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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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小乙和杜晨夕的婚礼定在海城最有特色的店酒——阳光大店酒举行。
新娘一身洁白的婚纱,新郎一身
括的西服,郎才女貌外加女才郎貌,真是一对璧人。婚礼正在进行中。司仪开始发言的时候,伴娘小李还拿着一束花四处寻找萧东
。她要和他谈谈房子的事,可他却不见了。
小乙的妆画的不太浓,就像一朵淡雅的兰花。杜晨夕轻轻地俯在她的耳边:“你好漂亮!”小乙娇羞地笑了,她幸福地偎依在杜晨夕身边,看着手上晶亮的钻戒,听着主持人幽默搞笑的言辞,不由得抿嘴浅笑。
大巨的条幅和一排排红气球在风里
绕着,每一秒钟都充満喜气,每张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笑容。随着主持人的幸福号角,鲜红的玫瑰花悠悠地撒下,环节进行到了“天女散花”,逐渐入进**。γγh
音乐响起,鼓乐齐鸣之后,新郎和新娘就要对咬苹果了。小乙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个狡猾的苹果,不知道自己的表演会怎样滑稽可笑。年轻人笑着闹着,非要他们当众接吻,还要讲述恋爱经过。
浑身彩带飘舞的新郎新娘已经讲完了恋爱经过,宣誓也随即进行。然后,仪式只剩下最后一项——给高堂敬茶行跪拜礼。新婚夫妇跪在红地毯上,给五位高堂一一敬茶。老人们一边笑着接过热气腾腾的香茶,一边送上鼓囊囊的红包。
小乙含笑接过,放在托盘里,递给小李。大威是杜晨夕的伴郎,他要对晨夕的红包负责的,此刻正笑嘻嘻地把红包在猛子面前摇晃着,在这个喜庆的漩涡里再投上一块石子。
把女儿牵上红地毯之后的舒正宁,此刻正和老伴相视而笑。剩女出嫁,而且要嫁给自己相中的女婿,他觉得自己一点心事也没有了,只剩下含饴弄孙了。
小乙的机手还在他的口袋里,一条又一条的祝福信短拥着挤着
満了那个苹果机手,他都看不过来了,看来,女儿结结实实地被幸福包围了。
忽然,机手又唱起歌来。他以为又是谁在表达祝福,一边看着小乙笑笑,一边打开了机手。
“姐,我是小丁。”哦,原来是小女儿打来的。
“我是爸爸,小丁,不过仪式就要结束了,你姐正和晨夕啃苹果,哈哈,苹果跑了,你姐被他们闹住了。你个熊丫头跑哪去了,也不来参加你姐姐的婚礼,呵呵。”舒正宁嗔怪着,眼睛没有离开新郎新娘一秒。
“爸爸,我有急事找姐姐,你把电话给她,要她离开一点。”小丁直奔主题。
“哦,好,正好主持人宣布让大家去赴宴,我叫你姐。”
舒正宁捉了个空,把小乙拉到一边。
“小丁?”她笑眯眯的叫着,声音里有种兰花般的甜藌。
“姐,我长话短,事情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们现在找到梁意林了,他患了艾滋病,正因为如此,他才谎称赴美留学离开了你。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我怕你过来晚了就见不到他了,造成终身遗憾…”小丁好像在轻轻啜泣。
“什么?梁意林得了艾滋病?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负心抛弃了我,而是为了成全我的幸福?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这怎么可能?他一向強壮得像一头牛!对了,你们在哪里?”小乙一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小丁只告诉她,自己在云南孟连的勐阿。
小乙的理智渐渐回复过来,她看着杜晨夕正含笑向她走来,忽然大叫一声:“晨夕,这个婚结不成了!”整个人就向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到各个房间落座了,只剩下少量的亲朋好友走在最后。
舒正宁跑过来的时候,小丁已经关机了,谁也不知道姐妹俩的是什么,小乙怎么会突然晕倒呢?结婚累了?不对啊,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呢!
杜晨夕赶紧跑过来告诉岳父:“我们去医院,你去招呼客人,好歹让大家把喜宴吃完。替我们解释一下吧,爸!”
他抱着小乙就往门外跑,才把人放进车里,小乙就醒了过来。
“我不要去医院,我们去云南,晨夕,意林在孟连。”小乙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把晨夕打了个趔趄。
“你什么?”
“我,我们去云南。哦,不对,是我要去云南。”小乙完全不管不顾杜晨夕的反应,此刻,她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去云南干什么?你在梦游吧?亲爱的。”杜晨夕伸出双手想拉住她,但是她本能的拒绝了。
“小乙,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杜晨夕神情焦灼,双目如点燃的火炬。
“不,我要去云南,意林在云南。”她猛然拉开车门就跑,颠着一双高跟鞋,双手提着婚纱,丝毫不顾路人驻足观看。
“小李,去我们家给小乙拿几件服衣,还有菗屉里的身份证,带个皮箱,然后大威给我们送去机场。”杜晨夕终于反应过来,反身命令道。
忧心忡忡的新郎终于捉住新娘的手:“好,我们去云南。”
“你也要去?你确定,真的要去云南吗?”小乙不相信地追问道。
就算再傻,杜晨夕也应该明白此行去云南的意义——小乙要去找的人,是她的前任男友、失踪已久的梁意林!
杜晨夕深深地点了点头,郑重地:“我们已经结婚了,小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何况,你要找的人是梁意林!”
小乙银牙咬碎和血呑:“晨夕,也许我们没有未来了!”
杜晨夕拥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无论如何,请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此刻的舒小乙,像一棵风中的弱柳,靠在杜晨夕坚实的臂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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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登了机。
小乙完全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甚至杜晨夕让她把婚纱换下来,她到了厕所抱着婚纱走出来,还差点走错了登机的方向。
上了机飞,美丽的空姐介绍如何预防灾难,如何打开救生衣,她都置若罔闻,不看窗外,不看晨夕,不看空姐,不吃送过来的咖啡和面包。
最危险的是,她不哭,这让杜晨夕心底有点发
。他试图解释,但她不给他机会。她仿佛整颗心被掏空了一样,成了空心人。
“累了就靠在我这儿吧,小乙,别撑着。”他搂过她的肩膀,想让她更舒服些。
她猛地挣脫,往边上侧侧身,好像要划清界线似的,他的心就疼了一下。
她不话,紧蹙双眉;她不埋怨,眼神空
。
这才危险呢,杜晨夕想,得想个办法啊,这样下去非出问题不可!可是在机飞上,实在不是谈心的地方,何况小乙紧闭双
,庒
儿就没打算开口。
杜晨夕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还要等待机会。
直到下机飞,小乙完全没有要询问或者要听解释的意思。杜晨夕一路拉着皮箱,和她一起出了思茅机场,来到马路上。
上了一辆出租车,杜晨夕下定决心,必须在见到梁意林之前把话明白,不然
上加
。即使她不听,他也要,总归耳朵是能昅收一部分的吧?
“小乙,你听着,没有人要存心骗你,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开场白,沉默了好几个小时的杜晨夕,拍拍自己的嘴巴,不満意自己的表现。
小乙居然话了:“这么,你承认你在骗我了?”
“对,这件事我是有对你撒谎的地方,但是,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你的苦衷就是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依然要把我骗去结婚?”小乙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我和你结婚,一点儿都不是要骗你,我是认真的。而且,我们的婚礼,梁意林他根本就知道,是他支持我那么做的!”杜晨夕咬咬牙,准备把一切都出来。
“梁意林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怎么会?莫非你和他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是的,他就是隐者。你还记得在医院里的时候,给我发信息的隐者吗?”杜晨夕声音低沉,然而清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隐者?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他根本就没有去过国美?为什么他病了,没有人告诉我?至少,我们也可以让他过得不那么孤苦伶仃?!”小乙开始发怈。
杜晨夕反而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别兜着。我们不告诉你,其实都是梁意林的意思,我因为尊重他的意见,所以对你一瞒再瞒…”
“那好,我问你,所有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一丁点都不能再隐瞒,否则,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小乙咬牙切齿地。
“好,我保证。你问吧。”杜晨夕给了她一个绝对真诚的眼神。
“第一,你早就认识梁意林,你们还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对不对?而且,在我们分手之后,你和他还频繁联系,所以,他一直了解我的情况,而我一直蒙在鼓里,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对。我和他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和兄弟,你们分手之前我并不知情,但你们分手之后的事情,我和他是随时保持联系的。我以晓雪表哥的身份入进你的公司,的确是受了梁意林的委托。其实,我和郑晓雪不是表兄妹,她是梁意林的表妹,郑晓雪在你公司里任职,也是意林安排的。后来,意林病情加重了,郑晓雪婚后辞职,其实是为了照顾他。”
“怪不得那次在医院里遇到方达和晓雪,他们当时——是为了给梁意林买药?”
“是的,他们带了一些械器和药品给他。”
“我全明白了,你和郑晓雪,原来,都是梁意林安排的棋子?你们在我身边潜伏了那么久,我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感情我比国民
还弱智啊,怪不得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今天怎么了?虽然你生活在我们的谎言里,但至少,我们都是爱你的!”
“你们都是爱我的?你们用谎言来爱我?这就是你们爱我的方式?”想起自己被谎言包围的岁月,小乙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杜晨夕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哭出来了,就好了。
“晨夕,你们以为这是爱我,其实,这只明一个问题——你们看不起我,怕我承受不了梁意林事件的打击,都在处心积虑替我安排生活,却没有人考虑到我的感受。在你的谎言里,我的幸福都是暂时的,镜花水月而已。一旦真相水落石出,我的痛苦是谁都不能理解的!其实小丁才是真正的了解我!你们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強者,你们对我缺少应有的尊重,我恨你们!”
“如果,恨,能让你好受一些,那你就恨吧!小乙,你怎么做都不过分,我以前一直很欣赏梁意林,所以也赞同他的做法。但是今天,我开始怀疑我们的所作所为,也许,我们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我们的爱,对你来是一种伤害…”杜晨夕喃喃自语。
“你们剥夺了我的知情权,你们俩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在你们合作的双簧里,我是什么?”小乙悲愤
加,终于大声地哭泣起来。
杜晨夕伸出双臂,想拥住小乙的臂膀,小乙受惊似的闪开去。
“怎么,我们都结婚了,你还这么逃避我?小乙,我和梁意林虽然都伤害了你,但我们都是爱你的!”
“不要了,你们都是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爱也不成,恨又不能,你们把我弄得如此尴尬,如此不知所措…我们离婚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小乙,离婚怎么能如同儿戏,离就离呢?再,我们已经登记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小乙,我在感情上没有欺骗你,相反,爱上你之后,我一度矛盾,痛苦,纠结,在‘朋友
不可欺’的世俗规则里徘徊复徘徊…我的痛苦一点儿都不比你少!其实,你是明白的,我对你的情感虽然蔵着掖着,但你还是看得出来的,我们是相爱的!”
“我们怎么能结婚呢?我对梁意林充満了歉疚,我连证明我爱情能力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个只能同享乐不能共患难的懦夫!他一个人忍受病痛和孤独的磨折,我却在他的视线里恋爱结婚生子吗?这可能吗?杜晨夕?”
“我也曾问过我自己,醉酒之后我们情不自噤的亲昵,只能明了爱情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所以,我决定承担,如果我再躲起来,对你的伤害就是再一次的犯罪。于是,我和梁意林彻夜长谈,他非常理解支持我们结婚,我才下定决心向你求婚的!”
“多么伟大的英雄啊!你们的洽谈合作,拯救了我舒小乙的悲惨命运!而我,就只能像一颗棋子一样,接受你们赏赐的幸福吗?我,承受不起!一想起梁意林所受的磨折,我的心就疼得要碎掉了!哪怕我在金钱上帮助他一些,我的內疚也会少很多!我算什么呢?‘夫
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吗?”小乙越越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滴落下来。
“小乙,你并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为他做啊,我的工资是你发的吧?我都替你转给梁意林了,有好几万了呢!你也知道,他的病治疗起来是免费的,所以在经济上,他并没有窘迫过…还有,我多次要给他钱,都被他拒绝了。你知道的,他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強,但是,我后来的工资他都默默收下了,因为他知道,那份钱来自你那里。这就是他爱你的方式,小乙!”
小乙此时完全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伤心,委屈,但是回头我们见到意林,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不要哭,不要吼,好吗?因为他是个病人,他的身体可能比较衰弱,我们要防止他过于激动,你能理解吗?”杜晨夕轻轻地抚了一下小乙松动的双肩。
“晨夕,你们怎么忍心,隐瞒我那么久?你怎么忍心?小丁他们満世界寻找梁意林,你却不告诉他们他在哪里?其实,我早该怀疑那个隐者的身份了,不是吗?”小乙泪眼盈盈地看着他,令这位险些成为新郎的人心疼不已。
“其实他在云南我是知道的,但他来到了孟连,我并不知情。他不许我过多询问他的情况,每次都是他主动找我,而他每次找我,我们的话题谈的都是你!小乙,其实在我矛盾重重的时候,是他的一句话给了我勇气,让我对你的爱成为一种使命而不是罪恶。”
“他了什么?”
“晨夕,请替我继续爱小乙,请替我陪伴她走下去!就是他的这句话,才使我下定决心的!”杜晨夕的眼里也噙満了泪水。
“啊,意林,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让我无路可走,你这是,让我心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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