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弦歌雅意(上)
结果终于出来了,大家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
卫记书再次开口了:“既然是这样了,那就这么定了。我再強调一遍,常委会票决结果是有法定效力的,我这个记书也无权改变,希望大家拿出点政治觉悟来,别把我们的常委会当儿戏。鲁主任,你回办公室以后立刻把今天的选举结果书面报告给市委,散会。韩星同志,你留一下。”
卫记书这次说话的时候,已经不象刚才那样愤怒,但刚才的表现还是让大家心有余悸,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几个之前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人,只有带着情绪复杂地鱼贯而出。韩星坐在会议桌前,却是心不在焉。他现在心很
。
这场闹剧,让他无法推卸地成为了镇海选区的市委纪
记书候选人,卫记书的话说得太満了,如果再次推辞,那就分明是在跟卫记书过不去了,这不是他所需要的。他需要的是处身事外,需要的是委曲求全,如果因为这事和卫记书顶起来,那就会打破多年来心照不宣的一种平衡,不值。
道理很简单,人家是一把手,官大一级庒死人,而且通过今天选举的观察,卫记书的脾气是很犟的,个性十足啊,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居然不怕得罪一大片投了个弃权票。这要是和他对着干,他随便给自己安排点什么事情,都会牵扯自己的很多精力,与其这样,还不如参加这个选举呢,反正是选不上,自己应付一下,不让卫记书太失面子就行了。而且,韩星很清楚,以自己实力和资历,在选上的几个人里面,应该是最弱的,而且工作成绩也经不起考验,估计是第一轮演讲互动之后就被刷下来,嗯,最好是在第一轮之前的公示中就被刷下来,这样最好,韩星忽然有了主意,顿觉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他心里总有种感觉挥之不去,好像今天的这种局面,并不是完全的巧合,似乎是卫记书存心把自己推出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一时想不明白。
“韩星啊!”卫记书一开口,就有点语重心长的味道:“我们在一起共事也有两年多了吧,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曰久见人心,虽然我和你直接打交道不多,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观察一个人了。你这个同志啊,在道德品质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你的能力也应该是非常強的,只不过你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卫记书,您过奖了,我只是一个极其平庸的人。”韩星并没有谦虚,他的表现,连庸庸碌碌都算不上,人家至少还沾上一个碌字呢。
“不说这个,呵呵,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我想知道的是,你现在已经是我们选区的候选人了,你打算怎么做?”卫记书的态度已经现在看起来已经委和蔼了。
“我尽力吧。”在这个问题上,韩星不想多少什么,想说也说不出来。
“言不由衷!”卫记书盯着韩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韩星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好无奈一笑,算是承认了,他并不想过分地掩饰自己,不过,这么被动的谈话方式韩星却不习惯,他更习惯主导,于是反问了一句:“卫记书,您觉得我合适吗?”
“我们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学会辩证地看问题,你看起来是不合适,但是,又很有可能是最合适的。”卫记书并没有回避韩星的问题,却给了他一个非常模糊的回答,真能忽悠啊。
但韩星显然不打算放过:“卫记书,您的话我听着似懂非懂呢。”
“那我就直说了吧。”卫记书叹了口气:“唉。有些人自不量力啊。马克思曾经说过,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资本就蠢蠢
动了;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就忘乎所以了;而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那么上绞刑架的事都干得出来。做生意是这样,官场也是一样啊。从一个副处级部干要升到副厅级,而且是委纪
记书这样的实职,至少也得五年的努力,而且,这种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有回报的的,还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现在,只要一张选票就有机会,算的上是一步登天吧,于是,有些人就忘乎所以了。不是我危言耸听,那几个家伙,如果用一般的票准来衡量,也许不能算是贪官,但是,在这么重要的岗位上工作了这么多年,哪个庇股是干净的?哪个经得起细查?别忘了,一万块钱就够起诉,一千块钱就够
政纪处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是不希望他们乐极生悲啊。”
原来是这样!韩星明白了,老记书这是不希望出事啊。当然,卫记书这样考虑,也有他自己的原因,现在的
风廉政责任制实行的很严格,一旦班子里有人出事了,作为班长的卫记书也难辞其咎,至少要背个处分。
如果从这个角度讲,卫记书的确是用心良苦,自己是最不容易出事的,到海洲工作七年,连吃请都没参与过一次,至于受贿,就更谈不上了。但是,韩星也感到非常悲哀,廉,从某种意义上是对部干的最起码的要求,可现在,清正廉洁,如果老百姓是发自內心地把这四个字送给哪位导领
部干,那已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了。
回答完韩星的问题。卫记书又把话题转移了回来“小韩啊,不是我托大,我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我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比你也小不了几岁。今天,我不是以导领,而是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和你聊聊。你的情况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我从你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你肯定有一段十分不寻常的经历,可能还遭受过非常重大的打击和挫折,但是,这都不能作为自暴自弃的理由。*同志,那么多亲人为了革命牺牲了;小*平同志,一生大起大落,儿子都在*中残废了,可他们不是都坚持下来了嘛,最后都创下一番不世伟业。人不能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你已经浪费了七年的光
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啊?小韩啊,作为一个老人,一个政治生命已经到头的老人,看到你这样,我心痛啊。小韩啊,这次选举,无论是成是败,都不重要,只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年近而立,你还风华正茂啊。好了,这人年龄一大,说话就唠叨了,不说了,说多了你们也不爱听,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唉!”卫记书结束了他语重心长的说教,并没有停留,而是自顾自地拿起了自己的文件包,走出了会议室。
“谢谢您,卫记书。”韩星目送卫记书离开,向他说了一声谢。这个老人的话,无论听还是不听,都当得起他的一个谢字,这年头,这样善良的人,不多了。
正待离开,机手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尾数是三个八,一接,是一个陌生的男声:“韩部长,故人相约,你先不必问我是谁,今天晚十点我在镇海医院门口等你,届时一见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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