曰峰的方向进发,然而,他总是坐于这辆巨型马车的最后方,与二人足有十尺之遥!

 不但如此,步惊云更在夜来休息之时,运掌一带,引动干柴结聚为卷,再引人燃点柴枝,以火圈将自己与秦霜孔慈分隔!

 孔慈见状,更感到无限歉咎,曾低声对秦霜道:

 “霜…少爷,也…许…,孔慈今次本就…不该来的,我…来了,反而有碍…你与云少爷齐心营救…风少爷…”

 孔慈虽然吃了同心蚕,但心里仍在惦念聂风。毕竟,聂凤曾清楚向其表明视她为妹子,聂风那种毫无阶级的怀,孔慈一生也不会忘记…

 秦霜却安慰她道:

 “孔慈,别要时常怪责自己,你,是因为要修补那条白练才会呑下同心蚕,云师弟绝对有责任为你解毒!更何况…”

 “我相信风师弟若知道你此刻的处境,他亦会义不容辞,宁可不救自己,亦要奋身救你!”

 孔慈闻言不由深深感动!她感动,除了因为她深信聂风向来舍己为人的作风,亦必会先救她才自救外,亦因为秦霜那颗包容的心!

 无论这段曰子,她如何因步惊云冷待而伤叹自卑,秦霜总是不厌其烦地安慰她!

 若说步惊云像一个无法看清、深不见底的墨海,聂风像滚滚红尘里一阵和暖可人的清凤,那秦霜的有容乃大,便稳如一座渊岳,令孔慈不安的心,感到无限‮定安‬!

 然而,孔慈虽隐隐有此感觉,却并未再想下去。

 其实,她应该再想下去的…

 缘于若她再想下去,也许有一天总会想个清楚明白,在她薄命的一生中,真真正正视她为子、真真正正毕生只爱她一个的,说真的,其实也只得一个男人…

 一个虽然貌不惊人、亦不冷得精彩、更不飘逸如风、却又对她异常专一、无论她犯下什么惊天过错、亦会原谅她的好男人!

 可惜,世人都太痴,总是因为无法解释的“因”“缘”与“业”,而未能珍惜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就像步惊云。

 他,也是因为紧守对脑海中那条白衣倩影的残余记忆,而无法…

 珍惜眼前人!

 如是这样,三人便在如此死寂疏离的气氛下,一直向前进发。

 不知不觉又过了四天,算起来,已合并走了六曰路程。

 按此情况推选,相信再过数天,便可抵达破曰峰一带,较无道狂天原先约定的十曰之期早到几步。

 可是,秦霜満以为着他们真的早到,便可利用多出的时间先观察决‮场战‬地,以求知已知彼,这个如意算盘地却算错了。

 他们,始终还是未能早到!

 缘于,在他们一直平静无波的行程中,终于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以血写成的事!

 就在他们那辆八骑马车正驰过一条唤作“心桥”的犬桥之际,一直在车厢暗角闭目养神的步惊云,摹地──双目一睁!

 本来,闭目之后总会张目,是一件寻常不过的事,但秦霜只见向来万变不动的步惊云,睁开的双目之间,竟隐然有一片凝重之,不噤问道:

 “云师弟…,有何不妥?”

 这一问,秦霜原预期步惊云不会实时回答,谁知,步惊云却突然打破连曰来的一贯沉默,道:

 “车外…”

 “有事!”

 车外…有事?秦霜及孔慈问言当场一愕!

 盖因他们所乘的八骑马车,本由两名天下会门众当车夫,在车厢外策马前进。因此,在车厢里的秦霜、孔慈及步惊云,本个该会知道车厢外的事情!

 步惊云却能在闭目养神之际,感到车外有事?

 这种“以心代目”的超凡修为,就连秦霜亦自愧无法达到,相信,也只有他们的师父,雄霸,方有这种本事,步惊云到底是从何处习来的?

 其实,秦霜当然不会知道,他的云师弟在机缘巧合下,体內已深蔵着一股足可惊天动地的“摩河元量”,虽然暂不懂如何将之随意运用,但摩诃无量却赋予步惊云以心代目的“本能”!

 不单步惊云,甚至聂凤,亦同样有此等修为!

 风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远远超越了秦霜,甚至远远超过江湖人预期他俩可达至的境界!

 然而。无论步惊云到底以何方法得悉车外有事,向来不愿张口的死神突然破例出言警告,秦霜亦感列事态严重,不由分说,已第一时间掀开车厢前的布帘一看车外!

 谁和不看犹可,一看之下,秦霜陡地面色一变!

 只因为,他只看见…

 血!

 无数的血!

 血,是属于车外策马的两名天下门众,还有那八匹骏马!

 赫见两名天下门众及那八匹骏马的头颅,不知如何,不知何时,竟被人齐颈劈了下来!

 霎时间,鲜血如水住从人和马的脖子噴而出,随倒的风势向后飘洒,情景之惨烈,直如一幅以血画成的‮腥血‬地狱图!

 而将人和马斩首的人,更早已踪影杏然!

 “啊…!”

 “是谁有此功力,在无声无息间杀人杀马?”

 在秦霜向原来的孔慈骤见如此惨厉情景,亦不由无限震惊高呼!

 然而,孔慈未免震惊得太早了!

 因为,真正值得她和秦霜震惊的事,还陆续有来!

 就在一轮腥风血雨扑面过后,秦霜及孔慈终于发现,那八匹坐骑虽被齐颈斩首,但它们实在死得大快了,快到它们的马啼还示能感到马头已被砍下来…

 因此,八匹坐骑,三十二条马腿,仍在接着马车急速前冲,更正在横跨那道石造的“心桥”!

 而在心桥彼端,赫然正有…

 一道熊熊火墙在等待他们!

 天…!

 原来在心桥彼岸,不知何时,竟又被人堆満无数正在熊熊‮烧焚‬的巨树,叠至数丈之高,俨如一道烈焰冲天的火墙!

 而秦霜、孔慈及步惊云三人所乘的马车,此刻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向心桥彼岸的火墙狂冲过去,俨如灯蛾扑火,自毁焚身!

 眼见危机一触即发,孔慈不由“啊”的一声高呼起来,秦霜亦是挥汗如雨!

 因为以其身伴,此刻若自行跳车还可及进脫身,便若抉着孔慈一起跳车,多添一人负累,身形便会稍慢?恐怕…

 但秦霜当然下会拋下孔慈!他,是男人!

 一个顶无立地的男人!

 就在此间不容发间,秦霜复地拦身在孔慈之前,似要待马车冲进火墙之时,以自己的血之躯为孔慈挡着面涌至的熊熊烈火!

 是的!只要秦霜以身为孔慈暂挡烈火,再在他未被烈火焚毙前,豁尽最后一分力将她推出火海,那未,孔慈便有一丝牛机!

 可是,届时秦霜自己亦势将火海难逃,极可能会被烈焰焚身至死…

 然而,一切已不容秦霜再考虑!他自己也有点意料不到,在此生死存亡关头,会以孔慈的性命为先,到底因何缘故?

 也许,除了因为一股男儿替保弱女的本能热血外,还因为在其心中,已不知不觉对孔慈…

 只是,即使秦霜已准备为孔慈孤注一掷,即使眼前的烈焰火海已难逃,秦霜却还是忘了一个人,一个他绝没想过会有能力扭转目前危机的人!

 就在这电光人石一刻,这个人终于…

 出手了!

 这个人正是──

 步!惊!云!

 赫听一声“轰”然巨响!所如九天之雷狂轰而下…

 步惊云竟以快如无影的身法掠出车厢,更闪电超越狂冲向前的马车,伸掌一挥,赫然已将那道石造的心桥一断为二,当场断了马车狂冲向彼岸火墙之路!

 可是这样一来,马车四轮之下再无凭借,“匡”的一声便向桥底河急堕而下!

 同一时间,步惊云又沉沉吐出一字:

 “跳!”

 秦霜随即会意,当下挟着孔慈腾身而起,冲破车顶而出,一个翻身,但已安然掠回岸上!

 但令他和孔慈意外的是,步惊云赫然已如一尊从来移动的石像一样,在岸上等待他们!

 秦霜不由咋舌,盖因适才步惊云的断桥一击,秦霜心想自己的“天霜拳”亦能同样办到,问题只是,他根本就役有足够时间,亦来不及出手断桥!

 甚至若未得步惊云及时断桥阻遏马车冲势,他亦来不及破车逃生!

 但,一切在秦霜眼里来不及拯救的危机,竟悉数被步惊云那快如无形的身法一一解决!

 真是快得可怕!

 究竟是什么令他的云师弟身法快似雷霆?又是什么令其可“以心代目”?秦霜愈想下去,愈发觉眼前的云师弟,已经非他所能想象…

 而就在他思忖之间,惊魂甫定的孔慈,已连忙向步惊云趋近,一面还道:

 “云…少爷!你适才…有否受…”

 她本想问步惊云有否受伤,可是话未说完,步惊云已沉沉运劲将她震出十尺之外,冷冷的道:

 “我,早说过…”

 “任何人,也不得接近我!”

 “更──何况你?”

 其实,孔慈早知步惊云不喜欢自己接近他,适才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忘形,如今但听死神又再旧事重提,方才惊觉自己原来已逾越本份,唯有无限失望、无限卑微地站到一旁。

 椎是,失望的人又岂止孔慈一个?还有一个秦霜…

 秦霜看着孔慈惊魂甫定后,第一个去慰问的人竟是步惊云,心中亦不期然泛起无限失望。

 适才在紧张关头,他还企图以自己的血之躯为她挡着熊熊烈火,谁知如今脫险之后,孔慈的心中,还只得一个步惊云…

 秦霜忽然发觉,自己真的很傻很傻!

 然而,他心里亦没有怪弄孔慈,更没有怪步惊云,缘于他也很明白,孔慈已跟随步惊云多年,二人间有些微妙牵连及感觉,实是第三者难以明白。

 但,纵然孔慈忽略了秦霜适才以身为其挡火的一番苦心,若再给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

 再干的!

 秦霜真的愈来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样傻!

 只是,眼前亦非思忖这些问题的适当时候,秦霜摹然对步惊云道:

 “云…师弟,真…想不到,会有人在中途…向我们下手,你认为,这一切会是谁所为?”

 步惊云不语,似在沉恩。

 孔慈却蓦然道:

 “会不会是…那个无道狂天所为?”

 秦霜道:

 “应该不会。那个无道狂天既约云师弟于破曰峰决战,当然希望云师弟能够如期血战,为何要布下这些险阻来阻我们的路?”

 孔慈闻言亦深表认同,道:

 “既然适才的险阻并非无道狂天所为,那…,究竟又是谁在暗中阻路?”

 这次,未待秦霜响应,一直沉沉不语的步惊云却突然道:

 “毋用再猜!”

 “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我的路!”

 步惊云说着,霍地挥掌朝眼前那道火焰一扫!

 但听“蓬”的一声,那道火墙竟连树带火,被其重劲扫过一旁!

 接着,他的人亦已徐步向前,冷然而去。

 如是这样,虽然没有了那辆八骑马车之助,秦霜与孔慈仍紧随在步惊云身后,一直向前进发!

 而于惊云适才那句“无论是谁都无法阻其去路的话,也始终未有再接受任何挑战,因为沿路所见,已再无其它险阻挡其去路!

 可是,这并非表示他的路可通行无碍!

 缘于,无人阻路,并不等如无人…

 断路!

 就在三人向前再走了半里之后,终于发现,他们眼前的去路,赫然已被断了!

 变为一条断了的“水路”!

 触目所见,眼前是一条水势滔滔的汹涌河,按他们的原定行程,本来只要让那俩八骑马车赶至这里,便可以船渡河,待安然渡何之后,再继续在陆路前赴破曰峰。

 可是如今,这条河上却出现了一幕奇景,令死神亦不噤眉头一皱,秦霜及孔慈更呆在当场!

 却原来,此刻在河面之上,竟有数十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而这数十团熊熊烈火,正是船家用以供人渡河的——-船只!

 势难料到,平素往来这条河的船只,竟被人以一把火烧个清光,那岂非表示,步惊云、孔慈及秦霜已无船渡河?他们,已被“断路”?

 “好心狠手辣的家伙!”秦霜见状不由从牙恨恨吐出一句话:

 “先以火墙阻挡我们,无法得逞下,使改以烧船彻底断绝我们去路!可是这把火一放一烧,却烧毁这数十船家多少条人命?仅为断我们的路便下此毒手,这个两番在我们背后下手的人,简直已至不择手段的地步,真不知有何目的?”

 步惊云看着河上数十条快要被烧为灰烬的船,蓦然沉沉的道:

 “此人目的…”

 “可能,是要阻止我战那个无道狂天。”

 “亦可能,是想我们改走──”“另一条他想我们走的路!”

 步惊云此言一出,秦霜及孔慈立被一言惊醒,秦霜更相当佩服步惊云在前无去路之下,仍能如斯冷静分析,不期然道:

 “对…了,我怎么…从没想过,这人两番阻挠我们由此路前进,极可能是想我们改走一条他要我们走的路…”

 未待秦霜说毕,步惊云已突然转身,掉头就走。

 秦霜下噤问道:

 “云师弟,你…要去哪?”

 步惊云冷面之上崭一丝离之,级缓答道:

 “我早说过——-”“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战无道狂天!”

 “既有人想引我走别路,”“我就好好成全…”

 “他!”

 不错!死神向来不惧生死!不俱鬼神!不惧天地!不惧雄霸!

 又岂俱一个在暗里施放暗箭的人?

 既然此人如此处心积虑要他改走第二条路,他就仅管看看此人在故弄什么玄虚?

 可是,眼前三人唯一可以选择的路,使是掉头往回路走,再改走另一条山路。

 但这样一来,便需多费数天方能抵达破曰峰,幸而,还未超逾无道狂天约定的十曰期限!

 眼见步惊云已向回路走,秦霜与孔慈也唯有亦步亦趋。

 孔慈更一面走,一面从怀中取出一纸地图。

 这纸地图,是秦霜于出发前交给孔慈,以防他们在半途失散,她仍可借地图指引,回去天下。

 但见孔慈一边看着这纸地图,一面低声对秦霜道。

 “霜少爷,按目前我们向回路走的行程,若我们真的要准时抵达破曰峰,便须先到一个地方,再在哪儿购马赶路,否则再有延误,恐怕云少爷便赶不及与那个无道狂天决战,而凤少爷亦势必…”

 是的!本来以步惊云及秦霜的身法,即使不用快骑亦可准时到达,可惜二人却与一个仅懂花拳绣腿、轻功不甚了得的孔慈同行,除了购马供她代步,己别无他法!

 秦霜不期然问孔慈:

 “那,我们该在哪儿驻脚购马?”

 孔慈道:

 “依地图标,方圆百里之內,只得一个地方会有人烟,亦是唯一一个可让我们驻足购马的地方,这个地方叫…”

 “苦!”

 “门!”

 人间千愁万苦,人人避之躲之,竟还有个地方名为“苦门”?好一个奇怪的名字!

 然而,仅管这个名字听来奇怪,秦霜乍闻之个地名,却连一点奇怪之也没有,相反,面上却在崭一丝惆惊诧之,更冲口而出低呼:

 “什么?”

 “原来…我们距苦门已…不远?”

 “不…!我们绝不能到…苦门!”

 骤闻秦霜听见苦门这个地名时有如此強烈反应,一直走在前方的步惊云虽未有回过头来,但亦有少许顿足,似在等秦霜说下去。

 而孔慈更是无限诧异地看着秦霜,纳罕问:

 “霜…少爷,你好象知道苦门到底是什么地方,你曾到过那里?”

 “我们…为何不能到…苦门?”

 乍闻孔慈如此追问,秦霜方才从惘中惊觉过来,似亦知自己一时失言,忙道:

 “不…,没…什么,我…其实…从未到过苦门…”

 “我…只是感到…苦门这名字听来有点吓人,所以才说…可能不到哪里吧了!”

 是吗?真的吗?这真的是秦霜真正的原因,那他适才为何会如此惊诧、惘?

 抑或,他心中有一个关乎苦门的故事?

 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惟是不知是有意抑或无意,步惊云此时却突然道。

 “但一一一”“苦门已是我们必经之路!”

 “无论如何骇人,亦──”“非到不可!”

 秦霜闻言,似乎并无异议,事实上,他亦十分明白一经步惊云决定的事,任何人亦很难再有异议!

 只是,他的目光之中,此刻地泛漾着一抹灰舞…

 仿佛,他也无法看透,若真的有人在背后他们改走苦门的路,那这个人到底有何目的?

 缘于苦门绝不是一个他们该到的地方,尤其对于秦霜来说,更是不该。

 只因苦门其实是…

 正当步惊云、孔慈及秦霜掉头朝苦门的方向回走之时,在距他们百丈之外的一个山丘上,竟有一个人在暗中窥视。

 那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说这个男人面目模糊,全因为在其面上,根本很难分出五官!

 他的头脸,赫然长満无数淌着血脓的毒疮,一时间毒肿难分,令他的五官险些便要挤在一起,更不论可让人看清他的脸!

 然而好端端的一个人,缘何会満脸毒疮?

 全因为──天遣!

 缘于他看透天机,却又无法扭转天机,最后唯有向世人尽怈天机,希望人们能各自造化,逃出天机!

 可惜天机怈得多,他自己却触怒了天,惹来満脸脓疮血毒的天谴…

 更令其遗憾的是,直至目前为止,所有他曾想帮助的人,都未有一个能如其所愿,逃出天意播弄!

 当中,更包括一个外表冰冷无情、五內本有排山倒海苦衷待诉、却又倔強不屈的铁铸男人!

 还有一条为情、为义、为救苍生,以致红颤白发的可怜倩影!

 这双在他眼中本应同偕到老的壁人,最后仍逃不出命运作弄,有爱难圆…

 有缘无份…

 有劫难逃!

 不错!这个満脸毒疮的男人,正是当年于药山那场水灾之前,在一座破庙內为少年时的步惊云、聂风及断卜命的神秘庙祝!

 他,也是一个自身难保的泥造菩萨!

 一个极可能见过“无哭”、最后更因“天哭”而改变毕生命运的菩萨!

 而此刻的他,一面在山丘上看着步惊云、孔慈及秦霜朝苦门的方向而去;更已一面沉声叹道:

 “真…想不到,他们…真的被在…苦门。”

 “可是,步惊云啊步惊云,你,为何要一意孤行前往苦门,更与秦霜孔慈同去?你可知道,今次苦门之行,你将会发现一些什么?”

 你,将会发现一个最残酷的秘密!因为…”

 “因为”二字之后,他并没有再说下去,皆于一条人影,已霍地如神人般飘然落在他的身后,这条人影更嘿嘿地道:

 “但,步惊云今次苦门之行,亦是你一手造成!若非你对天哭之秘守口如瓶,本座亦不会他们三人前赴苦门!”

 啊,瞧真一点,这条突然落下的人影,赫然正是那条约战步惊云的血红人影──

 无道狂天!

 他与那个泥造的菩萨,竟然是认识的?

 是的!二人是认识的!缘于无道狂天落在他身后之时,他竟未有回头看其一眼,似对无道狂天的出现,一点也不感到突然、害怕,甚至还对无道狂天道:

 “不过,即使你用尽千方百计,不惜以步惊云前赴破曰峰决战为名,却以他们三个踏进苦门为‘实’,你的目的,始终也不会如此轻易达到的!因为…”

 “天哭,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人间,也不应留在这个世上!

 它被世人见了三次,已经大多…?”

 什么?

 原来个无道狂天以聂风为协,步惊云前赴破曰峰决战,也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原来只为步惊云等人到“苦门”?

 那适才步惊云三人被两番阻略断路,亦是这个无道狂天所为?

 到底天哭是些什么?会令无道狂天如此费尽心思,亦要将之弄到手?

 还有,若步惊云等人到达苦门便真的可助其得到天哭?”

 但听无道狂天又再发出一声野心无限的笑声,道:

 “呵呵,无论你如何认为天哭并不属于这个人间,更已被世人见了三次之多,但,本座已誓要成为看见天哭的——-‘第四人’!”

 “你该知道,本座为了天哭已密谋多时,直至今时今曰,已绝没可能轻言放弃!”

 那个泥造菩萨闻育,不由又叹道:

 “可惜,你看见天哭之后又如何?你可知道,你的命运将像我一样,因天哭而有重大逆转?而这个逆转,更不知将会是好是坏,毕竟天意难测,更何况是…

 “天哭”逞着受莫能助的叹息声,这个泥造菩萨终于双足一点,便已飘然而去。

 而那个无道狂天亦未有阻其离开,只是突然翘首看天,道:

 “天!你以为那个老家伙绝口不谈关于天哭之秘,本座就绝不可能得到天哭?”

 “天!你错了!”

 “就让本座告诉你,由本座诞生于这个世间那刻开始,便从无一件本座无法办成的事!更从没一件本座想得到而最终无法得到的东西!”

 “天,本座会叫你知道,即使步惊云与我的关系非比寻常又如何?为了得到天哭,他,亦只是本座一只棋子而已!一切人和物,在本座眼中都不重要!只有本座的存在才最重要!

 因为…”

 “我,才是比真正的‘天’更为优胜的——-”“天!”

 “哈哈哈哈…?”

 势难料到,一个人的“心”可以‮狂疯‬至如此可怕,不但自尊为“天”,更不时向真正的“天”呼喝,视苍天为无物…

 然而,一个“強”至如此无法想象“狂”至如此无法想象的人,却为何自称与步惊云的关系非比寻常?难道,他也是神族的人?

 若他非源出神族,那,他到底又会是谁?

 死神向来六亲无靠,亲疏死绝,与步惊云关系非比寻常的人,实在不多!

 算起来,也只得已故父母,与及一个不是父亲的父亲“霍步天”…

 一个他不复记得、却又视他如已出的假娘亲“神母”…

 还有一个再会遥遥无期、永生永世都在思念他的最爱“雪缘”…

 苦门,原来并非真的“地如其名”

 苦门,固然并非一度门。

 而居于苦门的人亦并不苦。

 事实上,当步惊云三人甫抵苦门之后,孔慈不噤目定口呆!

 因为,苦门这个地方,竟与她想象中的苦门截然不同!

 苦门不但不苦,还很──

 甜!

 孔慈做梦也没想过,也许连死神也没想过,苦门原来是个四处皆甜的地方!

 缘于这个苦门,其实是一个繁荣小镇。在这个方圆不及十里的小镇上,不但在路上街上満植果树,果香四滥,甚至在镇上的市集,也放着摆卖水果的摊子,不少络绎经过的镇民皆手拿桃李,放口大吃,一时之间,还以为这里似乎猴子聚居的乐土!

 三人一直走在苦门的市集上,步惊云虽未有为眼前“排山倒海”似的“果山桃海”而动容,孔慈却已看得睁着眼!

 至于秦霜,却在抵达苦门后一直不语,仿佛哭门令他记起了一些事,心事重重!

 孔慈终于忍不住低声道:

 “真…想不到,苦门…竟是一个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人看来…一点也不苦,且还在为果实丰收而开心!”

 “但,既然苦门不苦,又为何会叫苦门?再者,那个暗中断绝我们去路的人,我们到苦门这个看似寻常不过的地方,到底有何目的?”

 不错!走在孔慈秦霜身后的步惊云虽未有搭话,心中也在思量着同一疑问!

 只是,步惊云所想的问题显然较孔慈为多!他同时在想,适才秦霜为何乍听苦门这个名字,竟会冲口而出,叫他们不要前来?

 虽然秦霜最后总算能自圆其说,但死神认为,秦霜定必早已知道苦门这个地方,甚至更到过此地,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想向他及孔慈言明吧了。

 果然,不出死神所料,秦霜曾到过苦门这个地方!

 就在他们穿过市集,正要找个吃的地方休息之际,市集內某个角落,却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啊…?”

 “佑…喜?”

 “是…你?”

 高呼声带着无穷喜悦,更幻过市集黑庒庒的人群,直冲向…

 孔慈万料不到,这声本是冲向一个唤作“佑喜”的人高呼,如今所冲向的位置,竟是──

 冲着她的“霜少爷”而来!

 同一时间,一人排众而上,一把反抱着秦霜,欣大叫:

 “真的是…你!真…想不到,佑喜!真的是你!”

 “你…真的没有…”

 “死!”

 死?

 佑喜?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事出突然,孔慈与步惊云亦无法分辨是什么回事,只知道,眼前这个一把抱着秦霜的人,竟然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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