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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白雾
 夜幕绸缎般丝滑,拖着绵延无尽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天地。明月高挂,月中的阴影被如洗的银白衬得分外明显,妖异地发出微微红光。

 方海棠披散了长发,躺在原本属于梁素素的上。这张颇为硬实,不若她自己那张的柔软,让她总觉得全身骨头都没处安放地不舒坦。这样的哪里是‮觉睡‬的,分明是‮磨折‬人的嘛,一瞬间,海棠甚至有些同情梁素素了。听说睡眠不好的人最容易脾气古怪,难怪梁素素会那么花痴地在大庭广众下和她抢男人。

 但她花痴她爹可不花痴,一帮之主的梁鸿志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去当钓饵,而梁素素也不过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她虽然喜欢周彦仙,但毕竟不了解周彦仙的实力,对他对抗玉蝴蝶的信心并不象海棠那样十足,所以在她父亲的坚持下,她也只是意思下的反抗了几句便乖乖从命了。

 虽然遭到了孟家这方面人的一致鄙视,但因为当事人态度強硬,这事便铁板钉钉地敲定了。周彦仙反常地没有表示反对,只是一径沉默不语,但他如山般沉稳的气势,却莫名地让所有人都觉得安心可靠,梁素素差点就要当场反悔。

 时间一点一点淌,滞涩得艰难,海棠心底似乎有虫子不停地在爬。

 能把损的采花做到偷香窃玉的意境,那会是个楚留香式的雅贼吗?十三个绝‮女美‬一见倾心生死相随,倒是颇有几分一见误终身的味道。那么今晚相遇,是他会误了她还是她将误了他呢?

 小楼周围放养着十几条狼狗,静夜里能清晰地听到狼狗穿梭巡回奔跑的呼哧声,偶尔会响起一两声狗吠。楼下伏着十几个高手,躲在各个角落里虎视眈眈,这个院子的周围更是埋下了重重暗哨,盯死了玉蝴蝶每一个可能进来的角度,完全没有遗漏。看了这样的布置,任何人都相信,玉蝴蝶来得便去不得。

 白雾慢慢涌起,深冬凌晨的雾来得又快又浓,一团团棉絮般的雾汽裹住了整个天地,一丝丝透过隙慢慢浸到楼里。眼前白茫茫一片,原本清朗的月一瞬间消失无痕。很快地,连小楼里的雾汽也已经浓得化不开。

 那雾仿佛带着水雾,扑在脸上答答的阴冷,方海棠试探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那手就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但她分明能感觉到手指正在灵活转动着。她猛地坐起身,颈后一阵阵发凉,心跳得诡异的缓慢,一声一声仿佛就在耳边。

 有人在雾里窥视她,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即使她什么也看不见。那道目光热烈得在她身上来回移动,仿佛能透过层层‮服衣‬看到里面。她一声惊,下意识地笼紧了被子。

 “是谁?”海棠脫口而出。

 没有人回答,雾里有淡淡不知名的好闻香气,顺着雾气钻进来。海棠嗅了几口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有可能是香,连忙闭住呼昅,拿被子死死堵住口鼻。但那香气似乎无孔不入,海棠甚至觉得它正透过‮肤皮‬孔如蛇般钻进来。

 随即她便意识到那就是传说中的玉蝴蝶。她紧张地抱紧胳膊,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眼前只有一团团浓郁的白,海棠第一次知道飘飘若仙的白色原来竟也是可以让人觉得害怕的。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你真美!”声音如舂风掠过般温柔多情,那一声叹息便似叹在了灵魂深处,可以让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海棠问道:“这雾是你弄出来的?”她惊慌地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身子软软得靠在栏上,四肢便似不是自己般一动不能动。

 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脸上细细‮摸抚‬,带着千般怜惜,仿佛是在‮摸抚‬稀世的珍品。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双颊,那手仿佛带着电,让海棠觉得身子甚至有些酥麻麻的,似乎有些快乐又有些难受。

 手应该是干燥而温柔的,‮肤皮‬细表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人体体表的温暖,但这温暖映到心底,却仿佛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寒,那种冰凉滑的‮感触‬直接跃进脑海,让海棠全身‮肤皮‬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粒粒细细疙瘩。

 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意识控制,但神志却异常清醒,就好象是灵魂出窍般,只能呆呆看着自己的躯壳被雾中的人肆意轻薄却无能为力。

 而小楼外面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海棠的窘境,他们好似完全不知道玉蝴蝶已经到来,也听不到楼里传出的细微动静。这里仿佛就是个‮立独‬的结界,被单独锁在世界之外。原来玉蝴蝶真的可以象幽灵般自由进出,人鬼不知。

 意识到这一点,方海棠终于害怕了,她清醒地知道如果再没有人发现,那么她便将成为江湖传说中的第十四个失心魂的女子,现在她绝对不怀疑玉蝴蝶有这个能力。

 “救命啊!彦仙,快来救救我!”她想大声喊,但嘴就像蚌壳般紧紧闭合。一刹时,心里涌出无穷悔意,眼眶中涩涩的,但她竟连一滴泪都无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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