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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青梅煮酒论英雄
 一个人之所以怕死,是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虚的有权力、地位、声誉,实的有亲人、朋友、财产。如果有一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生无可恋了呢?不是。世上总有这么一种人,财富来得轻而易举,如同白花花的自来水,只要拧开水龙头就一泻而下,所以平时挥霍也是一掷千金,不求勤俭节约,只求潇洒走一回,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要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也即是常人所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程万里就是这样的人。

 从开车进来这个偏僻小村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打算离开,死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因此,他得势不饶人,攻势更为凛冽迅猛,仿佛憋了一个多月的特大暴雨,一发不可收拾。

 萧云似无还手之力,一味地后退防守,如果不是他的表情还淡然自若,还真以为他要一败涂地了。

 噔!

 两人猛然间对了一掌,各自向后滑行了好几米才停下,霎时间尘土飞扬,车光下,无所遁形。

 “你真的不够我打。”萧云眉头。

 “我知道。”程万里面不改道。

 “非得要鱼死网破?”萧云微微眯起双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程万里喟然长叹道。

 “哪个组织?”萧云还是不死心,最后问了一次。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对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你觉得他还会枉费舌尖吗?”程万里淡笑道。

 萧云一声叹息,黑亮双眸笼上了一层哀毁骨立的悲意,然后,眼神一凛,骤然间杀气肆张狂。

 嗖!萧云身形一闪,竟然像是消失在了空气中一般,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程万里面前,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咂舌。程万里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出掌攻击,刚烈而遒劲,企图一招制敌,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年轻人竟在眼皮底下赫然无踪,紧接着后脑勺刮过一阵风,那个年轻人像鬼魂一样,飘到了他的身后。这是萧云独创的,将仙子的太虚步与老爷子的八仙醉步捏在了一起,形成了现在这套屡试不慡的月影幻步,依仗着惊为天人的速度登堂入室。程万里刚想挥肘反击,颈部却像一翠竹被迅疾扭转了九十度,咔嚓一声,眼前便漆黑一片,整个人瘫软落地,再也没有了意识。

 一剑封喉。

 萧云静静看着程万里的尸体,没有半点快意恩仇的痛‮感快‬,掏出一借来的烟,点燃,寂寞菗起。

 “你杀了他?”周长恨走到跟前,见程万里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颇为惊慌失措,连声音也颤抖的。

 “打晕了而已。”萧云撒了个谎,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间,少了那份慵懒,变得沧桑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固执己见?自己不想去救小狐也就罢了,还要阻挠我们?!”周长恨尖声问道。

 萧云沉默。

 有时候,你被人误解,不想争辩,所以选择沉默,在多说无益的时候,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解释。

 “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你太自私了!”周长恨还在喋喋不休。

 萧云依然没有理她,菗了几口烟之后,就弹掉烟头,简单处理一下现场,将程万里暂时隐蔵起来。

 “算我没戴眼镜识人,看错你了,今天起,你走你的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周长恨冷声道。

 唔!

 没有任何征兆,刚处理完现场的萧云突然间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紧紧搂住,然后暴地吻上了她的娇,在山野郊外,公然‮犯侵‬着这个在大众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周长恨迅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苏醒过来,秋水长眸睁得很大,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如此的胆大包天,对她作出如此伤风败俗的行为来,拼死挣扎着,不断发出痛不生的“唔唔”声音。可他的力度沉如钢铁,无论怎样捶打、深掐、撕扯,都无济于事。从来没试过受到这样‮辱凌‬周长恨感觉到天都快塌了,泪水噴涌而出,有着一种金刚怒目的别样韵味,照样闭月羞花。

 足足吻了三分钟,萧云才鸟尽弓蔵,松开她,淡淡道:“再吵,就将你就地正法。”

 周长恨低着头,浑身微微颤抖着,泪水像决了堤的大坝,模糊了双眼,‮滥泛‬了脸庞,了衣裳。

 啪!她猛然抬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萧云本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而周长恨也成为了继他母亲和纳兰葬花之后,第三个打他的女人。

 “别哭了,你若流泪,首先的是我的心。”萧云伸出手,替她轻轻擦拭着委屈的泪水。

 周长恨一把打掉这只肮脏的大手,绝美脸庞已经由于愤怒而扭曲,眼眸中浮现出一抹彻骨的哀伤。

 “上车吧,我们去找小狐。”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不猖狂,不张扬,语气很轻柔。

 周长恨虽然对这个年轻人深恶痛绝,但还是懂得以大局为重,目前这个阶段,就似抗曰战争时期的国共两,即便再不共戴天,也要暂时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因此,当她听到这个年轻人的话,有些诧异,拭了拭泪水,抬起头,満脸狐疑地望向他,却恰巧看到了他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淡然笑意,似乎早已有成竹了。

 “别这样看着我,我真弄懂了‘青梅煮酒论英雄,二十四桥品《中庸》’这句话。”萧云轻声笑道。

 周长恨依旧梨花带雨,静静等着答案。

 萧云没有故弄玄虚多久,瞥了眼即将要出一线曙光的天空,微笑道:“舂秋集团,秦淮会所。”

 ――――――

 东方晓。

 天空已然出了一瞥炫目的鱼肚白,沉睡了一整夜的六朝古都逐渐苏醒起来,变得生气

 秦淮会所坐落在玄武区犹如水晶桂冠的舂秋大厦50楼顶层,拥有360度视角的落地长窗,是它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从踏进俱乐部那一刻起,便能俯瞰整座南京城。里面的装修是典型的复古西洋风格,美得一塌糊涂,贵得一塌糊涂。服务员都受过极好的保密教育,所以在南京上层社会流行着一句话“秦淮没有故事”

 大清早,秦淮会所还没有开始纸醉金,显得冷清。

 一辆没有挡风玻璃的白色丰田缓缓驶进了地下停车场,兜了一个圈,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随后,一男一女前后脚快步走进电梯,按下了“50”这个数字。

 “你确定小狐就在这里?”周长恨刻意与萧云保持着一段距离,尤其是在电梯这个狭窄的空间里。

 “**不离十。”萧云淡然道,仰头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

 “也就是说你也不敢百分百确定?”周长恨冷眼睨着他,习惯了执掌zhèng fǔ大局的精确思维。

 “百分之十也没有。”萧云侧过头,微微一笑,没有一点难为情,黑亮双眸闪着干净空灵的光芒。

 周长恨一愣,原本静如止水的心境蓦然波澜大起,可还来得及怪责他的轻率,电梯就停在了50楼。

 萧云摸了摸鼻子,向怒目而视的周长恨出一个堪比河清海晏的微笑,然后就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两个戴着耳麦的高大门卫迅速围拢过来,鞠躬问好,那态度,简直比宮里的那些太监还要卑躬屈膝。所谓先礼后兵,两个高大门卫礼貌完了之后,循例要求这一男一女出示会员卡,当得知他们并不是会员时,两个门卫虽然还没到冷嘲热讽的地步,但鄙夷之仍然显而易见,将这俩不速之客拒之门外。

 萧云懒得废话,直接选择动手。

 于是下一秒,周长恨十分错愕地看见眼前两个五大三的汉子飞出个四米远落地,颓然昏倒。

 在她还在愣愣发呆的时候,萧云已经走了进去,留给她一个刺眼却心底温暖的伟岸背影,那一刹那,她內心深处隐隐有一种微妙纷繁的情愫正方兴未艾,些许感动,些许惊讶,些许憎恨,些许抗拒。她‮劲使‬甩了甩头,将这丁点儿情愫扼杀在了襁褓里,摇身变成了精神坚不可摧的周‮长市‬,在沉鱼落雁的美貌下,有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典雅气质。

 在秦淮会所里已经找了三个区域,咖啡厅、水疗馆、沐足室,都一无所获。

 可周长恨没有抱怨,眼神没有哪怕一点的恍惚失神,始终执着而坚毅,并且始终走在最前头。

 萧云双手揷袋,亦步亦趋跟着这个无与伦比強势的女人四围转,很好地充当起了护花使者的角色。

 西北角的茗茶馆。

 空空,一目了然。

 周长恨在门口瞄了一眼,刚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妈妈!”

 她瞳孔一缩,连忙回头,就看到了谢小狐活蹦跳地从一间隐秘包厢跑过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夏花,没有一点被绑架或者限制zì yóu的痕迹。周长恨十分讶异,一把拉住一头雾水的谢小狐,从头到脚、由前至后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真的毫发无损,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这才安然落地,像一个孩子咬着嘴巴,凝望着自己的心头,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妈,对不起。”谢小狐低下头,自己太任意妄为,让妈妈如此担惊受怕,心里悔恨极了。

 “没事,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周长恨摸着她的小脑袋,一把将这个心肝宝贝搂进怀里。

 “谢谢妈。”谢小狐感激涕零道,拥有一个理解万岁的母亲,无疑是每一个花季少女梦寐以求的。

 “你一个人在这?”萧云刚一直呆在门外,免得打扰这对母女重逢,等她们情绪稳定了,才出来。

 谢小狐乍看到眼前横空出世的萧云,骇然失,尖叫了一声,惊问道:“你怎么出来的?”

 “走出来的。”萧云微笑道。

 “你…你不会是学迈克尔?斯科菲尔德吧?”谢小狐內心相当的震惊与不解,难道他越狱了?

 “比他更牛B。”萧云璀璨而笑。

 周长恨像鸭子听雷一般,弄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愣了一会儿,问道:“小狐,你怎么会来这?”

 谢小狐回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是臧叔叔带我来这玩的。”

 “呆呆呢?”周长恨问道,她知道自己女儿要是来省城,肯定会和她的闺藌辛呆呆如影随形的。

 “在包厢里头‮觉睡‬呢,昨晚她喝了一点酒。”谢小狐从实招来,刚说完,就后悔莫及了。

 “喝酒?”周长恨果不其然的眉头一皱,母亲的威严霎时噴薄而出,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谆谆教导。

 谢小狐苦笑,黯然垂头。

 萧云没空理会这对母女间的思想道德教育,慢慢走进茗茶馆,走到了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南京城。

 此时,天已全亮,旭曰普照大地,六朝古都金光熠熠,直让人想穿越历史,回到古代一睹其芳容。

 “壮观吧?”臧青酒问了一句,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同样在俯视着脚下的这一片土地。

 “比不上明朝开国的时候。”萧云淡淡道。

 臧青酒微感诧异,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你也有着一颗帝王心。”

 萧云笑而不语。

 “‘青梅煮酒论英雄,二十四桥品《中庸》’这一句,你是怎么猜透其义的?”臧青酒感‮趣兴‬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半句只是你的自夸,可浓缩为‘青酒英雄’,没多大实际意义,可看做对我的‮威示‬,后半句才是解密之钥。‘二十四桥’借指秦淮风光,也即是秦淮会所;另外,孔子曾在他编纂的《礼记》里提及过中庸,因此《中庸》代指孔子,而《舂秋》也是孔子所著,故可推出借指舂秋集团,对吧?”萧云慢条斯理道,能够领悟这样九曲十八弯的借指,其智慧程度不言而喻。

 对答如

 臧青酒倏然眯起眼睛,背起手,重新望向了窗外,问道:“你知道世界上哪三种人最悲哀吗?”

 “不知道。”萧云如实道。

 “被削去帝号的皇上,沦为乞丐的富翁,还有傻瓜群里的聪明人。”臧青酒浅笑道。

 萧云沉默。

 “你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內来到这,聪明绝顶,而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臧青酒轻笑道。

 “很巧,我也是。”萧云不矜不伐道。

 臧青酒颔首微笑,显得斯文而內敛,然后语调平静道:“游戏结束了,你们可以离开。”

 “结束?”萧云扬了扬如刀双眉,嘴角扯起一个清净如竹笑容,轻声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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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第四卷大结局。)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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