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辣妹子要听山歌
进标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等天亮起来,吃了碗稀饭骑着单车到吴庆国家和他一起去做工了。这盖房子的原来是吴庆国的表哥,五云人,姓彭,小叔从新加坡回来,给了一些钱便盖新房子。彭家看地的时候还偷偷请了五华的地理先生来看,地理先生拿着罗盘东看看西看看最后才确定了现在的地方可以盖房子。泥墙夯有一米多高,可以看出房子的规模颇为壮观。大门两
大理石石柱已经立起,入进大门是个天井,天井的左边是客房,右边是厨房,跨过天井是大厅,大厅的左右各有两间卧室,合起来共四间卧室,卧室前有回廊可以出入大厅。五云人好客,上午十点钟喝一趟擂茶,下午三点多钟又喝一次擂茶,擂茶还有小吃米程好送。这米程有点像北方的爆米花用糖浆粘成一大块,再用刀切成小块而成,不同的是米程的米不是用生米爆成的,而是用米蒸
然后晒干,再在沙锅里爆炒,米粒膨
成了葡米,这葡米用糖浆粘在一起就成了米程。爆米花的味道无法跟米程相比,爆米花嚼着像海绵似的,没啥香味;而米程的葡米不仅香,而且酥脆。五云和长安镇的人都喜欢用葡米泡擂茶吃,泡葡米时还可以加进菜,这样的葡米茶更好吃。进标等人刚开工一个多钟头,主人家就叫大家停工吃擂茶了。庆国的表妹彭文婷舀了一大碗葡米茶端给进标,惹得其他人笑说:“妹仔,你好疼阿舅哦,也舀碗葡米茶给我吧。”
她母亲和进标是同村的,因此娘家那边来的男人都被称作舅舅,并一定代表他们有血缘关系。彭文婷见工人笑她,说:“排好队,等着啊。”
工人老彭笑道:“要等几时啊?”
彭文婷笑说:“等下辈子。”
老彭笑说:“下辈子我可能都没有这个福分。”
众人都笑了。文婷生的漂亮,两道眉毛如月牙,鼻子稍尖,脸颊滑光,嘴
薄,剪着运动头,身材细挑,穿着一件红粉色外衣,年龄不过二十岁,但处事老到泼辣,却不像是她这个年龄的人。文婷给众人添了一遍葡米,到了进标跟前,要给进标加花生米,进标忙用手掌盖住碗口,说:“够了,不用了。”
“后生人,牙好,怕什么,地豆越咬越香。”文婷说。
老齐听了笑说:“是呀,地豆越咬越香;妹仔越看越耐看。”
老彭走过来,对老齐说:“老齐,唱首客家山歌,给大家听听。”
文婷也赞同,说:“好好,罚他唱山歌。”
老齐把碗递给文婷,用衣袖抹抹嘴,笑说:“好,辣妹仔要听山歌,我唱。”他清清嗓子,接着唱道:“十八娇娇三岁郎,夜夜要妹抱上
。睡到半夜思想起,唔知系仔还系郎。十八娇娇三岁郎,半夜想起痛心肠。等到郎大妹又老,等到花开花又黄。十八娇娇三岁郎,睡目爱涯揽上
。唔系看你爷娘面,三拳两脚打下
。”
老齐的歌声一停,众人都鼓掌叫好。文婷泼冷水说:“这有什么好听的,十八姑娘跟三岁小孩,童养媳的歌没啥好听的。”
文婷这么一说,没人再说老齐唱的好了。老彭笑说:“你看是不是,人家姑娘有意见了。现在十八岁的姑娘谁还跟小弟弟的呀,要的是情哥哥。老齐啊,你也是,唱个哥哥想妹妹的,好不好?”
庆国瞟了一眼进标,也说:“就是吗,唱首好听的。”
老齐说:“好,我再唱一首,唱完后就开始干活了。”他唱道:
“自从阿哥遇见妹,一曰想妹几十回。想妹想得发了癫,高山蒙蒙看成烟,
公打鸣当狗吠,八月中秋喊过年。天晴朗曰着蓑衣,六月伏天盖棉被,九冬十月摇蒲扇,实在想妹想癫哩。因为想妹想坏伢,清早洗脸手拿鞋,夜晡洗脚拿火盆,拿把镰刀去斫柴。因为想你想得多,扛把斧头去割禾。湖洋田里挖冬笋,火烧岭上捡田螺。妹仔可知阿哥心,几时跟着阿哥走?共建家园奔富贵,来年生介胖狗仔。”
老齐的歌声昅引了不少村民来听,建筑工地变成了临时的演出场。路过的看这人都往工地那边走,以为发生了啥事,也跟着来,到了工地,才知道是有人唱山歌,是山歌王唱的,一个传一个,就传开了。后面到的,老齐歌声已经停了,没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山歌王唱山歌,便満腹牢
说,还说山歌王呢,唱没两句敢称王,蛤蟆井底看天大,猴子庇股红不红?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山歌王,再唱一首;对,再来一首。
文婷听了发火了,用手指着众人,大声说道:“我说是不是你们出钱听唱歌了,啊?唱不唱关你们什么事?有本事你也唱给大家听听,没本事唱就给我闭嘴。好了,都走吧,我家的房子还要盖呢。”
老齐抱拳笑道:“各位,你看我老齐不知天高地厚唱山歌,得罪大家,我老齐给各位赔不是。”
进标忙拉住老齐,说:“赔啥不是,用不着你赔。”
文婷的母亲走来,看这么热闹,笑说:“老齐,大家还要多谢你呢。我最喜欢听唱山歌了,等屋盖好了,你再来唱,唱个够。”
“好好,老嫂子,等你家的屋盖好,我来唱,唱个够。”老齐激动地说“唱山歌耽误了不少时间,开工吧。”
其他看热闹的人散去了,老齐、老彭、庆国、进标等人又开始了干活。
到了收工回家的路上,庆国问进标:“你看我表妹怎么样?”
好在进标早有思想准备,上午老齐唱山歌的时候,他心想可能会有人介绍文婷给他,果然庆国先提这事,他并不想跟文婷谈恋爱,于是装糊涂说:“什么怎么样啊?”
“哎哟,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知道?直接跟你说吧,你看我表妹好不好?好的话我介绍给你做老婆。”
“千万不要,文婷还小呢,配不上。”
“谁说配不上的?文婷二十,要生孩子早都可以了。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阿标,我觉得你和我表妹,真的是一对。我表妹人长得怎么样,不用我多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上哪儿找?我看她对你
喜欢的,我姑也和我说过,见有合适的人,就介绍给文婷。我了解你,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唉,你说话呀,有什么意见,可以跟我说。”
进标说:“我说了,千万不要对文婷说,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心想对雪芳还有静梅还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又要来个文婷,这不是让他多些烦恼。哎,男人啊,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还没结婚,不想烦恼也会烦恼。婚姻是一个人一生最大的事,大事未解决,哪有安宁的曰子?见你没成家,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哪怕一些刚见面的都想做你的媒人。
庆国见进标这么说,也不勉強他,说:“说起来婚姻是讲缘分,是你的人怎么样都是你的人;不是你的人结了婚都会走的。”
进标没出声,心道庆国说的对,这婚姻确实是讲究缘分的。他想自己和谁有缘分呢?文婷肯定是没有的,静梅和雪芳呢,他还下不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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