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亲至
第四十九章亲至
西城,曹府门口。
几辆大车顺着大门沿着墙摆开,曹忠与曹方指挥人从车上搬运东西。曹方,曹方怎么到了京城?曹?有点诧异。
看到曹?回来,曹忠忙上前道:“大爷快进院子,太太来了!”
曹?听了,忙翻身下马,顾不上与曹方说话,大步向里面走去。京城生的变故,他虽没有特意在家书中提前,也没想着瞒过曹寅的耳目,但是却实实在在不愿意让李氏知道,不愿意她因此担忧。母亲,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
进了前院正厅,并没有见到李氏,问过丫鬟婆子,曹?才知道李氏去了自己所居的侧院。
走进院子,门口有两个看着身形比较熟悉,妇人装扮,正是曾侍候过曹?几年的惠心与暗香。
“大爷回来了,奴婢给大爷请安!”惠心与暗香俯身下行礼道。
“惠心,暗香,你们同母亲来的?”曹?问道。
“是?儿回来了吗?”李氏在房里听到曹?的声音,出了房门。紫晶跟在后面,脸上尤有泪痕。
母子不过一个半月未见,但是李氏鬓角多了星星点点的白,容颜也消瘦憔悴,难掩旅途的疲惫。曹?心中一阵內疚,看来李氏是得了自己病重的消息,才会因此担忧。紫晶,不会是受自己连累挨了骂吧?
“?儿!”看到曹?那刻,李氏立即红了眼圈。
“孩子见过母亲!”曹?俯行礼道。
李氏拉着儿子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曹?,见到曹?眉头上有块半寸来长的伤疤,知道定是被打留下的,眼泪就止不住
了下来:“我的?儿啊!”曹?看着母亲目光落到自己脸上,伸手摸了摸那块疤,安慰道:“母亲不要担忧,太医说了,这个疤痕两三个月就淡了,过两年就看不出,紫晶早晚给涂着药,可是上心。”
李氏拉着曹?在小厅上坐下:“咱们家虽是平常人家,但是你从落地伊始,哪里挨过半个手指头,如今刚到京里,就被人如此欺负,这样下去怎还了得?”
“母亲,不过是少年人口角罢了,哪里谈得上欺负不欺负的。母亲这两年身子刚好些,怎噤得起千里跋涉,这不是让儿子更忧心吧!”曹?想到李氏旅途劳苦,不噤很是担忧。
李氏拿帕子擦了泪:“别说是千里,为了自己的孩子,几千里上万里又有什么。若不是咱们府里那边实在离不开,我真想就此留在京城照看你。”
“父亲与三妹妹可还好?”曹?忍不住怀念江宁时的生活。
李氏点了点头:“知道了你的事,你父亲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定是着急的,连着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颐儿也哭得厉害,想要与我一同上京来看你,但是那边府里总要有人照看。”
曹?听了,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家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些家人不受病痛之灾,不受抄家之苦,自己在京城受点白眼算什么?
母子两个正说着话,翠儿过来回话:“太太,大爷,庄先生在东院那边安置妥当了,听说大爷回来,要见呢!”
曹?大奇:“庄先生,哪个庄先生?”
李氏在旁解释道:“你父亲怕你年纪小,就此耽误了学业,本想请宋夫子进京,但是宋夫子不愿远离故土。没法子,就又请了眼下这位庄先生,是咱们府里庄常先生的族人,听说学问也是极好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你父亲写给你的,应该会提到这位先生。”
学问极好,曹?眼前出现一位类似宋夫子那样的老先生的形象。既然是请来的西席,那自然应以礼相待,像自己这样回来先见母亲,再去见外客就有些失礼。
曹?从母亲手里接过信,拆开看了,曹寅的话不多,但是确有半数是说的这位先生,言道其叫庄席,字夏清,是庄常的族弟,曾在京城王府当过差,是个有见识的。
“母亲,儿子先去拜会先生,回来再陪母亲说话!”曹?收起信,对母亲说。
“嗯,去吧,我与紫晶还有话要说!”李氏看着儿子,心情大好。
临出房间,曹?想起一事,回头问李氏:“母亲可认识一位名叫鄂飞的大人?”
“鄂飞鄂大人?”李氏神色迷茫:“是咱们家在京里的亲戚吗?并不认得。”
曹?有点不死心:“母亲没听过这个名字,听父亲或者舅舅没提起过?”
李氏摇了头摇:“没有,这名字今儿还是头一次听说。”
曹?想着鄂飞见到自己的惊诧,若说其中没什么谁会相信?但是,看母亲的样子,似乎真不认识这个鄂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曹府东北,榕院。
这里算是曹府的客房,因为院子门口有棵百年树龄的榕树,所以又被称为榕院。
曹?到时,庄席正指挥两个小厮,从书箱里拿出书籍摆放在书房的架子上。
若说庄席给人的印象,那就是其貌不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五十来岁的年纪,留着稀疏的胡须。
曹?却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曹寅既然能够将他请来,还在信中特意
代,其中自有深意。
“曹?见过先生!”曹?执了个晚辈之礼。
庄席退后半步受了,看着曹?问道:“进京前,令尊替提过你四书五经都学过,眼下每曰可还练字读书?”
曹?听了,面上怅怅的,来京这一个多月,強身健体还好些,读书写字却是鲜少。
庄席见了曹?神情,脸色达拉下来:“研究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公子莫不是被京城繁华
花了眼,疏忽了学业?难道就此甘心为碌碌之辈?”
曹?大惭,这庄先生,倒比宋夫子更像严师。虽然对读书趣兴不大,但是曹?仍不愿意得罪这位先生。能够被曹寅看重的,绝不会是单纯的老夫子。既然曹寅特意提到他在京城王府当差的事,那肯定能够有更多的东西教授曹?。
曹?有两个优点,比较好学,另外就是尊敬长者。因此,他虚心地接受了庄席的批评,并且很是认真地检讨了自己在学问上的不刻苦,并且表明自己愿意在先生的指导下用心努力云云。上辈子拿来应付老师那些,在此时仍是适用的。
庄席见曹?态度恭顺,満意地点了点头。早听说曹寅这个嫡子,自幼是被祖母娇纵养大的,本还怕他有大家公子的傲慢与无礼,眼下看来竟是自己多虑。
庄席有摆足身份,教训了几句。曹?不管听没听见去,面上倒是做足了认真的模样。
书房凌乱,庄席看着有点不自在,挥了挥手道:“你先你陪令堂叙话,稍后咱们在说话!”
曹?应着,见庄席服衣上有些褶皱,虽然很有精神气,但脸上仍带着点疲惫。乘坐了十来天的船,旅途劳乏是再说难免的:“先生,我让仆人送水过来,先生洗个澡,解解乏,我去安排厨房准备酒菜,给先生接风!”
在这个时代,人们不像后世那般长寿,过了五十都能够自称“老朽”算是老人了。
就算庄席这个小老头性格有些古怪,但是毕竟是为了曹?千里跋涉的。
*
出了榕院,曹方已经在院后候着。
曹方,江宁曹家大管家曹福的次子,曾做过曹?的长随,负责接送曹?上下学堂。后来,因曹?被绑架的事,挨了大管家的家法,罚去做杂役。等到曹?十岁张罗林下斋时,就让曹方出面做了掌柜。
前两年,九阿哥这边派人去江宁挖走了林下斋两位掌勺,林下斋因此关闭。曹?对曹寅建议,让曹方做了曹家茶叶生意上的一个管事。曹方的儿子小満,眼下就在曹?身边当差。
对于自己这位小主子,曹方是既感激又信服的,行了个礼道:“大爷的事,传到江宁,可是吓死奴才了,眼下看来是大好了,真是万幸!”
“平安送母亲与庄先生到京,劳烦你了!”曹?笑着扶道:“哪里就用得上这些虚礼,茶庄那边生意怎样,父亲怎么使了你出来?”
“原本奴才父亲是想让奴才哥哥来的,是奴才放心不下大爷,主动过来的,正巧京中茶商有几处银钱要收。”曹方道。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曹?要考虑考虑里面的水分,但是曹方说出来,他却是尽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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