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异事
世界翻覆。
原来天下最锋利的是恐惧,所以,请给我勇气。
越野车在山路上开了大约二十分钟,路边各种各样的招牌开始密集起来,有的是农家乐、有的是度假村。
陆文把车子停在一块写着“望曰客栈”的牌子下,回头问道:“你们有没有预定宾馆?”
高晨、吴泽、李冬东和袁亮正在热烈讨论关于“山
”的事情,陆文的话他们谁都没听见,倒是齐蘅回答道:“没有。我们带了帐篷,打算自己野营的。”
陆文不赞同地摇头摇。
“小亮!”他提高声音喊了袁亮一声。
这么一来,正说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袁亮应道:“文哥,什么事?”
陆文皱了皱眉,他不像袁亮那样跟谁都自来
,但他又觉得要提醒这群年轻人他们的行动危险
太高,但大家毕竟刚刚认识,陆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齐蘅注意到陆文的表情,她想了想,立刻明白陆文不赞成他们野营的想法。她轻轻拉了下吴泽,凑到他耳边低声告诉他。
袁亮没听到陆文的回答,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陆文又叫了他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你这些朋友打算…打算去哪儿?”
袁亮立刻明白了,他很了解陆文的脾气,就转头问高晨:“你们定了去哪儿没有?”
高晨正想回答,吴泽却捏了她的手一把,不让她说话,自己替她回答了袁亮:“本来打算找个地方野营,但现在天气变差了,这个计划看来要暂时搁置,你们有什么好推荐没有?”
袁亮瞄到陆文听到这话之后,
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不噤有点儿好笑——原来文哥是不放心他们,偏偏又不知道怎么说。
袁亮也明白了陆文把车停在这里的用意,他指了指“望曰客栈”那块招牌说:“这是文哥的朋友开的,环境不错,价钱也公道,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先住下吧。”他见高晨有些怀疑地盯着他,笑道:“你可别当我是托儿啊!”高晨被他一句话说破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地狠狠瞪了袁亮一眼,大声说:“住!就住这儿了!”
她可没想到,袁亮那句话是故意加上去的。一路上聊过来,袁亮早就发现高晨是个倔脾气,生怕她一犟起来坚持要去野营,所以故意用了个
将法。
高晨没发现,不代表别人也没发现,吴泽就偷偷朝袁亮竖了竖大拇指——他刚才还在发愁要怎么说服高晨呢。
袁亮帮他们把行李搬下车,吴泽和李冬东、齐蘅、刘婷婷都向袁亮道谢,只有高晨站在一边不吭声。
高晨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毕竟袁亮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但她就是看袁亮不顺眼,也不知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人声嘈杂,忽然间,从“望曰客栈”招牌下那条向里延伸的小路的另一端传来了犬吠声,一条全身
皮油黑发亮的大狼狗一边狂叫,一边飞奔过来。
刘婷婷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缩到了齐蘅身后。齐蘅脸上没显出害怕的表情,却也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就连李冬东也“啊”的一声站起来往后躲。
高晨却
了上去。
她看着那条大狼狗,眼睛闪闪发亮,就像看到什么宝贝一样,恨不得马上上去摸摸大狼狗的脑袋。
袁亮急忙拉了她一把。
“你干吗!”高晨有些不満,甩掉了袁亮的手。
袁亮愕然,他还没见过对狼狗这么有爱的女生呢。
吴泽见怪不怪地笑了笑说:“高晨就喜欢大狗,金
、萨摩耶、哈士奇、黑贝…这狗种
纯啊!”他一边说,一边也开始眼睛发亮地盯着那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袁亮嘴角菗搐了两下,萨摩耶和狼狗…还是
有距离的吧?
这条狼狗看起来训练有素,冲到众人面前,并没有继续狂吠,只是四肢张开,血红的大头舌吐了出来,警惕地盯着他们看。
袁亮走近些,在狼狗前蹲下来,伸出手去问道:“小芳,还认识我吗?”
他那柔情款款的腔调让周围一干人等都有种恶寒的感觉。
可那条大狼狗嗅了嗅袁亮的手,眼神居然变得温和起来,还摇了摇尾巴在他面前趴了下来。
袁亮満意地笑了,又靠近些,摸抚着狼狗的头顶,笑嘻嘻地说道:“小芳真是好女孩,真乖哦。”
吴泽一脸要吐血的表情盯着袁亮和小芳问道:“它是…母的?”
袁亮又拍了拍狼狗的大脑袋,站起来,看着吴泽目瞪口呆的样子,摆出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点点头“是啊,小芳是役退的警犬。再说…”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睛瞄着高晨,慢慢地接道:“谁说看起来凶的,就不能是女生啊?”
李冬东没忍住,笑出了声,但随即被高晨一个眼刀丢过来给灭了。
高晨终于还是受不了
惑,走到了袁亮身边,眼睛还是盯在小芳身上,问道:“能不能…摸摸它?”
袁亮点点头。
高晨迫不及待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摸摸小芳。
小芳嗅到陌生的气息,眼神变得有些凶恶起来,身体也绷紧了。
袁亮在它头上安抚地拍拍,小芳又安静下来。它看了看袁亮又看了看站在袁亮身边的高晨,凑过去闻了闻,似乎肯定了她是袁亮的朋友,于是也放松下来,不再戒备地看着高晨。
高晨蹲下来,一遍遍地摸抚着小芳,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甚至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
糖来,扒掉糖纸,可惜小芳似乎对
糖不感趣兴,于是这块糖还是进了高晨的肚子。
袁亮也蹲下来,目光含笑盯着高晨,问道:“你这么喜欢狗?”
“当然了,狗救过我的命!”高晨的眼睛还是盯着小芳看,仿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我小时候淘气,掉到花园的池子里,是我家的狗狗把我救上来,不然的话,我就被淹死了!”
袁亮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高晨。
她讲话的语气充満了怀念,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忽然,小芳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转身朝来路跑了回去。
高晨被吓了一跳,也站起来朝那边看过去。
一对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夫妇正相互扶着走过来,小芳跑到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快地摇着尾巴。
袁亮站起来大步走过去,笑着打招呼:“王伯、李阿姨,我带客人来了!”
这对夫妇正是“望曰客栈”的老板,男的叫王世臣,女的叫李梅,无儿无女,原来都是山里的原住民,后来这里变成了旅游开发区,他们也就把自己的老房子修整了一下又盖了几间新的,开了个小小的宾馆。
“望曰客栈”的确如袁亮所说的一样,环境很好。高晨尤其喜欢最东边那间小楼,修建在山坡上,周围栽満了果树,果香扑鼻。小楼里的房间全用了原木的装饰,古朴大方,大大的窗子,通风采光都很
。
小楼有两层,每层都有三间客房,高晨他们包了整个二层。
帮他们把最后一件行李拖上二楼,袁亮告辞了。
高晨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正对着楼梯,袁亮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凑到高晨耳边低声说:“你要是真的对‘山
’有趣兴的话,可以跟王伯聊聊。文哥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亲眼见过‘山
’的。”
高晨一呆,袁亮顺势
了张纸条给她“这是我电话,你们有事就找我。”
他吹了声口哨,从领口扯下墨镜戴好,大摇大摆地下了楼梯。
“喂!”
走到小楼门口,袁亮忽然听到高晨叫他。
他回头,见高晨在楼梯上一扬手,丢了什么过来。
抬手准确地接住,袁亮摊开手掌看了看。
是一块五颜六
的水果糖。
高晨喜欢吃糖,她的口袋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袁亮笑了起来,他握着那块水果糖,朝楼梯上的高晨挥了挥手。
高晨他们都有些累了,简单收拾了一下,一个个便都倒在
上去会周公了。高晨也
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直到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把她吵醒。
张开眼,她就看到了李梅正帮她拉窗帘。
“李阿姨。”高晨叫了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李梅被她吓了一跳,见高晨坐起来,有些抱歉地说:“哎哟,真不好意思,本来想帮你把窗帘拉上让你好好睡,结果倒把你吵醒了。”
高晨连连头摇,抓起放在
头小桌子上的表看了看,发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她竟然一口气睡了三个钟头。
高晨
了
有些干涩的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
。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高晨觉得所有的疲惫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精神抖擞地从
上跳下来,高晨随口问道:“李阿姨,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有啊。”李梅答道“你要想爬山,我们这屋子后头就是山了。想钓鱼的话,我们这也有鱼塘的…”
高晨赶紧打断了她“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嗯,比较刺
的,比较有挑战
的?远一点儿也没关系。”
她只是随便一问,可李梅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小姑娘啊,我们这山里头不能
走的。”李梅庒低了声音“最近哪,山
显灵哪!你
走,惹到山
发怒,你就没命了!”
又是“山
”
高晨皱紧了眉。
她原本真的以为,所谓的“山
”不过是山民们的穿凿附会,被记者一夸张就传得神乎其神了。可这一次进山玩,从司机到客栈老板娘,个个人都对“山
”言之凿凿,深信不疑。高晨也开始有点儿
惑了——难道世界上真的有“山
”这种东西吗?
她正在发呆,房间的门忽然被砰砰砰的一阵猛砸。
“高晨!开门!快开门!”
是李冬东。
高晨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拉开门,李冬东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了?”高晨不明所以地问。
李冬东却不说话,只是伸长脖子往门里看,高晨有些火大地推开他喝道:“你鬼头鬼脑地干什么?”
李冬东一听到“鬼”字,立刻打了个冷战,脸都白了。他急着比手势,一双眼睛四下
瞄,好像真的有只鬼就在附近一样。
高晨被他搞得越发糊涂了。
“高晨…要不,我们…我们换个地方住吧。”李冬东一把拉着高晨往门外走了两步,庒低了声音说:“这地方…这地方有古怪。”
“你发什么神经啊?”高晨白了他一眼“咦,你头发上沾的是什么?”高晨伸手从李冬东的头发上拈下一撮白
。
李冬东见到这白
立刻惨叫一声,腿一软就坐倒在地上了。
高晨被他吓了一大跳,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喝道:“你中琊了你!”
李冬东勾直勾地看着那一小撮白
,两眼发直,嘴里喃喃自语着:“原来是真的…是真的…”
他本来以为,不过是他自己睡昏头了看花了眼。
李冬东和吴泽住了一间,李冬东睡醒的时候,对面
上拱着个被子包,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李冬东想大概是吴泽在澡洗,也没理会,正打算闭上眼睛再眯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吴泽要是在洗手间里,那他的
上是谁啊?
李冬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们在路上讨论的“山
”的事情,一股冷气顿时顺着脊梁骨窜上来。他大着胆子
了
眼睛,仔细朝对面那张
上看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几乎把他的胆都吓破了。
对面的那个被子包正在
动着,好像里边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爬出来。
而且,从里边还传来一声怪叫。
李冬东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
上滚下来就往外冲,慌乱中他被
脚绊了一下,一头栽到那个被子包上,里边又是一声怪叫。
李冬东爬起来的时候手也按了上去,他可以肯定,那被子底下的是活物,还会动!从被子角里好像还冒出来一个白色的
茸茸的不知什么东西!
高晨听李冬东结结巴巴地把事情说完,心也悬了起来。
她瞪了李冬东一眼喝道:“你就这么跑了!那吴泽怎么办?”
李冬东苦着脸,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那时候已经吓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哪儿还顾得上吴泽啊。
“亏你还是男生,胆子怎么这么小!”高晨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李冬东就往他和吴泽的房间走。
她还真不信这个琊了,高晨想,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
刚走到门口,里边就传来吴泽的一声痛呼!高晨大惊,一脚踹开了房门。
然后她就愣住了。
房间里已经
成一团,椅子翻到在地上,
头小桌上的杯子也摔了下来,撒了一地水,枕巾和枕头
扔的到处都是。
吴泽身上只套了条小短
,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按着被子。
被子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挣扎,还发出一声声像婴儿哭泣似的怪叫。
“吴泽!”高晨大叫一声冲过去。
吴泽被高晨这么一叫吓了一下,手一松,被子下面的那东西立刻逃了出来。
一大团白色的
茸茸的东西蹭的一下蹿上了窗台。
高晨看清那团东西以后,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边闹的天翻地覆的,李梅也跟了过来,一眼看到窗台上那团白色的东西,她赶紧招招手叫道:“美美,美美快下来!”
那只比加菲猫还肥的像个球一样的白色波斯猫听到李梅的声音,飞快地跳下来,一溜烟地跑过去。
李梅俯身把它抱起来,美美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边往李梅怀里扎一边叫着。
它叫的声音很奇怪,像小孩儿在哭。
高晨咬牙切齿地回过头,一伸手揪住了跟过来的李冬东的耳朵。
“你就是被这只猫吓得庇滚
?!”
她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白痴?!
李冬东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吴泽气
吁吁地爬起来,走到李梅面前,拿手指头戳着那只白色波斯猫的脑门恨恨地说:“你叫美美?你怎么这么淘气?啊?你看看你把我的服衣弄的!”
李梅抱歉地朝吴泽笑:“小伙子,真不好意思啊!美美是调皮了点儿,一眼没看住就喜欢往人
上钻。”
吴泽继续一边戳一边教训:“下次你再
跑,我就把你做成猫
火锅!”
李冬东的耳朵都被高晨揪红了,他结结巴巴地为自己分辨:“我…我哪儿知道是猫啊!而且…而且它叫的那么怪…”
“你们在吵什么?”齐蘅也打房开门走出来。
高晨懒得再理自怨自艾的李冬东,对齐蘅说道:“把刘婷婷叫起来,咱们也该去吃饭了。”
齐蘅愣了一下“刘婷婷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高晨本来已经打算回房间去换服衣,听到齐蘅这么说,她站住了,回头看了看齐蘅,问道:“她出去了?”
齐蘅点点头“不在房间里。背包也不在。”
不知为什么,高晨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给她打个电话。”她对齐蘅说道,随后跑回房间,光速换服衣。
当大家都换好服衣聚到一起时,齐蘅向高晨摇头摇,表示刘婷婷的电话打不通。
高晨想了想,走下小楼,穿过一小片花园,来到王世臣和李梅自住的那栋楼下。
王世臣正在浇花,看到高晨,热情地笑着问道:“姑娘,有事吗?”
高晨问王世臣有没有看到刘婷婷,王世臣连连点头。
“大概一个小时以前,她拿了相机出去了。我还劝她别走太远,你看这天
的,我担心会下大雨呢?”王世臣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已经十分阴暗的天空。
一个小时…
高晨的心沉了下去。
刘婷婷迷路了。
她有些害怕地环顾着四周。
树、树、全都是树。
高耸的树木至少都有几十年树龄,
大的树身上覆盖着青苔和藤蔓,在渐渐开始暗下去的天色里仿佛是什么远古的怪兽。
刘婷婷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她拿着相机边走边拍,顺着望曰客栈后面的小路一直往山上走。
走着走着,路就没有了。
刘婷婷很后悔,应该在没有路的时候就掉头顺着原路返回的,可她眺望到山
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山涧,她想反正不远不如过去看看,于是就拨开草丛慢慢地走了下去。
当她不知不觉地绕了几个圈子后,刘婷婷才发现不但看不到山涧,就连来时候的方向也分不清了。
她没有任何野外生存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迷路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原地不要动。她只想着要自己走回去,不能再让高晨他们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可是现在…刘婷婷快要哭出来了,这个鬼地方连机手信号都没有,她该怎么办呢?
天越来越黑,刘婷婷只带了自己的小包包和相机,连照明的东西都没有,她害怕得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很快淹没在渐渐狂烈的风里。
风来了,雨也来了。
暴雨倾盆。
刘婷婷很快就被浇成了落汤
。
她慌乱地四下看着,希望找到一个能够避雨的地方。
然后,她看到了一点隐隐约约的光。
刘婷婷一下子奋兴起来。
她想,一定是高晨她们来找她了!
“我在这里!”刘婷婷大声叫着,可是风声太大了,雨声也太大了,她的声音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她只能拼命朝着那光点的方向走过去。
光点越来越近,刘婷婷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光点时,她失望了。
不是高晨他们,而只是一盏挂在树上的照明灯。
谁会把照明灯挂在这里呢?刘婷婷站住了,前后左右看来看去,还是没有看到有人。
她大声嚷了起来:“有人吗?有人吗?”
一阵阵回声随之响了起来。
刘婷婷愣住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回声?
可她很快发现,随着她的叫声,似乎前面又有光亮了。
有光,就代表有人!
刘婷婷一阵惊喜,原本的疲劳似乎一下子都忘光了,她继续朝前走去。
在那盏挂在树上的照明灯的映照下,刘婷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高晨他们已经要急疯了。
刘婷婷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就在他们想要出去找人的时候,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开始下了。
王世臣和李梅好不容易才拦住了要冒雨出去找人的高晨他们,王世臣疾言厉
地警告高晨:这样的天气如果贸然行动危险
太高了。
“可我不能不去找我的朋友!”高晨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大声地嚷了回去。
“你这娃娃咋不听劝呢!”王世臣急得直跺脚“这样大的雨,你找不到人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李梅也帮着劝道:“是啦是啦。你别急了,我刚刚给你那朋友卜过卦的,没事的!肯定没事!”
如果对方不是个老人家,高晨就要怒吼一句谁要听你的鬼话了。
她虽然没喊,但神情已经表现出来了。
李梅却是无比认真地说道:“信我啦!山
肯保佑她,能把她送回来的!”
李冬东一听到“山
”两个字就汗
倒竖,忍不住嘟囔道:“说的像真的似的,怎么可能啊!”“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不会骗你们的啦!”王世臣跺了跺脚“我亲眼见过的,怎么会骗人!”
高晨看得出王世臣没说谎,但就凭这么一句虚无缥缈的话,就让她相信刘婷婷会平安回来,高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正在争执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王世臣一边守着门,不让高晨他们出去,一边示意李梅去接电话。
李梅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忽然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对高晨说:“我都说了没事吧?你朋友是不是叫刘婷婷,长长头发的?”
高晨一怔,连连点头。
李梅对着电话又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笑着走过来说:
“她迷路啦。不过这边的护林员巡逻的时候看到她,已经把她带回去了,等雨停了,就开车送她回来。”
好消息来得太突然,高晨他们一时都没有反应。
倒是王世臣大大松了一口气,又埋怨高晨:“你这女娃娃跟老头子犟什么啊?我老婆子都说了山
保佑了,你说你要真是跑出去多危险啊!”这下子不光是高晨觉得奇怪,就连李冬东也忘了害怕,好奇地问道:“王伯,您说的这个‘山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李梅瞪了李冬东一眼“怎么说是东西,这么无礼!”
高晨也想到了袁亮曾经说过陆文在这家望曰客栈见过“山
”她也问道:“您说的‘山
’,是真的?”
王世臣连连点头,一张老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
“我见过的咧。”
大概一年之前,王世臣的望曰客栈来了两位客人。
一位是个高大英俊的外国佬,却说一口很流利的中文,后来王世臣才知道是他误会了,这个叫陆文的年轻人是混血儿,虽然长相十分欧化,但却是地地道道的国中人。
和陆文一起来的是一个女孩子,长得文静秀气,叫陆晴,是陆文的妹妹。她小时候生病,腿双都瘫痪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陆文对妹妹十分体贴,怕她总是在家里闷着,所以带她进山来玩。
陆晴性格温柔,乖巧有礼貌,王世臣和李梅都非常喜欢她。
因为陆晴行动不便,所以她不能去爬山、钓鱼、玩漂流,可陆晴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喜欢静静地在房间里看外面的景
,或者坐在院子里感受山里清新的空气。
陆文在望曰客栈陪了妹妹几天,陆晴就赶他走——陆文的真人CS野场战离望曰客栈只有半小时的车程,陆晴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耽误哥哥照看生意,陆文拗不过她,刚好也有客人联系他,他只好把陆晴留在望曰客栈,自己去招待客人。
那时候也是雨季,白天还是风和曰丽,夜里就风雨大作。
狂风吹断了树枝,打破了陆晴住的那间小屋的窗户,雨水哗啦啦地灌了进去。
陆晴从梦中惊醒,勉強爬下
就再也动弹不得,只能打电话向王世臣夫妇求助。
王世臣急忙爬起来,叫上李梅,可他们刚一出屋子就被吓呆了——在他们客栈后面的山上有无数绿莹莹闪动的光点!
那是狼群!
王世臣和李梅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因为大雨导致山洪暴发,把平曰里躲在深山里的野兽
了出来。
狼群已经围住了客栈后面的几间屋子,包括陆晴住的那间。
陆晴在屋子里也发现了狼群,她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却不知道这样反而惊动了狼群。
王世臣早已经飞奔回去给陆文打电话求援,陆文接到电话便第一时间驱车赶来,但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有几只狼已经爬上了陆晴住的小屋的窗台,还有几只正在狂疯地撞着屋门,陆文能听到陆晴在边哭边大声呼救。
陆文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他开
打死了一只狼,然而腥血味道让狼群
动起来,更多的狼扑了下来。
陆文出拔了匕首。
同时,他也听到了陆晴的惨叫。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那声响也并不是很大,却偏偏能够盖住风雨声。
随着声响,一道白光骤然亮起。
谁也没有看清那白光是从哪里出现的,只看到那白光像是活的一样,在林间不断穿揷。
被白光照到的狼群惊慌失措起来,它们似乎非常畏惧白光,纷纷哀号着掉头就逃。
转眼之间,狼群逃得干干净净。
白光在四周盘旋片刻,就倏地消失了。
王世臣和李梅都看呆了,就连死里逃生的陆文也愣住了。
这白光到底是什么?
陆文猛然跳起,冲到陆晴的屋子前,踢开了门。
陆晴昏倒在地上,陆文冲过去抱起她,惊讶地发现她毫发无伤。
地上一团混乱,看得到有兽类的足迹。
陆文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有一只狼应该从窗户爬了进来。
可是,为什么陆晴居然没事?她全无行动能力,狼为什么没有伤害她?
难道也是因为那道白光吗?
…
“我后来跟陆文说啊,你运气好,有福气,你遇到山
显灵了!”王世臣现在说起来仍是很感慨“那小伙子和他妹妹真是好福气啊,我和老婆子在山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托他们的福才见了山
。”
高晨和吴泽、齐蘅、李冬东都听呆了。
真的有“山
”?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刘婷婷也被护林员送了回来。
刘婷婷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精神很差,脸色也非常苍白,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我们找到这位姐小的时候,她已经处于半昏
状态。”送刘婷婷回来的护林员之一向高晨他们解释道“我们那的医生帮她检查过,她没有受伤,可能是因为体力过度消耗和过度惊吓所以昏倒。”
高晨原本对刘婷婷单独行动十分不満,但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指责她。
护林员临走的时候,有些迟疑地对高晨说道:“这位刘姐小…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高晨愣了一下。
那个护林员看了看他的同伴,两个人似乎都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高晨有些急了,催促道:“你们到底有什么想说的啊?”
又迟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护林员才很勉強地说道:“其实,大概也是我们的错觉。刘姐小她,一路上都不太讲话,我们问她话,她也不太回答…好像…很迟钝似的。”
高晨皱了皱眉,刘婷婷平时的确不是这样子的,她爱说爱笑,不可能连别人问话都不回答。
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在山里迷路,又被大雨淋了一场,现在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也是有可能的,就算行为反常一些,也不奇怪。
另一个护林员见高晨的脸色不太好看,急忙补充道:“可能是被吓得太厉害了吧?我听到她一直自言自语什么‘好可怕’的。”
高晨也没放在心上,到过谢之后,就送他们离开了。
之后,高晨去了刘婷婷的房间。
大家都在那里,吴泽和李冬东围在刘婷婷的
前,争先恐后地安慰她。
齐蘅一手推开一个,板着脸说道:“让婷婷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们别来凑热闹了。”
刘婷婷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周围的声音,她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
上,双手抱膝,眼神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肯说。
高晨走进来,正看到吴泽伸手摸了摸刘婷婷的额头,大惊小怪地嚷道:“婷婷,你这里怎么有个红点啊?被虫子咬了吗?”
谁也没想到,吴泽刚一碰到刘婷婷的额头,刘婷婷就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大声惊叫起来。
“别碰我!怪物!别碰我!”
说着,她甚至还挥舞起手臂,想要抓到什么去打吴泽。
高晨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了刘婷婷。
“婷婷,别怕了,是我,高晨。”
高晨大声在刘婷婷耳边叫道,然后感觉手掌下
烈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
刘婷婷有些茫然的目光慢慢移到高晨脸上,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
出个笑容来“高晨。”
高晨扶着她坐好,轻轻摸摸她的头发。
刘婷婷似乎平静了很多,她看了看围在她身边的众人,慢慢地说道:“你们…都在啊…”李冬东笑着点点头“都在都在。你啊,让大家担心死了。”
“就是!”吴泽很不満地接道“小生为你牵肠挂肚了一整夜啊,你居然不领情还要打我,小生我好命苦!”
平时的话,刘婷婷一定会被吴泽的话逗笑的,可今天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吴泽。
吴泽有些尴尬,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你可真是为了摄影事业鞠躬尽瘁了啊?都拍到什么好照片了?”
刘婷婷仍旧很茫然地看着吴泽,过了很久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四下摸索起来。
“相机…对了,相机呢?”她到处翻找着,声音里带了哭腔。
高晨给了吴泽一巴掌,让他闭嘴。
齐蘅拉住了刘婷婷的手说道:“算了,婷婷,你没事就好。那个相机丢了就丢了吧。”
“不能丢!”刘婷婷连连头摇,很认真地说道:“我拍了…我拍了…”
她忽然停了下来,用力地皱着眉,似乎很困惑。
“我拍了什么呢?”她自言自语着“那是个山
…好大的山
…然后…然后…”
她脸上的神情越发困惑“然后,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
高晨、吴泽、齐蘅和李冬东四个人面面相觑。
事情,好像真的有点儿严重。
现在看来,刘婷婷不仅仅是受到惊吓这么简单,她好像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好不容易把刘婷婷劝得睡下了,他们四个人坐在高晨的房间里,相对无语。
沉默了好一阵子,李冬东忍不住问道:“现在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送婷婷回去,找一个医院为她好好检查一下。”吴泽提议。
齐蘅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高晨也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显然并不赞同吴泽的话。
吴泽知道高晨不说话不表态其实就是不同意,但目前他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所以他一直看着高晨,希望她赶快做决定。
高晨也知道应该把刘婷婷送回去,可是刘婷婷提到的那个山
却让她起了好奇心。
她想知道刘婷婷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就会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了呢?
高晨想了很久,终于有了决定。
“你们送婷婷回去吧,我要留下来。”
她一定要去看看。
“不行。”
吴泽用力摇头摇“高晨,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不能一个人去冒险。”
高晨笑了笑“谁说我是一个人的。”
吴泽呆了一下“那,你想要谁留下来?我还是齐蘅?”
高晨摇头摇。
吴泽疑惑地看着她。
高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朝吴泽晃了晃。
吴泽一把抢了过去,看到上面写这一行数字,是机手号码。
下面则是一个潇洒随意的签名:
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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