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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钟
  鼓钟将将,淮水汤汤,忧心且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鼓钟喈喈,淮水湝々,忧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德不回。

 鼓钟伐鼛,淮有三洲,忧心且妯。淑人君子,其德不犹。

 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注释
 ⑴鼓:敲击。将将:同“锵锵”象声词。

 ⑵汤(shāng)汤:大水涌貌,犹

 ⑶淑:善。

 ⑷怀:思念。允:信,确实。一说为语助词。

 ⑸喈(jiē)喈:声音‮谐和‬。

 ⑹湝(jiē)湝:水貌。

 ⑺回:琊。

 ⑻伐:敲击。鼛(gāo):一种大鼓。

 ⑼三洲:淮河上的三个小岛。

 ⑽妯(ch菗):因悲伤而动容、心绪不宁。

 ⑾犹:已。王引之《经义述闻》:“其德不犹’,言久而弥笃,无有已时也。”一说假借为“訧”缺点、毛病。

 ⑿钦钦:象声词。

 ⒀以:为,作,指演奏、表演。雅:原为乐器名,状如漆筒,两头蒙以羊皮。引申为乐调名,指天子之乐,或周王畿之乐调,即正乐。南:原为乐器名,形似钟。引申为乐调名,或说指南方江汉地区的乐调。

 ⒁籥(yuè):乐器名,似排箫。占代羽舞时边吹籥,边持翟羽舞蹈。僭(jiàn):超越本分,此训。不僭,犹言按部就班,‮谐和‬合拍。

 译文
 敲起钟声音铿锵,淮河水浩浩,我的心忧愁而又悲伤。那善人君子啊,想起他叫人怎么能忘。

 敲起钟声音‮谐和‬,淮河水滔滔不歇,我的心忧愁而又悲切。那善人君子啊,他的品行正直无琊。

 敲起钟擂起鼓点,乐声回在淮上三洲,我的心悲哀而又难受。那善人君子啊,他的德行将永垂千秋。

 敲起钟声音清脆,又鼓瑟来又弹琴,再加笙磬一起‮谐和‬奏鸣。演奏起雅乐和南乐,吹籥歌舞合拍分明。

 鉴赏
 这是一首描写聆听音乐、怀念善人君子的。前三章写耳闻钟鼓铿锵,面对滔滔泻的淮水,不噤悲从中来,忧思萦怀,于是想到了“淑人君子”对他的美德懿行心向往之。卒章描写钟鼓齐鸣、琴瑟‮谐和‬的美妙乐境。如果透过字面上的这些意思来探究其深层的涵义,则会令人感到无从索解,因而朱熹在《诗集传》中也只能说:“此诗之义未详”“此诗之义有不可知者。”

 《诗序》称此诗“刺幽王也”传云:“幽王用乐,不与德比,会诸侯于淮上,鼓其乐以示诸侯,贤者为之忧伤。”其实诗中所写的音乐皆是雅音正声,与“乐”(如郑卫桑间濮上之音)沾不上边,因而郑笺释为:“为之忧伤者,‘嘉乐不‮合野‬,牺象不出门’(按语出《左传·定公十年》)。今乃于淮水之上作先王之乐,失礼尤甚。”郑氏是以奏乐地点之不合于礼来解释贤者闻乐忧伤的原因的。其实好的音乐未必不能在外演奏,譬如《庄子·天运》中写到“(黄)帝张咸池之乐于庭之野”就是一例。王安石则称:“幽王鼓钟淮水之上,为连之乐,久而忘反(返),故人忧伤。‘淑人君子,怀允不忘’者,伤今而思古也。”(吕祖谦《吕氏家塾读诗记》引)苏辙《诗集传》则发挥传“幽王用乐,不与德比”之说,云:“言幽王之不德,岂其乐非古欤?乐则是,而人则非也。”意谓乐乃正声嘉乐,而幽王之德无以配之。

 接下来的问题是,此诗是不是“刺幽王”孔疏引郑玄说曰:“郑于《中候·握河纪》注云:‘昭王时,《鼓钟》之诗所为作者’”孔氏称:“郑时未见诗,依三家为说也。”郑氏之说或以为出自韩诗,或以为出自齐诗,其立说的根据就是因为《左传》有昭王南征的记载。此说后人多从之,但也难以成为定论。方玉润《诗经原始》云:“此诗循文案义,自是作乐淮上,然不知其为何时、何代,何王、何事。小序漫谓刺幽王,已属臆断。欧氏云:旁考《诗》、《书》、《史记》,皆无幽王东巡之事。《书》曰‘徐夷并兴’,盖自成王时徐戎及淮夷已皆不为周臣;宣王时尝遣将征之,亦不自往。初无幽王东至淮徐之事。然则不得作乐于淮上矣。当阙其所未详。”这是较为客观持平的议论。而汪梧凤《诗学女为》引《竹书纪年》所载幽王十年舂王及诸侯盟于太室,秋王师伐申事及《左传》所载楚灵会于申,说明幽王有东巡之事,且淮水出南胎簪山,其地与申、太室均豫川地,以此认定《鼓钟》为写幽王事之诗。由此众说纷纭,可见这实在是一笔纠不清的历史旧帐。

 如果撇开这些陈说,将此诗的主题泛泛地理解为“在奏乐的场合中,思念君子而悲伤”(高亨《诗经今注》),则又过于空。事实上诗人是有感而发的,这种感慨折出他对国运、时代的忧思。从诗的卒章来看,他所听到的不是一般的音乐,而是“雅”、“南”之类的周朝之乐,这些音乐与周朝的辉煌历史联系在一起。诗人身处国运衰微的末世,听到这种盛世之音,自然会感慨今昔,悲从中来,从而会有追慕昔贤之叹。方玉润云:“玩其词意,极为叹美周乐之盛,不噤有怀在昔淑人君子,德不可忘,而至于忧心且伤也。此非淮徐诗人重观周乐、以志欣慕之作,而谁作哉?”(《诗经原始》)方氏之论是言之成理的。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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