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雷之魂
第一百三十章雷之魂
对于张立平的要求,老头子不似其他老板那么热忱,埋着头熟悉的拿一只小勺子搭配着作料,耷拉的眼皮都不抬一下的道:
“还只有一两了,要吃的话得等等。”
张立平微微错愕,他没料到这老板的馄饨摊子生意如此之好,转眼间就被卖光,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少放点辣椒。”
不料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小半个钟头,张立平很有耐心的在旁边等着,他发觉这老板的煮馄饨方式很特别,每一锅似乎只煮一个人的,最多也就两人。旁边的人也就安静的候着,完全没有人出声催促什么的。
终于轮到张立平了,饥肠辘辘的他站在旁边,嗅了老半天的香味,肚子早已在议抗了。接过默默的老头子递过来的小碗,端上来的时候,只见七八个白雪透明的混沌透着微红的
馅在清澈的汤水中载浮载沉,旁边点缀了三数
碧绿的菜叶,也不加任何调味料。最奇妙的是,混沌身上还生出一道道细长的白丝,随着汤水不住
动,端的是单看这卖相便清慡得令人砰然心动。
张立平端起碗尝了一只,只觉得混沌方一破皮,一股奇香的
汁便从齿颊间涌入舌中,在口中巡回徜徉。令人情不自噤的咕嘟一口将之咽落下肚去。肚饿之下,这个馄饨鲜美滑润之处,自不必多说。惟有张立平在余味里。尝到了一丝微微的苦涩与刺喉感,他仔细一辨别,下意识地脫口道:
“这种味道,难道是加了远志?”
他这一下子本来是随意一说,但那老头子虽隔得颇远,还在收着馄饨钱,却有意无意的转头来望了张立平一眼。似乎深深的要将他看透了去。
张立平吃了一小碗馄饨,只觉得意犹未尽。他正是胃口正盛之时,食欲正強,就走到旁边的烧烤摊上叫了一瓶啤酒,两个兔头等下酒菜,自饮自酌。不料过了一会儿,小桌的对面来了一个人径直坐下,正是那位卖馄饨的老人。张立平看了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看小兄弟的模样,似乎不是本地人?”
老头子抿了一口面前地枸杞酒,沙哑着声音道,张立平没想到这位老大爷会对自己说话,愕然了一下才回答道:
“是啊,我在山里的外公家玩,这不。正赶着去读书,却又误了车只有在这里住一晚上了。”
老者面上
出一丝释然,接着说:
“我在这里卖了五年夜馄饨了,能吃出我地馄饨里加了远志的,你还是头一个。他们都知道宵夜吃了我的馄饨睡得香,却都不明白为什么。”
张立平也来了兴致。因为失眠乃是医史上的疑难病症之一,就是他父亲张华木这等大家,也有对着失眠病人束手无策的时候,于是就向这老者请教起来,两人攀谈之下,张立平才大吃一惊,原来这位貌不出众的老人,谈吐中
出来的中药知识,配方技巧,竟是一位药膳大家。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这老人谈吐不俗。若非张立平也曾经与成都地那位患了痛风的贾大厨也有深
,还当真无法和他搭上话。这位马姓老人想来是寂寞已久的缘故。好不容易今天找到了一个能够一吐
中丘壑的知音,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马老的父亲乃是北方名厨,在辛亥**时期,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招揽入官邸担任首席厨师,就在这时得到了一位延请而来的名医指点,在药膳方面终于大成,就是马老本人,在中年时候,也还得到了这位名医后人的帮助指点。只是他命运多艰,在文革时遭到了大巨冲击,老伴去世,儿女资质平庸,无法继承他的手艺,只得在此以卖馄饨为生。
这一老一少谈得十分投机,张立平心中所念念不忘地,便是那七大恨,如今七大恨已有龙之脑,尸之魄,土之心三恨入手。于是他就在言谈中有意无意的
出些其余四恨的信息。马老剥着盐水煮过的花生,抿着自己带来的泡酒,仔细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沉思道:
“这水之
和墨之角应该是古人穿凿附会一说,老弟就不必当真了,试问若真有这些玄妙东西,人早就长生不死了不是?”
张立平当然不会反驳说: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好几种这奇药了,只是“哦”了一声,但神情里那一闪即逝地的失望神色却还是被这年老成
的老头子给捕捉到,马老拈了拈胡须,豪慡一笑道:
“不知道你看过河越杂记这本书没有?”
张立平见他忽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有些诧异的道:
“河越杂记?这是一本什么书?”
马老笑道:
“河越是一位医生的名字,他是明代崇祯时候的人,在陕西附近也算得上是比较有名了,他平时爱好游历,先后写过林林总总十余部著作,只可惜身处
世,保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一本河越杂记。而这本书却与他的医术没有多大的关联,其实只相当于是游记的形式。”
张立平乃是何等伶俐地人,立即理会到马老必有下文,于是按耐心中地奋兴,淡淡的道:
“哦?一个医生写山水游记?应该不是很精彩吧?”
马老点点头道:
“地确写得并不引人入胜,只是我曾经在里面看到过他所记录的一件异事,却令我联想到了你所说的雷之魄那三个字。”
张立平精神一振,再也按耐不住,急切道:
“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河越在书中说,他在崇祯一十三年的时候去到武当山进香,回去的时候在山上寻到了一种草药,因此耽误了时间,于是就在当地的一个山村里借宿,那时正是盛夏的傍晚时分,天气密云
雨,他见到村子里却有人立起一
高长的竹竿,将一个铁盒子挑挂起来。”
马老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想来对此书的记忆也有些模糊,说一说,想一想,中间还偶尔停下来喝口水。那慢丝条理的过程弄得张立平心急如焚,很想窜上去卡着这老头子的脖子让他一古脑的倒出来。
“…于是河越大奇之下,便上前去询问,却被告知是在炮治物药。”
“炮治物药?”张立平听到这里,当然是惊讶无比,自从家中大变以来,他可以说
读各种古代典籍,知道中药多源于自然界的植物、动物、矿物,药用部位含有一定的物药成分,但也常带有一些非药用部分,而影响疗效,并且不同药用部位效药有异。而原药材在发挥治疗作用的同时,也可能出现一些不良反应,这就需要通过炮制,调整药
,增利除弊,以満足临
治疗要求。
一种物药炮制得好,那么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张立平的记忆力极好,炮制方法虽然非常之多,但无非蒸、炒、炙、煅、炮、炼、煮沸、火熬、烧、斩断、研、锉、捣膏、酒洗、酒煎、酒煮、水浸、汤洗、刮皮、去核、去翅足、去
。就从来没有看过要将物药放在铁盒子里举到天上去的。
“等等!”他忽然想到了马老话中的那句:“…那正是盛夏的傍晚时分,密云
雨!”
在这一瞬间,张立平蓦然将这些零星的碎片通过一条脉络关联了起来!
夏天的滂沱大雨前,将铁盒子挂在高处,那是不是有很大的概率被雷电击中?由此而联想到那古怪的“雷之魂”三个字。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却灵光闪现一下子被串联在一起!
而张立平又忽然想到,雷之魂在自己目前掌握的六大恨口诀中,排名是倒数第二位,这就表示着,它的入手难度并不算太罕见,仅仅是比曾经闻名于世的“土之心”煮水石要高一个档次而已。那么这是不是就代表着,它的入手程度并不会太难,只是其中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关键所在!
雷之魂…。难道并不是一种物药!而是某种异常特殊的炮制方法!
思考着问题的张立平一个不留神,被啤酒呛得剧烈的咳嗽起来。马老也不多说话,抛下手中的花生壳,呵呵大笑挑着担子飘然而去,张立平怔怔然的坐着,若不是面前杯盘尚残,余酒未干,竟当真会生出恍然一梦的错觉。
不过,那四个字却已经在他心中深深植
:——
河越游记!
尽管目前张立平在心中已经对雷之魂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但七大恨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绝不能用“大致”二字来形容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是上天入地,也非得将这本书寻出来仔细看上一番不可。在追寻七大恨的漫漫长道上,张立平却觉得自己并不孤独,那仿佛是这千年来张家所受到的磨难怨气在此时一齐爆发出来,推动着自己不停的前行,每次完成一件似是不经意的小事,却是在千里之程中迈了一小步,距离自己的终极目标就更进了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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