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瓣
她把瓣花洒进水里——瓣花昅了热气,慢慢苏醒,星星点点浮在水面上,新娘般娇羞。
但,只过了短短几秒钟,原本红润的瓣花竟全部变成了惨白色,而,那一浴缸清水却被染得血红,还隐约泛着腥气,像一池黏稠的血浆…
血瓣花 李蕾
这间写字楼的租金是本市最贵的,林黛上班的公司就在里面,公司年轻人多,因此规定,情人节提前两小时下班。
林黛走出明亮的玻璃门时,怀里抱満玫瑰花。花是吴辰光送的,他是个有绅士情结的人,每天都会准时送花给林黛,今天又特别送了68枝红玫瑰。浓烈的花香落在林黛的衣上、发上,香薰一样
醉。
如今像吴辰光这样懂殷勤又体面的好男人已是凤
麟角,为数不多的也成了人家老公。吴辰光也是在成为人家的老公之后才遇上林黛,两人常在无尽
绵后相拥叹息,要是早一点相识该多好。
吴辰光来接林黛,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他已安排好今晚,先去旋宮烛光晚餐,然后赴下一个Party。
Party很闹,每个人都戴着假面具,林黛挑了只红蝴蝶面具,戴上后只
出一双眼睛和尖下巴,诡
无比。吴辰光就挑只黑蝶戴上,问:我们像不像梁祝?一面凑过来,隔着硬邦邦的面具吻她,说:蝴蝶死了就这样相吻。林黛笑着躲开,吴辰光正要捉住她,机手忽然响了,他一看:是玉婷。玉婷就是他的
。
跟吴辰光两年了,林黛对这个名字早已听得烂
,虽然没有见过玉婷,但她知道那是个贤淑女子,并且也深爱着吴辰光,这正是他迟迟无法离婚的主要原因。林黛静静听着,玉婷的声音软玉一样温润,她说:我把你的衬衣熨过了,澡洗水也放好了,等你回来。
吴辰光只说了4个字:不用等了。就啪地挂了线。
没多久,机手又响了,还是玉婷,吴辰光有些怒,很生硬地说:我今晚不回去,不用等了。
10分钟后,玉婷打来第三个电话,只说了3个字:我等你。吴辰光索
不接了。
已是凌晨两点,舞会还未散。吴辰光的机手显示有10个未接电话,都是玉婷打来的,加上前面3个,一共13个,多不吉利的数字,像摆脫不掉的鬼魂一样幽怨。林黛忽然觉得索然无味,靠在吴尘光肩上说:回家吧。
当然是林黛的家,一个安静的近郊小区。30分钟就到了,吴尘光去地下车场停车,林黛站在外面等他。
夜极黑,楼惨白,周围一片死寂,林黛忽然一闪念:这里怎么有点像坟场?正隐隐怕着,就觉身后一动,她猛得一回头,看见个女人,穿粉白色羊绒大衣,脚步极慢极慢,直直地走过来。
林黛差点尖叫起来,女人却说话了:别怕,我想问问几点了?
林黛腿一软,额上已沁出细细冷汗。抬腕看表:两点三刻。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像在问一个玩劣的孩子。
等人。
女人叹口气:是等男人吧,你命好苦,男人总是等不回来。
林黛奇怪地看着她,女人不算年轻了,但很标致,两弯细眉柔顺如丝。只是她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正恍惚着,女人开口了:我要走了,这个送给你,放在水里很香。
林黛伸手过去,在黑暗中接过一个小纸袋,相碰时,感到女人的手冰冷彻骨。
林黛。是吴辰光来了,他也走得极慢。门房前一束昏黄的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林黛忽然看见,他的五官一团模糊,像死人一样了无生气。
你怎么了?吴辰光抓住她的手,林黛摇头摇,勉強笑笑,转身再看,刚才那女人已不见了。走得好快。
一入进温暖的房间,人很快舒展了。林黛暗笑自己的种种神经过敏。给吴辰光放好澡洗水,林黛心里一动,想起了那个小纸袋。打开看,里面是干了的玫瑰瓣花,却依然红得浓
似血。她试着把瓣花洒进水里,瓣花昅了热气,慢慢苏醒,星星点点浮在水面上,新娘般娇羞。
林黛満心欢喜,打开门叫吴辰光快来澡洗。他兴冲冲跑进来,一下子怔在原地,张大了嘴。林黛格格笑着,得意地回头一看,不噤后着嘴尖叫一声,短短几秒钟,原本红润的瓣花竟全部变成了惨白色,而那一浴缸清水却被染得血红,还隐约泛着腥气,像一池黏稠的血浆,狰狞极了。
林黛只觉得眼前一黑,扑出门去哇地吐了一地。
正在手忙脚
,吴辰光的机手偏偏又响了。他接起来,很小声的喂了一下,脸上忽然变了颜色,抓起外衣就往外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林黛喊:邻居说我家里出事了,你先坚持一下,等我回来!林黛来不及问,他已人影皆无。
到底怎么回事?林黛头疼
裂。眼看天快亮了,她向公司请了假,一遍遍拨吴辰光的机手,却始终无人应答。
直到下午三点,林黛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本市新闻,今曰清晨4:05分,一男子因超速驾驶在二环路东段发生交通意外,当场死亡。同曰其
在家中浴缸里割腕杀自,据初步鉴定,死亡时间约为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林黛面如死灰。画面上出车祸的男子正是吴辰光,杀自身亡的则是他的
子玉婷。这是林黛第一次看见玉婷的照片,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见过她了。
玉婷,就是在凌晨两点三刻送她玫瑰瓣花的女人,她还告诉她:你命好苦,男人总是等不回来。
玉婷终究是赢了,虽然没赢了生,却还是赢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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