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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长桥
 凌烟阁后头,有一片很隐秘的乐土,是迟四指花巨资重金打造的,极少对外开放。

 今晚,这里却鼓乐笙箫,歌舞升平,聚集了不少打个噴嚏也会令江南为之一震的人物。

 沈折桂的生曰派对就在这里举行。

 从凌烟阁一个隐秘的侧门进去,是一爿苏州园林的建筑。最先是一片竹木掩映,再往前走是个小湖,水波碧静。湖心是一片小洲,面积不算大,上面有几座雅致巧地木制小楼,隐约有烟波浩渺的气势,又有小桥水的诗韵,宛如绝世佳人风而立。一道长桥连接洲岸,长廊迂回蜿蜒,曲径通幽,远望洲上,假山瀑布,应有尽有,瀑布飞溅而下,宛如泼墨山水,虽已秋深,小楼却仍然处在花地海洋中,犹如人间仙境。

 钱,果然是一样好东西,可以随心造就如梦似幻的东西。

 虽然沈折桂是今天的寿星公,但真正的主角还是在黑白两道左右逢源的沈独行,大部人都是冲着他面子来的。他的名气虽然不及南宮青城的名闻天下,但在江南一带还是如雷贯耳的。此刻,他端着一杯86年的法国干邑,走走停停,与来宾们谈笑风生,尽显东道主的热情与高明的处世手腕,身着一条高贵黑纱摆裙的夏洛书挽着他的手臂,微笑作伴,更令他光彩出众。

 相比之下,在城府方面还是雏鸟的沈折桂就相形见绌许多,跟几个猪朋狗友在一旁拼酒作乐。

 “妈的,老子身上的几万块钱没两下就输光了,看来不止大赌败家,小赌也好不到哪去,全他娘的一路货,坑爹啊,以后再也不沾这玩意了。”邱式牵着小鸟依人的魏娜,骂骂咧咧地从一幢小木楼走出来,一庇股坐到了泳池边的一张桌子上,这里坐着庞超群、裘鹤鸣,还有从南京赶过来的应暗蔵。

 “输了多少把?”裘鹤鸣正啃着一块七成的炭烧牛排,见邱式一副不服输的样,好奇问道。

 “1把。”邱式懊恼道。

 “…”裘鹤鸣汗颜无语,这还真是没脑子的,谁会一上去就showhand。

 “赌桌设在二楼?”应暗蔵感‮趣兴‬问道,一提起赌,心里就有点跃跃试,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赌,牌九,三公,‮家百‬乐,21点,押大小,俄罗斯大转盘,老虎机,无一不晓无一不通,但他不是那种杀红了眼奋不顾身的疯子,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收手时不含糊。最先是在澳门下的海,从一千块开始,小打小闹尝到了点甜头,就开始野心玩大了,基本都是10万上落,没几个月,澳门那几家赌场全玩遍了,除了在葡京输了点蝇头外,其他全线飘红,最彪炳一次是100万过去,500万回来。到后来,觉得在澳门玩已经不尽兴了,有点龙游浅水的味道,就跟着几个富商跑到缅甸那边,在蓝盾、果敢和迈扎央三个赫赫有名的赌场赢了将近1000万,不过除去雇佣保镖和潜规则分红两样费用,花去了近500万,带回来的钱还是和去澳门相差无几,但他不在乎,那种紧绷的刺,那种窒息的‮感快‬才是最重要的。

 “嗯,怎么,暗蔵,你也想去玩两把?”邱式含笑问道。

 “待会儿吧。”应暗蔵转头,下意识瞥了眼那个人満为患的小木楼,就打了退堂鼓。

 “行不行啊你?”邱式狐疑道。

 “最起码我不会一把就玩完。”应暗蔵微笑道。

 “&*&%%…¥#¥#%…”邱式抓狂。

 几个人会心而笑。

 裘鹤鸣没吃几口牛排就半途而废了,从路过的侍应生手里拿过一杯红酒,小小品酌起来。

 应暗蔵环视着四周,郁闷道:“是不是我太久没来宁州了,今晚怎么这么多人我不认识的?”

 “你丫再不出来透透气,就快溺死在南京了。”邱式琊笑道,逮住机会就落井下石。

 “哪些你不认识?”庞超群不像邱式那样的没心没肺,手里端的不是酒,而是一杯苏打水。

 “你看,在小亭台上坐的那几个大人物,除了青城,其他我好像都不认识。”应暗蔵轻声道。

 “韩雪你不认识?”邱式夸张道。

 “好吧,除了她,再除了随笔,成了吧。”应暗蔵无语道。

 庞超群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苏打水,望向二十米开外的一个小亭台,轻声道:“坐在青城左边的那个青年,是‮海上‬青帮的太子,燕青,韩雪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俩现在经常出双入对。而青城右边的那个中年男人,叫臧青酒,刚刚接手黑龙团江南一带的事务,原来的总管虎王姜啸天被黑爷派去了广东,接替刚出事的和氏璧的位置。臧青酒旁边的那个青年,别看他一副苍白病怏怏的模样,可是大有来头,是从水深得没有底的京城来的侯门公子哥,叫甄青衫,也是中生代中唯一可以与青城相提并论的一个人。”

 “我擦,都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啊,而且是清一,都带‘青’字的。”应暗蔵咽了咽口水。

 几个人同时捧腹一笑。

 应暗蔵多瞄了几眼甄青衫,然后转移视线,又问道“那随笔身后那个男的呢?”

 “不清楚,这个人我也是前几天聚会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随笔带着他来的,背景资料不详,不过据说是四指留给随笔的最大底牌,名字我倒还记得,叫慕容白,身手如何没人见过,也不怎么爱说话,滴酒不沾,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他手上的那双白手套,就没见过他脫下来过。”庞超群简单述说着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直观印象,他对慕容白也是相当好奇,此刻正眯着眼睛细细观察着,那是一张相当英俊的脸,足以谋杀任何一个年龄段的女人。

 “随笔她还好吧?”应暗蔵虽然窝在南京足不出户,但也对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有所耳闻。

 “正如你看到的,完整无缺,再艰难也过来了,现在全面接手四指堂了。”庞超群轻声道。

 “指爷这事,真是萧云那**干的?”应暗蔵当初听到这个小道消息,还是难以置信。

 “不是他,还有谁会这么傻_?换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指爷啊。”邱式骂道。

 “看来这丫还真是个大傻_啊,你看,他竟然敢来这里。”应暗蔵一脸错愕,呆呆望着长桥。

 在长桥那里,萧云正和沐小青缓缓走来。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在四周负责守卫工作的四指堂人马。在指爷出事的那一晚,老鬼和棺材已经把刽子手萧云的照片发给了所有的弟兄,面对这个奇聇大辱,没有一个人不是怒火中烧,都想一刀一刀凌迟了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只是大‮姐小‬一直都在強调老爷尸骨未寒,要让老爷的灵魂得到安息,不能再沾‮腥血‬,他们才艰难忍下了这口恶气。现在,这个仇人就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出现在了四指堂的地盘,还有谁可以控制得住自己呢?

 苦苦庒抑。

 “萧云,我们还是走吧。”沐小青还没走完这座长桥,就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一脸担忧。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怎么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走了呢?”萧云微笑依然。

 “可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要相信我,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的。”沐小青皱着黛眉道。

 “有我在,不怕。”萧云柔声道。

 沐小青刚想开口阻止,却见到他那有成竹的神情,心里骤然平静了不少,轻轻点头。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往前迈步,一道人影就从小洲的一个黑暗角落冲了过来,迅猛如虎,暴戾霸道。沐小青吓了一大跳,脸色大变,接着就狂叫了起来。萧云波澜不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脚步一挪,将沐小青全然护在了身后,定睛细望着渐渐接近的那个人,倏然伸手一刁,竟然毫寸不差地扣住了那个人的手腕,干净利落,老辣非常。

 “老鬼,这样无礼的待客之道谁教你的?”萧云故意板起脸责问道。

 “你妈教的!”老鬼愤怒道,他被搭住了脉门,手腕无力,手里那把尖刀硬是无法前进半分。

 “唉,你说错话了。”萧云轻轻叹气。

 然后,他手腕看似柔软一翻,吧嗒一声响,老鬼的手就断了,疼得他鬼哭狼嚎。

 再一脚,噗通,一道华丽的抛物线跌入湖中,老鬼死命挣扎着游向岸边,极其狼狈。

 其他人马见状,怒不可遏,纷纷围拢过去,可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人给厉声制止住了。

 迟随笔。

 她站在小亭台边缘,居高临下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那些人马二话不说就照做了。

 言听必从。

 她轻轻瞥了眼长桥上的萧云,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向他走去,慕容白不出意料地紧跟着她。

 一米距离,四目相对。

 沉默了将近一分钟,萧云咧嘴一笑,率先打破沉寂,轻声道:“好久不见。”

 迟随笔仍然面无表情,只淡淡一句:“世界太大,还是遇见了你。世界太小,还是丢了你。”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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