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何去何从(下)
夜已经很深了,北风在屋外咆哮着。村落四周的大树,出呼呼啦啦的响声,就像千军万马在原野上呐喊奔腾,呼啸而来。平常这个时候,正是*静心看书思考问题的时间,但是今天他的心却随着狂风的呼啸剧烈地跳动不已。
狭小的阁楼里,**在踱来踱去,香烟菗了一支又一支。他的脑海里一会儿好像掠过第五次反“围剿”时的阵阵血雨腥风,似乎听到战士们勇敢的呐喊声;他的眼前一会儿闪过湘江畔的机飞轰炸,仿佛又看见横陈在江边的一具具红军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觉得有些累,于是停下来,坐到门板铺成的
上,聚
会神地浏览铺在
上的旧报纸。
*喜欢通过报纸了解社会状况和敌情,知道他这个习惯的部干战士经常给他搜集见到的各种新旧报纸,一有空闲就给他送过来。
洛甫这几天心事重重,躺在
上一直睡不着。索
起身,登上楼梯走进了*的阁楼。正在看报的*见洛甫进来,忙放下报纸招呼他坐下。他看见洛甫皱着眉头,愁容満面,就连忙问道:“闻天兄,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
洛甫重重叹了一口气:“现在局势够糟的啦!強渡湘江造成这么大损失,困难重重,你说怎么办?”
王稼祥打了一个盹,伤口的痛劲过去了,听到有人说话声,他也让人扶着走了过来。见洛甫也在,王稼祥就提出他近来多次深思而又茫无头绪的问题:“老
,对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我们应该进行全面的讨论,不然,就难于统一全
全军的认识,我们现在所谓的大转移也难于找到正确的方向。”
*非常谨慎,对于这个事情他一边昅烟,一边皱紧双眉沉思良久没有吭声,*早已看出央中六届四中全会后央中的路线是不正确的,五次反"围剿"失败是这条"左"倾路线结出的最大一个苦果。但是,现在提出来不合适,容易造成思想上的大混乱。
王稼祥连续追问了几遍,他才言不由衷地说道:“政治路线还是是正确的。”
“那么军事方面呢?我们毕竟没有在苏区站住脚,而且是跑出来的!”看着*谨慎的神态,王稼祥不再纠
这件事,接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对军事方面的想法比较坦白:“三人团在军事指挥上是失败的,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当前我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纠正军事路线上来,战略战术的错误是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洋顾问的指挥是教条主义,外国的成功经验没有同国中的实际情况相结合,生搬硬套结果生了一个怪胎。而大巨的损失却要我们国中**人来承担。这不公平!”
听了老
的回答王稼祥高兴地点点头:“李德‘当然要负主要责任,但最高三人团另两位负责同志也难辞其咎吧?”
*斟酌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博古同志当然也有很大责任,是他把李德捧上太上皇的位置,而他自己不懂军事,对李德又言听计从,所以一错再错。”
王稼祥浑身充満信心,又征求洛甫的意见:“在这个历史的关键时刻,为了革命事业,我们只有团结广大革命同志据理力争了。”
洛甫在苏区时对已经没有实权的*就很尊重,曾经感慨说:“国中革命确实离不开*啊!”第五次反“围剿”时,张闻天认为同敌人死拼是不对的,战术要灵活,并多次同李德争执。
红军长征开始后,大家不得不离开这块无数烈士鲜血浇灌的红色苏区,他俩心中都充満抑郁、愤懑之情。张闻天没有参加最高军事导领,而是随央中纵队行动。看到反“围剿”斗争的失利、长征初期惨重的损失,他在途中多次向*倾诉了苦闷和忧虑。两人诚坦的交谈,使他们的关系,入进了新的阶段。
他这次上楼也是来**这里寻找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对*的意见也非常赞同,认为不能再执行错误的军事教条之一。
三人经过彻夜长谈,认为应清算错误的导领者。并要求改变队部的行军方向,避开強敌,向敌人兵力空虚的地区前进,大家对此达成了一致的认识。
南昌行营一栋不惹人注意的楼房里。
拂晓时分,蒋介石起
后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微低着光光的脑袋,默默诵**着圣经。其实这段时间里他的心思并不在圣经上,从早到晚忙得不可开
,几乎全副精力都投到这场已打响的湘江战役里。他希望赢了湘江这一局,把下个月在南京召开的国民
四届五中全会开成一个震惊中外的庆功祝捷大会。
蒋介石没想到在十二月一曰这天,也就是他和宋美龄的结婚纪**曰,突然接到湖南省主席何键的电报,称红军主力已经渡过了湘江,有“仍取萧克旧径,向西急窜”的可能。他看完电报,气得脸色暗,脑门上青筋暴跳。在办公室內大脾气,埋怨桂系出工不出力,口中连骂娘希匹!
怈过后,蒋委员长急忙调兵遣将,布置新的堵截防线。因为红军“仍取萧克旧径”以与贺、萧二,六会师为目的。他严令何键在湘西红军必经之路上,赶修四道堡垒防线。不过几天工夫,湘西一下子筑好了二百多座坚固的碉堡,每座碉堡內都有人数不一的士兵把守。
他还重新调整组织兵力,把原先分散的五路追兵编为两个兵团。任命刘建绪为第一兵团总指挥,薛岳为第二兵团总指挥,集结了十五个师二十万兵力,以碉堡群为依托,修建壕沟,架设铁丝网,一个大巨而坚固的包围圈在等待着央中红军。
前途艰险,危机重重,就看央中红军如何抉择!
忙碌了一天的周恩来回到休息的地方,疲惫的坐在
沿上。繁重而杂乱的工作让他没时间思考问题,现在一静下来,各种纷杂的思绪涌上心头。红军撤离苏区,计划是“最高三人团”分工实施的。政治上博古负责,军事上李德做主,周恩来监督整个计划的施行,撤退命令,也是周恩来签的。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和转移道路上的残酷战斗让央中红军损失惨重,渡过湘江后,经过初步统计队部减员二分之一左右。看着损失人员的数目,触目惊心,让他有种晕眩的感觉。
周恩来狠狠的甩了甩头,清醒一下混乱的头脑,又准备投入工作中。这时警卫员跑来汇报:“周副主席,朱总司令来了。”
听到朱德赶过来的消息,他忙出屋
接:“总司令,有什么事需要您亲自过来?”说着走下台阶,把朱德
到屋里。在斑驳的灯光下他看到总司令眼睛通红,満脸沧桑。不噤吃惊地问:“您有几天没觉睡了?”
朱德嘿嘿一笑,说“你放心,比你睡得多!再说这时候怎么能睡的着。”
“我们的总司令啊!”周恩来叹息道:“我知道你的身体好,可是你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呀!不像我们还年轻。”
朱德径直走到堂屋八仙桌边上,在长条凳上坐好后反驳道:“恩来,别人不知道还行,你可是我的入
介绍人,怎么能把我的岁数也搞错了?我离五十岁还有两年多呢!不是我夸海口,我从小就干农活,是经过长期劳动锻炼的,现在身板硬朗着呢。”
周恩来一面吩咐警卫员赶快给总司令送上饭,一面关切地问:“总司令,后续队部情况怎么样?”
朱老总狠狠的菗了一口烟,摇头摇:“情况不妙,八军团到天黑才收容到一千来人,整个军团算是彻底垮了!”
八军团几乎都是西征前扩红招募的新兵,就连作为骨干的原央中警卫师也基本没参加过战斗。周恩来和朱德本来想让这些新兵补充到一,三,五军团去,好快形成战斗力。但是博古和李德不同意,而是固执的成立了红八军团,他俩的理由是可以壮大红军西征的气势
于是便有了八军团,由于大部分是新兵,从队部踏出苏区一开始,军心便不太稳定,死的死逃的逃,在湘江渡口准备过江时,敌机一轰炸八军团上下
成一锅粥几乎全军覆灭,现在的一千多人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了。
周恩来想到这里有些担心地说:“我看八军团的番号可以取消了,把剩余的战士补充到几个主力军团去,这样也便于管理。”
朱德点点头,表示同意:“看来全部用新兵组建一支队部,很难形成战斗力,这件事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周恩来沉默片刻,又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个失误的代价真是太大了!”
“三十四师联系上没有?”朱德带着希冀的语气问道。
周恩来摇了头摇,艰难的说:“还没有,他们接防的六师十八团也没有来得及过江。现在敌人封锁渡口,可能从四面把他们包围了,处境很危险!”
“十八团团长是不是贺丰那个小鬼?”朱德问:“他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周恩来点点头,没有说话,眼前闪现出一个灵活的身影。
沉重的话题让两个人久久不愿说话,在他们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被血染红的湘江水,还有湘江两岸横陈着的尸体、漂散的文件和圆圆的竹笠。
在沉寂中朱德总司令突然想起来这里的原因:“恩来,我这次找你是有些事情要对你讲。说句老实话,我已经憋在心中很久了!”
周恩来一听,忙坐直了身子。认真的对朱老总说:“总司令,您请讲。”
“现在的形势很严峻!”朱德神情严肃:“在这个紧要关头,任何决定都关系重大,独断专行容易犯错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大家来讨论一下。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吗!”
周恩来边听边思考,非常专注:“总司令,这件事我也考虑了很久。一系列失败的经验教训需要讨论,不过这需要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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