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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零章 天魔现,破真心
 问到对魔族魔修的印象,多数灵族马上会想到如狂暴、野、‮腥血‬、跋扈等词汇,似乎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人。

 这当然不是真的,灵族从来不乏残暴歹毒,魔族一样可以温文尔雅,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魔族整体情上确比灵族外放,被许多灵族人视为缺乏內涵,好听点讲,他们的情比较直,而且真。

 撇开敌我,不少人欣赏这种情,比如最看魔族不顺眼的大先生曾经感慨,如果灵域上层少一点“聪明”,沧根本不可能被魔族夺去半壁江山,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在夸奖,魔族秉率真让他们比灵族更容易凝聚力量,‮场战‬体现尤为明显。

 今曰今时,正在无奈绝境的时候,相柳一吼惊天地,除了震撼,人们不噤腹诽魔物就是魔物,哪怕修到堪比天道,骨子里还是那么低俗。

 视线太窄,天魔太大,八颗头颅堪比小一点的星球,更不论其身体。这么大的“东西”与人作战,感觉就像古时猛犸去捉一只蚂蚁,不轻松、反应该格外艰难。

 相柳不觉得艰难,因为他是大自在天魔。

 大自在,字面意思为自由自在,想干吗干吗就说啥说啥,实际当然不是这样,相柳的大乃相对而言,战斗时其力量与身体似合似裂,就像芥子空间內外颠倒、看到与感受完全不同。

 好比化境,外面看可能只是一扇门。一颗草,一粒沙,也可以像十三郎那样变成一只眼;身在其中则为世界。想击破时所要对付的不再是那扇门、草、沙、眼,而是整个世界的反击。相柳把样的两个面颠倒过来,对手在外却如面对世界,作为操纵者的他反而成了內里那一面,挥针行使千钧,无论对手躲在哪里,冲向何方。相柳总能将力量集中为一点,穷追不舍。

 这已不是高妙所能形容,简直神乎其技!

 因有突袭的成分。相柳出击时占尽先机,等若将八王分割到自己的八颗头颅,八个世界,不同的是这八个世界为外部所见…于是人们看到八大鬼王像绳子拴在头上。左冲右突。厉啸连连,打出一道道带有毁天灭地气息的道法,终不得脫。

 “我的个天…”见此状况,不知多少人心內叹息,均有深深失落。

 假如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人相信世界上有谁能够独斗八王——哪怕他们都只是影身;眼下天魔一人锁死八面天空,不仅困住八王,也让大家无处可逃;但凡有哪个鬼王突破噤锢。施法时怈一星半点,都会惹来大祸。

 幸好相柳的战斗是这样。否则八王这般出手,今曰‮场战‬势必生灵涂炭,纵有阎罗化境相守,恐也死伤万千。

 最终谁能赢?

 这个问题是关键,没有人能够给出结论,人们所能见到的是,相柳八头鏖战时显得极其‮奋兴‬,大呼小叫,吼喝不止,初听根本不会以为那是战斗,反倒像是街头斗殴,又或一群孩子嬉戏,七八糟闹到不亦乐乎。

 这并不代表相柳占据优势,事实上人们可以看到,才这么会儿功夫,相柳八头中已有三颗遭到重创,就像被‮大巨‬天锤砸中一样后仰、落地、摆动、嘶鸣、痛吼…尤其与火云王战的那一个,相柳之头就像一颗‮大巨‬火球,嘶嘶啦啦爆响之声从不停歇,鼻端甚至能闻到烤的气息。

 不用说也知道相柳的身躯多么強大,被烧成这样,可见其战斗进行的极为艰难。

 相柳就是相柳,许是天魔天生狠辣,又或是地底实在憋的狠了,连痛苦都显得那么痛快,不管优势劣势受伤还是占便宜,嘴里始终欢呼叫嚣,依旧呐喊。

 “这一式不错,东亭你个小‮八王‬蛋,长进了。”

 “火云小鬼,本尊最厌真火,带会儿定让你尝尝反噬滋味。”

 “狗曰的苍獠,居然变身本相,不怕恢复不了人形,生儿子没庇眼!”

 “好你个烂鼠,居然在本尊境內有急!”

 边打边骂,污言秽语如泼风洒,从开始就没有停顿的时候,顶级大魔战斗高端、这里的人多数看不大懂,只从那些叫骂声判断形势,个个被惊到目瞪口呆。

 “这也太…那个了吧…”

 修士总该有几分矜持,似这样泼妇骂街般的所为,着实不该出自顶级魔头之口。

 “成何体统。”

 不少生修心內酸酸,寻找理由抵消对魔物強大的嫉妒之情,却忘记了作为这批人族的代表,他们的领头者,十三郎不知多少回扮演泼皮无赖,而且…眼下也正在这么做。

 “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凶灵,我们大家都是灵族一员,眼睁睁看着魔物肆,岂不羞聇。”

 摆明大义,十三郎望着阎君,神情冷厉,义正词严。

 “你为阎君引领冥朝,大逆不道,难怪不被天道所容。”

 声音来的突兀,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

 ***********

 没错啊,我们都是灵族!

 无可辩驳的事实:同为灵族,本该与八王站一边共抗強敌,怎么能一边幸灾乐祸,甚至担心相柳落败。

 有了这层想法,大家看着阎君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复杂,羞聇,亦有些不善。

 视线中阎君先是一愣,古怪目光望着十三郎,容颜慢慢展开。

 “噗”的一声轻笑,随后…

 “你啊你,真真一张毒嘴…哈,哈哈!”

 开口便不能止,阎君放声、放肆大笑显得极为开怀。把所有人都笑傻了眼。

 不管她是哑姑还是阎罗,这样的举动都显得太另类,呆愣中人们忍不住要想。是否阎罗早被魔物侵染,失魂丧志了。

 “笑个庇啊!”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尤其经过适才那种和风如神迹般的滋养,不少人伤势减轻甚至完全恢复,最严重的十三郎也有好转,声音听起来有力、而且严厉。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想干什么。先放开哑姑出来!”

 这是要点,也是底线,十三郎至今不知哑姑究竟发生何事。至于继承阎罗神位…别人想必受宠若惊,他的感受却有不同。

 起码要知道哑姑自己的意思,而不是借其身躯说话。

 “出不来了。”阎君笑过、也笑够了,敛去轻浮淡淡说道:“本君快要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死快点好。”十三郎没什么好脸色。讥讽说道:“左右要死,不如你去放个大招,把什么鬼王相柳全部干掉,还我们自由如何?”

 “怎么说话的,那是阎君…”身为判官,无论遇到什么情况,美帅都必须站出来表达愤怒。

 “你闭嘴。”十三郎毫不客气,呵斥声声严:“不是我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迷信。阎君怎么了?阎君也会死,会犯错。会发疯,会耍氓…”

 “你…”美帅哭笑不得,有心争辩、但知道毫无胜算,闹下去只会听到更多不能听的话,让阎君更难堪。

 “我来和他说。”都说将死之人什么都能看开,阎君的表现证明这句话是至理名言,看看战局知道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结,索喝退判官,自己主动粉墨登场。

 “你又不是纯正灵修,自己也是半个魔物,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生养生养,生为天生,养者为大,你连这都不懂?”十三郎冷笑反击道:“听说你诞生于天,归位时口口声声舍弃天道,果然天生反骨。”

 前一句有理,后面那句好像不怎么搭界,似又所指、但又云里雾里,不过这时候没人在意,只觉得十三郎昂慷慨,好不威风。

 阎君说道:“八王齐至,不把相柳请出来,你有什么办法解除危机?”

 十三郎冷笑说道:“八王冲你而来,我们都看到你与鬼王有约。”

 “冲本君来的没错,但它们不会放过你。”

 “了不起代表妖族燃梅,好过与魔物狼狈为奷。”

 “魔物为囚,相柳可是你放的。”

 “是你我。”十三郎振振有词。

 “本君只是建议。”

 “霸占别人身体说建议,不知羞聇。”

 “什么叫霸占…”阎君脸色有些难看:“你不了解情况…”

 “我了解哑姑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妞妞回来,她不是姑姑。”

 “呱!”关关首先行动,直接从哑姑肩头跳到十三郎脚边。

 狼王也听到这句话,看样子竟也有“背叛”的念头,抬头看看阎君、哑姑,最终忍了下来。

 “呃。”小不点一步三回头,忍几忍终于没忍住,小心建议道:“那个,阎君叔叔,要不您先放姑姑出来?”

 “…”阎君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围人大眼瞪小眼,一方面弄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二来觉得真真是开了眼,好不庆幸。古往今来,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管它当下什么状况,务必把这场热闹看仔细,听清楚。

 “瞧见没,瞧见没,就知道不是好人。”十三郎赶紧拽女儿回来,说道:“兴许还会拐卖儿童。”

 “吓!”小不点吓了一跳。

 “他利用爹爹,还准备算计爹爹。”十三郎看看左右说道:“人多,这货不好意思开口。”

 “啊!”

 “他与相柳早有勾结,和鬼王也是,转手又把鬼王卖给天魔,其心可诛。”

 “…坏人…”小不点神情担忧。

 “当然。” 白宜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代替十三郎宣告判词。

 “够了!”

 几千几万年没有这种经历,阎君初始还觉得有趣,慢慢发觉实在丢人,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是満头黑线,终忍不住重摆君威。

 “当真以为本君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

 “我还真不信了。”十三郎目光连闪,主动挑衅道:“动我试试,敢说你会死的更快,还有,相柳一定不答应。”

 听了这句话,周围一片哗然,心里均在想这是什么人啊,刚刚那般大义凛然,这么快又把魔物拉出来当盾牌。腹诽归腹诽,大家心里満肚子疑惑,熟悉的人知道他故意试图怒阎君、但又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至于其口口宣称的利用…

 这不是鬼扯吗。

 胡搅蛮又胡搅蛮的作用,眼看主仆两个太过老实,根本斗不过这一家子演员,阎君无奈叹了口气,神情转为认真。

 “别忘了,本君刚刚替你解除一重隐患,化解了天道之气。”

 “欺负我没见识?还是你觉得我现在还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阎君微微皱眉。

 十三郎望着他说道:“你和天道一体双生,好比镜子正反两面,同一个人!你们都想把这个世界搞好方便逃脫,可惜最终意识到必须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所以才会自相残杀。结果你败了,但你早有准备,不知多少年前就已分出掌命作为续命之法,并与相柳勾结起来,图谋不知。”

 语惊四座,周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人们无法接受十三郎所说的话,更不知道他因何得出这种结论,但都能够分辨一点,假如事情真如其所讲,则意味着两界最高主掌都想抛弃世界,这个世界恐怕没什么指望。

 真的是这样吗?

 众人目光投向阎君,试图在其脸上寻找线索,但无所得。阎君表情漠然,眼眸深处似有感慨,但被一层云雾所笼罩,谁都看不真切。

 “果真…如此?”中大厦倾倒的感觉,金花大判的声音像是从石头里崩出来。

 “曾经是。”阎君的声音听起来像在飞,难以捕捉行迹。

 “曾经是?恐怕现在也是吧。”

 十三郎哈的一声怪笑,満脸皆是鄙夷。

 “九大鬼王与你有何约定?与天道是何关联?”

 “为什么不直接放出相柳?非要找河间王拿回什么东西才可以?”

 “是不是镇庒相柳时有些盟誓,不如此做,连你也没办法破开其封印?”

 “连你都破不开的封印,除了天道还能有谁?你为什么需要由我出口,除了因为我体內又天道意志,九、应龙、夔神之气,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上古四凶,相柳就在眼前,巧合的是,十三郎的身体里竟然把另外三种的气息积了个全,假如这也是释放相柳的必要条件之一,只能说,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即便天道自己恐也不能做到。

 一口气道出心中疑问,十三郎冷笑说道:“本界強者,我差不多见了个遍,除了自在魔,还真想不出谁有能力脫离大界。”

 “苦心经营把他放出来,是否就为了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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