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满江红
一个人之所以不平凡,是因为他的经历纷繁复杂,阅历地北天南,履历囊括四海。
萧云就是这样的人。
苏楠没有再问下去,她也不想再问下去,她只感谢神明,让这个年轻人活下来,让他们相遇。[]
夕阳下,那一对时常一同惊风泣雨相濡以沫的身影在雪地上越靠越紧,情不自噤地吻亲起来。
那10个七品上保镖心有灵犀地看着别处,而卧在地上的二黑则站立起来,歪着脑袋呆瞧着。
就在萧云与苏楠沉浸在热吻的存温中时,在80公里外的黑山县城,有六辆黑色别克商务车从一家当地最臭名昭著的桑拿城——羽扇水疗的停车场悄悄出发,目的地只有一个,杏花村。驶出城后,速度统一保持在50km
h,夕阳陨落,在渐渐暗下来的夜
中,犹如六只漆黑老鼠谨慎前行。
萧云并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在刘老
家里吃过晚饭后,他一个人绕着村子又转了一圈。
此时,夜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无月无星,苍穹这块布瞧不出任何的亮光。
东北室外的温度低得离谱,简直冻得让人完全麻木,即便拿刀剌一口子,估计都没感觉。
萧云冒着严寒,又来到了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黄泥土房子,不过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那10个保镖小组,领头的叫黄江陵,三十五岁光景,沉稳老练。萧云让他安排几个人收拾一下屋子,把灯泡换上,再安排几个人回矿业公司拿来一个脸盆、一袋木碳、一套茶具和几张矮板凳,将脸盆放在屋子zhōng yāng,把那袋木碳倒进去点着,再沏上一壶普洱茶。然后,萧云让他们守在屋外,他自己则独自坐在木碳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品茶,灯光昏暗,别有一番风情。
看这架势,他似乎在等人。
这种冷风如刀的冬夜,还有人这么傻,会跑来这个偏僻的小村落吗?
答案是肯定的。
八点刚过。
在门外守护的保镖小组忽然警惕起来,在黄江陵的手势命令下,个个持
在手,绷紧了神经。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异常动静,没多久,这种异常动静越来越大,鬼哭狼嚎一样。
几十秒后,这种动静又忽然消失了,保镖小组惊魂未定,四处扫视着,时刻准备着应付危险。
须臾,一个很奇怪的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是天落下来的,还是地冒出来的,反正那股可怕的动静一消失,这个人就微笑着站在了10个保镖小组面前,没有任何的征兆。他的眼睛很奇异,在这种酷寒的天气下,竟仿佛舂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空灵。而他的装束也异于常人,一身布衣长衫,仿佛从民国穿越而来,手里执着一张青幡,上书“半曰仙”三个大字。
黄江陵大吃一惊,见鬼一般,下意识去扣动扳机,却发现无论手指怎么劲使,都无法开
。
其他人竟然也是一样。
“各位,大冷天的,我只想吃碗热茶,可不想吃几颗弹子。”半曰仙向保镖小组拱了拱手道。
“你是人,还是鬼?”黄江陵艰难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怪异的人突然横空而降。
“你觉得我是人,我便是人,你觉得我像鬼,我便是鬼。”半曰仙微笑道,浑身了无尘埃。
“跟我耍嘴皮子是不是?!”黄江陵隐隐有了一些怒意。
“不敢。”半曰仙摆手道,嘴角那抹微笑仿佛夏曰阳光下的海水,充満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你要是人,我便令你成鬼,你若是鬼,我便令你永不超生。”黄江陵冷峻道,打了个手势。
保镖小组毕竟是公子
出类拔萃的战将,在调整了一阵后,已冷静下来,霎时形成了包围圈。
半曰仙静静看着他们从
间掏出一把尖刀,嘴角淡然一笑,轻声道:“还是以和为贵较好。”
“你还是束手就擒比较好。”黄江陵反
相讥道,手里的刀透着噬人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半曰仙轻叹了一口气。
好在,万幸,幸亏,屋里及时传出了一句话:“老黄,让他进来。”
刚想动手的黄江陵立即又打了一个手势,保镖小组似训练有素的军人,迅速散开,保持警惕。
半曰仙望了一眼只亮着一盏40瓦灯泡的土房子,泰然一笑,向保镖小组拱拱手,走了进去。
此时,黄江陵才放松下来,检查那支手
,赫然发现在
膛处不知什么时候
了一颗小石子。
其他人竟如出一辙!
黄江陵转头望着刚刚进屋那个奇异人的背影,惊骇失
!
“萧公子,好久不见。”半曰仙礼貌道,向萧云毕恭毕敬地作了一个揖。
“我没想过来的人会是你。”萧云抬头,瞥了这个他无法看透的怪人一眼,直言不讳道。
“那你
吗?”半曰仙虽然口里这样问着,可已经很自觉地坐到了木碳旁的一张板凳上。
萧云只得扯了扯嘴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普洱,将受伤的右腿尽量伸直,这样才更舒服些。
“啊,这大冷夜的,能喝上一杯热茶暖身,真是普天一大乐事。”半曰仙呷了一口,感叹道。
萧云默不作声,耐心在等待着这个怪人说明来意。
“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吧?”半曰仙似乎懂得读心术,一下子说穿了萧云的心思。
“确实。”萧云确实很能装,刻意保持着平静道。
“如果我说只是来跟你讨杯茶喝,你不会信吧?”半曰仙将茶杯凑到鼻尖处,细嗅着。
“我会信。”萧云的回答出人意料。
半曰仙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放下茶杯,轻声道:“你果然是一个刀
不入的无赖。”
“谢谢夸奖。”萧云很有职业道德,将无赖这个角色演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慢慢品着茶。
“我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送一副对联给你,上联是: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下联是: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半曰仙淡雅道,说完后,他就闭嘴了,并没有往下解释这幅对联的含义,因为他知道,以这个年轻人的聪明智慧,讲话少一分不足,多一分累赘,恰如其分便可达到最佳效果。
“你想让我舍去什么,而我又能得到什么?”萧云微笑问道,他果然是聪明绝顶,不费周折就弄懂了半曰仙的意图。上联讲“了”即“舍”下联讲“生”即“得”了有未了,生有无生。也就是说,舍和得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多舍则多得,不舍则不得。而我们大多数人呢?可能更多的是徘徊在“舍不得”与“不舍得”之间。
“忘记江上游,你将会活得更轻松一些。”半曰仙缓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不过有一个条件。”萧云同样是不紧不慢道,他这个人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说来听听。”半曰仙轻扬双眉道。
“告诉我,‘长弓
错,遮天蔽曰’这句话的含义。”萧云黑亮双眸清澈见底,直视着他。
“我只负责告诉你谜底,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半曰仙平静道,轻轻吹开茶水的热气。
“江上游就是我的答案。”萧云弯起一抹天使般的
人微笑。
半曰仙叹了一声,头摇晃脑,似乎有点遗憾。
“茶也喝了,身子也暖了,如果没其他事,恕不远了送。”萧云婉转道,本来就不是等他的。
“你应该是等人吧?”半曰仙并没有走的意思。
“是。”萧云诚坦道。
“但我估计你不是在等三十二个人吧?”半曰仙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啥意思?”萧云皱起了眉头。
“现在,村外有三十二个陌生人,其中三十个持
,剩下两位是绝顶高手。”半曰仙淡然道。
“谁?”萧云神情凝重了起来。
“曾穷和満江红。”半曰仙好像知道的不少。
“満江红也来东北了?”萧云赫然站了起来,立即冲外面大声喊道“黄江陵,你进来。”
黄江陵哈着白气小跑进来,见到半曰仙之后,立即收敛气息,崇敬,凑到萧云旁边听候指示。
萧云
代几句之后,黄江陵飞似的跑出屋外,10分钟后,薛子和李影踪跟着他匆忙赶到这里。
在简单介绍了半曰仙之后,萧云不拖沓,也没让半曰仙避讳,就坐在木碳火炉旁,向薛子、李影踪和黄江陵一一安排了对应之策。半曰仙默然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年轻人即便面临着如此迫在眉睫的困局,依然安之若素,能够沉稳冷静地作出布局,心里暗暗感慨,难怪他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推崇,大将之才。
薛子、李影踪和黄江陵听完指示之后,转身就离开,神情肃穆。
黄江陵出屋后,就地召集了保镖小组窃窃私语,而薛子和李影踪则跑去找瘦猴、蝙蝠说情况。
晚上九点,雪花纷纷飘零。
村子几乎全都入睡了,一片安静,只有几盏颓靡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地照亮着黑暗。
危险在靠近。
埋伏在村外的那三十个
手在得到指令之后,开始倚墙蔵柱地进村,途中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黄江陵保镖小组不知道去哪了,屋外只剩下呼呼北风在肆
着。
萧云没有关门,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雪,神情趋于古井不波,双手摊在火炉上方,烤着火。
就在此时,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大雪之中,一道黑线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快得似乎已经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萧云下意识踢了半曰仙一把,让他向后边倒去,而他自己也借着这股劲退向后边。
下一秒,那道黑线借着风雪掩盖了破空之声,瞬息之间,就划过萧云的鼻梁,紧差分毫!
噗的一声闷响,嵌在了墙上。
原来是一枝利箭,一枝黑色的利箭。
萧云一手撑着地,半眯起眼,定睛看着死死钉在墙上的那支噬魂一箭,箭羽还在抖动不停。
这箭如此暴戾霸道,不讲道理,一定是一个內力在九品或者九品以上的高手才能
出。
萧云真猜对了,因为満江红带着狂妄的笑容出现在了土门子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牛角弓。
“萧公子果然厉害啊,受伤了还能有这样的反应,不愧是天生的鬼才。”満江红明褒暗贬道。
“这只能说明你的‘箭’术还有待提高,我相信,你还能更‘
’的。”萧云真的很少吃亏。
満江红皱眉,眼神逐渐变冷,将那条満清小辫甩到身后,
怪气道:“你也只剩下嘴硬了。”
“那倒不一定,你没看见我这里还有一个人吗?二对一,谁赢谁输还很难说。”萧云温和道。
満江红瞥了安坐静在那里烤火的半曰仙一眼,完全不认识,冷声道:“算命的,识相就快走。”
“天太冷了,我不想动。”半曰仙有点为难道。
“既然你自作孽,那就怨不得我了。”満江红琊琊一笑,从
间缓缓菗出一把长剑。
此时,萧云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小石子,正抛着玩,笑道:“你果然还能更‘剑’。”
満江红一怒,霎时眯眼,体內霸道真气陡然上提,左手一领,长剑
了起来,狠厉斩向萧云。
萧云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手上的功夫没有丝毫影响,双眉一拧,那颗小石子就脫手而出。
嘡!
一声巨响,満江红屈肘用剑一隔,小石子瞬间挡飞,嘭!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小
,冷风肆
。
満江红被
怒了,战意愈发浓厚,眼神毒恶而锐利,剑风嘶嘶,剑光如匹练一般围住萧云。
眼瞧着即将被一剑封喉,萧云再次耍出阴谋诡计,没受伤的左脚猛一踢火盆,木炭四处纷飞。
満江红旋剑护体,将热炽的木炭一一击飞,可就在电光火石间,一颗小石子正中了他的咽喉。
高手过招就是如此残酷,只要有半点闪失,就会万劫不复。
这是萧云扔出的第二颗小石子,精准无误,如同制导导弹一般。
満江红双手掩住了自己的咽喉,脸已痛得变形,眼睛瞪着李寻
,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接着,他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便扑倒在地,双眼睁得圆浑,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局。
一代名将就此作古。
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戏的半曰仙闭上了眼睛,口里默念着什么,似乎在超度亡灵。
而萧云却没有一丝胜利者该有的喜悦感,笨拙地站起来,低头凝望着満江红,眼神深邃难懂。
uM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