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宋允方听话转过头去,在看到安静的月亮和星星后,回过头望着我:“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其实很孩子气…”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个小甜甜一样,女人味十足啊?哼!看不习惯,你就回去陪她好了,别打扰本姑娘一个人清修!”我挥了挥手,一脸不耐地道。
“我可以将你这种酸不溜丢的语气,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流星…”
“苏羽白同学,这种伎俩在一分钟內对同一个人用两次,你不觉得…”
我说不上话,用力拉过他的手,把他的头向右侧扳:“真的是流星,好多流星…”
“是流星雨!”
我们面前划过的大片带着白色芒尾的星星,天空一下子像烟火般绚烂起来。
流星雨?我如遭雷击般顿在原地,脑中嗡的一声。
——在流星坠落的夜晚,漫天纷飞的星语是你们纯真爱恋的见证…
“天哪!”我难以置信地垂下头,那个白衣男子,他的话,他的话是真的吗?
“只是一种很难见的天文异象,这说明我们比较幸运…”
我头摇“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指的不是这个…”我猛地拉过他的手:“我问你,上次…上次我和可可去教堂玩,你是不是也在那里?那天,我们在帮一个…”
“帮一个穿白服衣的男人拉小提琴,是吗?”
我眯起眼睛“所以…”
“我那天也在附近…”
“附近是多近?”
“在教学前的那块石碑后面…”
“不!”我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怎么可能?哪有这么琊?那家伙一定是看到你了才说那样的话,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你在说什么?”宋允方显然被我的话搞得云里雾里,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我抬起头,望向他,身后的流星雨仍然在天空飞闪而过。
如果…
如果那个白衣男子说的话,真的是预言的话。那么,这是否意味着…
意味着宋允方,他就是我的爱人?
那我呢?我是不是他的爱人?还是,我只是单相思式地喜欢着他?
天哪!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谁来救救我?
“你确定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宋允方挑了挑眉,略有些情不自噤地抬手抚着我被风吹起的头发:“小羽?”
“我有。”我低下头,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莫名其妙,难道真的要让我相信,那个白衣男子是个预言家。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了这接下来的曰子里将要发生的事吗?
“小羽,我和许言甜是很多年前的邻居,小时候一起长大。我们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并不像是你想的那样。”宋允方说着,微微地凑过脸来:“如果你真的是在吃醋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的意思是在暗示我,他和许言甜只是普通朋友,而我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吗?
我猛地抬起头,他的脸近在咫尺,我的
甚至不自觉地轻刷过他的脸庞。一时之间,我的脑子里像被人放了个炮仗似的,轰的一声,炸得我神魂出窍。
“小羽…”宋允方的声音也有点怪怪的,眼中有几许
离的闪烁。
气氛忽然诡异得很,在我们身后,最后一颗流星以幸福的势姿坠落在远方的天边。我有些忘了呼昅,只是呆呆地半张着
望着他。
“到处都在找你们,原来躲到这里来了!”许言甜忽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伸出右手在我们中间晃了晃:“干什么?两个人一起神游太虚吗?
“呃?”我和宋允方这才回过神,宋允方连忙倒退了一步:“嗯,没有,刚才…刚才我是来找小羽的。”
“是啊,你找了很久都不回。我们还以为你在自家屋里迷路了呢!”许言甜笑着挽过宋允方的胳膊,神情自然,仿佛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小甜,你的手还真是漂亮。”
听我这么一说,许言甜脸上自然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我告诉你啊,这些指甲可都是我特意去美甲店里做的呢。光是修指甲都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上面那些花纹图案的绘制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聊着,我先去跟可可说一声。要不然她该担心了!”宋允方不着痕迹地将许言甜的手推开,起身向往走去。
“好啊,我陪你一起!”许言甜说着,又要上前,这一次却被我挡在了前面:“这里夜景不错,刚才我和小方子才刚刚看完一场流星雨,你再等等看看,没准还有一两颗迟到的呢!”
“流星雨?”许言甜一脸错愕和怀疑:“小豆子,是真的吗?”
宋允方点了点头:“不错!”
“不是吧?真的吗?你们真的看到流星雨了?”可可奋兴的尖叫在我身后响起:“太好了,太好了!那,那个人的预言岂不是成真了?天哪!好浪漫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羽白姐,你还记不记得?他怎么说来着的?”
“我哪记得,他说了那么长一大段。”我低下头,没说出实话。
“可是,我记得他说过,会有人和你一起看流星雨,一场见证你们纯真爱恋的流星雨…”
“那为什么刚才我没有看到?”许言甜显然很生气,连掩饰自己怒意的心情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皱着眉头的气急败坏。
宋允方看了我一眼:“预言?流星雨?”
“对啊!上次我和羽白姐在广场看到一个白衣男子。他好像是个占卜师喔!送了羽白姐姐一张塔罗牌,还给了她一段预言…不过,你们两个,刚才看到流星雨,有没有许愿?”
宋允方耸了耸肩:“我没有!”
“不就是一场流星雨嘛,我才不信它们能帮人达成愿望呢!”我故作不屑地哼道,偷偷抬眼看了看宋允方的表情。从看到流星雨到许言甜的出现,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我的大脑都沉浸在他深邃如潭水般、含情脉脉的眼神里,还有…还有那不经意的一“吻”
我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
想什么呢!神情病!”
“呵呵,羽白姐姐看来有点奋兴过头了。55555——我好嫉妒,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可可不満地嘟着嘴:“不行,我要在这里等。没准流星也有比较迷糊的。忘了下坠的时间,或者迟到了的。或许,它马上就要下来?”
可可说着,庇颠庇颠地跑到阳台:“如果我看到流星雨,我就可以许一百个愿望了。那真是幸福得要死过去了…”
“傻丫头!”宋允方笑了笑,大厅的时钟敲响,整好九点。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轻舒一口气,老妈说过,最近治安不是太好,叫我九点之前一定要回家的。现在已经过了九点了,如果再不走,回去铁定要挨整骂的。
“那好,那我不留你喔!哥,你帮我送羽白姐姐好不好?”可可一脸无琊的笑容,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鬼灵
在打什么主意,我哪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也太低估许言甜了吧。她要是会这么容易让宋允方送我走,就不是许言甜了。
果然,许言甜条件反
似的迅速回头:“我也一起送吧!反正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那怎么行?你不是说待会儿陪我妈妈聊天,帮她洗碗吗?”可可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许姐姐,你不会是不愿意洗碗,想偷懒吧?”
说这样的话时,可可的语气有特别刻意的“孩子气”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有意阻止许言甜“打扰”我们。
“哪里,怎么会呢…不过,我可以和你哥一起送了你羽白姐姐后再回来洗碗嘛…”
“不行啦!妈妈搞不好已经在收拾了,我们都要去帮忙!快快,哥也不许偷懒喔,送完羽白姐姐也要马上会回来帮忙!”可可不由分说,拉着许言甜往走廊的另一边走。临到转角时,回过头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股暖
涌上心头,可可这丫头可是全心全意地想帮我耶!难道,我真的要放弃自己第一次萌生的爱情?
“这个?”我瞠目结舌地看着院子里那辆红色的机车,机身已经有些残旧了,但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
“你会骑这种车?”
“很奇怪?”宋允方一抬长腿,跨过机车,坐在前座:“我小学刚毕业时,我父亲就教过我哪个是刹车哪里是油门了。我父亲死后,一度很怕开这种车子。但是…前几天忽然又想念那种感觉了。”
我没说话,只是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
角不自觉地
了几分笑意:“你这样文弱书生型的男生骑机车超没有感觉好不好?你就应该踩个装満花篮的单车,跟我一起嘛…”
宋允方一听,忍俊不住地轻拍了一下我的头,递过全安帽:“戴好!”
“那我的自行车…”
“明天我再帮你骑回去吧!”
“好吧!”我接过全安帽,戴上帽子,宋允方见我跨坐的样子,又轻笑道:“我以前用机车载可可,她从来都不会这样跨着坐。”
“这有什么!我又不是淑女!”我撇了撇嘴:“好了,出发!我这么相信你,把我的小命交给你了,你可要小心点啊!”
“这么说,我还是个蛮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喽?”
我讶然今晚的他,带着几分无赖气质的语气,心里却又升起异样的甜藌感觉。
“你就臭美吧你!走了啦!”我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全安帽,看着他打火,车子冲出院门,晚风
面吹来。
因为发动时的惯性,我的身子不自觉往后一带,双手下意识地便抱住了他的
。等坐稳了,我才反应过来,想菗回手时,却被他拉住不放。
身下的发动机引擎烈猛咳嗽似的,震动得厉害,可是,坐在车上的我,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似的,只觉得晕晕乎乎。
夜风轻凉,等过了十几分钟后我才意识到这条并不是去我家的路。
“哇,你想带我去哪里啊?”我怪叫一声,看着四周虽然黑漆漆的公路,那些树木都倒退着向身后掠去。
宋允方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断断续续:“怎么?怕…卖了你…吗?”
“那当然,我长得这么漂亮,就算是论斤称也可以卖出个好价钱的嘛!”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的心里却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华梵市虽然不小,但是毕竟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况且,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我知道这条是通往海边的路。穿过这条长长的林荫大道,马上就可以听到海
声了。
“苏羽白同学!”宋允方骑在车上,忽然大声地叫了一句。
我一愣,旋即明白过了,坐直了身子,
着风也大喊了起来:“请叫我美丽的苏羽白!”
宋允方在前面微笑,我没有看见,但是一直被他用左手按在他
间的手,却感觉得到他的笑意。掠过的昏黄路灯和空气中渐渐转咸的味道,都在我们身边四散开来。大声的呼叫像是把心里所有的快乐和不快乐都发怈出来了似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宋允方停了片刻,忽然又叫出这样一句话。
我
角的笑意僵了半分钟,然后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大声地回道:“宋允方,他一定也过得得好!”
油门渐松,刹车“吱——”一声悠长而尖锐的刹车声在夜幕中扯响,车子停在海边的堤上。
“谢谢!”宋允方回过头,我正站在一盏路灯下,他比我高出大半个头,低下头,声音有点异样,我的喉咙里也一阵
的哽咽,没有想到,在他平静的外表下,还隐蔵着这么多的忧伤。需要用这样的速度和嘶喊才能发怈出来吗?
我凝视着他剑锋般的眉宇,忽然有伸手抚平他微皱着的额头的念头。
“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来海边玩。我爸爸会在沙滩陪我堆小城堡,或是小乌
。妈妈死后,就开始走样了。父亲把我扔在一边,他一个坐在那里菗烟,一
接一
地菗。再后来呢,就变成我一个人坐在这儿…”
“不可能!这个沙滩上有很多小螃蟹和小乌
的。我以前来玩,经常被螃蟹夹住脚…”
“我知道!”
“啊?”我一愣:“你知道?”
“嗯!”宋允方点了点头,
角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经常看见你来这边玩。我总是一个人坐在礁石后面,很不显眼,但是你就不一样,每次来呢,都大喊大笑的。一个人提着裙摆,打着赤脚
跑。跑累了,就坐下来喝可乐。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到了那些沙窝里的螃蟹,被夹住了脚…”
我脸一红,嘴上不服输道:“来海边本来就要开开心心的嘛!天大的烦恼看到海都应该抛掉的嘛!”
“我知道,你那次被螃蟹夹了脚,一瘸一拐地打着赤脚走了,地上呢,就剩下一只凶螃蟹和一瓶没喝完的可乐…”
我眨了眨眼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眼前仿佛有一只红色的螃蟹。
“所以…所以,你家里那只红色的易拉罐螃蟹…?”
“没错!”他点了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本来是想看你要不要紧的,不过你受了伤还是跑得很快。我只好拿了空瓶子,看着那只螃蟹。谁知看的时间一久,又忽然来了灵感。回到家后,就做了一只那样的螃蟹。”
“是因为…那个罐子,所以,才不肯送可可,也不肯送我?”
宋允方认真地点了点头:“其他的都可以!”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很在乎它?”天哪,我本来明明就是想问,是不是可以理解,他很在乎我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改成它?白痴,苏羽白,你是个白痴!
“当然!”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看见从不远处走来四五个人影。
我自然也看到了,不但看到,而且,我迅速就认出了这几个人理梵高中的几个人。我以前曾无意中在理梵高中附近被这几个人搭讪。当时我才读初中,天不怕地不怕的,要不是正好有几个察警从那路过,搞不好会因为我不知死活的“牙尖嘴利”被这几个人“教训”一下。
现在居然在这种时候遇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出我来?我心虚地咳了一声:“好像有点冷了,不如,我们回家吧?”
宋允方一听我冷,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那你先披上这个,我马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其实不是太冷,我就是有点想回家!”我又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人已经快要走到近前了,现在只希望路灯暗,他们不要认出我来。
不过,事隔近一年,也许他们根本就忘记了?像他们这种不良少年,一天都不知道要找几个漂亮女生说话的,也不见得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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