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果然,大老板手下的马仔后来就多次给陆姐通过机手打来电话,订好时间,到什么店酒,什么宾馆,几号房间。每次陆姐都准时赶到。客人们见了她无不欢喜,而且个个客人正如大老板说的那样“素质高”陆姐没有碰到过一个
鲁不堪的客人。有的客人由自己付钱,有的客人由大老板付钱。由大老板付钱的,马仔一定会先向陆姐打好招呼。陆姐就会知道这是大老板的重要客人,侍候得更加小心,更加温顺,表现得更加柔情绰态。
不久,陆姐的芳名就在c市的高级商圈中盛传。活动不仅仅在卧室的
上,还渐渐走上台面。结
的老板也越来越多,有的老板大白天也叫她出台陪客。陪客人逛街,参观旅游景点,同桌聚餐,在咖啡座聊天等等。陆姐学会了怎样吃西餐,左手拿叉,右手用刀;喝咖啡时搅拌咖啡的勺子一定要放在碟子上,然后才能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喝,不能用勺子舀着咖啡喝。在中餐桌上也学会了怎样给客人布菜,怎样敬酒,场面上应该给主要客人说什么样的奉承话,怎样给叫她来的客人撑面子,让客人的朋友觉得客人带来的女伴不但姿
出众还文雅高贵,从而在场面上使叫她的客人脸面风光,朋友们对客人更加尊重。
很快,陆姐的存款就接近六位数,将近十万元了。虽然她完全有条件在外租房住,但还是舍不得发廊这个“家”她能想象得到:租的房子不管多舒适,回来只有她一个人,那时心中的凄凉孤独都会一涌而上,让她彻夜难眠。她很明白:客人叫她去应酬或陪睡,弄得好的,也仅仅是双方都在弄玩对方;即使男人表现得温柔多情、
绵悱恻,也只是客人自己在表演一场觅爱寻
的游戏,她只不过是客人意
中的一个角色。有的客人在
上的时候叫她“妈妈”有的客人叫她“乖女儿”有的客人非要让她叫他做“儿子”或“爹爹”到了天亮“妈妈”、“儿子”、“爹爹”、“女儿”都各自劳燕分飞,走到大街上谁也不认识谁了。这就是“高素质”客人的把戏,再准确不过地说明了古人用词真对:就是“寻
作乐”四个字而已。哪能当真看待!
而在这肮脏拥挤的发廊,不论她回来有多累,感到多么无聊,都有伴儿说话,都有人互相安慰,有不如意的事能互相倾诉,一起发牢
,拿着丑陋的、丑态的或者态变的客人肆意辱骂,私底下把他们贬得一文不值,图个让心里痛快痛快、舒畅舒畅。似乎这时她们才把自己的身心从客人的身体下面解放出来。陆姐虽然从不像她们那样在后面“摩按室”做生意,没遇到过所谓“低素质”的客人,也没有那么多牢
可发,但听着她们的玩笑也颇感热闹,能暂时忘却爹爹和弟弟。只要身在一个群体中,就会有群体的温暖和快乐。而方姐更不想让她搬走。通过大老板“开处”这件事,方姐完全取得了陆姐的信任,陆姐知道方姐真的是一直在护着自己,两人更形同姐妹。自方姐接受了陆姐十分之一的一千块“提成”无形中这就好像成了惯例,陆姐每次回来都交给方姐客人付的小费的十分之一。
提成了几次过后,方姐连这十分之一也说死说活拒绝接受了。一天上午,方姐在陆姐
旁边坐下,捂着眼睛哭道:
“我原先有个哥哥和一个妹儿,都在一次车祸里头死了。现在没得一个兄弟姐妹。我们俩处到今天,我从心里头真是把你当亲妹儿看的!你再给我提成,好像我还要在我亲妹儿身上捞钱。叫我心里头真难受得不得了!我成了啥子人了嘛”
于是,陆姐就花钱雇了一个老保姆,给发廊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代替过去她干的事情。
然而,坏就坏在陆姐还住在发廊,也可以说好就好在她还住在发廊。
一天,陆姐正来月事,没有应召出台,晚上发廊生意在高峰期时,突然涌进一大帮察警。不止她们发廊,这一条“发廊街”都被封锁了,好像“戒严”的架势。原来,C市和国全一样,浩浩
地开展了“打击卖
嫖娼”的扫黄行动。警车堵住了街两头,警车上的红灯不停闪烁,察警们奔来跑去,如临大敌,好像国美警匪片中的场景,看得人心惊胆战。
察警挨铺挨店搜捕,一进发廊就厉声喊叫“出来出来”!不管女男,统统从“摩按房”里出来抱着头蹲在前堂地上。方姐的发廊里正好有四个客人在“摩按”当场逮个正着。穿着暴
的姐小和只围着
巾被单在“摩按”的男女男女蹲了一地,蔚为奇观。察警一个一个地询问登记。陆姐当然也在里面,但因她并不在做生意,穿着还比较整齐。蹲在地上的方姐看见一个察警很注意地打量陆姐,马上抬起头仰面向那察警说:
“官警,她是我妹儿,是个小学老师,刚从学校来城里看病的,绝对不是做这种生意的!我保证,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让她回学校去影响不好。现在找个正经工作好艰难!我这就跪下来求你了,请你积德,菩萨都会保佑你的!”
说着,方姐真的跪下了,还两手合十地向察警作揖。察警低声音对方姐说:
“蹲起子!蹲起子!叫人看见像啥子样子!叫她进屋头去。你不用管了,交给我。”
方姐向陆姐使了个眼色,陆姐赶紧趁
偷偷起来躲进后面一个“摩按房”只听外面还在叫:“还有没得还有没得”那个察警在外掀了掀“摩按房”的门帘,和陆姐对视了一眼,朝外面喊:
“没得了没得了!这家搜查完了,到下家去!”
第二天中午,方姐才蓬头垢面地回来。说是客人每个罚款三千元,按治安条例留拘十五天,发廊每家要罚款一万元,从此封门,再不许开张营业。姐小们每人也罚三千,留拘十五天,然后各自遣返回老家。陆姐急得要命,连声说:“啷个办嘞啷个办嘞”方姐却
有成竹地说没关系没关系,这样的阵仗她见得多了!啥子“扫黄”不“扫黄”一阵风就过去了。
“好!不让当姐小,我看府政啷个安排这些女娃儿就业!上头有更好的就业岗位,哪个女娃儿愿意当姐小我都不愿意做这种生意!不急不急!顶多过一两个月就会恢复正常。我们也好休息休息,就当作放个假吧!”
陆姐才知道,这就是方姐早先给她说过的“麻烦”
陆姐月事刚完,就接到一个早就订下的老客户的电话,叫她晚上到一家四星级店酒。方姐说星级店酒没事,察警不会到星级店酒抓“卖
嫖娼”的。陆姐和客人做完生意后,客人说累了,给了她小费就打发她回去,客人要一个人觉睡。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应该是很全安的。陆姐洗了澡,穿好衣裳,梳理整齐后下了楼。走出电梯,却被店酒的两个保安员挡住了,把她押到“治安室”问她是哪个房间的客人。陆姐知道姐小的职业道德首先是保护客人,就说是来找
人没找到,现在正准备回家。
“格老子!啥子找人啊,我们早就盯上你了!你八点多钟就来了,还说找人,要找这么长时间呀!你就是个子婊!不信,你把你提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叫我们检查检查。要是我们错了,我们给你赔礼道歉!”
陆姐只好把提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只有客人刚刚给她的三张百元大钞和一点零钱,可是,一堆零七八碎的化妆品里面赫然有一个全安套。
“这是啥子这是啥子”保安员胜利地叫喊起来“这是干啥子用的走,到分局去说清楚!”
陆姐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差点吓得哭了。但她知道城市不相信眼泪,哭也没有用,只好強忍住泪水低着头跟店酒保安去分局。
分局不远,拐个弯走十几分钟就到。在这十几分钟里,陆姐思来想去,因为她生意好,除了月事来时几乎天天出台,她对这种生活已感到厌倦。她已觉得今天让这个男人耍,明天被那个男人玩,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抱她搂她,似乎天天都有男人在身边陪伴,心里却没有个依托,一颗心就像在汪洋大海中飘
的没有目的地的小船,飘来
去,看不到哪里是岸。天天都身有所依而心无所靠,这种生活比过穷曰子好不了多少!她自己都觉得她就像公园里的那种共公健身器,来公园“晨练”的人谁都可以爬上去摇摇晃晃,所不同的只是她是人们“晚练”用的共公健身器而已。既然这次被人抓住了,大不了罚款三千元,留拘十五天,然后遣返回家。反正她手头已有近十万元的存款,正好趁此机会摆脫这种曰子,回乡去开家小铺,维持三个人的生活也够了。
主意拿定,横下一条心,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她就乖乖地一直跟着店酒保安走。进了分局的一个房间,陆姐就像电视剧里被抓获的“地下工作者”似的,毫无畏惧地面向墙角一站。店酒保安拿着全安套,如同拿着辉煌战果似地向坐在办公桌前的察警报告:
“抓到了抓到了!抓到一个子婊。别忘了给我们在‘扫黄行动’上记个功哈!”
陆姐只听见那察警冷冷地问保安:
“你啷个晓得她是姐小嘞你们跑进客人的房间抓到的”
保安说:“这子婊八点多就进店酒了,现在才出来。问她住哪个房间死也不说,还说是找人。找人要找两个多钟头啊怕把我们店酒二十多层楼都跑遍了!官警,你看这是啥子全安套都带起子的!人证物证都齐全,不是子婊是啥子”
又听那察警问保安:“我只问你们是不是在客人房间当场抓到的,捉奷还要捉个双哈。是不是”
“那倒不是。”保安说“不过,有全安套为证唦!你们安公局不是到店酒来宣传过吗全安套也可以作为证据的哈!”
那察警忽然提高嗓门,声严厉
地说:
“啥子全安套能当作证据!我正在搜捕強奷犯,你们两个都有
巴,有
巴就有強奷女人的可能!那我把你们两个现在就抓起来行不行胡扯淡!要你们抓卖
嫖娼的,是要你们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做
易的。晓得不晓得要是全安套能当证据,那満大街的人,除了娃儿,我看好多人包包里都有全安套。要省事的话,我们察警不会在药房门口蹲起子,看见哪个来买全安套就把哪个抓起来。行不行嗯!我问你们话哪!为啥子不回答说!行不行”
两个保安被察警震住了,嘴巴拌蒜似的,咕噜咕噜不知说些什么。
又听那察警朝保安高声吼道:
“给我滚!还要啥子功劳!不给你们记个过就算你们运气!这是碰到我哈,碰到别的察警跟你们店酒反映,炒了你们
儿子鱿鱼!看你们还到哪里找饭吃!”
两个保安没捞上功劳,反而自讨无趣,只得灰溜溜地走了。这时,陆姐听察警改用平和的语气问她:
“啷个是你嘛!你不是个小学教员吗你啷个让这两个
儿子抓到了嘛”
陆姐一怔,这时才敢转过身,稍稍抬起头看那个察警。原来就是前天到发廊来进行“扫黄行动”而有意把她放掉的那个察警。陆姐这时才不由得哭泣起来。
“莫哭莫哭!”察警反倒劝慰她“要当姐小也放机灵点吵!店酒那些
儿子是没捞上你给的好处。何况,店酒里现成有的是姐小,你从外面进去,就抢了里面姐小的生意,所以他们特别注意外来的姐小。要是你出来,给保安百儿八十的,啥子庇事都没得了!那些
儿子还可能替你拉皮条呢。唉!现在就是这样:‘扫黄’只扫低级的,不扫高级的。叫我们当察警的也无能为力。你先坐一会儿,说不定那两个
儿子又要告到别的察警那里去。因为市安公局确实给全市的店酒宾馆都宣传过,在这次‘扫黄行动’中,全安套可以当作卖
的证据。有可疑的女娃儿在店酒宾馆出入,如果搜出了全安套,就可视为卖
女抓起来。要是又来了察警,你就说你是我的线人,是我派你去店酒的。懂了不”
陆姐听了,等于上了一课。她慢慢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愣愣地看着那个察警,感到像那个橘子皮脸经理说的那样,似乎上辈子就见过这个察警。
“你不要发愣,以为我说的不是事实。事实就是这样。”那个察警笑着说“带全安套的就是姐小,那长
巴的都成了客嫖了。打击‘卖
嫖娼’能把全国中成年人都抓起来!真可笑!我这个察警都不同意这种看法。可是,不同意又有啥子法子上级规定的嘛!我看这个上级肯定是个没得
巴的!”
陆姐虽还
着眼泪,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察警见她笑了好像十分高兴。
“对了对了!不要愁眉苦脸的吵,都是为了讨生活嘛!我见过的姐小多了,足够成立一个兵团!可是你真不像个当姐小的样子。对不起!反正我们还要等一会儿,如果你愿意摆,就跟我摆摆,你为啥子非当姐小不可嘛如果不愿摆也没得啥子!哪个都有哪个的难处,有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陆姐突然对这个察警由衷地产生好感;这个察警好像就是她朦胧中憧憬的那种男人,陆姐非常愿意向他倾吐苦水,无所不谈。稍作镇定后,陆姐就把她家里的情况和来城后的经历告诉了这个察警。察警听后一言不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两人都沉默了好久,察警突然嗖地站起来,在房里踱来踱去,就像他后来听了陆姐说刘主任那番话后一模一样。
“我呢,还帮不了你啥子忙。但是我会尽可能地帮帮你。”察警终于开口说“叫你现在不当姐小是不现实的,确实,现在像你这样的情况,在城里不当姐小你就一点解决不了家里的困难。这样吧,你以后碰到啥子为难的事,就像刚刚那种,你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我的线人。不管啥子事,都说是我派你去的。你那个方姐说得也不错,这阵啥子‘扫黄’,过不了多久就会烟消云散的。以后你只做宾馆店酒的生意,挣钱多,认识的人也会多,做到一定程度,你就在城里做个正经生意。我只有这点能力,也算是‘扶贫’吧。你看行不行我把名片给你,上面名字电话都有。你没得名片吧”
问到她是不是有名片,察警好像是调侃似地笑了笑:
“那你就把你的机手号码告诉我。”
陆姐就把自己的名字和机手号写给察警。察警一看“嗬!一笔字还写得相当好嘛!”陆姐又站起来接过察警的名片看了看,知道了这位官警姓陶。正在陶官警准备放陆姐回去的时候,分局果然又进来了一个官警。
“啥子事嘛店酒那个
儿子说抓住个卖
的,人证物证都有,让你放跑了。告到我这里来,我又不能不来。
儿子!明天我非收拾他们店酒不可,拿
当令箭!他们倒积极得很,大概是没得到好处Ⅱ巴!”
陶官警朝来的官警向陆姐一指。
“这不是!这就是那些
儿子说的卖
的。你看像不像嘛!她是小学校的陆老师,我好不容易请她来帮我办个案子,全让那些
儿子给搅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来的官警很客气地向陆姐抬抬手,又像敬礼又像是打招呼。“啊,你好!陆老师,谢谢了啊!不存在、不存在!误会误会!你不要跟那些
儿子一般见识,继续替我们工作哈!陶官警这人很好,不会亏待你的。你在办案上出了力,我们局里头还有奖励的啊!”陶官警看看表,说:“啊,都到一点了,我也要下班了。你就送她一下。这么晚,出租车也打不到了。”
这位官警热情地把陆姐请上他开来的警车。陆姐不敢说住在发廊那条街上,就说住在她常寄钱的那所邮局楼上。官警把她送到邮局,说了声,再见啊陆老师,才又开车回警局。
被保安恶狠狠地抓到安公分局,却被警车恭恭敬敬地送回家,陆姐小变成了“陆老师”陆姐见了方姐又哭又笑,笑着哭着把事情经过一一向方姐叙述,弄得方姐也哭笑不得。
陆姐惦记被抓到看守所的姐妹,说她们在里面呆了十几天后就要被遣返回家,回到家见不得人,可能家里饭都没得吃,这啷个办嘛!她想给陶官警打个电话求求情,看是不是可以放出来后不被遣返,放出去就算了,不管她们到哪里去,行不行方姐说,千万不要打这个电话,陶官警再好,也帮不了这个忙。拿这种事情求他,等于给他为难,以后他再也不会帮你了。女娃儿遣返回家后,险保不到一个星期都会自己跑回来的。
但是陆姐总有一种感觉,这位陶官警一定会帮她的忙。第二天早晨起
后,她第一次有这种奇特的现象:脑袋昏昏沉沉,行动坐卧不宁,在发廊中转来转去,做起事来丢魂失魄,放下这个忘了那个。实际上,这就是女人想撒娇的冲动。女人都想对自己爱慕或者爱慕自己的男人撒娇,这是女人的本能,或者说是女人的天
。男人们,你们可要注意:只要有个女人要求你做难做或根本做不到的事,你就
桃花运了!你不要当真,以为她不讲理,跟你为难;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能有丝毫厌烦。你做不做、做得到做不到她并不在乎,女人就是要享受撒娇的过程。不管她叫你干什么事,哪怕是上天摘星星你都満口答应,就让她享受撒娇的过程好了。
到中午,陆姐实在忍无可忍,拿起机手想,顶多碰个钉子罢了,没啥子了不起的。不拨这个电话,她心里决不会平静。“是可忍,孰不可忍!”与其说她想为姐妹们求情,不如说她非要撒娇一下不可。
她拨通了陶官警的机手,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嘟嘟几声后,陶官警接了,第一句话就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陆姐心情稍安,这表明陶官警还是关心她的。她连忙说不是不是,她只想求他一点“小事”她说,从这个发廊抓走的女娃儿都很可怜,家里不是有病人就是要靠上头救济,她们又不能回去,在城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回去了要挨邻居聇笑辱骂,最后还要往城里跑。现在她们突然和家里失去联系,家里人都急得不得了,这里的长途电话不绝于耳,纷纷哭诉叫她想法子,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问陶官警怎么办。
那边传来陶官警的笑声,说:“你倒管得宽得很!我也晓得,她们回去了还会往城里跑,府政尽花冤枉钱。我这里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她们提前出来。反正款也罚了,她们在看守所蹲着,看守所还要管饭。你不要着急,就告诉她们家里,叫等个几天,不会有啥子事的。你以后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哈!”
陆姐听得心都化了,连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哈,你放心哈!”她不知不觉地说出“你放心”这句话,说了后,两人都回味无穷。
还不到十五天期満,方姐发廊的姐小们一个又一个或早或晚都归队了。虽然十五天后这条“发廊街”的姐小大多数都又回到原岗位上“工作”但毕竟是方姐发廊的姐小回来得早,于是,这条街上渐渐传遍了这家发廊“上头有人”老百姓说的“上头”就是府政或府政部门。也正如方姐和陶官警的预料,声势浩大的“打击卖
嫖娼扫黄行动”不久就无形中偃旗息鼓,发廊街又热闹起来。当然“上头有人”的方姐的发廊生意更好了。
陆姐仍然几乎每天出台,周游遍了C市每家星级店酒宾馆。有时白天也和客人觥筹
错,推杯换盏,煞是忙碌热闹。但没过两个月,府政的“扫黄”虽然暂停,民间的“扫黄”却势头更猛。报纸广播上经常发表“
工作者”或“卖
女”被人杀害的消息,几天就发生十几起,有的尸_体被剥得光光的,大卸八块,
在下水道里,惨不忍睹。安公局连一个犯罪嫌疑人都侦察不出来。凶手像十九世纪伦敦著名的“开膛手杰克”一样,专门针对
女下手,神出鬼没,十分恐怖,搞得姐小们都不敢出台。要出台就死
活
地要求跟客人过夜,第二天早上才敢离房开间。可是,姐小的“共公厕所”功能完成后,客人要觉睡了,何必花过夜费姐小的“物价”虽然不是府政物价局制订的,但还是有个约定俗成的价格标准:过夜和不过夜,是两种价格。真正怜香惜玉、怕姐小半夜回家遇到不测而留下她们过夜的客人少之又少,所以,出台姐小的生意就清淡了许多。这时,陆姐接到陶官警的电话,叫她多加小心,如果和客人不过夜,她要半夜离开店酒的话,最好给他打个电话,他会派人在路上暗中保护她。
陆姐居然成为C市乃至国全唯一有警方暗中保护的“
工作者”足有资格载入将来会出版的《国中
工作者发展史》。但陆姐的客人都是不在乎钱的老板群体,她要求过夜就过夜。尽管她不存在这种危险,但心底里还是对陶官警感激万分。怎样才能报答他呢有一天,陆姐第一次怀着从来没有过的甜美心情,给陶官警打了个电话,请他哪天有空闲就给她打个电话来,约个时间见见面。几天后,陶官警跟她说,明天下午他有个空闲,问她有什么事情。她就找了家三星级店酒,约他明天到那里“谈一谈”第二天,陶官警如约而至,这天陶官警穿着便服,但仍
拔英俊,陆姐差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但不知怎么,这个从不知害羞的姐小竟然害羞起来,只好表现得落落大方地请他入座,给他倒水端茶,两人坐下后,善于应酬周旋的陆姐却一时找不出话说。陶官警问她有啥子事她也说不出口,一副扭扭捏捏、呑呑吐吐,
说还休的模样。想不到,还是陶官警先开了口:
“妹儿,你真要是没得啥子紧急的事,我就晓得你约我来干啥子。你不要不好意思,你就直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图你的身子想把你身子给我,是不是”
既然陶官警已经挑开了,她就挪到他身边,靠在陶官警肩膀上低声细语地把她早就想好的话倾心而出:
“就是嘛!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其实,不要看我跟那么多男人睡过,我心里还始终保持白清的。我想不但要把身子给你,还想把心也给了你。不管你接受不接受。我见的男人多了,可以说没得一个男人得到过我的心。你不接受,我再也不会给别人了。反正我觉得我就是你的人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干过啥子事我晓得、你也晓得,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决不会像有些女人那样,给你闹死闹活要跟你结婚的。如果你不嫌弃,我给你做个情人也心甘情愿的!我晓得,我这辈子要找个真正的、像你这样的男人是妄想!不如就跟了你。你有时间,我们就在一起,没时间,我也决不会来打搅你的。”
陶官警听了十分感动,伸过胳膊搂着陆姐说: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说真话,你的影子一天到晚老在我脑子里头转来转去。但是,我们做察警的,哪有经济能力像大款那样包二
我包不起你,也就不想了,只能帮到你哪点算哪点,也算我尽了自己的心了!不过,我要先跟你说在前头:一个察警,决不能跟姐小有
关系。社会上说的那些,啥子安公干警曰了姐小白曰的话,我承认是有,可是我不干那种事。何况,我喜欢你,就更不能像他们那样做了。那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成了
易,你让我弄,我保护你。你说,那还有啥子意思这样也不得长久,我们两个在一起耍,想想都觉得既无聊又无趣,不过是个
换而已嘛!时间长了,搞得感情越来越淡,最后分手拉倒!要想我们能长久在一起,你就不能再当姐小,正正经经做个生意或者找个工作。我们就能像现在说的情人那样来往。但是,这又碰到问题,你做正经生意我也帮不到你。一个察警,就算官警,哪有钱来给你开店开铺面除非我贪污受贿,可是我决不干这种事的!”
两人虽然搂抱着,却不像是谈情说爱,陆姐仰面看着陶官警条分缕析地摆道理。陶官警又说:
“啊!妹儿,你还不了解我吧今天我们不干那种事,好好聊聊,摆摆龙门阵也好嘛!”
陆姐连说好好好,你躺在
上说,也舒服点。你说的时候我听,然后我再说我的想法,你再听。陆姐就侍候陶官警在
上躺好,把枕头给他垫得正合适,将头发替他捋顺,免得头发被枕头庒得翘起来,又拉直他的
腿和上衣,让陶官警展展地躺舒服。还把茶和烟灰缸拿到
旁的
头柜上摆好。
陆姐服侍男人是一级高手,陶官警从来没感到这么舒服过,也就由她布摆。在
上躺好,陶官警点燃了烟,悠然地继续往下说:“说实话,我从前也是个热血青年,还是个文学爱好者呢!想当察警,就是看了好些小说,外国的国中的都看,看了后就想为民除害,除暴安良,主持正义。可是从警校毕业以后,真当了察警,上面尽叫我们我干不愿干的事:啥子拆除市民的房子,维持搬迁秩序!啥子到工厂驱赶下岗工人!啥子驱散在府政门口坐静的群众!啥子给老板的地皮上驱赶围拢来闹事的农民!这是些啥子工作嘛就是打人抓人嘛!我亲眼看到哭的闹的尽是些平头老百姓,提的要求也还是合理的占大部分。警群关系搞得紧紧张张,两边见了跟仇人一样!我想,这哪是在为民人服务嘛我私下里是有看法,有看法又有啥子用没得!只好随大
,尽量洁身自好。老实说,我唯一干的坏事就是保护了你这个姐小,没把你抓走,如果这也算‘坏事’的话。至于说到你要跟我结婚,那是决不可能的!为啥并不是我看不起姐小,决不是!不然我也不会保护你。我想这个你心里明白。只是因为我老婆虽然我并不満意,当初是我父母在老家订下的,一开始就没得啥子感情基础;要说面貌身材,她差你十万八千里!也没得啥子风趣,我回家也没得啥子话跟她说。但是,我当察警的,一天到晚不得闲,在外面的时候多,在家里的时候少,有时候一出差就是十天半月。我们的娃儿七岁了,都是她一手带大的,我一点都没揷手。家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全是她一手经办。我就那么一点工资,她在园林局工作的工资比我还少得多,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还不如你一个人两晚上挣得多。可是她不让我
一点心,到家要吃有吃,娃儿要穿有穿,娃儿的学习她都管得很好。最可贵的是她一点怨言都没得!可以当得起‘任劳任怨’四个字。要说贤惠,她没得比!你说,我能跟她离婚跟你结婚吗跟她离了婚,恐怕你都看不起我!你也会想,这样的老婆我都甩了,以后会不会甩了你呀”
说到这里,陶官警在烟缸里灭了烟,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人嘛,可以没得感情,不能没得良心!你说是不是”
陶官警说得陆姐泪
満面。陆姐一下抱着他不顾一切地像拚命似地吻亲,方姐多次警告她不要跟客人“亲嘴”陆姐第一次尝试到“亲嘴”的滋味。她觉得把头舌伸进这个男人嘴里,就好像把心也投放了进去。她从未有过这样強烈地要和男人爱做的
情。她感到体內暗
涌动,不一会儿,两人的衣裳都没有脫,陆姐居然体验到她从未体验过的高
,她像受到惊吓似地大叫了一声,全身菗搐不已。
陆姐的高
平息后,她翻身坐起来。她今天才体会到什么是女人应该享受和可以享受到的快乐。虽然女人在这个时代、在这种社会“人尽可夫”而一个女人在身心两方面都需要一个固定的依托,这是女人的天
所决定的。然而,要有一个固定的依托,她就必须要下定决心摆脫“人尽可夫”的状态“正正经经做个生意”
陆姐将头发捋整齐后,如同发誓地说:
“我的想法也不给你说了!你不用管,我有法子!不出一个月,顶多两个月,我的店就会开张。你看着吧!到时候,你可要要我,不许你不要我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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