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听天由命
一想起若非自己订婚前那晚外出,张雯离开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怒火便不可抑制地熊熊燃烧起来。脸色寒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李晓躯娇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我只是想见下你,我们好久都没见过面了。”
当一个人被负面情绪充斥时,就容易不冷静,心理扭曲,何况是经受了几个月精神上的极大磨折的我,在失望,沮丧,无奈,愧羞,愤怒等驱使之下,顿时胡思
想起来,当晚会不会她故意引勾我,破坏我们的订婚仪式呢?
越想便觉得这个可能
很大,我冷冷的嘲讽道:“张雯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该高兴了吧?还装出那副脸干什么?”
李晓眼一红:“不是那样的…”
我怒吼着打断她:“怎么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和我发生关系后,我们的订婚就无法顺利进行了,是不是?滚!你给我滚!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我一手指着门的方向,
中怒火烧焚,面容都扭曲了。
在厨房的慕容倩受我吼声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李晓掩着脸,泪水却不住地从她指
中涌出,她整个人已经软软地跪倒地上:“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表哥,那晚我只想约你出来,见最后一面,然后自个走开,永远都不见到你的,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更没想到张雯会走,对不起,呜呜…”
女人的眼泪定然是我最大的克星。我见到李晓的泪水时,心不觉间已软化了下来。还有,当晚我就是因为见她流泪,所以平曰中都很理解的我才会糊里糊涂的酿成大错。
李晓至今也很尽力地在寻找张雯,那说明了当晚她确实没有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希望和我在一起,但还没自私到为张雯离开而庆幸自己有了机会的地步。再回想一下,其实当晚确实是自己控制不住,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冲动,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高高扬起手掌,李晓见状闭上眼睛,等待着我的惩罚。
“啪,啪…”声音在响,但李晓却发现脸没有预想般的疼痛,眼睛不由睁了开来。却惊诧地发现我不住地用力扇着自己巴掌:“我该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他妈才是最自私的人,做错了事,还想将责任推她人头上!”
李晓与慕容倩几乎是同时抓住我的双手,惊叫道:“不要。”
我的脸已被自己打得肿起老高,疼痛却难以掩饰无穷的悔恨之情,两行泪水汩汩而下。
李晓与慕容倩见状,忽然间崩溃了,各自抱住我的一个肩膀痛哭起来。三个人,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久久都没有说话。
张雯啊张雯,你是出于善意离开,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多么的痛苦?
工作的事情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好,入进更高一层之后,我开始发现一些秘密,医院的定义与我想象中出入太多。
李主任给我的以往病例的学习处方中,基本都是昂贵得惊人的物药,其实相对于大多数的患者来说,那些物药似乎是不必要的。不必要的意思是,使用这种物药不会有不好的反作用,但也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即使效果好那么一点点,但相对于其花费来说太不值得了,完全可以用一些普通的物药来代替。
比如从国美进口的马林,是一种特效止痛药,五百块钱一小瓶,通常对于那些突发事故造成病人几乎无法忍受的疼痛有奇效,但医院却开此药来防止手术醉麻过后的疼痛。这令我很是费解,根据我自身对医学的理解,二十多块一瓶国产的乙尔敏,完全可以胜任了。还有许多术后生血滋补的补药,多半都是非常昂贵的,而且是大剂量,补药也不是吃越多越好的,吃到一定程度之后,后面的就不会有什么效果了,能增加的只是脂肪而已。如果这种处方单只是几张的话,我还可以接受,但几乎全部都是这样,我就有些迷茫了。
初始我以为是自己经验不足,对某些地方考虑不周全所致。李主任成名数十载,经验自然是比我丰富得多的,应该不会有错才对。于是我就此询问了他好几次,然而每次得到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我再问副院长,副院长也是有些躲避的样子,只说让我一切听李主任的就没错。
这种不明确的态度让我产生了疑问,对于一切东西,我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学习,然后消化的,在也是我能在许多领域都精通的原因之一了。
问了李主任几次,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我将此事告之赵如烟,赵如烟亦表示赞同,其实她这几天也一直受困扰。于是我们查询了大量的资料,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但我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而是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为什么医院会犯这种不必要的低级错误呢?只有一个可能
,令人震惊的猜测在脑中慢慢酝酿:医院并不是一个高尚无私,救死扶伤的机构,更大的目的是盈利!昂贵的物药,自然能带来更大的利润。
我几乎被自己这个猜测击倒了,委实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直以来,医院这个名词在我心中代表的都是爱心,慈善,地位是那么的神圣不可犯侵。因此我放弃了许多更高工资,更悠闲的工作,便是因为这个信念,但此刻我发现自己的信念摇摇
坠。
不得不承认李主任对弟子很好,甚至可说是很偏私,医院新的手术医师名额,他就在竭力帮我们想办法,多次在每周一次的內科会议上有意无意地提出推荐。他是权威,说出的话自然是很有作用的,院方不久就传来內部消息,我们很有机会榜上提名。
若非李主任的大力相助,我要爬上这个位置,即使再努力,没几年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很感激。只是感激是一回事,这里是医院,一个神圣的地方,如何能做这种骗人钱财的事。在感激与信念间,我徘徊不决,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副院长与李主任都待我不错,而且这种事全世界都有,报纸杂志新闻上早有耳闻,只是我不敢相信罢了。众人皆醉,我也随着醉好了,睁只眼闭只眼,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每次看到那些奇怪的处方单,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医院打着救死扶伤的幌子,去骗取民人大众的血汗钱,感觉就像是身穿警服的抢劫犯,心中总是不舒服。
李主任对待每个患者,还有他们的家属都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然而那菩萨般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在我心中已变了质。
我默默地忍受着,赵如烟亦是。我想,和我们一样怀着美好愿望走出校门的热血青年,也许都得经历这个阶段吧。人必须适应社会,而不是社会适应人。
自我安慰中,我忍了下来,尝试让自己去接受。
但我不能忍受的是对张雯的思念,已经快半年了,还是没有她的影子。我的钱早已用完,连车子都已变卖,现在广告费用就靠建康与飞凌集团大力支撑着。但我不能一辈子都让两大集团花巨额做这种无用功吧?
在最后一点希望的期待中,我厚着脸皮拖了一天又一天。但还是没有张雯的音训,我已经绝望,打算明天去撤消这则国史上规模最大,时间最长,花费最多,却以失败告终的寻人启示。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我和张雯能否再见面,只能完全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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