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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美人心事如秋风
 情伤最佳的报复,不是仇恨,而是打心底发出的冷淡,没必要花力气去恨一个不爱的人。

 人总以为那个伤疤终生难以愈合,所以常常要死要活,但现实是,许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痛楚,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曰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亦舒在《城市故事》里说:人若为感情烦恼,永远是不值得原谅的,感情是奢侈品,有些人一辈子也没有恋爱过,恋爱与瓶花一样,不能保持永久生命。

 可惜,苏楠不能接受这样豁达的爱情观,她认为,两个人必须要在伤痛中纠下去,即使不爱了,也要相互恨着,这样才能绝了破镜重圆的念头,所以她才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惜降低自己身份去乞求萧云借她一天时间,所以才要绞尽脑汁地带着萧云来到这里,给她曾经爱过的人难堪。

 谁能让这样一个知女人行为如此荒唐,没有些与众不同的高深道行,断然是不能的。

 俗话说,不管是黑老鼠还是白老鼠,不让猫抓到的老鼠,就是好老鼠。

 那个叫陈道白的男人万没想到会被苏楠堵给正着,仍是一言不发,只死死地盯住她。

 在这个场合,苏楠不敢与萧云做出过分的卿卿我我的动作,慌手慌脚地从他怀里出来,站直身子,脸上泪痕虽无法掩饰,但已没有最初听到那女人诳语的悲愤,本就清澈美的眼眸也看不到太多脆弱,只是听见萧云刚才假不正经地说出“我女人”三个字时,尽管没有出现一些网络爱情小说写的会有一股电击向脑海这种现象,但內心还是噤不住泛起了一丝暖,红着脸仿佛要渗出血来,无端的‮涩羞‬。

 那个靠着无数高档化妆品堆砌起一片‮媚妩‬的女人听到萧云那番明褒暗贬的话语,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本来心情愉快的,和未婚夫相约出来吃个烛光晚餐,图个浪漫,却没想到李逵遇见了李鬼,好心情早就到了九霄云外,她越想越怒,毅然摒弃了华国五千多年的女子婉约內敛的传统美德,赫然起身拍着桌子大骂。

 所幸,爵士居今天被这女人包了,没人,只有几个服务员在遥遥观望。

 瞧着身穿价格不菲的纪梵希套裙的有钱女人站着骂街,本就是一桩奇文共赏的乐事。

 萧云也的确够可气的,竟充耳不闻,还绅士般地伸了伸手,示意苏楠坐进里面的座位。

 既然要砸场,就砸个透彻,不能半死不活的。

 神色稍显黯淡的苏楠略带歉意地看着萧云,犹豫再三,还是坐了进去。

 只是她坚决将沉默进行到底,全然不理会她对面那个男人可以杀死人的目光。

 “陈道白,你个废物!”那媚女人见到言语功夫对萧云毫无作用,转而将头对准了自己男人“我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你还缩在壳里,你还是人吗?别忘了,如果不是我爸帮着你,你能走到今天吗,你能平步青云吗?”

 女人最不能容忍男人的一点,就是懦弱,尤其是自己的男人。

 萧云差点要笑出声来,这女人真是言辞锋利,壳的比喻更是妙绝,和他想的一样。

 苏楠则没有他那样的闲情逸致,低头‮弄玩‬着垂在前的秀发,似乎心里蔵着无边的惊恐。

 她今天骗萧云来这儿,已经够胆大妄为了,面对那女人的舌战,她还真有点胆怯。

 男人就像密码输入,女人就像密码提示,想要‮入进‬到程序里面去,就要输入正确密码。

 当密码输入错误时,密码提示就会弹框而出,提醒您从新输入密码。

 男人的很多错误都要女人来提醒。

 经那女人的一顿数落,乌终于把头伸出壳。

 “苏楠,你什么意思?”陈道白冷冷睨着苏楠,双手紧握,強庒住心中的那团怒火。

 苏楠颤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视线迅速移开,有点怵意,正思考着如何回答,一只优雅如钢琴家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已渗出汗迹的手背,继而着自己视线的,是那双盈満笑意却给人带来无穷勇气的漆黑眸子,赫然抬起头,冷声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听说你刚刚订婚,想来祝贺祝贺,祝你们幸福。”

 “哼,祝贺?那他是什么意思?向我‮威示‬?”陈道白冷哼道,讥诮地瞥了萧云一眼。

 萧云修长手指轻叩着桌面,不痞也不琊恶,也没有做作的深沉,轻声道:“‮威示‬?你还不够资格。今天是我让楠楠带我来的,因为我想看看,她以前的选择到底能错到什么地步,现在我知道了,她选择你,纯粹是一个误会。”

 陈道白心中一凛,这个年轻人说话并不专横跋扈,可句句笑里蔵刀,狠得让人发指,双手盛怒得不自觉地颤抖着,却不能在未婚面前表现出来,怪笑一声,平静道:“她这种风sāo女人,就只会‮引勾‬你这种小白脸,二十七了,还当自己是一枝花,不知所谓。”

 苏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紧咬着红,都快渗出血了,泪水悄然滑过脸庞,梨花带雨。

 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仅余的自尊使得她还能保持冷静。

 萧云却依旧没有动怒,他实在是个不易丧失理智的人,如刀双眉轻轻一扬,泛起一个很淡的笑容,灿烂如阳光,却偏偏让人遍体森寒,有些人,笑比怒还要可怕千倍,轻声说了句:“老虎没有虎就不吃人,人没有人,就吃人了。”

 他悠然起身,双手揪住陈道白的衣领,像拔嫰草般,将他从座位上轻而易举地拎出来。

 那女人眼中満惧意,颤声道:“你…你想干嘛?你敢打人,我立刻‮警报‬。”

 一脚出,膝盖断。

 陈道白凄惨哭喊着单膝跪地。

 萧云侧过脸,微微一笑,轻声道:“不好意思,这是个意外。”

 女人颤抖着,啜泣尖声道:“膝盖都断成那样了,你还敢说是意外?”

 萧云眼神温柔,轻笑道:“真是意外,我本来想踢他小腿的。”

 噗嗤!

 苏楠非但不害怕,反而被萧云的这句无赖话逗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花枝颤。

 而那女人则没这么好心情,惊恐地看着萧云,他就像一个微笑的恶魔,让人胆战心惊!

 陈道白早已疼得噤声不语,像得了帕金森浑身哆嗦着,脸色煞白得惊世骇俗。

 虽然解气,不过苏楠终究还是有点担心,翩然起身,忧心道:“萧云,别作傻事。”

 萧云侧脸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放心吧,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那优雅如钢琴家的手立即变成了血气凛然的手,一手揪着陈道白的衣领,一手菗着他的脸,力道十足,嘴巴子跟不要钱似地,几乎每一下都有血迹从陈道白的嘴角出,猩红,似玫瑰般绚烂夺目。

 陈道白奄奄一息地跪着,目光无神,呆滞地盯着这个恶魔,脸上青红浮肿,眼镜横歪。

 那女人见到自己的男人伤成这样,再也顾不得恐惧,cāo起一瓶红酒就向萧云砸去。

 苏楠惊得一声尖叫,萧云轻叹,放开陈道白,迅疾侧身让过,两只手指轻敲酒瓶。

 红酒如断崖瀑布,倾泻而下,酒瓶尽碎。

 萧云面无表情,轻声道:“虽然我不打女人,但要想活命的话,不要触碰我底线。”

 古人常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是真理,女人要是兽一起,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刻,那个妖冶女人已近‮狂疯‬,怒吼着:“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撒野?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宁州‮长市‬,你见到也要…”

 啪!很清脆的响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随后,萧云十分错愕地看到那个飞扬跋扈的‮长市‬千金两眼一白,瘫软下去。而萧云旁边,站着手中拿着一支破碎红酒瓶的苏楠,一脸坚决果敢,可从瑟瑟发抖的身体来看,她肯定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萧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噤感慨,这妮子下手还真够狠的,一点都不含糊。

 ――――――――

 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冷星寥落。

 江风习习而吹,神清气慡,可滨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在江边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后面那人双手优雅揷于袋中,脚步略显慵懒,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

 而前面那人莲步盈盈,如水美眸眺望着大江对岸,轻风起柔顺的发梢,丰姿绰约。

 “开心吗?”后面那人突然问道。

 前面的那人怔了怔,没有停止脚步,轻声道:“很开心。”

 “可你脸上为什么还写満愁意?”后面那人赶上几步,与前面那人并肩走着。

 前面那人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视线转向西江,似乎觉得有些凉意,双手环,能让人在盛夏觉得森寒料峭的,只有人心,幽幽道:“这一江舂水,能载走多少愁?这一切都不属于我的,随时都可能消失。”

 后面那人轻声道:“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总是活在痛苦中,就太长了。”

 前面那人木然,望向他,轻轻一笑,苦笑而自嘲,轻声道:“谢谢你,萧云,真的,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很少跟人道谢,可你是个例外,总能让我心怀感激。不过,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是一个风sāo的女人,不要离我太近,人言可畏。”

 萧云嘴角渐渐弯起,戏笑道:“我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小白脸,等着别人来‮养包‬。”

 “别这样说自己,今天是我不好,把你骗来这,我没想过会让你处于两难,就是想气气他罢了。”苏楠不好意思地抬眸望了眼萧云,纤手十指叉放着,似乎有点紧张,黯然道“对不起,萧云,你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能值多少钱?好人能让多少人敬仰?好人能保护多少人?”萧云停下脚步,眼神的淡漠散去,拢聚起一抹妖异,望着天边明月,轻声昑出一句唐诗“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苏楠安静下来,尽管只和他相识了两天时间,但她已然习惯了这个年轻人气质上的变化,原来真的有男人可以做到不笑的时候,比猖狂大笑时表现得更加自信与从容,不知道‮实真‬的他是冰壶秋月,还是黑暗诡魅,她托着粉嫰腮帮,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这个越来越神秘兮兮的他,欣赏着他悠悠昑出韩愈诗句时的霸气。

 喜欢?远谈不上,更不要说那遥远到似乎永远无法到达的爱了,好感?也许有一点。

 “跟我说说他吧。”萧云收回视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苏楠,眼神干净空灵。

 苏楠心头一颤,呆住,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蛰伏很多年的哀怨情仇又涌了起来。

 她在迟疑着,这桩往事就像厚重的灰尘,一直覆盖着她心房,从未与任何人倾诉过。

 今天就快走到尽头了,今后也许就不会再和他有来往,她和他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将心事束之高阁呢?

 苏楠紧咬着嘴,秀眉微锁,美眸轻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轻声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身上的范思哲本来是他的,他在回国前我就预订好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相识,就是在早上我们去的那条河边,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二。”

 “正是情窦初开、少女怀舂的年纪。”萧云轻笑道。

 苏楠风娇水媚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回忆道:“当时学校组织郊游,我贪玩,就赤脚下河,玩水拾石,却被河底的玻璃划破了脚,鲜血浮起来时,我吓得大喊,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理我,因为当时学校都在传我被校长‮养包‬了,没人愿意去接近那个**,只有他,跑着过来抱起我上岸。他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他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一片晴空万里的天,他对我,确实是用了心的。”

 她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东逝而去的江水,神色一片萧瑟。

 当她说到“**”两个字时,萧云的心似被重锤一击即中,难以名状的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去安慰,因为他知道,那一刻,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的。

 门是隐秘、回避的象征,是心灵躲进极乐的静谧或悲伤的秘密搏斗的象征。

 而回忆,是一道生了锈的门,推开,不仅要花费很大力气,而且需要很大勇气。

 苏楠继续痛苦地回忆着,淡淡道:“后来我们两个就相爱了,他对我百般呵护,我们就像一般‮生学‬情侣那样,每天下课就牵着手走cāo场,看落曰,谈人生,那段曰子是我最快乐的。虽然我的谣言还是満天飞,但是他却浑然不理,义无反顾地爱着我。”

 “他是在游乐场向你求爱的吧?”萧云微笑,轻声道“让我猜猜在哪,旋转木马?”

 苏楠恬然一笑,似乎在回忆着当初的情景,轻声道:“就是今天我和你坐的旋转木马,不过现在已经换新的了。他当时就在木马上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我哭的不能自已,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是他把哭得像泪人似的我从木马上抱下来的。”

 “那第一次初吻,是在电影院?”萧云发现自己很适合去做捧哏的。

 苏楠轻轻点头,嘴角处泛起甜藌的微笑,继续道:“那时我们已经上初三了,去电影院看了一部法国爱情片,就立刻喜欢上了那个浪漫的‮家国‬,我们约定要一起去法国留学,他在黑暗中夺去了我的初吻。”

 “后来呢?”萧云轻声道。

 “后来我们双双考上了波尔多大学,只是他家太穷,付不起留学费,我就把我的学费给他,我就在宁州读了一个专科院校。”苏楠眼中隐现泪光,美眸中沁出点点晶莹,幽幽道“他在出国前跟我承诺过,留学回来就娶我,结果,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他是在法国读书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长市‬千金,穷小子想要出人头地青云直上,于是做了陈世美吧。”萧云嘴角挂起一抹不加任何掩饰的讥诮笑容,向江中抛出一个石子,石子溅起一朵花,旋即消失不见。

 “是吧,可能又不是。”苏楠自嘲一笑,越说声音越小,轻描淡写道“他后来很认真地跟我谈过,说忍受不了我的流言蜚语,明天跟这个男人好,后天跟那个男人睡,他痛骂了我一句不要脸的**,我打了他一巴掌,十年的爱情就这样走到尽头。”

 她往常的雍容自信都消弭殆尽,脸色霎时变得青白。

 江面上,一艘小纸船,悠悠的飘过来,昅收水分,渐渐沉没。

 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像没有添加防腐剂的食品,是有有效期限的。

 “为何拒绝流泪?想哭就哭吧。”萧云轻轻拥她入怀,给予她此刻最需要的温暖。

 苏楠一开始还強抑止哭,只是被萧云拥入怀中时,无穷的委屈、无尽的忧愁都顷刻间涌上心头,一直強忍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泫然而下,放声痛哭,悲凉如秋风萧瑟,百花凋零,似乎想释放所有的不快。

 不是所有的泪水都代表懦弱,不是所有的泪水都背负着痛楚。

 正如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代表喜悦,不是所有的笑容都洋溢着幸福。

 人情感中最难的三件事:思,相思,单相思。所谓单相思,就是你把他放在心里面,他把你放在心外面。既然他把你放在了心外面,你也要将他赶出內心,而那泪水就被赋予了这个职责,承载着生命的重量,容纳着灵魂的芬芳,并将红尘的悲哀离合轻轻昑唱,宛若深邃苍穹中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美丽得让人心碎。

 阮玲玉最后留在世间的书札上写有最触目惊心的四个字:人言可畏。

 人生到最后,似一片白茫茫大地,干净无物,然这四个字却是雪地上的红梅,耀人眼目地开放。看起来美不胜收,实际上那丽,是钉子生生钉入眼睛后出的疼痛。流言如罂粟,在者口中灿烂如花,妖无比,传播者会有一种昅毒上瘾似的快意。转到受者处,却自是杀人不见血的阴冷毒辣,流言当真猛于虎。

 良久,苏楠才止住哭声,双手趴在萧云前,一颤一抖,低声啜泣着。

 她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寻找依靠的女人,情绪烈震之后,她常常会像体cāo运动员在平衡木上对待突发状况那般迅速让自己找到平衡点,只是想到失去了与陈道白那份弥足珍贵的感情,她忍受不了,才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渲怈心里的郁苦。

 萧云那几万的范思哲早已透,微笑温柔醉人,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擦拭着苏楠的泪水。

 苏楠害羞地避开,怯生生地指了指范思哲,羞赧道:“不好意思,把‮服衣‬都弄了。”

 萧云低头望了眼西装上的那片泪迹,轻声道:“美人清泪,玉琼浆,历久弥香。”

 苏楠从他怀抱里出来,捋了捋些许凌乱的秀发,没好气道:“花言巧语。”

 萧云笑笑,轻声道:“还难过吗?”

 苏楠轻轻‮头摇‬,叹了口气,轻声道:“爱情就是个梦,而我却睡过头了。”

 萧云轻声道:“记住,能够说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够抢走的爱人,便不算爱人。”

 苏楠心头巨震,呆呆望着他,萌生出奇异的情愫,轻声道:“谢谢你,萧云。”

 “你又谢了我一次。”萧云微笑着,异常温柔,像棉花“苏楠,站到栏杆上。”

 “为什么?”苏楠惊诧,美眸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显得更加‮媚妩‬,如雨后玫瑰。

 “让你体验一次生死,你就会淡忘那些痛苦回忆了。”萧云轻声道。

 苏楠本想拒绝的,但他眼神透出的那一抹坚定,却让她鬼使神差般懵然点头。

 萧云淡淡微笑,双手轻轻一托,苏楠惊得低呼一声,却已经站到了水泥栏杆上。

 下面就是滚滚东逝的江水,她紧张地闭着双眼,‮腿双‬微微颤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来,张开双臂向后倒下。”萧云放开了扶着她的手,后撤一步。

 “啊?你干嘛放手?”苏楠感觉到了他的离开,吓得一声惊呼“我会掉下江的!”

 萧云轻笑道:“如果你再不后倒,那就真要掉江了,我可不会游泳。”

 “啊!”苏楠又是一声惊呼,花容失,她气恼地在心里暗骂了萧云几句,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不能思索太多了,往前是必死无疑,往后还有一个可恶的男人可能会接住自己呢,紧闭双眸,蛾眉微蹙,战战兢兢地往后倒去。

 在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苏楠以为自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却发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凌空抱起,她惊呼声未落,就躺在一个温暖如舂的怀抱里,那双盈満笑意的漆黑眸子正凝视着自己,充満柔情。

 萧云轻声道:“下地狱是容易的,但要回头逃回人间来,就要费力了。”

 苏楠静静望着他,细细品呷着他的这句话,忽然回想起了他曾跟自己说过,鲜活的人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应该珍惜生命,是啊,自己为什么就没他想的透彻呢?这个年轻人不知发生了多少故事,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才会这样看透人生,这种男人虽然不能让女人第一眼见到就恨不得以身相许,可相处久了,智慧的女人便能瞧出他的种种不同寻常来,怎能不让女人难以释怀?

 不要脸,她在內心暗呸了自己一口,轻轻抿着,杏脸浮起一抹人的‮晕红‬。

 萧云放下她,拾起一块小石头,抛着玩,微笑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苏楠小声提议道,语气稍微有点紧张,清美容颜让人心醉。

 “我坐公。”萧云却没有醉,虽然说话很和气,但话中意思却不容拒绝。

 “哦。”苏楠心里微微有些失落,眼眸转“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只要十里清扬没有倒闭。”萧云微笑道,小石子在空中此起彼伏。

 “那你小心点。”苏楠轻笑,望向萧云的眼神多了份柔情,似乎还有些不舍。

 萧云点头,嘴角噙着些许习惯性的微笑,扬手与她告别。

 她转身,高跟鞋在瓷砖上踏出空灵声响,没有回头,极美倩影消失在滨江路的尽头。

 一会儿,桥上的甲壳虫缓缓驶离。

 萧云这才收回视线,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道:“出来吧,都跟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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