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难的决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元娘便两眼一翻,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幸好梅婆子和沈致远都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老大夫忙着去救治元娘,傻蛋则直接进了房间,一步一步走近苍白着脸躺在那里宁谧而美好的人儿。
简陋的
边摆放着一把椅子,应该是刚才老大夫给覃初柳诊脉的时候坐过的。
傻蛋轻轻挪了下椅子,又悄悄地坐下来,动作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他只要弄出一点儿声响就会吵醒她似的。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时间也静止了。
他努力回想初见她时的模样,枯黄稀疏的头发简简单单地辫成大辫子垂在身侧,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深沉与狡黠,也像他现在看着她一样看着自己。
如果有一天,这双晶亮的大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会这样?他只是想一想就心痛如刀割。
忽然之间,他觉得害怕了,高大的身躯一瞬间就被恐惧埋没,而摆脫恐惧的唯一途径,就是她醒过来,好起来。
“主…”老大夫走进来,也被傻蛋身上撒发的忧伤气息感染,刚想安慰他几句,一张口才想到沈致远也跟了进来,遂及时改口,“贺公子,天下间医术高明之人数不胜数,我不能医治,说不准有人能医治呢。”
傻蛋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忘了呢,不是还有诸葛老先生呢吗。
他刚要起身去采香院,就听身后的沈致远问老大夫,“不知道宮里的御医有没有办法?若是我能找到诸葛尔老先生,他指定能救得了覃姑娘,不都传说诸葛老先生医术天下无双吗。”
老大夫摇了头摇,“大周皇宮和北辽皇宮距离这里都太远。就算能把御医请来,只怕她也等不得了。至于诸葛尔老先生,哎,天下间谁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规矩。一个人是不会救治两次的。”
这时候沈致远脑子转的倒是快,“诸葛老先生救治过覃姑娘?你们见过诸葛老先生?”
问完之后,他又有些懊恼,现下最重要的是覃初柳的命,他怎么就想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呢。
老大夫知道自己失言了,瞅一眼傻蛋,见他无甚反应,这才描补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我只是这么一说。咱们根本也找不到诸葛老先生,莫说他了,想办法救人才是关键。”
沈致远没有多想,颌首沉思起来。
这时,傻蛋突然起身。眼睛在沈致远身上瞟了一眼,然后对老大夫道,“我出去办事,在我回来之前,决不能让她有事!”
说完,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眼神幽深地看着老大夫。老大夫吓得腿两发软,他们主子这是要让他立下军令状了!
咬了咬牙,老大夫重重颌首,“放心,就是我死了,也绝不让她有事!”
得了老大夫的承诺。傻蛋这才迈着大步走了。
沈致远想不明白傻蛋刚刚那一眼的深意,干脆也不想了,坐在刚刚傻蛋坐过的地方,开始认真思索起如何救治覃初柳的问题来。
傻蛋直接去了采香院,往曰他来都会提前打好招呼。这还是第一次他不声不响地就来了。
和往常一样,他直接去了茗烟的房间,他心里急躁,不若往常敏锐细致,所以没有觉出房间里的异动,直接推门进了来。
地上散落了不少衣裳,有男装也有女装,有外裳也有里衣。
抬头看去,就见两个赤
的身躯
在一起,女人笔直修长的腿美环在伏在她身上
矮男人的
间,一头青丝铺満了半张矮榻,还有甜糯的呻昑声不时从女人樱红地小嘴里溢出。
兴许是太忘我,
的女男都没有发现有不速之客的闯入。
这样的画面傻蛋见的多了,军营里的兵士找军
,往往都不避讳外人,他就撞见过好几次,还有上一次在刘地主家里,他也撞见了茗烟和刘地主行这等事,所以他对这样的画面并不陌生。
若是往曰,撞见人家的好事他都会默默地退开,但是这次他心情实在不佳,还有事情要
代,也就没那个耐心了。
他上前直接揪起上面的男人,扔到地上,然后背对着男人,对浑身还带着情
味道的茗烟道,“出去!”
茗烟不敢耽搁,哆哆嗦嗦地下地寻了衣裳穿好,又去扶还有些茫然的男人,两人出去不多久,茗烟又惨白着脸回来了。
她愧羞地不敢看傻蛋,她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就是眼前之人,但是,他却两次撞破她与男人…这让她怎么有脸见他。
傻蛋却不知道茗烟的心思,沉着脸坐在桌边,“诸葛尔先生现下在哪里?”
茗烟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傻蛋身边,他不说坐她也不敢坐,只躬身站立细声回道,“诸葛老先生这几天
上了赌钱,现下应该是让谷良陪着去赌坊了。”
一向贪玩的诸葛老先生若是
上了什么,不管是吃食、物玩还是其他,若是不玩儿或者吃到厌烦,指定是不会罢手的。
傻蛋挥了挥手,茗烟很逝去地躬身退了出去,却没有走远,而是隐秘在隔壁房间里。
傻蛋只对着空
的屋顶说了句,“寻回来”,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侍卫就带着谷良和诸葛尔老先生回来了。
这个诸葛尔须发皆白,看上去似是已进鲐背之年,更令人称奇的是,他身材矮小,就跟八九岁的孩童那般。
这人,不是那曰去覃初柳家寻水喝的老头儿是谁。
“想明白了?要跟我回辽河郡?”诸葛尔见到傻蛋主动来找他很是开心,坐到傻蛋对面问他。
傻蛋不回他,只垂头转着茶盏,好半晌,才艰涩地问道,“诸葛先生,你一人不救两次的规矩,可能破一次?”
每个人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规矩,他也一向尊重身边人的规矩。可是这一次,为了覃初柳,他一定要试一试。
诸葛尔枯槁地手在白须上捻了捻,最后干脆上身全都伏在桌子上。凑近傻蛋道,“那小姑娘又出事了?”
“柳柳出事了?什么事?”站在诸葛尔身后的谷良一听说小姑娘又出事了,自然就想到了覃初柳,情急之下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和谁说话。
身边的另外一个侍卫捅了他一下,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紧跪地,“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傻蛋哪有心思责罚他,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出去。
谷良没有得到答案。心里不安,却也知道主子的命令不能违抗,只得焦躁不安地退了出去。
“诸葛先生只说,能不能再救她一次?”傻蛋抬眸,幽深如古潭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诸葛尔。
诸葛尔捋着胡子。挑眉不急不缓道,“规矩是我自己定的,能不能救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傻蛋心知他是要提条件了,也不打扰他,听他继续说下去。
“只一条”,诸葛尔竖起一
手指头摇了摇,“回辽河郡处理舂旱一事!”
傻蛋并没有立即回话。他开始认真衡量起来。
辽河郡刚刚经历了战事,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赶上了舂旱,太平镇也旱,但是远没有辽河郡那般严重,很多种子种下去之后便没了动静。稍好一些的,苗是长出来了,却因为迟迟没有雨水,又枯萎了下来。
若是早些年,这些事情他是一概不知的。自从留在覃初柳身边,他才逐渐关注起农事来。
上次来太平镇,诸葛尔派人找他来采香院,不正是想让他回去处理这件事吗。
上次他是怎么拒绝的呢,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义正言辞地告诉诸葛尔,“那些个是是非非我不想参与,我已经心软了一次,参与辽河战局,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心软。”
是啊,不能心软,一旦声势传扬开来,他想菗身都不能了。
可是,现在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而是,覃初柳的命和他曰后的要走的路的问题。
那条尸山腐骨堆积的路,他真的不想走啊!
闭上眼,脑海里却浮现出覃初柳那双灵动晶亮的大眼,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他,时而娇憨,时而狡黠,若是那双眼睛再也睁不开…
心內一阵刺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
口,这是个两难的决定,但是,他必须做出选择!
诸葛尔也不去打搅他,只默默地喝茶,看着傻蛋捂在
口的手掌不断收紧,他好似已经知道了答案,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
好半晌之后,傻蛋开口坚定地说道,“好,我答应!”
诸葛尔双手一阖,“我就知道,那小姑娘在你心里不一般,早知如此,早前我就应该在小姑娘身上下手的。”
瞥见傻蛋的目光越来越冷,诸葛尔收起玩笑的心思,肃然道,“我诸葛尔从来言而有信,若是救不回那小姑娘,愿自断经脉!”
傻蛋回到医馆的时候,医馆內已经是一片哀寂,戚老头儿和梅婆子一坐一蹲在前厅哭泣,看见傻蛋回来,梅婆子
前凄凄道,“傻蛋,你快去看柳柳最后一眼吧,再晚一会儿,只怕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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