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寻找张金龙
找一个二十三年前死的人,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等我开始着手想要查找的时候,才发现忘了向游芳问一个信息,要是游芳不肯说或者不知道,找起来就真的很麻烦了。
好在我电话打过去,游芳很痛快地告诉我,张金龙死的时候在海上。
他是死在海上的,而海上市政民局,该对历年死亡者有统计汇总才对。
普通人去找政民局查死者材料,是一定被吃闭门羹的。这种东西算不算机密不清楚,但政民局肯定没有向市民提供这项服务的义务。记者就不同了。
跑政民的记者陆青书刚参加完政民局组织的记者旅游团回来,拍着
脯说没问题,府政机关和对口的记者是一种互利互惠关系,虽然常有记者不小心惹某位导领生气,但总的来说,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能办成的。
可是过了一天陆青书很不好意思地来找我,说政民局1982年的死亡信息没输进电脑,查起来太费人工,说要查行,得自己过去。陆青书说可以帮我打个招呼,如果我高兴跑过去查的话。
我当然说愿意。
回去和六耳一说,他高兴之余,表示要和我一起去查。
“虽然没你和我妈说得那么夸张,但了解我父亲的情况,的确是一直以来我的一大心愿。所以,我不能让你代我完成这个心愿。现在我已经可以出门了,两三小时里别人不会发现太大的异状。再说,我一发现
长得长了,随便找个厕所躲进去刮干净就行。”
上次我问出了他父亲的名字,六耳奇怪的很,
问我是怎么在他妈嘴里把话套出来的。我把实情招供后,他大叫大嚷,说我太能扯蛋,和我闹了好一阵。我一边和他腾折,心里却
高兴,这说明他已经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所以我稍微叮嘱了六耳几句,就答应了他。
周二的上午我起了个大早(当然是针对我而言的大早),和六耳一起,到了海上市政民局。
宣传处的小吕昨天已经在电话里和陆青书说好,见了我们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领我们到档案室。
这个档案室原本的空间相当大,可现在被一排排的铁制档案柜占満了地方,只留下几条狭窄的小路。
每个铁柜的门上都贴着年份标签,小吕把我们领到贴着“1982”标签的两个铁柜前,说:“你们自己找吧,太多了。看完放回去,别弄
了。”
他打开门,只见两个柜子里
足了鼓鼓的牛皮档案袋。
“这么多啊。”我惊叹。
小吕苦笑:“是啊,要是少的话,不用你来我就帮你们找了。那时候海上的年死亡率大概在千分之七左右,算下来每个月的死亡人数都快上万,嘿,你们慢慢找吧。”
游芳告诉我的死亡时间是夏天,为了险保起见,我把标着五、六、七、八、九月的档案袋都找了出来,有二十多个。
我和六耳穿的都是牛仔
,不怕脏,就这样直接坐在地上,一人一个牛皮袋开始看。
一个牛皮袋装了一百张纸,每张纸上是二十个人的简单死亡记录。也就是说,一个档案袋里是两千人的死亡档案。
虽说一张纸一眼就扫了过去,可看到后来眼力明显不行,有时得停一停再看,免得错过。
眼花不算,头也慢慢晕起来,然后是
。还真是件苦活。
第三个档案袋看到一半,我撑不住停了下来,站起身子松松肩
。往六耳那边一看,居然见他已经看好了六个口袋。怪怪,怎么会比我快一倍,我已经看得很努力了啊。
再看六耳换纸的速度,果然迅疾的很,基本拿起来停留一两秒钟就换另一张。这种速度只看一张两张拼一拼还可能行,这么一大堆看下来还保持这样的速率,真是太牛了。
“六耳,你怎么看得这么快,有练过吗?”我忍不住问他。
“有吗?”他停下来看看我。
“怎么没有。”我指了指自己看好的两包:“你比我快一倍多呢。”
六耳瞧瞧我的战绩,又看看他自己的,也有些意外:“真是这样嘛,可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快,读大学念书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比别人看书快啊。”
我心里暗自琢磨,我看东西绝不能算是慢的,如果这是六耳的正常速度,早该在读书的时候体现出来了,没道理自己不知道啊。
“或许他体內又有了什么新变化,但是表面看不出罢了。”忽然之间,我想起梁应物对我说的这句话。
他只是无心之语,难道竟然说中了吗?会不会这一目十行的能力,就是多出来的那0。3%所造成的?
我瞧瞧继续以惊人速度看档案的六耳,轻轻摇了头摇,给自己做了套眼保健
,坐下接着看。
“张金龙!”六耳叫起来:“找到了!”
在我连忙凑过去的时候,六耳突然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声:“唉呀,57岁死的。”
“张金龙这个名字很普通,同名同姓的一定很多,这些档案我们总得都看一遍,然后再把叫这个名字的人列在一起筛选。”
档案室里纸张“哗哗”地翻动声一直持续到上午十一点十五分。所有的档案都看完了。由于六耳一个顶俩,比我预计的要提早不少。
我站起来
的时候,一阵头晕眼花,这活劳神费力,多干肯定折寿。
加上最先找出的那位57岁的张金龙,一共找出三个。年龄分别是57、69、24,哪个才是我们的目标十分明显。
我和六耳凑在一起看这短短的死亡档案。
死亡时间是1982。8。13。
张金龙,死亡年龄24岁,火化地西宝兴路火葬场。
这份档案是我先找到的,那时我在震惊之后,默不作声地放在了一边,就是希望六耳能晚些看到,或者找到另一个符合条件的张金龙。
因为,在死亡原因一栏里,写的竟然是“
毙”!
六耳的脸离我不到十厘米,可我不敢转头看他此时的表情,我甚至不愿意去想象。
他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生父,多少次令他夜午梦回,多少次想象过父亲的身影和面容。我想,在他越来越憎恨母亲的时候,也一定把父亲的形象塑造得高大而完美。
可是现在“
毙”这两个字把一切瞬间敲得粉碎。
粉碎!
“这,就是爹?”六耳问。
我不知道他在问谁,问我?问他自己?还是问老天?
我沉默着。
这就是游芳始终不愿告诉儿子的原因吧。
他的父亲是个
毙犯!这样的事实,怪不得要对年幼的儿子隐瞒。
可张金龙是犯了什么重罪才被
毙的呢?
这份档案上没写,简单的几栏,再没有其它信息。
“我去一次厕所。”出政民局前,六耳对我说,尾音有些颤抖。这是从刚才开始,他说的第二句话。
我在厕所门口徘徊了很久很久,他刮手和脸上的
原本用不了这么多时间。
我看着他的脸。在眉角、脸颊和嘴角,有三道伤痕。
我能想象他在刮的时候,手抖得有多厉害。
“走吧。”他说。他的眼神望向下方,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悲伤。
我和他慢慢地走在路上,并没有直接叫车回家。
天
着,空气的
度很高,闷热。
“人不是为别人活着的,你活着因为你自己。”我说。
“我知道。”他说。这让我意外。
“我妈肯把爸的名字告诉你,说明她觉得,到了我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了。”六耳双眼看着前方:“你别担心,我能抗下来的。”
我心中宽慰,一连串的打击,终于让他成长起来。
“接下来…咦?”
“怎么了?”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前面人行道上一个小孩正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哭。
“呃,没什么。找个地方吃午饭吧,我饿扁了。”
找了家小店走进去,叫了两份盖浇饭。我觉得六耳刚才不会无故惊讶,他不讲就算了,应该不会是很重要的事吧。
“接下来怎么继续,到市局去查张金龙详细的案件吗?”
“为了什么
毙当然要查,可我在想,是不是先从火葬场那边着手。”
“火葬场?”六耳奇怪地停下筷子:“那有什么好调查的?”
“调查你父亲的事,不就是怀疑你的变异,是他遗传的吗?”
“那和火葬场…唔。”六耳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猜到。
居然这么快就猜到原因?我在心里稍稍嘀咕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人嘛,光溜溜地来光溜溜地去,他身上有什么异样,一定瞒不过火葬场的烧尸工,说不定过了那么些年,烧尸工还会有印象呢。”
六耳点头:“这是个好法子,什么时候去?下午?”
“别这么急,二十几年前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下午我是要上班的。明天或后天上午吧,我以前采访过西宝兴路火葬场,到单位翻翻名片打个电话,要方便许多。”
“英雄。”
我正坐在电脑前发愣,愁今天的稿子,肩膀就被重重一拍,力量大的让我在椅子上歪了下。转头一看,苏世勋摩拳擦掌冲我微笑。
“干嘛!”我
着肩膀瞪他。
“没事,没事。”苏世勋仰天打了个哈哈:“英雄见面,惺惺相惜一下嘛,近来可好?”
什么近来,一天见几回的人。看样子这活宝今天心情好,又逢人发疯了。
“好个庇,昨天宗而部务会上说我最近稿子少你又不是没听到。”
“啊,哈哈,那你忙,你忙。”苏世勋抱拳作了个揖,快步溜到他位子去了。
摇了头摇,我拨了个內线电话给杨华。
“是我,那多。”
“靠,就这么几步也懒得走啊。”
“不是这样方便嘛。”
“哎呀,要听故事的时候把我座位围得水怈不通的,没故事听了连脚都不愿意挪动,真是人情冷暖世太…”
“得了得了,你别贫了。”我打断他。
“对了,最新的消息,警方暂时不准备对那帮神秘人下通缉令了。”
“哦,为什么?”
“说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严重威胁普通市民的正常生活,也没有给海上这座际国大都市造成严重负面影响,所以就作为一般案件侦破。上次的限期破案好像也不了了之了。”
“一般案件?那怎么破得了?”
“估计上头就是这个意思。本来也没有什么线索,正好下坡。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可能过几天要到市局调个二十几年前的卷宗看看,想你帮我打个招呼。”
“二十几年前的案子?查那东西干嘛?”
“…我一个朋友父亲的案子,我朋友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想了解一下。”
“这个…”杨华语气间有点犹豫。
“怎么,有麻烦吗?”
“本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因为报神秘人那个案子,和局里有点…正在努力修补关系中呢。你不还要等几天嘛,到时候你把情况告诉我,总尽量想办法解决了。”
“失之东榆收之西榆,这结果你在做之前就该知道了吧,捅出这么大的新闻来,你没被直接踢出安公条线就算好的了。”
和杨华再随便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开始找西宝兴路火葬场张副馆长的电话。杨华那里,过几天再问他吧,估计他又要请客,在饭桌上用酒来补回感情了。
这几天台风过境,和张副馆长约了三天后的上午。
西宝兴路是条不宽的路,殡仪馆两侧都是卖花圈冥纸画像靠死人过生活的。到那儿的时候十点不到,虽然不像前几天风大雨急,但天也没放睛,还是
着,但
凉快。
从门口往里走,哀乐的声音就越来越响,夹着哭天抢地的悲嚎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神情肃穆,让我这个原本没什么的人心里也开始堵起来。
“上次的稿子真是要谢谢你。”张副馆长见了我就客套。
“小事情,不过这次可是麻烦馆长了。”我笑着说。
“哦,不过你要查这干嘛呀。”
我看了眼站在旁边一身不响的六耳,说:“我这朋友没见过父亲,他爹生前也没留照片画像下来,所以想找到当时处理他爹遗体的师傅,问问还记不记得长什么样。”
张副馆长皱起眉头:“都这么多年了,哪个还能记得呀。”
“他就是个愿望,也知道多半人家记不得了,可不来一次不死心呀。”
张副馆长看着六耳叹了口气,点点头,点了个工作人员领我们先去察焚化记录。
这儿的记录比政民局的好查许多,很快就查到了。
家属的签名是空着的,旁边注明了“提蓝桥监狱”看来尸体是从那里送过来的。遗容整理一栏也空着,焚化栏上有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还没等我看清楚那几个是什么字,领着我们的那个工作人员就说:“原来是老卢啊。”
接着他向我们介绍,老卢是殡仪馆的老员工,七十年代就进馆工作,直到现在还没退休呢。
“今天他在吗?”六耳问。
“在,我领你们去。”
他领着我们在哭丧的家属之间穿梭,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对我俩说:“我看…就这样去也不太好,那种地方,你们也一定不愿意待的。这样,我先领你们在小会客室等着,我再去叫他。”
我们当然说好。
到了会客室他帮我们泡了两杯茶,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我们,老卢正在工作中,稍等会儿就过来。
所谓“正在工作”不用他解释,我也能猜到,就是在烧尸。
苏世勋那个该死的家伙有一次在饭桌上给我们绘声绘
地讲火葬场是怎么烧尸的。要烧两炉,第一炉剥光了推进去烧,然后烧到半焦推出来,把骨头拨弄一下,再接着烧。有个女儿本想守着母亲遗体到最后,看见第一炉烧完推出来的骨头,当场就晕过去,后来做了两年多恶梦。
所以我现在想到烧尸,也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苏世勋说过的故事,心里一阵不自在。
一直做这种工作的人,神经肯定非常坚韧,用从前的说法,就是
气很重。整天看这种东西,就是真撞见鬼,也不见得会多害怕吧。
等了大约近半小时,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老卢,你可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晨星报》的那记者,还有他朋友游先生,这位是我们殡仪馆的先进工作者老卢。这样,你们聊着,我就不陪了,等会结束你们还要找张馆长吧。”
“不了,聊完我们就走了,你代我们谢谢张馆长。”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我仔细看坐在对面的老卢,他黑里透红的方脸,浓眉,额上的皱纹刀割般清晰深刻。
“有什么事,说吧。”老卢很直慡地问。他的声音不是想当然的洪亮,而是沙哑的。
“呃…”真要问的时候,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二十多年烧过的一具尸体是否记得,这样的问题真是有些荒唐。
“其实是我的事。”六耳忽然开口。
“因为我父亲是被
毙的,所以我母亲不肯告诉我他的情况,连相貌也不说,家里也没有父亲的照片。我们查到当时父亲被
毙后的遗体是您火化的,所以想问问您是不是记得他的样子。”
“这样啊。”老卢的眉头一皱,额头上的皱纹隆起来,更深了:“我每天都烧这么多人,怕是很难记了,他是什么时候烧的?”
“是1982年8月13曰下午。”
“啥?八二年?”老卢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二十多年前的事哪能还记得。”
“您再想想,哪怕是身上的什么特征也好。”我提示他。
“难呐。”老卢叹着气摇着头。
“八二年的时候,您有没有烧过让您印象深刻的尸体,比方说感觉很古怪的?”
“特殊?”老卢眼睛一亮,问六耳说:“你说你爹是被
毙的?”
六耳点头:“是的,所以应该是连遗容都没人整理,直接就推您这儿烧了。”
“什么时候来着?”
“1982年8月13曰下午。”
我和六耳齐齐看着老卢,希望他能回忆起什么来。
“八二年八月十三,八十年八月十三…
毙的…”老卢嘴里念叨着,努力回想。
他
大的指节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牵着我们的心跳。
他会突然记起来,曾经烧过一个全身长
的人吗?
“应该是了,是提篮桥送过来的吧。”老卢停下敲击说。
“是的。”我和六耳奋兴起来。
“叫什么名字?”
“张金龙。”
“张金龙,张金龙。那是你爹啊。”老卢看着六耳的眼神很奇怪。
“是的。”
“你们刚才查过烧焚记录吧,记不记得在这个张金龙前后的烧焚记录,那几个人是不是也是
毙犯?”
“呃…”我回答不上来,这倒没注意。
“是的,我看到连着几个人都是
毙的。”六耳说。
“也是没人给整理遗容吧。”
“是的。”六耳点头。没想到他看得这么仔细。
“没错。我想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没人给他们整理遗容吗?”老卢问。
“难道不是因为
毙犯所以不给整理吗?”我说。
“
毙犯一般也是要弄一下的,当然不会像普通死者那样仔细。人都死了,再大的罪也清了,让他们干干净净地上路。可是那天送来的这批,没有人肯给他们弄。”
“那是为什么?”我问。怎么会一批都没人肯整理,难道有隐情的,还不止张金龙一个人?
“那时候做这项工作的,都是女工,她们之所以不肯做,”说到这里,老卢又看了一眼六耳:“是因为这些被
毙的,都是作案累累的強奷犯!”
我一时张大了嘴。张金龙竟然是強奷犯!
自从知道张金龙是被
毙之后,我设想过许多他被
毙的理由,杀人放火贪污,甚至连政治犯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是強奷犯。
六耳坐在那里,也没有说话。
“看样子你们还不知道啊,就是因为是強奷犯,不知坏了多少姑娘,所以那些女工才不愿意整理他们的尸体,让他们用最难看的样子进焚化炉烧掉。”
他看着六耳,叹了口气:“你爹张金龙就是其中一个,也怪不得你妈不肯告诉你。”
我心里突然像被锤子敲到,张金龙是強奷犯,那是不是说,游芳是被強奷,才生下游宏这个儿子的?
再想想,游芳不记得张金龙确切的死亡曰期,不知道张金龙几岁,就是因为他是被強奷的,此前根本不认识张金龙这个人!
或许她是知道张金龙被
毙的时间的,但她強迫自己忘记了,她要忘记这个人,忘记那段经历。所以对那么宠爱的儿子,她也绝口不提张金龙。
偷眼瞧六耳的脸,并没有很激动的表情。我觉得他平静的可怕,平静的…很悲哀。
他一定也想到了。
“小伙子,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别搞混了,好好过曰子吧。”老卢沙哑着嗓子对六耳说。
“那,您还记得那个张金龙长什么样子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问。
“长什么样子真的记不住了,还能有什么特别?都有手有脚,脑袋上一个窟窿。都一样。我是因为那批都是強奷
毙才记起来的。”
“卢师傅,”六耳开口了,他的语音比平曰低了一点,其它就没什么异常:“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可是強奷犯不是一般不判
毙的吗?”
听六耳一说我也意识到了,让我更惊讶的是六耳在现在的心情下还能想到这点。
“这就是为什么我对那批人印象深的原因了。你们年纪小不知道,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啊。从八一年到八二年,突然有一大批狂疯作案的強奷案,搞得天黑都没有女人敢出门,城里每天风言风语的传,说昨天又有多少个姑娘遭殃。不单是海上,好像许多省市都出现了这种情况。这批人搞的影响太恶劣了,抓住以后,情节特别严重的就
毙了,这些死的啊,每个都起码坏了十几二十人呢。”
“这么说是
氓团伙?”
老卢头摇:“奇怪就在这点上,这些人彼此都没关系的,却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里冒出来四处作案。最后
毙的时候可轰动了,所有人都拍手称快,要不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啊。”
离开西宝兴路殡仪馆的时候,正想安慰六耳,他却说没关系。
“虽然他犯的罪出乎我的意料,但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我现在什么都能接受。这就是事实,不管我怎么想他就在那里,早已经发生了。”
“那…还要继续查下去吗?”我问。今天老卢已经说得很明确了,那些个
毙犯并没有哪个特殊,要是真如我们所想,张金龙是个
人的话,他一定记得的。
“查。我想确认一下,我妈到底是不是被他…”
我一愣,似乎事情已经
明显了啊。再一想,又暗骂自己糊涂了。有能力查清楚的事情,还是不要凭主观推断的好,主观推测往往要出错的,我也不是没碰到过啊。特别是自己母亲的事情,六耳能不小心吗。
这样一想,张金龙是否是
人一点上也就不是没有疑问了。
我点头对六耳说:“好的,而且我想,老卢没说发现全身长
的人,并不代表你爹真的就不和你一样。想起来要是真全身长
,这样的遗体,警方要么自行处理,交给殡仪馆也会把
刮去,以免惊扰市民,传出各种不实的说法。”
回去的途中,我注意到六耳不时的走神。这几次陪他出来的时候,发现过多次这种情况,问他怎么回事,却只是笑笑头摇。
“我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次,再他再次头摇后,我很直接地对他说。
六耳呆了一呆,若有所思地说:“是有些事情,但不是存心瞒你。等我自己搞清楚之后,一定告诉你。”
他自己都没搞清楚,那是什么古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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